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houette 24.公寓
“我出門啦——”
如往常一樣,我從家裏走出來,往車站方向走去。因為不想在早上起床後,匆匆忙忙與弗拉德分別。所以我和弗拉德約定了,除了周末,我們隻能在放學——我回到家之後見麵。
這幾天,弗拉德已經學會使用手機了。他甚至會在短信中使用文字表情,這使我很高興。然而在與弗拉德的相處中,我愈來愈覺得弗拉德似乎在古歐洲生活過似的——對於歐洲某一時段的曆史,他幾乎可以脫口而出的為我講解,並且是以十分民俗而非書麵上的方式。他的英語十分流利。他甚至能將《德古拉》這本書以日譯英的方式念出來。雖然我聽不太懂英語,但是他的嗓音十分令人舒服。有時在我入睡前,他也會用英語給我念上一小段——如同戴上耳機,聽著有聲書一般。
車站裏,來來往往的人們還是不少的。我按照秩序排著隊,等著電車的到來。
不一會兒,電車來了,和著車輪與鐵軌摩擦的聲音。車門一開,人們都開始往上湧。
“……” 我在人群之間被擠著。
突然,我感覺腳下站不穩了——貌似有人在身後推了我一把。
我的身體剛要向前倒去。刹那間,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抬頭,對上一張巧克力色,但五官猶如弗拉德般精致的麵孔。
他朝著我笑了笑,仍然抓著我的手腕。我被他拉著,終於上了車。
“哢嚓”,車門合上了。
我抓住了頭頂上的扶手,隨後用目光尋找著剛剛拉我上電車的男孩子。
他就站在我身後。
“謝謝你……”我回過頭,朝他笑了笑。然而這時我才發現,他身上也穿著和我一樣的校服。可我從來沒有見過他。
“不用謝。”巧克力膚色的他似乎毫不放在心上的聳聳肩,隨即將深邃的目光投向車窗外。
體育課。
我和同學們一起,在跑道上跑著步。
“光枝!”舞子邊回頭叫我,邊放慢了腳步,等著在她身後緩慢跑著的我追上她。
此時的我正覺得,自己的肺部似乎使不上呼吸的力氣。“怎……麽了?”我邊喘氣,邊問著舞子。
舞子倒是看起來十分輕鬆的樣子。“知道嗎,”她邊回頭看著我,邊一邊說道,“隔壁班轉來了一個學生誒!”
我努力將自己的步伐邁到最大,才盡量的與舞子保持平行。“怎麽……現….……在才轉來?”我上接不接下氣的問道。
舞子邊跑著,邊搖搖頭,這使得她的一頭棕發在空中亂甩著,有些搞笑。“但是……!”舞子的語氣變得十分興奮,“是個外國人誒!”舞子用一口氣說完。
我頓時想起了今天在電車上遇到的那個,巧克力膚色的男生。
“好像是….……從中東來的….……是哪國….……人就不知道了……”舞子接連著說了一句,語氣中也開始稍帶喘息。
“那我…..應該……見….……過他了…..”我感覺肺部已經像要爆炸了一樣的說著。
“什麽時候!”舞子邊跑,邊以極其驚訝的表情盯著我看。
我努力的深吸一口氣,“今早……在電車的時候……”此時的我感覺腳像是灌了鉛一樣的難受。
“有和他….……說上話嗎….……?”到了終點處,舞子彎下腰,手撐著膝蓋,側著頭問我。
我用手撫著胸口,盡力讓自己的氣息快點平靜下來。“我快….……摔倒的時候,他拉了我一把……我向他道謝,他說不用謝,就沒有了……”
“誒——”舞子邊喘著粗氣,邊失望的長歎一聲,“就這樣啊——”
我點點頭。
“對了,”舞子直起腰板來,“光枝放學後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男友的出租屋?”
我的心不禁沉了一下。
丹?
“幹嘛擺出這麽奇怪的表情呀——”舞子挑起眉毛看著我,“他這兩天回四國了,出租屋就拜托我照看了,鑰匙都在我那呢~”
“是嗎……”我僵硬的笑了笑。
“所以放學後,我要去他的出租屋打掃喔~”舞子突然掩著嘴,露出一副在偷笑的表情,“其實我是想讓光枝一起幫我打掃啦!”
我在心底盤算著。難道弗拉德口中所說的,每天晚上要回去的地方,就是這個出租屋?
而在我下課後借口去上洗手間,實際上是和弗拉德通電話證實後,我有些釋然了。沒錯,在白屋內的地下室更適合娃娃居住,成為了人類的弗拉德,隻能像人一樣,住在房子裏。
4:30 P.M.
我和舞子借口有事,早一步離開了社團。
沒想到的是丹的出租屋,就在離我家相隔兩個站的距離。也就是說,從學校出來後,相比到我家,去丹的出租屋要多坐上兩個站。
我倒吸了口涼氣。所以上次會在電車上,看到丹和舞子在車站裏。原來離我家這麽近啊….……
出了車站後,我和舞子踏上了幹淨的人行道。街上的路人很少,顯得整個區域十分安靜。
“他家原本是在四國喔,”舞子在人行道上倒退著走著,臉上是十分甜蜜的神情。她抬頭看著頭頂上的林蔭,連語氣中都充滿著笑意,“後來想到來學校附近開玩偶店,於是就在那家店的附近,租了這套房子~”
我盯著自己的腳尖走著,默默點點頭。
步行了五分鍾,我們來到了丹的出租屋所在位置——一棟看起來十分普通的門廊外露式公寓。
丹所租的住房在三樓。
到了門前,舞子從拎包裏摸出了鑰匙。我跟在舞子的身後。舞子緩緩的推開門。
舞子將門廊的燈打開。頓時,房間敞亮了很多。
好素雅的房間……
在脫了鞋,進了客廳環顧一周後,我發現這的確是一間很平常的住房。原木色的牆壁、奶油色的布藝沙發、木色的圓形茶幾……小小的空間裏,仿佛一切都是素色的。
我又發現,在我的視線可及範圍內,連一隻娃娃都沒有——隻有一些幹花被安靜的插在玻璃花瓶內,擺在了書架或是茶幾上。
“好像也沒沾什麽灰嘛——”舞子走到電視機櫃前,用手指輕輕抹了一下電視機的表麵。
我笑了一下,走到落地窗前,將白色的窗簾拉開。頓時,太陽的金色光輝撒進了房間內。
“真是的——”舞子隨意的躺在了奶油色的布藝沙發上,“本來還想好好表現一回的——”
“安啦安啦,”我望著窗外。窗外樓下的景色,是一個種著些許花朵的小花園。“他才離開了一兩天,房間裏不會積太多灰的~”
而且因為每夜弗拉德在我入睡後,都會回到這裏,所以根本不用擔心積灰的問題……
我正在心裏默默想著。然而下一秒,我聽見了什麽聲音,從門口處傳來。
我轉過身,看了看舞子。
舞子顯然也聽到了這個聲音。她趕緊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哢”。
是鑰匙與門鎖契合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