第五十六章 想學我教你
月出雲自然跟著傾城離開，一是因為礙於傾城跟他之間的武力值差距，要是惹得眼前這位不開心，月出雲有種莫名的預感，眼前這個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的人物一定會如同一個徹徹底底的凡人一樣將不爽全部發泄在自己身上……二來月出雲也好奇為什麼傾城會那麼肯定自己願意成為她的弟子，當然，第一個似乎才是更重要的原因。
然而此刻的芳庭苑中，秦閬歌看著依稀離開的月出雲，默然一聲輕嘆卻是轉身看向葉筱筱，搖搖頭道：「葉姑娘，看樣子我們都想錯了。」
葉筱筱聞言有些開心的笑道：「但是這樣不更好嗎，我們從一開始就希望阿珏的手鏈能讓他獲得鳳鳴閣的庇護，在這一次京城陰謀之中不要受傷。」
秦閬歌點頭：「不錯，只是我沒想到傾城掌門竟然會收月兄弟為徒，不過我很好奇，為什麼只是阿珏前輩的手鏈便能讓傾城掌門收月兄弟為徒，莫非當年之事還有什麼曲折不成？」
葉筱筱搖了搖頭，隨即看向院門口的方向，嘴角卻是掛起一抹驕傲的笑容。秦閬歌不明白葉筱筱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笑容，可葉筱筱心裡卻比誰都清楚，這一絲的驕傲不是來自於其他地方，而是那個總是帶給她驚喜的人。
「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是嗎？」葉筱筱莞爾笑道，「出雲的琴技本來就不是俗世之人可以領悟的，或許他的境界相比鳳鳴閣中的弟子也不弱多少。阿珏的手鏈雖然讓他跟鳳鳴閣多了一絲淵源，但是真正讓傾城掌門願意讓他進入鳳鳴閣的緣故，還是因為出雲他本身的琴技。」
「葉姑娘說的是，月兄弟的琴技，不用一絲內力便能做到曲風成幻的境界，所以傾城掌門對於月兄弟另眼相看的確是理所因當……呼，看樣子以後修鍊可不能鬆懈咯，天資出眾又進入鳳鳴閣，月兄弟未來定能名揚天下，我可不想被他以後吊起來打。嗯，月兄弟的性格太惡劣，他一定還記得前不久我把他吊在樹上的事。」
「撲哧……」
葉筱筱忍不住笑出了聲，輕聲說道：「秦少俠，我越來越肯定你跟出雲是上天註定要成為朋友，能做到如此心有靈犀，恐怕只有真正交心的朋友才能做到。」
「這麼說來葉姑娘是肯定了我的看法咯？」秦閬歌挑了挑眉問道。
葉筱筱點頭，可隨即臉上卻露出幾分思索的神情。
「葉姑娘，你有心事？」秦閬歌見之問道。
「沒有，只是在想剛才的話。」
「什麼話？」
「沒什麼，方才我說秦少俠跟出雲是註定的朋友，而我方才看出雲跟傾城掌門，雖然出雲有些排斥成為傾城掌門的弟子，可他們站在一起卻沒有一絲不和諧，看上去便如同本該如此的感覺，或許他們註定是師徒也說不定。」
秦閬歌若有所思，問道：「你吃醋了？」
葉筱筱笑著搖頭道：「秦少俠又說笑，不過筱筱卻是不能陪秦少俠再說笑了，明天便是初賽，我還需準備一下。」說完起身，朝著秦閬歌抱拳一禮之後轉身朝著房間而去，只是轉身的瞬間，眼中竟是忍不住閃過幾分苦澀。
「啊咧，看樣子我好像猜對了啊，不過如今月兄弟成為了鳳鳴閣掌門首徒，未來也就是江湖中人，到時候同樣身在江湖，那葉姑娘跟月兄弟豈不是又更多見面的機會。哈哈，這倒是件好事！」
秦閬歌越想越是這個道理，卻不知朝著房間而去葉筱筱聞言突然頓了一下，隨即不著痕迹繼續朝房間而去。
飛仙苑，本來這處院子不叫飛仙，但是因為傾城作為鳳鳴閣掌門來到清風閣之後，這處院子才被改名為飛仙。一人一劍，當一襲粉白色衣裙的傾城手持長劍站在院中的時候，光憑那一道背影，似乎也足以讓這院子以飛仙為名。
劍，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看劍的外形似乎是一柄木劍，落入那隻白皙纖細的右手之中，卻讓月出雲生出一種此劍之幸的念頭，隨即回神輕輕笑著搖搖頭。傾城說這把劍他應該有印象，但是月出雲可以肯定自己沒見過這把劍，所以可以肯定這把劍應該與什麼東西有聯繫，不過月出雲不多問，因為此刻他的任務便是彈琴。
