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餞行的美酒(下)
「江浸月……他不是和謝老宮主幾乎同時暴斃的么?」李凈天道。
「哦?他死了么?」葉歸鴻皺了皺眉頭,「說起來這位謝連烽老宮主也可以算是我的前輩了。當年誅殺寒月的時候他就已經是朱雀陵光神君了。後來和我一起輔佐洪少溦。而我離開天界不久后就聽說他接替了洪少溦。」
「是的!」李凈天點點頭,「洪少溦的遜位也很是突然,令人頗為不解。而如果我沒記錯,當時他遜位前是指定讓謝連烽接任。謝連烽那時候也是德高望重,所以並沒有誰提出異議。」
「不過,如果從年歲上來算,」葉歸鴻沉吟道,「這位江浸月應該算是謝連烽的後輩,怎麼兩人會同時暴斃呢?令人不解!」
「這一點至今是個謎。」李凈天道,「總之在那不久以後,便是神王的角逐。鴻烈斗敗了那魏三陽最終入主了北辰宮。」
「我總覺得老神王的死和那魏三陽脫不了干係!」鴻烈插嘴道。
「我也曾這樣懷疑過,」李凈天點點頭,「不過眼下沒有鐵證之前我們還是不要輕易下結論的好。而且就算真是魏三陽的陰謀,他也不過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如今的神王之位可不是他!」
「嗯!的確是作繭自縛,怨不得別人!」鴻烈恨恨道,繼而沖葉歸鴻道,「太師父,後來封印鎮天的事情難道就是由江浸月去做的?」
「不錯!我把情況和洪天溦說了一遍,他一方面表示那是自己的疏忽,另一方面也表示這件事他絕不會對外宣揚,否則白虎神君被小卒為難之事傳揚出去對於我的名聲實在不好聽。」
「還挺有手段!」李凈天聳了聳肩。
「可不么,」葉歸鴻笑了笑,「我當時對於洪宮主的這番話還是很感動的,至少顧全了我的顏面。而他繼而又說,為了不讓我再去奔波,封印的事情就交給江浸月去做,同時也讓他好好懲罰一下那幾個鬼卒,讓他們管住自己的嘴。」
「所以,」李凈天嘆了口氣,「這件事如果不是我發問,師父你老人家也不願告訴我么?」
「陳年舊事,我都快忘記了,你不問我又如何會主動來告訴你。」
「呵!師父教訓的是,」李凈天笑了笑,「那接下來的問題便是,傲然是如何那樣輕易地得到鎮天的!要知道,鬼界地獄的最底層縱使是你我師徒聯手想要硬闖也沒那麼容易啊!」
「師父的意思是,這幕後有黑手?」
「除去這個,難道還能有其他解釋?鴻烈,你自己回憶回憶,這些年傲然可有什麼古怪的地方么?或者說有沒有和誰走得特別近一些?」
「這……」此刻鴻烈所能想到的唯一答案便是柳夢辰,可生怕說出這個名字又會惹得師父不高興。
可李凈天早就從他的表情猜出了答案,不等徒弟開口便介面道:「夢辰,的確!似乎也只有夢辰和他親近一些。」
「師父你是在懷疑夢辰么?」儘管之前鴻烈對夢辰已然心灰意冷,但因為她在蛟龍襲擊自己的時候捨身相救,所以出於同門之誼他還是對她很是在意。
「別激動……」李凈天如何不知道鴻烈的心思,「只是就事論事罷了,談不上懷疑。鴻烈,你自己琢磨琢磨,你們兄弟倆反目是誰得益最大?」
「魏三陽,那還用說,他恐怕恨不得我們兄弟早早去死!如果我們兄弟一心,恐怕他到死都沒有入主北辰宮的機會。如今我不在了,恐怕我哥哥鬥不過他。」
「沒錯,」李凈天點點頭,「但你不要忘了,夢辰可是魔界的。」
「師父!」鴻烈霍地站了起來,「夢辰為了救我幾乎送了性命,如今又被魏三陽抓走生死未卜,她雖然出身魔界,可是畢竟跟隨了師父那麼多年,她的脾氣難道你還不了解么!」
「凈天你又來了!」葉歸鴻臉上的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你對於魔界的成見可不該強加在夢辰那孩子身上啊!老夫活了這把年紀,見過的人也多了,雖然不敢百分百確信,但我相信夢辰與那魏三陽必定不會有什麼瓜葛。」
「是!此事徒兒不再多說便是,」李凈天說罷沖著葉歸鴻深施一禮道,「師父,既然此間事了,徒兒也該告辭了,兄長身邊此時此刻一定很需要我,我就不再多逗留了!」
「安心的去吧!」葉歸鴻笑了笑。
「師父……太師父,你們在說什麼呢?」鴻烈不解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
葉歸鴻和李凈天相視一眼,繼而幾乎同時爆發出爽朗的笑聲,這飽經風霜而又略顯滄桑的聲音糅合在了一起,在寬廣的鏡湖湖面上回蕩不息。
等到鴻烈回過神來的時候,師父已經不見了蹤影。
「太師父,師父呢?」
「他剛才不是已經說了么,他回奎星宮去了。好了鴻烈,你先把這兩壇酒喝了吧!」
