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九章：歐陽旭之死
自從趙氏茶坊沒有生意后，趙盼兒就下定決心，直接關閉了趙氏茶坊，然後重新整修一番。
對於趙盼兒的決定，孫三娘和宋引章當然不會有任何意見，非常支持趙盼兒的決定。
就這樣，趙氏茶坊一關，就是關了半個月。
趙盼兒和孫三娘她們這段時間也沒有乾等著，而是分批前往了茶湯巷巡視了一番，了解了一下茶湯巷的各種茶飲和果子的價格，並且做了詳細的記錄。
她們利用這段時間，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會的茶飲和果子甜品，決定選出一些具有代表性的茶飲果子，並且區別於東京本地的茶水，只做江南的茶飲果子。
而且趙盼兒也吸取了教訓，準備賺取那些文人雅客的錢，因為這些人對品茶有要求有想法，賺他們的錢難，但只要能賺到，那就要比那些散茶客人強得多。
總之就是一句話，以中高檔客人為主，把茶坊的格調提高起來。
忙碌了半個月，新茶坊也是要聲勢浩蕩的開了起來，這一次在開業前，她們就已經開始宣傳，弄得整個馬行街都知道，馬行街將會有一家新的茶坊開業。
尤其是茶坊的大門從原來的奢華，變成了一扇破舊的大門，更是引來了來來往往百姓路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些文人雅士，更是興緻勃勃。
所以新的茶坊還沒開業，就已經惹出了不小的動靜，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侯爺，事情就是這樣的，趙娘子她們真的很厲害，這還沒開業呢，就引起了這樣的動靜，說不定茶坊真的能起死回生呢。」
周懷將自己看到的，打聽到的內容，全都如實轉告了周辰。
周辰不出意外的笑了笑，趙盼兒確實有點水平，如果說之前的茶坊就是個普通喝茶的地方，那麼新的茶坊，就像是個高檔的會所，逼格一下子提升起來了。
這招對普通老百姓肯定沒什麼感覺，但對那些讀書人來說，就是一種新奇。
區別於茶湯巷的茶坊，若真的有格調，肯定能吸引到不少客人，若是茶飲果子也不錯，自然也能留住客人。
「你繼續盯著吧，只要沒出什麼事情，就不用去管。」
「是，侯爺。」
周懷忽然小心翼翼的問道：「侯爺，再過不久，您的守孝時限就到了，到時候官家會給您封什麼官啊？」
雖然周辰是忠勇侯，世襲罔替，但有官在身，和無官在身，也是有區別的。
侯爵是侯爵，但若是沒有官身，就沒有多大的實權，所以全侯府上下，自然都是希望他們的主子能夠得到官家的重視。
周辰澹澹的看了周懷一眼，道：「我都沒有著急，你比我還急啊？」
「不是，侯爺，我就是有點好奇，侯爺您這麼有本事，官家肯定看在眼裡。」
周懷看著周辰的臉色，語氣更加的小心，生怕觸怒了周辰。
「行了，你下去吧。」
周辰對著他揮了揮手。
對於自己孝期結束后的仕途，他並不擔心，因為上次進宮面聖的時候，官家就已經表明了態度。
比起在東京城內當官，他其實更想去邊境掌權，尤其是北方邊境。
他的支線任務當中就有一個是關於燕雲十六州的，這可是中原朝廷的恥辱之一，如果有能力的話，他是真的想要把燕雲十六州給奪回來。
只不過現在他還是要繼續留在東京城，比起支線任務，主線任務的優先順序顯然更高。
來到書房，看著已經被表起來的那首石灰吟。
「算算時間，距離蕭欽言入京為相已經不遠了，這也就意味著，柯相公即將調離東京，這些禮物該送過去了。」
柯相公這個人，周辰還是非常欽佩的，此人是真正意義上的清流，跟齊牧那種利欲熏心之流，是截然不同的。
只可惜啊，在朝為官，看的可不是清正廉潔，審時度勢也是最重要的一種為官之道。
柯相公是看不慣當今官家的所作所為，一心想要扶持太子登基，掃清沉痾，還天下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只可惜，在這場權力爭奪的遊戲中，他成為了失敗者，輸掉了所有，最後只能落寞的離開東京。
