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江湖中人的方式
月出雲想要驗屍，前提也早已說清楚了，是在洗清自己的嫌疑。但是對於趙高來說，月出雲明知道自己沒有任何嫌疑卻要來洗清嫌疑，顯然是給他面子。所以趙高自然會同樣給月出雲面子，接受月出雲驗屍的要求。
更何況，四位地榜巔峰的高手說話，僅僅一個朝廷御史，並沒有這樣的地位與實力否定。
所以當即便見落青桓四人身影緩緩落下，如昨夜落雪無聲無息落地。
落青桓第一個來到屍體之前，隨手一挑，屍體上的白布便整整齊齊落在一旁，露出白布之下的屍體。
「死不瞑目……」落青桓皺起眉頭回過頭，目光一一與身後的三人對視一眼。
「繼續，阿桓你是專業的，不妨看看傷口，看是否能從中看出一些什麼。」月出雲點頭道。
落青桓聞言同樣點頭，蹲下身目光從屍體上掃過，然而屍體上的傷口血跡與傷口卻讓落青桓再次皺起眉頭。
「劍傷有兩處，都是在腹部位置。一處位於小腹正中，另一處則是偏離了半寸由余。」
「趙御史，可否將死者的屍體反過來，我想看看死者身後的減傷。」
趙高聞言點頭，命周圍的捕快輕輕將屍體反過來，落青桓瞳孔微縮，當即忍不住道：「刺穿的傷口竟然只有一處！」
「這位……兄台，不知一處傷口能證明什麼？」
趙高自然聽出了落青桓驚訝的地方，隨即糾結了半天才用兄台來稱呼落青桓。
「一處刺穿的減傷，自然能夠證明很多問題。」落青桓若有思索說道，「首先，為什麼第一處劍傷並沒有刺穿身體。」
「為什麼？難道是因為距離不夠，兇手距離知府大人的距離不夠這一劍刺穿身體，所以兇手擔心知府大人還會被人救回，便又補了一劍！」
「有這樣的緣故，但是御史大人不要忘了，兩處劍傷的位置。」
「位置？」
「不錯，正是位置。」
落青桓說著示意周圍的捕快將屍體重新反過來，隨即看向月出雲，遞給月出雲一個眼神。月出雲會意，揚手一指劍氣點出，屍體身上劍傷處的衣服頓時背著一道劍氣撕裂開來，露出兩道清晰可見的傷口。
皮肉外翻，傷口的形狀也極為模糊，不像是劍鋒刺穿，而像是一劍刺入的同時握劍的手微微多了幾分旋轉。
或許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樣的劍傷沒什麼毛病，但是對於江湖中的殺手來說，這一劍從來不會造成這樣的傷口。
「阿桓，說說你的看法。」月出雲在一旁問道。
落青桓搖搖頭：「這根本不是江湖中人所為。」
月出雲點頭，然而落青桓這樣的說法卻讓一旁的趙高無法相信，當即問道：「這位兄台，何出此言。」
「因為傷口。」落青桓面無表情說道。
「趙御史，你可不要忘了我是江湖中人，對於江湖中人出手造成的傷口，自然要比你們清楚的多。」
「有何不同？」
「你問問月先生不就知道了？」落青桓說著看向月出雲。
月出雲點頭：「不錯，如果是江湖中人，只要劍法到達二流境界，造成的傷口便不會如此醜陋。而若是有人劍法與我一般，甚至死者身上只能看到血痕而看不到傷口。這兩道劍傷太丑，而造成傷口太丑的原因，顯然是因為兇手握劍的手並不穩，在出劍收劍的時候無法保持劍的軌跡在同一條軌跡，所以傷口無法嚴絲合縫。」
「可這也太牽強了吧……」趙高聞言皺眉道。
「的確。」月出雲並不否認，而是指著小腹正中的傷口道：「阿桓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趙御史，你方才也看了兩道劍傷，請問那一道劍傷是穿透屍體的。」
「自然是左邊偏了半寸的減傷。」
「為什麼中間這一劍沒有穿透？」
「這……」
趙高啞口無言，月出雲這才緩緩說道：「因為力度不夠。」
「力度不夠？」
「是，請趙御史仔細看，若是這一劍正對著屍體刺入，是否會刺到屍體的腰椎骨。」
趙高俯下身，仔細比劃了半晌，而後長出一口氣嘆道：「果然如此，所以月先生的意思是，兇手並沒有足夠的力氣一劍砍斷骨頭，導致這一劍並沒有透體。」
「一個苦練劍術的江湖中人會連這點力氣都沒有么？」月出雲笑著問道。
「看來這件事另有蹊蹺……」趙高低頭沉思道。
月出雲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落青桓也重新回到了月出雲身邊。然而一直沒有說話的陸危房此刻卻是突然出聲道：「正面出現的劍，想來這位知府大人應該看到了殺他的人，而他死不瞑目，看來兇手一定是他認為絕對不會殺他的人。」
「絕對不會殺他的人？」趙御史眼中精光一閃。
陸危房低聲吐出四個字。
「親近之人。」
趙高當即神色一凜，毫不猶豫起身轉向方才那說話的捕頭下令：「搜索府上所有人，查所有與知府大人有關係之人。」
月出雲搖了搖頭，問道：「刺客是誰發現的？」
「一個丫鬟。」
「丫鬟呢？」
「被打暈了。」
「兇手殺了知府大人，但是對於看到他的丫鬟卻手下留情，趙御史，這恐怕有點說不過去吧。」
趙高認真點頭，道：「我早應該想到的，丫鬟說兇手最後是飛出去的，但是揚州府如此之大，若想以輕功縱身飛躍整個揚州府，內功修為一定不低。擁有如此內力修為的高手，定然不會留下如此不符合本身實力的劍傷。」
月出雲這才露出微笑：「如此我等四人也便不再打擾趙御史破案了，御史大人，我等就此告辭，想來這件案子御史大人用不了多少時間便能解開所有謎題。」
趙高起身恭恭敬敬朝著月出雲行了一禮，起身已然不見月出雲四人的身影。
「傳令下去，找到與那丫鬟有關的人，若與知府大人有關係，一個不留，全部帶回去審問。另外，那丫鬟顯然也有與兇手串通的嫌疑，帶回去，本官親自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