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 若我離去
第912章 若我離去
林倩茹指著一桌子的菜，對安夢璃笑道：“都是你喜歡的，快坐下。這是補氣血的，這是養顏的，這是……”
慕無塵很耐心的聽她說完，側眸看著安夢璃：“如果我沒記錯，你自己就是大夫。”
林倩茹：“……”
安夢璃黑眸中流淌著淺淺的暖色，俏皮的一挑眉，嬌憨的說道：“你就是嫉妒貴妃娘娘更疼我，才故意挑撥的。”
林倩茹笑眯了眼睛：“乖！”
三個人坐下來吃飯，談笑甚歡，其樂陶陶。
隻是，慕無塵的星眸偶爾會落在林倩茹的身上，欲言又止。
他知道母妃有多喜歡父皇，喜歡到，甘願做了金絲籠中的鳥。
現在，籠子的門被打開了，她願意飛出來嗎？
隻要她肯揮動翅膀，他就能夠助她展翅翱翔。
可是，她自己，願意跳出來嗎？
這個年紀了，一切都要重新開始，去麵對陌生的環境，去管理一個國家，這對一個常年纏綿病榻，養尊處優，除了吃飯和吃藥，什麽都不用自己動手的女人，是一種挑戰。
不是誰都有能力應付的。
“你看我做什麽？”林倩茹奇怪的問道。
這臭小子的眼睛不是應該黏在安夢璃的身上嗎？
“您多吃一點兒，多吃一點兒。”安夢璃殷勤的替她布菜。
把她麵前的吃碟堆得滿滿的。
一會兒憤怒和哭泣，都是很費力氣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影響食欲。
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美食是不能辜負的。
林倩茹笑著搖頭：“你別怪母妃偏愛夢璃，你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性情沉悶，什麽事情都隻壓在心裏。我有時候啊，總覺得咱們母子之間好像也隔著一層什麽東西。是什麽呢？我就不知道了，也不想去猜，太累。”
在皇宮裏煎熬了這麽久，她已經懶得思想。
因為很多事情想通了，明白了，反而徒生煩惱。
如果可能，來生她一定要活得通透。
因為，她再也不會遇到慕峰了。
即使遇到，她也不會深陷泥淖了。
“不用猜，我一會兒就全部都告訴您。”慕無塵做了決定。
母妃的人生，應該由她自己來安排。
不管她做哪一種選擇，他都會順從。
感情上的事情，很難判斷對錯。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飲鴆止渴的，並非不知道杯子裏是致命的毒藥。
林倩茹眨了一下眼睛，她怎麽覺得這次回來，無塵這孩子怪怪的呢？
麥芽的清香在氤氳的水汽中蒸騰開來，賢貴妃捧著精致的茶盞，淺淺的啜飲一口，對安夢璃說道：
“你這茶比宮中的茶還好，助消化呢！”
安夢璃默默的提壺續水。
多喝一點兒，一會兒要消化的更多呢！
“母妃，前些日子，我沒去成江南，而是，轉道去了西涼。”慕無塵緩緩的說道。
“哦。”
林倩茹淡淡的應了一聲，美麗的臉龐上一絲變化都沒有。
跟她有什麽關係呢？
那裏不是她的故國家園，她隻是生在那片土地上的一株野草。
她能活下來，是林家的恩德。
“母妃，事情跟您想的可能有很大的出入。”慕無塵知道，母妃對西涼沒有摯愛沒有思念。
反而，有著無法化解的怨恨。
“哦？”林倩茹隻是淡淡的挑眉。
雖然她隻是一個被拋棄了的孩子，但是還真做不到“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慕無塵講述了他在西涼的所見所聞和親身經曆的一切。
林倩茹開始的時候漠不關心，可是當聽到獨孤容蘭一直沉浸在失去女兒的悲傷之中，不能自拔的時候，眼圈兒已經紅了起來。
等故事講完了，她已經哭的氣息不暢，語聲凝噎。
原來，不隻是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裏，不隻是她一個人承受著痛苦。
她不是父母不要的孩子，他們，隻是一不小心弄丟了她。
“我要親手殺了胡音兒！”林倩茹心中的怒氣像休眠多年的火山，受了強烈的震動，一下子就噴發了。
“您把她大卸八塊都行。”慕無塵安撫著她。
這不是問題。
“外祖父和外祖母都盼著您早點兒回西涼呢，您，想嗎？”慕無塵盡量用平緩的語氣詢問。
“想，可是，我怎麽回去啊？”林倩茹眼角的清淚成串兒的滴落。
她是燕國的皇妃，她跟慕峰有著國仇家恨的。
她不是尋常婦人，連省親的機會都沒有。
“對，我要是走了，瑪?麗?整?理?你和林家可怎麽辦啊？”林倩茹又多了一層顧慮。
要不是林家，她連活下來的機會都沒有。
她不能恩將仇報，讓他們一家陷入困境。
“您想好了，要是離開了，或許很久一段時間您都不能回來了。”慕無塵聲音低沉。
至少在父皇的有生之年，他們是不得相見了。
林倩茹遲疑片刻，重重的點點頭：“既然是離開了，就不會藕斷絲連了。可是，你和林家能跟我一道走嗎？”
一個是養育了她的人，一個是她生的人，都是她畢生的牽掛啊！
“隻要您舍得離開，其他的事情，都有辦法的解決的。”安夢璃溫柔的說道。
“我為什麽舍不得？回去有思念我的父母，有我的親人，這皇宮裏，隻有無塵。他要是跟我一道回去，我就了無牽掛了。”林倩茹語氣輕鬆的說道。
她眼中還真看不出不舍來。
她是癡，不是傻。
一生全力以赴的愛過一個人，最後卻弄得傷痕累累。
現在，是徹底放下的時候了，也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若她離去，後會無期。
慕無塵：“……”
就這麽決定了？
連勸都不用勸？
他還以為母妃會進退兩難，很難抉擇呢！
畢竟，她曾經那麽深愛過父皇。
原來女人攢夠了失望，隻要有了機會，是會毫不猶豫離開的。
“我會先送外祖父一家去西涼，林家會得到很好的照應。兒子，不會離開燕國的。倒是您，該怎樣離開才妥當呢？”
慕無塵有些為難了。
安夢璃烏黑的冰眸一轉，露出了慧黠的笑容。
嗯，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