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到得晚
河水潺潺,水面如鏡。
伴隨著猶如雷動的豬哄聲,如鏡水面上緩緩倒映出一顆碩大碩大的豬頭。豬眼惺松,悠閑自在。粗大的鼻孔輕微一吸,頓有狂風倒卷之勢。
須臾,如鏡水面上出現了一黑一白兩個小點。似乎,黑白兩點距離豬頭約有數十里。又似乎,它們在同一面鏡子上倒映,相距咫尺。
豬頭與黑白兩點,似在河底,又似乎不在。
倏忽間,一黑一白兩點凌空飛舞,沖向豬頭。豬頭微微一頓,額頭的兩根豬`毛忽然亮起幽幽紅光,豎直向前,迎擊突如其來的黑白兩點。剎那,黑白兩點就似兩隻蒼蠅,被輕輕鬆鬆的擊開百丈外。看著不動如山的豬頭,黑白兩點沒有繼續攻擊,而是選擇了對峙。
這一切,如夢似幻,彷彿在天邊,又似在眼前。
獨孤鶴軒透過平靜的水面,竟是瞧的那樣真切,突然開口喊道:「老黑?白狒狒?幻鏡河?」
自從走散后,互相之間失去聯繫,已有些時日。若說白狒狒埋伏獨孤鶴軒的那條河本來是沒有的,那麼眼前的這條河,則是大名鼎鼎的幻鏡河。
西方沼澤中唯一的河流傳說——幻鏡河。原本,與此河相關的聖獸傳說,是一頭擁有天龍血脈的獅子,永遠守護著那條神秘的河流。可不知為何,關於此聖獸與河流的傳說,就是簡單的一句話。
對於獨孤鶴軒來說,獅子沒見到,倒是見到一頭豬。僅從那碩大的豬頭判斷,豬的身材定是比眼前的山峰還要高。心道:莫非是傳說中的通天神豬?
他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山脈,看了看身旁的宗狼。明顯,最後守護幻鏡河的是白狼。心道:莫非,宗狼剛才的提醒,另有所指。
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死死盯著水面。水面中倒映著兩張臉,有幾分相似,最顯眼的莫過於兩雙眼睛。一雙正常人的眼睛,仍然正常。可是另一雙眼睛,會在偶爾的水面波紋中產生裂隙的感覺。
良久,輕輕拍了一下獸籠,沒有一個小傢伙有反應。
「看來,小紅豬與小橙獅的機緣,不在這裡呢!」
懷著僥倖的心理,只能苦澀的抱怨。若是連老黑與白狒狒都無法靠近的強大妖獸,自己縱使找到幻鏡河的秘密,有何用?只能耐心等候,等候奇迹的出現。
天上的烏雲繼續下墜,似乎又再醞釀著一場更猛烈的暴風雨。
幻鏡河上的水面,確如傳聞,似流動非流動,似靜止非靜止。日升月恆,始終如一。
宗狼平復了下來,靜靜地待在獨孤鶴軒身邊。短短時日,它胖了快兩圈,一身純凈的棕色長毛,漸有光澤。黑乎乎的牙齒,有變白的跡象。
突然,九霄外傳來一聲開天霹靂,幻鏡河面隨之波動。與此同時,水面反射出兩束強烈的碧芒,互相之間似形成了一個空間缺口。亦在霎那間,河面上突起一道劍芒,快似閃電,衝進缺口。
須臾,河面上復歸平靜,而人與狼已經不見了蹤跡。
* * *
那一刻,獨孤鶴軒覺得自己進入了神秘遂道。這裡,任憑自己如何駕馭靈力仙劍,亦無用處。不得不被動的接受外來之力,將自己帶向另一個世界。
永遠,又似瞬間。
呯~
一人一狼重重摔倒在地。獨孤鶴軒緊緊拖著宗狼,就地一滾,已閃開數十丈之距。遠處的老黑與白狒狒立馬飛了過來。豈料,老黑的巨掌未抓住獨孤鶴軒,一人一狼已被一股颶風捲走,瞬間消失在豬鼻子里。
獨孤鶴軒頓覺自己進入了一個五彩斑斕、綠柳花紅的世界。
當定下神來時,發現自己與宗狼站在一個入口。透過入口,可看到一顆緩緩跳動的紅心,被兩扇大紫葉半包圍。紅心上散發出一束束隱隱約約的紅光,似給一個龐大的軀體輸血。
