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無瑕
「你當真不怕死么，如果你死了，如今你做的這一切布局便不會有任何作用。連命都沒了，你還要這布局有何用？」
溫柔的聲音無法改變，可從白衣女子的語氣中卻能聽得出來幾分英氣，雖為女兒身，可此刻她說話卻頗為爽快。
對於江湖之外的人來說，白衣女子方才所言的確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然而這裡是江湖，所以月出雲聽完只是笑了笑，劍十二與游燁白同樣只是笑笑。
「你笑什麼，十二先生，難道我這麼問不對么？」
「不是不對，月小哥方才已經說了，視角不同，看待問題得出的結論自然不同，你不在江湖，所以不懂江湖也是應該。」劍十二微笑著解釋道。
「若是在江湖之外，你這個問題自然值得考慮。不過江湖終歸是江湖，很多事不是不想做便可以不做，行走江湖，不論是誰都無法避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句話。」月出雲同樣解釋道。
「可是事關生死，你難道沒有半點擔心？死後萬事皆空，縱然你此刻布局再怎麼精妙，若是身死，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白衣女子接著問道。
月出雲聞言點頭，可隨即卻又溫柔一笑，眼中閃過幾分莫明的情愫，輕聲說道：「你不懂的，有些事，比生死還要重要。」
「什麼事能比生死還要重要？」白衣女子不依不饒問道。
「情義恩仇，哪一樣不比生死重要？你是當朝公主，自然知曉那些邊塞守土的將士們，他們血染疆場埋骨他鄉可曾有一句怨言？何惜百死報家國，他們心中比生死更重的是家國大義，若不是他們視大義高於生死，何來如今安穩的朝堂？」月出雲反問道。
「月小哥，你見過無瑕公主？」劍十二驚訝問道，「沒可能啊，你怎麼可能見過無瑕公主，可是如果你沒見過她，又如何能一眼猜出無瑕公主的身份？」
月出雲笑而不語，對面的白衣女子也忍不住停下了自己的問題好奇看向月出雲，只等眼前三人都忍不住想開口，月出雲這才搖頭道：「公主雖然沒有表明身份，而我也不曾見過公主殿下，可是有些東西是一眼便能看出來的。比如公主殿下的一舉一動，還有那種與這裡截然不同的貴氣。公主殿下能來這裡說到底還是因為我的算計，如此不用猜便可以知曉公主殿下的身份。」
白衣女子，也便是三年之前被月出雲算計成為棋子的君無瑕，此刻終於見到當年算計自己的人。可月出雲臉上笑意不斷，卻是讓她升起幾分惱怒，當即便道：「久聞鳳鳴閣月先生乃是天下第一琴師，原本以為必定是世外高人，誰知竟然如此厚顏。」
月出雲聞言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毫不在意君無瑕的嘲諷，更是強行誇讚道：「公主殿下果然好脾氣，就連罵人也只不過用厚顏二字。」
「你！」
君無瑕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所以瞪著月出雲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如何形容他。月出雲見狀搖頭，隨即從桌上端起眼前的酒杯，在君無瑕面前微微示意之後才道：「當年將公主殿下作為棋子的確是我的主意，如今雖然看公主殿下在這裡生活並沒有任何約束，可本質卻依舊是軟禁。」
君無瑕不明所以，只好安靜聽月出雲接著說下去。
「公主殿下本不該被牽連到這灘渾水之中，出雲當年出此下策，錯的確在出雲。」
隨著月出雲聲音緩緩傳來，劍十二和一旁的游燁白同時忍不住回頭對視一眼，眼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們何時見過月出雲對人道歉？
「不過……！」
月出雲說著頓了片刻，隨即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將酒杯放到眼前，這才繼續說道：「既然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沒有用，出雲不可能因為對公主殿下的歉意，便置自己的性命於不顧，所以接下來還得公主殿下在這裡委屈待上些日子。」
劍十二搖了搖頭，忍不住道：「這麼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是在道歉。」
「沒辦法，為了大局著想，自私就自私吧。」月出雲毫不在意笑道。
「……」
君無瑕咬了咬牙，起身負氣離去。
「得，人公主殿下一直都想見見當年把她劫到這裡的主謀，如今一看，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劍十二說話的語氣透著一股開心味兒。
月出雲聳聳肩：「既然這位長樂公主已經走了，那麼有些事我也可以接著問了。十二，你是否已經派人前往青江？」
「當然，既然目的是不讓蕭乘風如願，自然要早做準備。」劍十二點頭道。「可誰知月小哥這一次帶來的消息竟是如此匪夷所思，看來我也該傳信給前往青江的弟兄們，讓他們儘力隱藏自己的身份。」
「不管什麼時候都要記得，不管這一次是誰準備當黃雀，你們一定要在黃雀之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一旦黃雀背後多出一條隱匿已久的毒蛇，局勢就能瞬間逆轉過來。」
「我明白，可即便如此我還是不得不多問一句，這一次你到底有沒有把握。雖然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可你來找我，便足以證明這件事情的危險性。你只能死在我劍下，若是死在別的地方，我的劍恐怕又要孤單很多。」
「嗯。」
月出雲默然點了點頭，隨即道：「還有一件事需，十二兄，這件事還得你與游兄一起幫我。」
「何事？」
「等我休息兩天再說，趕了好幾天的路，困都困死了，方才說了這麼多，哪還有力氣說其他的事兒。」
劍十二抬起頭，雖說月出雲這麼說的確有些玩鬧，可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劍十二卻相信，這句話絕對是月出雲仔細思考之後說出來的。不由得，劍十二對於月出雲接下來的事情愈發好奇起來。
這邊月出雲終於來到忘川門，有了劍十二身後魔勢力的幫助，接下來要做便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破局計劃。而在另一邊，金錢幫的人同樣在好幾天趕路之後，風塵僕僕將聆月送至鳳鳴閣山門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