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笛音伴酒雪無寒
「話說你身上酒味這麼重，用腳趾頭想也不可能信你鬼話啊喂！」
「而且明明是你偷喝酒，為什麼到頭來是我背鍋！」
「所以在我房間偷喝酒，就是因為甩鍋更加方便？」
面對全身氣勢突然爆表的月出雲，傾城即使還清楚自己是他師父，心中卻依舊免不了有些心虛。 畢竟這件事兒本來就是她的鍋，而且一言不合還把真話給說出來了……
傾城尷尬笑笑，完全沒有一絲身為師父的尊嚴，只是小聲辯解道：「徒弟，這麼冷的天，當然是最適合喝酒的時候……」
「那也不能……」
月出雲還想吐槽些什麼，可是當目光飄過傾城雙目的時候，月出雲臉上的冷漠卻不由得化開，隨即將嗓子眼裡的話重新咽回肚子里，想了半天才道：「下次甩鍋麻煩用一個高明一點的借口啊，這麼白痴的理由師伯祖怎麼可能信……算了，若是喝多了在這裡休息便可，只要不出去，師伯祖不會現你偷喝酒的。哼，下次再用這樣的理由，以後出去千萬別說是我師父，丟不起那人！」
「徒弟弟不生我氣？」傾城瞬間睜大雙眼，驚訝問道。
「誰叫你是我師父呢。」月出雲沒好氣道，「哪怕有一天你對立整個江湖，做徒弟的也得跟著。我有什麼辦法呢，我也很絕望啊。」
「所以徒弟弟還是在擔心為師？」
「沒有。」
「有。」
「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到底有沒有。」
「沒有！」
一個小小的問題讓月出雲又有吹鬍子的趨勢，方才見過徒弟炸毛的傾城自然停下了撩撥徒弟的欣慰，只是重新大方坐在酒壺之前，滿滿倒一杯酒水，燦若秋水的目光這才回到月出雲身上道：「徒弟，為師想聽你彈琴。」
「想聽什麼？」月出雲點頭問道。
傾城想了想，眼中閃過一絲不經意的疲倦，隨之才默默注視著酒杯嘆了口氣，說道：「若是有一曲子能包含四季輪迴，讓人在如此看懂也能聽到萬物欣欣向榮的生機，那該多好。」
「師父有煩心事。」
依舊是陳述而不是詢問，傾城抬頭，注視著那對似乎能看穿自己心中所想的眼睛，心中竟是沒由來的輕鬆起來，以往一個人壓在心裡的事情竟然有種說出來的想法。
「師父有煩心事自然可以說出來，出了這個門兒弟子便將所有事爛在心裡。不過看師父的樣子顯然又是好幾天沒休息好，定是因為師門的事情所以才會想來這裡一醉解千愁。」月出雲沉聲問道。
傾城驚訝，隨即釋然道：「徒弟你本就比為師聰明的多，有些事情也看的比為師清楚，我在煩惱什麼你自然猜的出來。不過為師還是想問，只是喝酒而已，徒弟你是怎麼看出為師心中煩惱只是為何？」
「誰讓我家師父總喜歡一個人背負一些事情。呵，酒這東西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有時候又讓人不由自主想起來。方才看師父雙目血絲密布，顯然是因為沒有休息好，能讓一個地榜高手好幾天休息不好，自然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月出雲說完接著道：「師父的性子對於外人外物極為漠然，所以能讓師父擔心之事，自然關於師門無疑。」
「你知道？」傾城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把玩著手中的青玉酒杯問道。
月出雲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笑意，只是感覺此刻自家師父才有些符合她的年紀，不過二十便已執掌鳳鳴閣多年，平日里的樣子太過老成，想來也不是如她所願。如此月出雲突然有些明白她為什麼不喜歡自己算計太多，也許便是因為不想讓自己也因為這樣變得太累吧。
自家師父，心思其實也是極為細膩，只是有時候習慣了人前的模樣，所以便藏在心裡不說出來。
「師父。」月出雲想了想抬起頭叫了一聲。
傾城同樣抬起頭，眼神有些迷離，問道：「徒弟怎麼了？」
「以後要是煩悶的時候，不妨來聽聽弟子新作的曲兒。」
「原來如此，能聽徒弟新作的曲兒自然是一件好事，為師還以為你又要說幫為師處理事務什麼的。」
月出雲微微一笑，應道：「你不喜歡。」
「你不問？」傾城驚喜道。
「不問。」月出雲點頭。
「吶，這才是乖徒弟，如今你武功全失，自然不應該再理會江湖之事。來，徒弟快嘗嘗，山下清源村的酒水與你釀的那些有何不同？」
一說到酒，傾城臉上的笑意自然溢於言表，月出雲安靜坐在師父對面，見她幫自己倒滿一杯，當下只是輕笑著端起酒杯，細細觀察著杯中有些微微渾濁的酒水，映著青玉酒杯本身的顏色，竟是隱隱有些夢幻。
酒水入喉，酒味淡了些，可不知這酒水是何物所釀，其中的清香竟然停留在舌尖久久不散。月出雲閉著眼睛，仔細品味著這酒味緩緩散開之後的餘韻，半晌之後睜開眼，贊道：「好酒。」
「既然是好酒，徒弟為何看不出任何開心的樣子？」傾城好奇道。
月出雲笑著放下手中的酒杯，道：「雖然是好酒，不過僅僅只有酒卻有些單調了。等他日弟子恢復行動能力，便讓金錢幫多送些酒水過來，到時候釀成雲中城中那種酒水，再弄些山珍野味，美酒美食相伴，才是真正令人開心的事。」
傾城心中好笑，於是道：「徒弟什麼時候還會做菜，為師還以為你只是雲中城路邊攤的小老闆，誰知竟然深藏不露！」
月出雲想起自己曾經完成任務時系統獎勵的菜譜，心中不覺一笑，然而卻不多言，只是輕聲道：「師父，酒溫好了。」
傾城鬆了口氣，給自己倒完酒看到月出雲眼前的酒杯，頓時準備邀自家徒弟共飲。只是月出雲卻笑著搖搖頭，隨即道：「師父方才不是想聽我彈琴么，若是喝多了，師父可就聽不到琴聲了。」說完扶著輪椅來到窗前的，卻是不取聽竹，反而是將旁邊不怎麼引人注意的竹笛拿了起來。
「師父想聽的曲子，弟子這裡剛好有一曲，曲名《大地》，還請師父指點一二。」
笛聲傳來，傾城雖然心知自家徒弟單純音律之才在自己之上，可這笛聲傳來的瞬間還是忍不住心中讚歎。清亮的笛聲以溫柔的低音散開整旋律，隨即音調不經意間提高，等聽的人反應過來，卻現不知何時笛聲重新落入開頭的低沉，一如窗外的飛雪將天地籠罩。
一時間，傾城只覺自家徒弟身上竟然有種別樣的氣息。窗外飛雪連天卻絲毫感受不到寒意，酒香伴著笛聲在心頭散開，即便如傾城這般的女子，竟也有些微微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