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內有憂逼

  常言道：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率領百萬眾，這在修真世界里本就是荒誕不經，毫無可能的事。縱使平均細化到二十五個小隊，各隊足有四萬餘人。然而，因種種原因，統率九成七的小隊只有十支。亦即這十支隊伍各近十萬人。這個數量十分之龐大，不言而喻。


  分粥開始，以營為單位，神意境以下修為的人，每人一勺。依照獨孤鶴軒吩咐，每人在吃下一勺粥后，將靈力充沛的靈石含在嘴裡。然後，盤膝打坐，運用意念，運轉星河訣，以藥力為主，剩餘的順其自然。


  最早追隨獨孤鶴軒的人，清楚的記得一件事。當然，至如今，那件事早已傳開，並不是什麼機密。


  是以，獨孤鶴軒現在的這種奇怪的做法，沒有任何反對的聲音。只不過，百萬人，一人一口粥，那得多少？

  奇怪的是，獨孤鶴軒一勺一勺的分派，卻好像永遠分不完玄丹爐中的粥。更奇的是，本是百萬人，理應很慢，可偏偏分派起來很快。僅僅用了一個時辰，竟已全部分派完畢。


  汪林、費垚等人看的眼珠子快掉下來了。閻王老子、小傷等人看的只張嘴，不知說什麼好。唯獨鐵狼蛛一言不發，靜靜的看著，默默地思索著。待獨孤鶴軒分派完后，才稍稍走近些。


  「你將『半邊訣』融匯到了煉丹之道里？」


  誰能相信，百萬人吃一丹爐粥，才吃了一爐的十分之一不到？這其中的訣竅，首先被鐵狼蛛識破。因為這無關乎玄丹爐與粥，而關乎於獨孤鶴軒的手法。


  「還沒有！暫時只融匯到了熬粥里！希望有朝一日，能將老乞丐的神訣融匯到煉丹之道中！」


  獨孤鶴軒看著一個個閉目打坐的星河盟成員，臉上閃過一絲笑意，道：「十二個時辰后，他們自然會醒過來。我們先過去看看那邊的情形。」


  「你這是什麼鬼東西？這些人怎麼悄無聲息的進入了龜息之眠？」閻王老子認真查看了幾個人，道：「不會又拿別人的性命開玩笑吧？我想你不至於這樣子行事！」


  「我需要一支龐大又強大的隊伍，豈能有惡意？」獨孤鶴軒沒好氣的回了一句，道：「別打擾他們。在他們醒過來前，我們要打通繼續前進的道路。」


  此時，黃愍亦進行修鍊，他的隊伍暫時由鰲擘帶領，跟著獨孤鶴軒繼續前進。


  眾人向前走去，眼前白茫茫的片，彷彿那裡掛著一面潔白的幕布。幕布上吹來的風極其陰冷，眾人如履薄冰，迎著風刀雪箭前行。


  ***

  白骨之牆，高聳萬仞，直入雲霄，橫亘萬里，直插兩極。


  骨牆上看不到一具完整的骷髏，全是一根根獨立的骨頭有序堆砌而成。骨頭有大有小，大的似是來自洪荒巨獸，小的似是嬰孩的。或橫或豎，修築成一道堅固雄偉的骨牆。骨牆的方向，只為隔絕蠻荒界的冰火大陸。


  站在骨牆前，每一個人皆在思考同一個問題——這道骨牆是用來幹什麼的？


  這些從冰火大陸而來的人族，當然不能理解。因為冰火大陸上根本沒有任何強大的東西存在。假如人族算強大的存在，若說在很久很久以前亦是如此，那顯然不可能。人族一手開創的修真盛世，只有短短几萬年。甚至，在上一次異界之門關閉前，人族仍是世間種族中最弱小的存在。


  奕靂站在獨孤鶴軒身邊，低聲道：「大哥哥，發現沒有，這裡沒有一顆頭骨。」


  獨孤鶴軒微一點頭，道：「你可識得此等祭祀之法，屬於那個種族？」


  「我識不得呀！」奕靂少年心性，一臉茫然，道：「我記得我爺爺講過一個故事。在洪荒時期，蠻荒界中出現了一個十分強大的『食`人部落』。這個奇怪又強大的部落，每每出征，所過之地，只有一堆堆的骨頭。」


  「那不是食`人部落，而是『蠻神族』。他們的血脈源淵，源自於太古時期最強大的十大魔獸之一饕餮。他們是被神詛咒過的部族，他們的存在只為與神祇對抗，他們最敬畏的至高無上的神被稱之為『蠻神』。『蠻神』，一個從無任何記載、不知來自何處的神，卻又真真實實的存在。」


  鰲擘平靜的說道：「很長時間裡，很多種族將我們蠻族與蠻神族視為同一種族。所以，無端的仇殺從來沒有中斷過。」


  「據你們說，蠻荒界是妖族與蠻族互相爭霸的界域。那麼，當這個蠻神族出現后，妖族與蠻族的命運將如何？」計寧思維清晰，言簡意賅。


  「蠻神族本不該出現在蠻荒界的。他們屬於另一個平行的界域——暗黑界。」鰲擘回答時，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小傷道：「好亂！這根本沒辦法解釋！」