是的，彈琴。傾城帶著月出雲來到這飛仙苑之後便拿出了這把劍，說一切原因都在琴曲之中，然後讓月出雲隨便彈一首曲子。
月出雲不解，但卻隱隱有種預感，所以很自然的將寒香楓木琴放在眼前，左手輕輕拂過琴弦之上，便帶起一陣琴音如流水般流淌出來。
這首曲子名叫《江湖》，沒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因為月出雲突然想起這首曲子而已。
開頭左手拂過琴弦，急促的琴聲緩緩消散，直到半晌之後才重新見月出雲右手落上琴弦，低沉平淡的琴音緩緩散開，可是在方才的急促對比之下，卻讓人生出一股莫名的念頭。書棋在一旁默默聽著琴，卻也因為這一聲散音忍不住露出幾分沉思的表情。
今夕是何夕
晚風過花庭
飄零
予人樂后飄零
安靜，如果要形容這一段琴聲給人的感覺，那便是安靜。月出雲悠然微笑，閉上雙眼沉浸在整首曲子之中，隨即又慵懶地睜開。可是書棋聽著這首曲子，卻總感覺整首曲子似乎在訴說什麼，眼前彈琴的少年彷彿不是一個琴師，而是一個安靜的說書人，用自己的方式講述著一個從未聽過的故事。
衣錦夜行
當一生塵埃落定
飛鴿來急
那落款沾染血跡
夜半囑小徒複信
言師已故去
星雲沉默江湖裡
琴聲從平靜漸入波瀾，作為琴道高手，書棋自然明白這種以靜帶動的曲風需要怎樣的細緻，鳳鳴閣中的弟子似乎人人都能做到這樣。可是再看看依舊悠然而坐的月出雲，書棋心中頓時嘆了口氣，普天之下能有這般氣質的人，唯有眼前的少年一個。
安靜的琴聲緩緩散開，柔美之中卻透露出幾分若有若無的俠氣，隨著琴聲逐漸由靜入動，月出雲也不由得看向院中安靜站著的傾城，直到最富激情的副歌部分。
孤雁飛去紅顏來相許
待到酒清醒
她無影原來是夢裡
恩怨散去
刀劍已歸隱
敬屬江上雨
寒舟里我獨飲
一點寒芒點綴在天地之間，那柄「木劍」在傾城手中終於帶起一道優雅的劍光，傾城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似乎胸有成竹。一劍既出，自然不會再有任何的停頓，前面的琴聲足以讓她聽懂這首曲子的意境，更是聽懂了月出雲此刻的心情。
孤獨。
月出雲心中一驚，雖然他並不是一個劍道高手，可是看著傾城隨著琴聲帶起的劍光，心中卻是忍不住冒出這兩個字。而且看整套劍法給人的感覺，竟是如同完全融入在這首琴曲之中一般，每一道劍光似乎都對應著一聲琴音，如同她使出來的並不是劍法，而是在用劍來將這首曲子表達。
江湖本就是孤獨的，可是月出雲心中的江湖或許比常人更加孤獨，陌生的世界，無依無靠的現實，月出雲本以為自己會一直一個人孤獨的行走在這個世界，直到此刻。
孤獨的劍，沒有半分殺機，但卻舞出了月出雲此刻內心最深處的孤獨，即便曲終人靜，那一道劍影卻依舊停留在月出雲的腦海之中。
「這不是劍法！」月出雲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傾城優雅收劍而回，周身之外的孤獨悄然消散，靈動的眼神之中飄過一絲笑意，可語氣卻有故作正經道：「這就是劍法。」
「這是琴曲。」月出雲糾正道。
「可這依舊是劍法。」傾城笑著回答道。
月出雲沉默了，半晌之後卻忍不住輕輕笑了笑，隨即搖頭道：「為什麼我能感覺到你劍法之中的孤獨？」
傾城這才收劍來到月出雲眼前，解釋道：「因為我能聽懂你的琴聲。」
「怎麼做到這一點？」月出雲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傾城嫣然一笑：「想學啊，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