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houette 32.電話
6:20 P.M.
廚房。
弗拉德單膝蹲在我麵前。
他握住我的雙手。
“弗拉德……我好想去醫院看媽媽……”我帶著哭腔,低頭盯著我們相握的手。
弗拉德一直緊緊握著我的手。
北海道的一家醫院來了電話——媽媽在那邊出了車禍,現在正處於進行手術中。
我的身體不由得開始顫抖著。
“我代你去。”弗拉德突然說道。此時,他的海綿般嗓音裏,似乎有一股能讓我平靜的魔力。
我驚訝的抬起頭,對上弗拉德黑亮的眼眸。
弗拉德露出了像孩子般令人溫暖的笑容。他抽出一隻手,輕柔的替我拭去了我眼角處的淚痕。
“光枝希望我去,我就去。”弗拉德承諾似的看著我。
我聽到後,不禁破涕而笑,隨後揉了揉朦朧的雙眼。
11:00 P.M.
一個沒有弗拉德的夜晚。
房間裏是那麽的安靜,隻有清冷的銀色月光灑在地板上,還有窗外樹上仍在不知疲倦鳴叫著的秋蟬。
我握著手機,坐在床頭。
“叮~~”手機刺耳的鈴聲劃破了這如跨世紀般的寂靜。
我趕緊翻開手機蓋——是弗拉德的短信。
“伯母的傷勢不嚴重,已經做完手術了。她現在在病床上休息。”
讀到這裏,我鬆了口氣。
“為了保證不出意外,我今晚就留在醫院裏了。不要熬夜,好好睡覺,記得蓋好被子。”
弗拉德……我的心裏突然有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動。它正在令我的眼眶再次濕潤。
有你在的日子,我總是能這麽安心。但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
我該怎麽辦……?
周四。世界史課。
從窗外送進來的,陣陣帶有涼意的微風,正吹拂著我額前的碎發。
我盯著課桌上的教科書。書上,用黑墨印刷出來的字裏行間令我有些眼暈。
“由於兩個封建集團的爭鬥,並且以薔薇為標誌,固又將這場戰爭稱為薔薇戰爭,又名玫瑰戰爭……”
我一下子被老師所講的內容而吸引住,頓時回過了神。
“以紅薔薇為標誌的蘭開斯特家族為一方,另一方則是以白薔薇為標誌的約克家族……”老師在不緊不慢的教授著內容。
書中的文字,在我的眼中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當然了,紅玫瑰是Lancaster家族的標誌,而白玫瑰則是York家族的….……我感覺我的腦袋裏裝了很多關於曆史的東西,雖然有時候並不會放在心上。”
弗拉德對我說過的原話,在我的腦海中浮現了一遍。他那如海綿般磁性的、令人舒服的嗓音,在我的耳邊回響著。
我握著筆。然而在我漸漸走出心中的回憶後,我發現自己無意識的在書頁的一角上寫下了……“Vlad。”
“Vlad”是弗拉德名字的英文寫法。他說過,他的名字正是來源於吸血鬼德古拉伯爵的原型——弗拉德三世。但在我聽完弗拉德對於他的名字來源的解釋後,我當著他的麵,不禁笑了起來。
“弗拉德一點也不像那個弗拉德三世啊….……”記憶中,我在弗拉德的麵前笑著,還模仿他所說的,做著鬼臉。
“如果我是,你會怕我嗎?”弗拉德倒是很好奇的看著我。
我揚起眉毛。“不告訴你——”我朝他吐了吐舌頭。
我想到這些,不禁在座位上笑了起來。
“咳!”老師在講台前,突然大聲的咳嗽了一聲。
我趕緊回過神,裝作在認真聽著課。
“某些同學,上課不要走神——”
我心虛的低下頭。
這時,旁邊的舞子和我身後的嵐,都暗自的笑了笑。我朝她們兩個回頭,分別對她們做了個鬼臉。
課間。