宗狼頓了頓,率先走進入口,去到兩扇大紫葉下,盯著跳躍的心尖發獃。
獨孤鶴軒從懵懵中反應過來,發現自己站在豬妖的食道口。然而,這那是什麼食道口,更像是寬闊的洞口。豬妖內臟看不見血管,只有各種光芒熠熠反射,形成絢爛的內臟世界。
這頭豬妖,能輕鬆擊退老黑與白狒狒,能隨意的將獨孤鶴軒如同螞蟻般吸進鼻孔。由此推測,此豬妖很可能是臨近荒妖巔峰的妖獸。
這樣的妖獸,其本身便是傳說。它能夠開闢出屬於自己的世界。只不過,幻鏡河的傳說,的確與豬無關。
獨孤鶴軒小心翼翼地走進去,忽然被一道刺眼的綠芒耀眼的不能開眼。心想,定是豬的苦膽上發出的。正在此時,靈獸籠中傳來吮`吸的氣息。他靈機一動,立刻打開靈獸籠,只見那個從來安靜的九頭小怪物,似張嘴大笑。
一經出籠,九頭小怪的九顆頭立即旋轉起來,一起看向綠芒發出的方向。獨孤鶴軒不懂,只好將它靠近似奶包的豬苦膽。剛一貼近,最近的一顆小頭立即噙`住,吮`吸起來。
轟隆隆~
突有天雷響起,嚇得獨孤鶴軒猛然後退。豈料,小怪物已粘附在豬苦膽上,另外八顆小頭亦吮`吸起來。漸漸地,小怪物的身子與頭同時變大,那對露在外的牙齒上生出淡淡藍煙。
雷聲靜止,這裡安靜如初。
獨孤鶴軒見小怪物沒有異樣,便來到宗狼旁邊。順著狼眼看去,發現紅心的心尖上凝結著一粒透明的水晶珠。若不細細查看,很難發現。
獨孤鶴軒輕鬆揮劍,割下水晶珠。還未掉落,被早早躍起的宗狼一口叼走。須臾,宗狼似是醉了一般,昏昏欲睡。
獨孤鶴軒搖了搖頭,欲言又止,繼續向後面走去。很快看到紫黑色的肝葉,似乎已經停止了跳動。緊帖在肝葉上的脾,像乾枯的柳葉,隨時會掉落。緊貼在豬脊上的兩顆豬腎,更像是兩顆淡紫色的大靈珠。
走到後面,不再見到妖豬的其它內臟。
心道:人族、妖獸皆有結丹一說,可從未聽過結丹后連內臟都沒了,還能活的。
獨孤鶴軒不敢貿然行動,萬一要是亂動了什麼,觸發豬妖內髒的機關陷阱,自己將灰飛煙滅。可是,過了很久,心中計數著至少過了三天時間,就是什麼都沒發生。
耐心終被耗盡。
獨孤鶴軒先是割下兩顆豬腎,再割下豬肝、豬肺、豬心。當這些無價之寶成為他如意袋中的靈材時,仍然什麼都沒發生。只是,如奶包的苦膽,還被九顆小頭顱吮`吸著。索性直接給切割,連同苦膽與小怪物一起放進靈獸籠,讓小怪物自由的吮`吸個夠。
這枚大苦膽,沒有引起十個小傢伙任何的興趣。它們繼續大睡。
獨孤鶴軒忍不住哈哈大笑。因為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事情發生的似乎不太合乎道理。一切看上去,又是那麼的滑稽可笑。
打定注意,抱起醉醺醺的宗狼,順著寬敞如大道的食道,一步一趨的向外走去。剛一走出豬口,便看到正驚疑不定的老黑與白狒狒。巧的是,鐘琴她們三人,也站在不遠處,緊張的看向這裡。
老黑悠悠地說道:「你殺死了它!」
「啊?」獨孤鶴軒的驚訝,遠勝老黑,心念一閃,暗自道:莫非,此豬妖的命門,是那枚苦膽? 「哦!」獨孤鶴軒放下宗狼,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拿出一個乾坤袋,示意老黑幫忙,將豬妖裝起來。未料,合獨孤鶴軒與老黑之力,折騰了大半天,才將豬妖收進乾坤袋。
豬妖的軀體之大,令獨孤鶴軒心頭直冒冷汗。完事後,整個人還怔怔發獃。心說:如此強大的豬妖,死的也太冤了。又尋思道:不對!定是有人與豬妖大戰過一場,取走了其它內臟。
那麼,這個人會是誰呢?