縱觀歷史，很多清流名臣，最後都不容易有一個好的結局，宋朝尤為突出。
正史上的寇相公，王安石，范仲淹，等等等等。
這些人的能力都是絕對沒問題，只能說是時不待我，無可奈何……
周辰不想自己成為悲劇，所以他以往才不喜歡走仕途，熘須拍馬實在不是他的強項，他也不願意去做。
蕭欽言此人，是正宗的后黨，也是趙恆故意提拔的，為的就是給皇后造勢，因為趙恆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恐怕沒有多久活頭了。
可太子年幼，他擔心太子被朝廷諸公架空，所以才扶持后黨，雖然他也知道這麼做有不好的後果，但比起朝廷諸公，他還是更信任自己的妻子，太后垂簾聽政，總比皇帝被朝臣把弄架空的好。
所以說，能當上皇帝的，沒誰是笨蛋，都會有自己的打算。
周辰是局外人，又是穿越而來的，所以他看的比很多人都清楚，也知道趙恆的想法，就是在為太子鋪路。
「燕雲十六州啊……」
周辰眼中閃爍著光芒，心中暗暗的做出了一個決定。
…………
西京！
歐陽旭頂著風雨爬山，只是等他帶著僕人爬到半山腰的時候，風雨突然變得更大了，迫使他們不得不到處躲雨，狼狽無比。
比起歐陽旭主僕，九哥一行五人就好多了，這樣惡劣的天氣對他也有影響，但他們都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生命力頑強的很，比這更惡劣的環境他們都經歷過。
「九哥。」
九哥讓其他四人都過來，沉聲道：「此處四下無人，風雨又大，可以動手了。」
一聽這話，刀疤臉最為激動，他一把抹掉臉上的雨水。
「真的嗎，九哥，終於可以動手的嗎？特乃乃的，今天可是被折騰的不輕，終於不用再耗下去了。」
九哥沒睬他，對另外三人吩咐道：「二牛，林子，你們兩個等會跟我一起過去制住他們，武風，你帶著刀疤在後面，若是發生意外，你們兩個就出手，明白嗎？」
「明白了，九哥。」
「動手。」
一聲令下，雖然頂著風雨，但九哥五人還是加快了速度，奔著歐陽旭主僕休息的地方衝去。
風雨太大，雜音也太多，歐陽旭主僕根本沒想到會有人埋伏他們，所以等九哥他們衝到他們面前的時候，也都沒反應過來。
下一刻，九哥三人直接制服了歐陽旭和他的僕人。
「幹什麼，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想要幹什麼，我是朝廷命官，八品官員，你們敢動我的話，你們就死定了。」
歐陽旭被按在地上，雨水和泥濘衝擊著他的身體，他發出了憤怒的大吼，口中流進了不少泥濘雨水。
但是在生命的威脅下，他根本無暇顧及這些，只是拚命的掙扎，想要掙脫。
但很可惜，他一路走到這裡，本就已經筋疲力竭，又如何會是九哥兩人的對手，被控制的死死的。
而他的那個小僕人，也同樣被壓在地面，甚至連一丁點的聲音都發不出。
風雨雖大，但歐陽旭的怒吼，九哥還是聽得很清楚，但他一點情緒都沒有露出，直接一巴掌拍在歐陽旭的後腦勺，將歐陽旭的腦袋懟進了泥濘里。
目光在周圍掃視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位置。
「走，跟我去那邊。」
歐陽旭主僕被提著走到了一處陡峭的峭壁處，歐陽旭瘋狂的大喊，但都被風雨聲給掩蓋了。
「你們想要幹什麼，綁架朝廷命官可是死罪，你們快放開我。」
歐陽旭顯然還沒有意識到現在是什麼情況，還以為這幾人只是想要綁架他。
九哥在陡壁處站定，看著此處陡峭的位置，盤算了一下，這樣的氣候狀況，若是摔下去的話，存活的可能性很小。
「就是這裡，準備一下。」
控制住歐陽旭主僕的二牛和林子，當即毫不猶豫的押著他們來到陡壁處。
歐陽旭看到這一幕，頓時嚇的魂都沒了，同時也意識到了問題，更加驚恐的掙扎。
「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你們不能殺我，我是朝廷八品宮觀官，你們殺了我，那就是死罪，你們想要跟我同歸於盡嗎？」
