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凌泉
江湖中人來人往，很多時候大都沒有誰對誰錯之分，成王敗寇，對錯往往由勝者來書寫。
你要向左，我要向右，當左右背道而馳便相安無事。反之，當左右迎面相遇，接下來的勢必便是不死不休。
這便是江湖，很多從一心嚮往著江湖的快意，卻忽略了江湖中自己也不過是一枚草芥，身在江湖，自己的命在不在自己手中，這個問題誰都說不清楚。
或許也曾經有過夢想，然而現在的月出雲卻更明白自己要什麼，所以他可以將自己的位置擺在整個江湖的最底層，用一個最底層小角色的心理去揣摩整個江湖。什麼時候出手，如何出手，出手之後如何做到不給對手反殺自己的機會，這才是月出雲計較的事，而不是被如今江湖中關於自己的傳言沖昏頭腦。
不得不說，這樣的月出雲的確比以前狠辣了不少，至少曾經的他並不能做到如此面不改色滅人滿門。
琴聲散去，夜空重歸死寂。是的，整個莫家再無一個活口，的確算得上死寂。
莫居的屍體還保留著餘溫，月出雲低頭認真看去，如同在注視一件有趣的玩具，又如同因為眼前的屍體而心生感悟。月出雲的確有些感悟，可誰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曾經有人說當一個人處於絕對冷靜的狀態，不由自主便會變得神經質，或許此刻的月出雲便是這個樣子。
而在另一邊，春香樓中笙歌不斷，衣著光鮮的莫凌泉沉醉在溫柔鄉中，似乎早已習慣，可隨著一陣詭異的琴聲清晰傳來，莫凌泉臉上的表情終於不再享受。
這琴聲不是來自於春香樓的，身為武功境界一流之人，雖未踏入道境，可要分辨這琴聲的方向對莫凌泉來說也是一件極為簡單的事。所以琴聲傳來的瞬間莫凌泉便做出了判斷，這琴聲不是來自於春香樓，而是來自於他再熟悉不過的地方。
莫家。
莫凌泉雖然沉迷酒色，卻也分得清輕重緩急，莫家這個時候不可能有琴聲，而想要離莫家如此之遠的地方聽到琴聲，足以證明彈琴之人的內力有多恐怖。
莫家是沒有這樣的人的，如果有，南陵城中也只有一個，便是今天剛剛得到消息來到南陵城的月出雲。
一念及此，莫凌泉心中憑空生出幾分驚恐。
月出雲沒有殺名，可江湖中流傳出來的消息都是有誰死在他手上。江湖傳言月出雲殺人用劍，可誰都不信月出雲會背著一把沒用的琴。而此刻琴聲在莫家想起，莫凌泉終於坐不住了，哪怕眼前的姑娘還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依舊坐在他腿上擁著他，可莫凌泉再也沒有任何尋歡作樂的想法。
推開人就跑，莫凌泉不相信月出雲傻到如此堂而皇之對莫家出手，同樣，莫凌泉也不相信月出雲是家裡那位老祖宗的對手。可莫凌泉依舊還是用盡全力朝莫家趕去，因為江湖中關於月出雲的傳言並不多，可很多人有說月出雲的想法不是普通人能看透的。
莫凌泉忽略了一點，以他一流境界的武功實力，面對一個地榜高手，又能做什麼呢？
血腥味撲面而來，莫凌泉剛進莫家便忍不住癱倒在地，此刻的莫家如同與外面的南陵城徹底隔絕，眼前是一具具屍體，依稀保留著最後的動作。他們似乎想前往某個地方，可最終卻連腳步都沒能邁開便倒在原地。
驚恐的念頭蔓上心頭，這一刻莫凌泉終於感受到了平常無法感受到的絕望與無力。
「二叔……管家……不好，爺爺！」
莫凌泉渾身顫抖，也不知道是因為害怕，可是隨著看到的熟悉面孔越來越多，莫凌泉終於還是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撒腿開始在整個莫家尋找。
「啊！」
慘叫聲帶著絕望與痛苦，莫凌泉看著眼前安靜躺在地上的莫居，終於將目光抬起看向屋頂那個人影。正好，原本正在思考的月出雲也被這一聲慘叫驚醒，不由得低頭看去，隨即嘴角露出幾分開心的笑意。
「莫公子，你終於來了。」
月出雲如同注視著一位多日不見的老友，可這樣的語氣在此刻卻顯得有些詭異。莫凌泉顫抖著抬起頭，眼中多半是失神。月出雲可以理解這種失神，畢竟人在見到很多無法接受的事實之後，一般都會有如莫凌泉此刻的失神。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聽到這樣的問題，月出雲搖了搖頭，有些失望，眼中不覺閃過幾分憐憫道：「如你所見，我來這裡是為了一些我想要的東西。然而這老頭兒仗著自己道境的實力並不將我放在眼裡，所以他死了，順帶讓莫家除你以外的人全都為他陪葬。我想莫公子應該是聰明人，懂變通知進退，一定不會跟莫居一樣，對么？」
月出雲說著從屋頂緩緩飄落，來到莫凌泉眼前，莫凌泉眼中閃過震驚之色，然而月出雲卻如同視若無睹一般接著問道：「莫公子，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所以如果我得到我想要的，自然便會放過你。」
「呵呵，放過我，放過我你不怕我將你做的事情公之於眾，月出雲，你真的不怕身敗名裂？」莫凌泉嗤笑問道。
月出雲繼續搖頭：「今日之事瞞不了多久，你不公之於眾別人也會查出來，而且我相信以你的武功並不能殺了我，所以你的死活並不在我的計劃之中。相比之下我更願意做一些好事，至少讓我下地獄的時候去十七層而不是十八層。」
莫凌泉沉默了，半晌之後才緩緩抬起頭，整個人再無不久之前的倨傲，看向月出雲問道：「你想要什麼？」
「婚書，你跟傾城的婚書。」
「只是婚書？」莫凌泉瞪大雙眼，隨即忍不住咆哮：「僅僅為了一紙婚書你便殺了我莫家所有人！」
「哦……豁？這有什麼不對嗎，我要這一紙婚書，而莫居肯定不會給我，所以我殺了他，順便讓他看到拒絕我的代價。莫公子，你也可以拒絕我，雖然莫家的人已經死光了，但我想殺了你我等不到婚書一定會很不開心，到時候將眼前的老頭兒分屍掛在城牆上示眾也不是不可能，你說呢？」
ps：兩天屬於單身狗的絕望時間已經度過，阿飛終於可以滿血復活出來裝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