  「是啊！就像我至今不明白，為何會在那麼荒涼的曠野上，存在那麼多身強力壯的妖獸妖禽。它們是靠吃什麼進行生存繁衍的呢？」獨孤鶴軒道，「假如這麼想，那眼前這道骨牆的出現，似乎在情理之中。反正都無法用常理解釋。」


  鐵狼蛛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找到入口，穿過骨牆，去看看另一邊的世界！」獨孤鶴軒斬釘截鐵的說道，「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


  鰲擘道：「按理，這裡應該有道門。」


  「沒錯！這不是胡亂堆砌成的骨牆！倘若強行開闢出一條路，後果可能不敢設想！」獨孤鶴軒吩咐道，「大家分頭找。切記，別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大家。」


  獨自繼續靠近骨牆，心中思忖道：這事沒鹿前輩的幫忙，恐怕仍是搞不定！看來，只能等到夜晚，再說！

  猛然一回頭，發現奕靂、鰲擘、小楓葉緊緊跟著自己。鐵狼蛛等人倒是各自散去，尋找線索。


  小楓葉道：「我們的隊伍里有一種特殊的氣息。先前，若有若無，這一會，越來越強烈。他一定是在等機會殺光我們。」


  「誰？」獨孤鶴軒平靜且隨口問道，「是何人？被殺的人又會是誰？」心道：真有這樣的人，我豈能發現不了？這支隊伍是我帶的，我豈能容不明身份的人混在其中？

  奕靂茫然四顧，道：「就在現在站的這些人當中，但具體是誰，無法確定。」


  鰲擘道：「他會找機會殺光我們蠻族與妖族。基本可確定的是，他十分忌憚你。」


  小楓葉卻道：「不！他不忌憚任何生物，而是忌憚這柄黑劍！」


  獨孤鶴軒看著他們三個言之鑿鑿，心中少有的不安再度出現，靈光閃現間，腦海中閃過一個影子。那還是與范見仁去甘洲的路上，遇見了一個怪人。當時，二人均當成是「火薩滿」。


  心道：要說「它」真的混在了隊伍里，有鐵狼蛛、塞北蒼狼等人，豈有矇混過關的道理？再者，星河盟大營中亦曾來過一些道法高深的金丹境修士，豈能一點感應都沒有？


  獨孤鶴軒有些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搖頭，低聲道：「別聲張，再等等看！」轉念心道：按道理，越到這裡，妖族與蠻族的確該是越來越不安的時候了。很明顯，這些骨頭多半不是人族所有。


  小楓葉冷笑一聲，道：「你根本沒相信我們！」


  「相信你們，等於是不相信我自己，對嗎？」獨孤鶴軒慢步而行，神識四處探尋，嘴中隨意回應，心中琢磨著：莫非，在進入霧地前的那一剎那，我感覺到的是小楓葉他們口中的那個「人」的氣息？當然，說有怪獸並斬殺怪獸，本是自己信口胡說。假若真是如此，那這裡的情形可就糟透了。


  來到骨牆下，面對一根根白骨，陰森森，白森森，令人不寒而慄。不過，獨孤鶴軒很快失去了探索其秘密的興趣。雖然不能直接相信小楓葉他們的話，但一種真真的危險，似乎的確是在身後，而不是在眼前。只好裝模作樣的沿著骨牆走了二三里路程，眼見時辰已來到未時，便很自然的返回，朝修鍊的百萬眾走去。


  百萬人一起打坐，一個個身上飄起白霜，變成了像樣的霜人。骨牆下，百萬霜人齊坐，場面異常震憾。獨孤鶴軒的內心難免波濤洶湧。


  夢想中：率領百萬雄師征戰異界，降妖除魔，征服異族，那將會是何等的雄偉壯闊？


  「要不，你們妖族與蠻族，亦各吃一勺粥！」獨孤鶴軒忽然開口道，「從第一次與野獸的戰鬥來看，你們的戰力之強悍，著實驚呆了不少人。但還不夠。我需要你們變得更強。」


  小楓葉道：「開始相信我們的話了？」這小子，在獨孤鶴軒面前毫不拘束，言語隨意，不依不饒的說道：「什麼怪獸，根本是你胡說的。你身懷神力，那一剎那的感覺，遠比我們感覺到的要強烈的多的多才對。」


  「算你狠！」


  「切！誰稀罕！」


  鰲擘道：「盟主，我們吃了你的那粥，會不會也變成這種霜人？如果是這樣子的話，那我們不放心！」


  「不會！」獨孤鶴軒肯定的回道，「我的人族同胞只所以會如此，是因為他們體內的雜質太多。我以龍骨龍筋之粥為內，以靈石之力為外，內力牽引外力，對他們的身體筋肉進行一次徹底的大洗鍊。一旦成功，即使毫無修為的人，亦會徹底激發出身體中的潛力。即，他們的力量會額外大增。而真正的神效，在於他們從今往後的修鍊中，事倍功半，一日千里。這正是人族修士所追求的修鍊機緣。」


  「我不吃！」小楓葉倔強的說道，「今夜，定會有事發生。就是死，我也得死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