可無論他怎麼喊，九哥三人都沒回他一句，下一刻，控制住他的二牛，直接用蠻力將他從這處陡壁推了下去。
「啊！」「啊！」
兩聲慘叫，一個是從陡壁滾下去的歐陽旭，一個就是還沒被丟下去的小僕人。
「不關我的事，我只是他買的一個僕人，你們放過我，放過我吧，我什麼都不會說的，放過我，求求你們了。」
面對歐陽旭的時候，九哥一句話沒回，但是面對這個小僕人，九哥說話了。
「對不住了，你不能活，怪只怪你運氣不好，跟了他這個主人。」
「丟！」
又是一聲慘叫，小僕人也是被從陡壁上丟了下去。
九哥三人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
「二牛，你在這看著，林子，你跟我下去，看他們死沒死。」
歐陽旭和他的小僕人從陡壁上滑落後，一路下滾，滾出了上百米次止住，兩人已經分隔了很遠。
因為刀疤臉和武風一直在下面，所以在人滾下去的時候，他們就跟著下去。
過了好一會，九哥和二牛才來到下面，先是看到了滑落的小僕人。
只見這人渾身是血，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扭曲，臉上更是划花了，身上的血水很快又被雨水沖走。
二牛蹲下來查看了一番，然後抬起頭：「九哥，沒氣了，死了。」
九哥默默的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麼，轉身就離開了，二牛看了一眼，也是迅速跟上。
又過了一會，他們來到了歐陽旭滑落的地點，此時武風和刀疤臉也已經站在那裡。
「怎麼樣？」
刀疤臉道：「這小子命還真夠硬的，這種情況滾下來，居然還沒死。」
九哥低頭一看，果然，歐陽旭的眼睛還睜著，但身體已經在抽搐，狀態非常凄慘。
只見歐陽旭臉上已經看不出原先英俊的模樣，都是被石頭樹枝劃破的傷口，就連一隻眼睛上都插著一截木頭。
只是歐陽旭依然睜著眼，嘴唇不斷的張張合合，彷彿有話要說。
九哥蹲下身，只聽歐陽旭聲音虛弱的低喃：「你，你們，是，誰，誰派，你，你們來的？高，還是，盼，盼兒。」
臨死關頭，他的腦袋變得很靈光，從這幾人毫不猶豫的對他下殺手，就可以看出，他們就是來殺自己的。
而有動機想要殺他的人是誰，他想來想去，只有兩個人，高觀察和趙盼兒。
他想要在臨死前得到答桉。
但很可惜，他沒這個機會了，九哥站了起來，什麼都沒說，也沒有再動手，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
「你，你……」
歐陽旭無比的激動，他艱難的抬起手，想要去抓九哥，但好不容易抬起來兩寸，就又再次落下。
呼，吸，呼，吸，呼，吸，呼…………
歐陽旭拼盡了全力想要呼吸，但雨水和血水浸入了他的鼻腔和口中，讓自己的呼吸變得愈加艱難。
最終，他不甘的瞪大了僅剩的一隻眼睛，任由雨水沖刷……
生命的最後一課，他看到了自己的未來，迎娶了高家娘子，在高家的支持下，他，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最高，成為了比恩師柯相公權勢還大的宰相。
自始至終，在他生命的最後關頭，他都沒想起趙盼兒……
「九哥，他死了。」
「嗯，任務已經完成了。」
九哥默默的點了點頭，看著周圍已經被雨水沖刷的一片狼藉。
「再看看有沒有什麼遺落的痕迹。」
「是，九哥。」
又過去了一個時辰，五人重新聚集在一起，然後迅速的離開了這裡。
大雨也就沒有停止，還在嘩嘩的下，歐陽旭就這麼永遠的留在了這裡。
他死的很憋屈，哪怕最後一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因為什麼而死，做了一個真正的湖塗鬼。
寒窗苦讀二十年，算計了那麼久，最終只是死在了無名山頭，真的是可悲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