「真……真喝?兩壇呢……太師父,我們修鍊之人……」
「第一,如今的你神功盡失,哪裡還叫什麼修鍊之人;第二,這是師父的命令如今又是太師父的,難道你師父剛走你就要違抗太師父的命令么?」
「徒孫不敢!」鴻烈不知道兩位師尊究竟用意何在,那「江月墜」的香氣始終在他鼻尖縈繞,惹得他很是酒饞,「既然是太師父之命,鴻烈遵從便是!」
當他將兩壇酒豪飲入肚后,頓時就覺得天旋地轉,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最後連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便暈倒在了竹筏上。
而當他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卻是白茫茫的一片,彷彿置身在雲霧之中。
「咦?醒了!醒了!」
朦朧中,鴻烈聽到了一個俏皮的少女的聲音,頓時他彷彿感覺自己身在夢中一般。
「難道是師妹?又做夢了么?」鴻烈自言自語著。
「你師妹是哪一個?是不是那個叫夢辰的?」那姑娘的聲音很是俏皮。
「是啊,夢辰,她……啊!」
鴻烈正說這話,無意中一扭頭,就看到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凝視著自己,這眼波清澈得就如同鏡湖水一般纖塵不染,他驚得一骨碌坐了起來。
「哈!看來你的動作挺利落的,恢復得不錯嘛!等爺爺回來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爺爺?你說什麼呢?這裡是哪兒?你是誰啊!」
鴻烈一激動,險些又要暈過去,那姑娘趕忙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脈門。鴻烈就覺得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從手腕傳遍全身,漸漸便鎮定了下來。
等他喘勻了氣息這才再一次打量起眼前的這個姑娘。
只見她瞧著比自己要年輕幾歲,似乎還未完全長成,既有一個成熟女子的穩重同時她的眉宇之間卻又有少女的天真爛漫。
粉嫩的臉頰,宛若無暇美玉,一頭瀑布般的秀髮垂到后心,她的手指總會將一綹青絲繞在指尖,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有著說不盡的動人與嫵媚。
「嘿!嘿!我說這位小哥,你就這樣盯著一個姑娘家看,也不怕別人會害羞么?」這姑娘說話的時候眼波也泛著光芒,近看就如同兩顆澄澈通透的寶石。
鴻烈被一個姑娘這樣近距離地看著,他就覺得臉頰如同火燒一樣,恨不得有一個地縫趕快鑽進去。
那姑娘看他這樣窘迫更是覺得有趣,繼續道:「喂!那柳夢辰是你的心上人吧?我聽你夢裡一直在叫她的名字,本來我還想記著你到底喊了幾次,可到後來我實在是記不住了!如果啊……」
「如果什麼?」鴻烈見那姑娘突然間不往下說,而是眨著那雙大眼睛看著上方,心裡就很是沒底,不知道她會說出什麼來。
「哈!我在想該怎麼形容你叫那夢辰的次數比較好!對了對了,這樣說吧!如果你叫一聲那夢辰我就往地上壘一塊石頭,這會兒恐怕這石頭就已經能堆得和我們這倚天峰一樣高了!」
「倚天峰?」鴻烈原本被那個比喻臊得更加無地自容,可聽到這三個字卻頓時驚醒了過來,「你說這裡……這裡是倚天峰?」
姑娘見自己好不容易想出來的這個「絕妙」比喻鴻烈沒有接茬,很是有些不高興,撅起小嘴好一會兒不言語。鴻烈哪裡知道姑娘的心思,一個勁的催問道:「姑娘,這裡是倚天峰么?姑娘,姑娘!」
「姑娘,姑娘!我的名字不叫姑娘!」
「啊姑……娘……恕罪……」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讓你叫姑娘你管我叫娘?哈哈哈哈哈哈哈!」
頓時,那姑娘開懷大笑起來,似乎完全沒有因為這個把她叫作「娘」的玩笑而動怒,笑聲悅耳得就如同靜夜天籟一般。
鴻烈聽著、看著,不禁又一次陷入了發痴的狀態,對於這樣天真無邪而又美麗的姑娘,他真是半點抵抗的能力都沒有。
「我說……你!你叫什麼名字?」那姑娘道,「我記得爺爺說你姓夏。」
「是!在下夏鴻烈!敢問你……」
「我叫葉兒,葉子的葉。」
「倚天峰……葉兒……」鴻烈一驚,「難道這裡就是太師父隱居的地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