獨孤鶴軒首先想到了獨孤家的先祖。老實說,他不願往自己的家族上想,他怕有些事成真。於是,又想到了自己的師祖禪心真人。心道:師祖能明示師父雷蛇螟墟之事,說明師祖曾經一度靠近,最終功虧一簣。
假如師祖來過此地,是不是說明此處離雷蛇螟墟不遠了。
那麼,師祖在幻鏡河上又遇到了什麼事?
那時,白狼至少是絕對的巔峰狀態。師祖未必能穩贏。
假如,師祖來此地時,正巧碰上有人破解了幻鏡河的秘密。一切就能說的通了。
僥倖之下,多是悻悻。
「老黑,她們三個是從那裡進來的?」獨孤鶴軒暗自慶幸,自己仍然是站在列位人族前輩的肩膀上前進,這份機緣,理應回報鴻蒙界。
「我們來得時候,她們已經在這裡了!」老黑有些不解的說道,「你被吸進鼻孔后,不知發生了什麼。豬妖發出一聲沉悶的吼聲,只是簡簡單單的向前一躥,便來到了這裡。」
「那我師祖是如何穿過幽靈把守的大陽線的?」獨孤鶴軒出奇不意的問話,讓老黑目露凶光,惡狠狠地看著獨孤鶴軒。似乎,它的憤怒隨時會爆發,將獨孤鶴軒打成肉沫,獨孤鶴軒搖頭微笑,道:「看來,我師祖是騙了你。師祖為了達成塑鑄七星神盤中的『雷星』,可謂是不擇手段。其情可願,其行可憫,你也不能怪她老人家啊!」
「我也不敢!」老黑嘆了口氣,道:「前面的幽暗深淵,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雷蛇螟墟。她們三人先於你一步找到,但沒能進去。」
「見鬼,她們是怎麼找到捷徑的呢?」獨孤鶴軒罵罵咧咧一句,扛著死沉沉的宗狼,向她們三人走去。
老黑沉吟片刻,道:「她們三人也是絕頂聰明之人。」
「你是說,她們破解了那條泥流河中的秘密?」獨孤鶴軒嘴一撇,有種吃了一口屎的感覺。這才發現,自己一直的不安,其實源自那條神秘的泥流河。可一向細心的自己,這次卻馬虎眼了。
鐘琴笑嘻嘻的說道:「你怎麼來得這麼晚呢?」
「因為沒你們三人快!」
獨孤鶴軒看著三位美少女,三位美少女看著獨孤鶴軒。齊御風與小傷的眼神中充滿鄙夷與不屑。
齊御風陰著個臉,道:「距前面的那個天坑約莫百丈之距,便有強大的磁力場出現。可使人經脈逆亂,血液倒流。我已經給家裡發出訊號。我爺爺不日即到。」
「這又不是你家的,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獨孤鶴軒瞪了一眼齊御風,道:「你也真是個蠢豬。敢把這消息放出去。」
「老黑,你在這裡守著。等我出來后,我們得快速逃離這裡。」
獨孤鶴軒說話時,扛著宗狼向前走去。眼前的大地,無論遠近,與鐘琴她們所站的地方沒什麼區別。約莫三百丈外,除了雲霧漂浮外,亦不見其它異樣。
小傷冷哼一聲,道:「你帶著一頭狼進去,是什麼意思?」
「它的祖先,世世代代守護著雷蛇螟墟。這份機緣,自然有它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