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春夢無痕
“成王妃,鎮北王還什麽時候會來耀州?”雲夢璃問道。
耀州是燕國的京城。
世間總是多了這些個陰差陽錯,如果她上次來顧家的時候,就發現了這本小冊子,一定要把心裏的疑惑都問出來。
現在,隻有等下一次相逢了。
安靜搖搖頭:“大概不會再來了。”
王叔隻喜歡守著自己的宅子,過寧靜淡泊的生活。
很多時候安靜都在感歎,如果他不生在皇家,遁入空門,才是他最好的去處。
雲夢璃想到安紹峰送她的那塊令牌,有些緣分還真是冥冥中注定的啊!
蘭昭,鎮北王府。
很寬敞的一所宅院,怪石林立,奇花異草觸目可見。淙淙的流水聲,證明院子中的碧湖是一灣活水,傾瀉而出,從花木深處流出,繞於假山石間。
湖邊是一叢蘆葦,長腿的仙鶴悠閑的在上空徜徉。
水麵上殘荷搖曳,似乎在憑吊夏日的時光。
安紹峰一聲喟歎,花落還有重開日,人一經離別卻再無重逢之時。
十幾年前,他還是意氣風發的少年。
藝成下山,他本應回到皇室,與家人團聚,然後順理成章的封王,用自己所學,匡扶江山社稷。
可是半路上他被一個瘋瘋癲癲的老人糾纏上了。
這老者一看到他,就兩眼爍爍放光,咧著一口黃牙大笑:“此子根骨奇佳、天賦異稟,若歸我門下,他日必能一統江湖。”
安紹峰對這些讚揚完全無感,要不是因為這些優點,他能在五歲的時候就被師父帶走嗎?
隨手扔塊碎銀,就想買個耳邊清淨。
誰能想到修橋補路瞎雙眼,殺人放火子孫多,這好心沒有好報啊!
他的舉動激怒了老瘋子,跳腳蹦高兒的指著他大罵:“黃口小兒,竟敢如此蔑視老夫。來來來,我們大戰三百回合。”
老瘋子是拳打腳踢,虎虎生風。
這一動手,安紹峰還有點兒應接不暇。
不對啊,師父明明說放眼天下,他都是武林中的翹楚了,這老瘋子是什麽來曆,有這麽大的本事?
到底是年輕氣盛啊,犯了意氣之爭,兩個人打了一天一夜,沒分勝負。
最後老瘋子一道掌風掃向他的腰間,安紹峰橫著飛出去八尺,避開了這淩厲的一擊。
不想,一直佩戴在身邊的玉佩,悄無聲息的掉落下來。
老瘋子手疾眼快,一把接在手裏,開心的叫嚷:“你輸了,這東西是我的了。”
他轉頭撒腿就跑,安紹峰急忙在後追趕。
他離家十幾載,這是相認的憑證啊!
沒有了這個,他連皇宮的大門都進不去。
回去求師父作證?還不夠丟人的呢!
老瘋子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四處亂竄,安紹峰隻有他跑到哪裏,自己跟到哪裏。
一個跑一個追,安紹峰都不知道自己轉了多少地方,隻覺得眼前的景色每一天都不一樣。
直到跑進一座深山裏,他看到了幾株奇異的花朵,綠色的葉片,狹長如劍,紫黑色的花朵其形如蘭。
他一時看的癡了,這世上還有黑色的花?
安紹峰去采摘的時候,隻覺得大腿似乎被什麽東西叮了一口。
習武之人,哪裏會把這點兒小小的癢痛放在心上?
隻是耽擱了點兒時間,老瘋子已經不見了蹤跡。
他轉來轉去,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強自支撐了片刻,最終摔倒在地,昏迷過去。
老瘋子對這追逐的遊戲那是樂此不疲,見那個年輕人很久沒有出現,一拍腦袋,嘿嘿笑了起來:“哦,對了,該我追他了。”
他掉頭往回跑,就發現了昏迷不醒的安紹峰。
老瘋子像模像樣的給他把了脈,一張臉都皺了起來。
他這是被毒蟲天星蠍所傷,過了十二個時辰大羅神仙在世,他也不能還陽了。
倒不是沒有治傷的良藥,隻是這解藥有些怪異,在抑製毒氣發作的時候,能引起人的幻覺,會引發情毒, 必須男女交合三日之後才能肅清體內的餘毒。
老瘋子漫山遍野的找啊,功夫不負有心人,真給他找到了七葉花。
這性命暫時是保住了,但是這年輕人臉色潮紅,一根根血管都粗大起來。
若是不趕快解決,他怕是要爆體而亡。
老瘋子犯了仇,這深山裏可能隻有老虎猿猴之類的野獸才有母的了。
總不能白白便宜了這些畜生啊!
他想了想,腦子裏靈光一現,對啊,找個有人家的地方,給這小子找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他醒來一定感激自己,說不定就答應做自己的徒弟了呢!
他背上安紹峰就走,腳下生風,很快走到了一處村莊。
老瘋子自己動手,在附近的樹林裏搭建了一個簡易的窩棚,就把安紹峰丟了進去。
他抱著給徒弟找媳婦的心思去村子裏挑姑娘,看來看去,在田間地頭兒勞作的,沒有一個能配上那豐神俊朗的小子的。
直到看到了一座深宅大院裏的小姐,這才滿意了。
他是瘋瘋癲癲,但是並不傻。
就想著這種事情總要講究個你情我願的才有情趣兒,他動用了點兒手段,利用骨哨的聲音引誘這女子走出了宅院。
接下來就好辦多了,給她也喂點兒催情的花花草草,兩個人就都不吃虧了。
他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就這麽把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送到了安紹峰的身邊兒。
一連三天,這姑娘到了夜晚就失魂落魄的走了出來,半個時辰之後,再懵懵懂懂回去。
要不是最後一個夜晚發生了變故,那宅子被一群士兵圍了起來,他是準備問問清醒過來的安紹峰,願不願意身邊帶上一個人?
還沒等安紹峰徹底清醒呢,他拆了窩棚,清理了他們存在過的痕跡,背著安紹峰一口氣跑出去很遠。
七天之後,安紹峰才恢複了神誌,隻以為自己做了一場春夢。
但是,老瘋子原原本本告訴了他發生的一切。
隻是,對那個姑娘,他一個字的消息都說不上來。
最可惡的是,他竟然記不清地名。
他跑的地方太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