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制止打架的最好辦法
月出雲沒有給君澈準備晚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君澈不會再百里庄留多久。
同樣，君澈也知道月出雲不會留自己。
然而君無瑕並沒有離開，而是在君澈離開之後一個人找到在後花園發獃的月出雲。
君無瑕沒有掩飾自己的腳步聲，不過哪怕她再怎麼掩飾，也會被月出雲察覺。
一壺茶，一張琴，一串白玉鈴鐺。
月出雲回過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君無瑕從院門口走了進來，當即開口道：「君姑娘要不要喝茶？」
君無瑕搖頭：「我有事想問你。」
「是關於清平王爺的事？」
「你知道？」
月出雲聞言點頭：「我不僅知道你想問什麼，更知道你現在很迷茫，很多事情想找到答案，但卻又擔心最終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如此，我倒想知道月先生認為我想問什麼？」
君無瑕說著便自顧坐到月出雲對面，目光輕輕從桌上的青玉流琴身之上流過，眼中再次升起幾分驚嘆。
然而，驚嘆過後卻只能是嘆息。
「如此好看的琴，為何要作為殺人的兵器？就像你，明明看上去不喜歡江湖中的事，卻為何非要出現在江湖。」
「還是那句老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雖然不是江湖中人，可我身邊都是江湖中人。我不想插手江湖中的事，可惜為了我身邊的朋友卻又不得不涉入江湖，就像這把琴，明明不適合用來殺人，確因為我而作為兵刃而存在。」
君無瑕突然笑了出來，她想起來之前落青桓說過，月出雲一直都是江湖中人，只是他自己不願意承認而已。
「那月先生倒是猜猜看，我想問什麼？」
「無瑕姑娘想問清平王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還有為什麼出雲會選擇幫助清平王。」
「為什麼？」
「這個問題解釋起來很難。」
「那就說得簡單一點。」
月出雲皺了皺眉，目光觸及眼前女子眼中微不可查的期許，隨即便有了答案。
「無瑕姑娘可知道人心之中的慾望。」月出雲緩緩問道。
君無瑕強顏笑意：「以前不懂，現在明白了。」
月出雲點頭：「無瑕姑娘出身皇室，對於爭權奪利的野心想來見過不少。但是我想說的不是辯證野心這種東西存在的意義，而是想說，能夠看到野心的人，都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聰明人。」
「那看不到野心的人呢？」君無瑕不解問道。
月出雲深深一笑：「那他們一定需要一些來自外界的提醒，才能發現自己的野心，最終變成擁有野心的聰明人。」
君無瑕深吸一口氣：「我以為你會解釋沒有野心的人是哪種人。」
「老實人。」月出雲毫不停留回答道，「要讓一個老實人變成聰明人，天時地利與人和缺一不可。」
「月先生的意思是為王兄是遇到了一些事，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不是么？」月出雲說著重新將手中白玉鈴鐺掛回腰間，「天時，永夜部族圖謀中原，此乃外患。各方諸侯欲爭皇位，此乃內憂。內憂外患已至如此境地，天下大亂必成定局。做一個閑王是沒有前途的，更有可能因為接下來的陰謀而平白送命。清平王爺是個閑王，但卻並不像因為一個閑字而丟了性命。」
「那地利呢？」
「地利便是如今的江南之地，永夜部族攻入中原，第一個要直面的是當今聖上，其次便是雲州候君陌。君陌早已有反心，哪怕與當今皇上聯手對敵，最終結果也不過是二人互相猜忌，導致永夜部族長驅直入。」
「這算什麼地利？」君無瑕搖頭道。
月出雲見狀，解釋道：「守得住中原，便可以得人心所向，這個道理不論君陌還是皇上都懂，但是他們必須放棄。」
「為什麼？」
「因為權力。」月出雲說著不覺露出幾分冷笑，「如今皇上手中兵力幾何，君陌既然有信心奪權，便足以證明他手中兵力已然可以抗衡皇上。守國門是需要用人命去填的，為了人心而消耗大量兵力與永夜部族作戰，雖然可以得到民心所向，但是一場戰爭之後，不管是誰去守國門，結果都是被另一方消滅。」
「民心，誰都想要，但是如果民心的背後是死亡，那麼是否選擇民心便成了一道亘古難題。」
「什麼難題？」
「生存，還是毀滅。」
君無瑕不說話了，靜靜等著月出雲的下文。
「我之前說過，每個人都有野心，有些人雖然看上去沒有野心，但是不可否認，生存，才是潛藏在每個人體內的最大野心。」
「君陌不想死在皇上手中，皇上也不想死在君陌手中。」
「那清平王兄呢？」君無瑕認真問道。
月出雲笑了笑：「待到北方二位勾心鬥角送永夜部族大軍入中原，清平王爺便可揭竿而起自率大軍抵抗永夜。永夜大軍從北方邊境大到江南，早已舟車勞頓人困馬乏，大軍實力十成之中能保留五成便是值得慶幸的事。」
「為什麼？」
「因為永夜部族少人，人少，缺糧，所以才圖謀中原。一路邊攻城略地邊搶奪糧草輜重打過來，根本沒有多少休息時間。這樣的一支軍隊，能有多少戰鬥力？」
「你怎麼知道永夜部族不會修整之後再行軍？」君無瑕反問道。
月出雲搖頭：「如果修整，北方屬於皇上的兵力和君陌的兵力便有機會慢慢將永夜大軍蠶食，迫於那二位的壓力，永夜部族也不會停止行軍。無瑕姑娘可能不明白，這一點解釋起來也比較難，出雲只能說，小國想要進攻大國，除非以閃電戰突襲，否則若是被拖在戰場，讓戰局進入相持階段，便沒有了任何取勝之機。」
「那樣一來清平王兄便可同得兵力與民心，的確有資格爭奪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君無瑕沉聲思索道，「可是月先生，你如此幫助清平王兄，目的又是什麼？」
月出雲終於起身，目光隨意從眼前的花園中掠過。
半晌，月出雲幽幽開口。
「無瑕姑娘，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說。」
「從前有一個年輕人，年輕人胸無大志，只想跟喜歡的人安靜過舉案齊眉的悠閑日子。」
君無瑕心中一顫，問道：「那之後呢？」
「之後自然是天不遂人願，隔壁的鄰居想要圖謀年輕人的家產。當然，鄰居圖謀的並不是年輕人一家的家產，他們的野心很大，所以很多人便開始打架，以至於年輕人想要安穩生活都不能如願。」
「所以年輕人想要制止這些打架的人？」君無瑕猜測道。
月出雲點頭：「所以，無瑕姑娘可知道制止這些人打架的最好辦法是什麼？」
「什麼？」
月出雲回頭微笑，被殺機浸染的眼神卻是出乎意料的溫柔。
聲音溫潤，卻令君無瑕如墜冰窟。
「年輕人後來明白了，開心的說，若有一天找到機會，便把你們全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