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割恩斷義
第900章 割恩斷義
賀蘭彥抬起頭來,看了慕無塵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說道:“你不想聽就算了。”
哼,臭小子,陪在慕峰身邊二十年了,卻沒有耐性聽完一個故事。
這外孫,不要也……咳咳,不要不行啊!
他如果不認慕無塵,女兒也不會認她,甚至就連相濡以沫多年的老妻,都會棄他而去。
夫妻情,到底比不上血脈親啊!
西涼王越想越委屈,明明他是西涼的主宰,為什麽這小子一來,稍有不慎,他就有可能一無所有了呢?
難道,這就是報應?
可是,捫心自問,那場恩怨中,他並沒做錯什麽啊!
慕無塵看著氣呼呼的西涼王,強自忍下笑意。
老人家此時哪裏還有一國之君的威嚴,反而像極了一個鬧脾氣的別扭的孩子。
也許在至親至愛的人麵前,才不用戴上虛偽的麵具吧?
偶爾的真情流露,讓慕無塵心中暖意流動。
他和父皇之間,太客氣了。
原本應該是最親密的父子,卻,隻有演給別人看的父慈子孝。
他抬手,稍一遲疑,還是挽住了賀蘭彥的一隻手臂,讓他半個身子倚靠著自己,這才溫和的說道:“我不是怕累著您嗎?”
西涼王這一天,經曆了太多的變故。
大喜大悲大怒……
這些情緒的極致,很傷人的。
尤其是看到他兩鬢的斑白,慕無塵有了那麽一些心疼的感覺。
賀蘭彥眼睛一亮,眼睛裏明明滿是笑意,卻冷哼一聲:“孤王沒有你想的那麽廢物!”
這人老頭兒,傲嬌的很!
久居高位的人,最是渴望平淡的情意。
夫妻和美,兒女繞膝。
這些普通人的歡樂,對他們更有吸引力。
“那,您先潤潤嗓子?”慕無塵親手奉茶。
老頭兒美滋滋的喝了一大口,嗯,回味甘甜。
就像他這快要落幕的人生,苦澀過去,盡是甘甜。
“今天的茶煮的頗合孤王的口味,賞!”他龍顏大悅。
獨孤容蘭輕笑出聲:“那您就多喝幾杯,往後可再也沒有人能煮出這樣清香甘醇的茶湯來了。”
“為什麽?”西涼王不解的問道。
“因為無塵不會隨時在您身邊侍奉著。”獨孤容蘭拉長了聲音。
這孩子畢竟是燕國的皇子,看樣子,又不肯留在西涼。她瑪?麗?整?理?是怕王一場歡喜變成一場空之後,無法接受。
失而複得總是驚喜萬分,但是重逢之後的離別,卻是令人格外傷感。
賀蘭彥很不高興的嘟囔著:“掃了孤王的興,你有什麽好處?”
他們夫妻不是應該同心協力, 想辦法留住女兒……
額,好像,留不住。
出嫁的女兒沒有在娘家常住的道理。
除非是,讓他跟慕峰和離。
嗯,等接回女兒再做打算。
“咳咳……”慕無塵輕聲咳嗽幾聲。
您這故事,是準備明天早晨再說給我聽嗎?
賀蘭彥拍拍腦袋,唉,人年紀大了,記性差了,隻能專注一件事情。
“無塵啊,慕峰沒有跟你提起過燕國與西涼是怎麽結怨的嗎?”
慕無塵搖搖頭,他隻知道,父皇對他們母子,其實恨比愛多。
“唉,孽緣啊!”賀蘭彥歎息一聲,這才說起了往事。
他年輕的時候,燕國和西涼雖然稱不上睦鄰友好,但基本上處於相安無事的狀態。
蒙城與武威兩城的百姓時有往來,但是慕氏與賀蘭家幾乎沒有交集。
賀蘭彥的弟弟賀蘭勇最愛山川美景,喜歡四處遊曆。
他鮮衣怒馬的去了燕國,結識了當時的皇子慕博文,兩人都有心讓兩國的關係更近一步。
一番相處,相談甚歡,惺惺相惜,成為至交好友。
後來,還義結金蘭,結為異姓兄弟。
既然是一家人,就沒有那麽多的避諱了。
賀蘭勇時常出入慕博文的府邸,有一天在後花園邂逅了一位長相嬌媚,衣著裝扮卻十分普通的女子。
見她麵露哀愁之色,就上前好言安慰了幾句。
那女子見對方麵生,立刻告辭回避了。
賀蘭勇並不知道這女子是慕博文的一位姬妾,也沒想到他們短暫的接觸給她帶來了一場麻煩。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有女人的地方,爭鬥尤為激烈。
有人看到了這一幕,經過一番揣測和渲染,等傳到慕博文的耳朵裏,就全然變了味道。
那位姬妾被指利用美色勾引外男,意欲與人私奔。
那女子並無顯赫的家境,隻是一位側妃的陪嫁丫鬟。
因為容貌出眾,性格溫婉,被慕博文收在房中。
此時,她剛剛生下慕博文的第一個兒子沒多久,就受到了其他妃子的排擠和打壓。
生產過後的她,並沒有得到慕博文的寵愛和疼惜,漸漸把她丟在了一旁,致使她終日鬱鬱寡歡。
可是,男人有一個通病。
就是我不喜歡的,我不要的女人,也隻能死心塌地的喜歡我,並且一定要從一而終。
一旦她有了別的心思,那就該受千夫所指,萬人唾罵,任何責罰都不為過。
慕博文聽了幾句閑言碎語,不由得勃然大怒,也沒有仔細分辨、審問,就把那女子關入了柴房。
對賀蘭勇也開始疏遠了。
賀蘭勇大惑不解,再三追問,才在慕博文閃爍的言辭中得知了原因。
這是天大的冤枉和委屈啊!
他和那女子連彼此的姓名都不知道,哪裏來的私情?
隻是這種事情,越描越黑。
西涼女子的地位很高,即便是夫家也不能無故懲罰。所以,賀蘭勇為那女子仗義執言,讓慕博文更加氣惱,堅信他們有見不得人的關係。
至少,賀蘭勇是喜歡那個女人的。
他一氣之下,將那女子由姬妾貶為下等仆婦,留在府裏做最粗重的活計。
還故意當著賀蘭勇的麵,肆意羞辱她。
賀蘭勇忍無可忍,索性趁著慕博文外出之際,徑直闖入他的府邸,帶著那女子揚長而去了。
他們的友情走到了盡頭,兩國的關係,也再無修複的可能。
慕無塵皺起了眉頭,奇怪的問道:“不過是我皇祖父不甚在意的女子,如何能讓我父皇對西涼也恨之入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