“光枝,上課的時候你在笑什麽呢?”舞子倚著窗邊,一邊編輯著短信,一邊時不時的看我。
“沒有啦……”我將書合上,伸了個懶腰。
隻是想到與弗拉德在一起的點滴,我就能笑出聲來,完全將媽媽仍在醫院的事情拋在了腦後……我不禁有些愧疚。
“應該是想到了什麽好玩的事吧。”在我身後坐著的嵐,正溫柔的笑著。
我搖搖頭。“真的沒什麽啦……”
“誒——”舞子在拉長了語氣後,將注意力完全的放在了手機上——她的手指正飛快的在手機鍵盤上移動著。
“舞子在幹什麽呢,這麽專注?”我趴在課桌上,微微半睜著眼,看著舞子和她身後窗外的樹木。
“給男朋友發短信呢——”舞子在說完後,將手機蓋合上。她攥著手機,手做成拳頭狀的樣子。“真是的,說好這周回來的,結果又說要過兩天才能決定了!”舞子的棕發,被從窗外送來的微風輕輕吹拂著。
我趴在桌上,眼簾低垂著望向嵐——我和嵐相視一笑。
“他有事要做吧?你也不用這麽生氣。”我懶懶的勸著舞子。對於我來說,聽到丹不回來的消息,無疑是值得高興一番的。
舞子在聽到我的勸說後,反而像是沮喪的歎了口氣。“才沒有生氣呢!隻是在抱怨他不告訴我,他在外麵做什麽。”
“這樣啊……”我喃喃道。估計丹在四國也是在做著和娃娃有關的事….……甚至就連他去四國這個理由都令人值得懷疑——身為魔法師,他可以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真是的——”舞子長歎一聲,“真是個神秘的家夥——”
午休。
我在座位前彎下腰,正要將三文治從拎包裏拿出來。
“嗡——”手機突然在我的口袋內振動起來。
我邊拿著三文治,邊掏出手機。
是弗拉德!
“光枝,下課了嗎?來上次和你在學校裏見麵的那個地方,有東西要給你。”
弗拉德回來了嗎?我不禁有些高興。
“光枝,走啦——”和嵐在門邊等著我。舞子朝著我催促道。舞子和嵐在門邊等著我。
“嗯….……”我快步走到她們身邊。“舞子,幫我把三文治拿下去,等等我就來……我去一下洗手間!”
在將三文治遞給舞子後,我從教室裏跑了出去。
“這孩子,怎麽老要去距離遠的洗手間呢——”身後,傳來了舞子的詫異聲。
我笑著,奔跑下樓。
沒錯,弗拉德正在我們第一次在學校裏見麵的那棵樟樹下等著——在遠處看,他那一頭金色的短鬈發,正在溫暖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在聽到了我的腳步聲後,弗拉德轉身。他露出了孩子般開朗的笑容。
“弗拉德——”我氣喘籲籲的跑到他麵前。在平息了自己的氣息後,我將他拉到樟樹後方。“我媽媽怎麽樣了?”
“她很好,”弗拉德伸出右手,替我輕輕拭去了額頭上滲著的汗珠。“她的頭和身上縫了針,現在在醫院裏休息。”
縫針……我聽到後,幾乎要暈過去。
“對了,”弗拉德的左手從背後伸出來——在這之前,一個巨型的便當盒正被他藏在身後。
我驚喜的瞪大了眼,接過這份“禮物”。
“中午不能隻吃三文治。”
“這是你做的?”我揭開蓋子——各式各樣的壽司,正靜靜的躺在便當盒裏。這一份便當已然是相當於我一天的食量了。
我的眼眶不禁有些濕熱。
“別管,快去吃午飯吧,我走了。”弗拉德的語氣微微帶著些佯裝似的成熟。
我抬頭,和他對視著。然而下一秒,我們不禁各自的笑了起來。
“知道啦——”我捧著便當盒走到他身後,輕輕推了推他,“走啦!”
弗拉德回過頭,拋給我一個無比溫暖的笑容。
我們正要從樟樹後走出來。
艾什正站在我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