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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小樹初長成

  穹窿之頂,紅彤彤,妖艷詭異。那是一種永恆的血紅。


  既為永恆,何來變化?

  獨孤鶴軒靜靜地注視著,思索著,回憶著。因為種種緣故,破碎支離的記憶,林林總總,每每到了關鍵處,總是斷片。但他仍嘗試將自己所知所見串聯起來。清晰的發現,爺爺與爹爹逼迫自己跟那麼多人學藝,絕不是無的放矢。祖傳劍道神通,極有可能是始祖在這裡感悟而成。


  只是,由這些已知的事情,還是很難判斷出,十二年前龍淵谷的人究竟掌握了什麼秘密。究竟是什麼樣的秘密,才能讓龍淵谷的一部分人為之瘋狂?而使得另一部分人逃避?


  神秘人明言,在獨孤鶴軒到來之前,這裡已經來了四個人。第一個,基本是有了肯定答案。按理,第二、第三、第四三個人的身份,當是非同小可。可不知為何,獨孤鶴軒總覺得,絕對與長孫、祝、符三家無關。


  混亂的思緒,讓他感到疲憊。故而,他及時調整狀態,注意力集中。話說回來,童年時期,鍛煉注意力集中,是他的必修課,而且十分殘酷與殘忍。這些如珠子般的零碎記憶,與當前的情形總有一種莫名的關聯情形。


  注意力集中,腦海漸趨空白。再看穹窿之頂時,漸有一種「殘月」之意境。時間久了,似乎又變成了一把血色「鐮刀」,輕輕閃動。


  眼前的景象,若隱若現,光怪陸離,不可捉摸。彷彿,穹窿之頂乃是有靈之物,可感應到看他的生靈。


  全身暖洋洋的感覺,令人昏昏欲睡。正在此時,清靜的耳畔傳來了高山流水之音。餘音婉轉,萬籟俱寂。扣人心弦的高山流水之音,似是鋤犁大地的聲音,一點點開闢鬆動著堅硬的土壤。


  若醒若夢中,獨孤鶴軒感覺到自己的靈竅中有些鬆動。伴隨著這種神秘的鬆動,小樹苗的根須快速發育成長。於是帶動小樹苗的成長,像一顆真正的樹開始轉變。與此同時,一根根根須上傳來奇妙的音符跳動之韻律。


  獨孤鶴軒雙眼圓睜,盯著神秘詭異的穹窿之頂,或迷離,或清晰,視線總是徘徊在混沌與光明之間。光明中,穹窿之頂血紅妖異,似有血波蕩漾;混沌中,穹窿之頂瞬息萬變,難以琢磨;介於兩者之間時,會有奇異的符紋出現。


  那種奇異的符紋,很像一個個遊動的小蝌蚪,擁有極強的生命力,擁有異乎尋常的感知力。小蝌蚪們像是遊離於三界之外的東西,有著重新尋找宿主的強烈願望。終於,它們發起了衝擊,一個個掙脫穹窿之頂的束縛,紛紛墜落,鑽進了獨孤鶴軒身上。繼而,在全身的一片酥癢中,靈竅中被鬆動的土壤中漸漸有東西填充。


  外來之物,一個接一個,有序的依附在了不同的根須上。身為宿主的獨孤鶴軒,是分不清它們的分佈順序。但是,內觀自視,不難發現,靈竅中的根須上有了越來越多的「字元」。它們不是蝌蚪狀,而是更接近於一種簡單粗陋的「符紋」標記。


  約莫一刻后,自己的腦海中亦出現異動,那些曾經被神秘之力儲存的文字,按著一定的順序,與外來的奇怪符紋相組合,依次粘附在一根根根須上,埋進了「土壤」。頓有一種「無窮無盡」之感。


  此種情形的發生,不再使獨孤鶴軒感到痛苦,只是腦袋有些沉重木訥。


  時間一久,一種神秘的情形再度發生——獨孤鶴軒無法感知時間的流逝。彷彿,這裡的時間有一種靜止的感覺。


  可無論時間過去了多久,但穹窿之頂上神秘的蝌蚪符紋與腦海空間中儲存的文字,終是有限。當他們安穩的依附於靈竅中樹苗根須上時,小樹苗已經有了真正的樹榦。


  嗚!它已經是一棵擁有真正形態的樹了!


  根須的蔓延與生長,沒有影響到神秘的弓影與箭影。在無聲無息的火苗煅鑄中,弓影與箭影凝實了,卻是漸漸被樹苗根須包圍起來。然,這種包圍是隨著依附於根須的符紋與文字一起進行的。當符紋與文字結束時,包圍即停止。


  過了不久,靈竅中突顯不穩定跡象。於是,進一步刺激了根須,根須重新發力。剎那,獨孤鶴軒只覺得自己腦海記憶中的所有文字,脫離腦海,向根須依附。


  這回,他終於感覺到了。一些雜亂且沒什麼品階的記憶文字,皆去了根須的細枝末節。而諸如慈航普渡咒、九陽心經、重明經等等神咒仙訣,所依附的根須,絲毫不亞於蝌蚪符紋與那片神秘空間中儲存的「天心咒」。


  獨孤鶴軒真實的感覺到,自己的記憶全部被抽取到靈竅中的樹苗根須上。甚至是自己看過的很多野記札記之類,亦記載在了樹苗根須上。這種奇妙的感覺,令他無法辨認究竟是喜還是憂。


  可是,有了這種記憶儲存后,獨孤鶴軒發現了很多神秘奧妙的東西。比如,當他再次領悟慈航普渡咒時,有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所見即所悟,所悟即所得,所得非數十年甚至百年積累而不至。


  無疑,如此變故之後,自己對所知的道法神通,種種玄咒妙訣的參悟,將會到達一個新的境界。


  然而,即便如此,穹窿之頂的顏色並沒有變。不僅沒變,反而愈發紅艷妖異。彷彿是一個貪婪的惡魔正在蘇醒中。


  獨孤鶴軒緩緩閉上眼,神識在靈竅中有序尋找。最終,鎖定在了神秘經文上。當年,老白狼將經文交給自己。先不久,有神秘之物附於宗狼身上。有了這兩點,足夠讓獨孤鶴軒鎖定目標。


  艱澀深晦的經文,依然難懂。然相較於之前,還是清晰明了很多。隨著一句句經文的領悟參透,獨孤鶴軒的心境漸漸平靜。漸漸地,腦海神識中出現了一個海平面,海平面里探出一顆黑色龍頭。龍之巨眼,仰視蒼穹,雙瞳如炬;俯視蒼生,雙瞳中頓有黑色火焰在燃燒。黑色火焰的光芒所至之處,海水枯竭,大地焦黑。


  過去了很久、很久。只見天空中降下一團白霧,來到龍頭前。不多時,白霧中伸出一隻肉嘟嘟的小手,輕輕地摸向了龍額。巨龍猛然長嘯,雙眼中頓有淚水湧出,海水為之泛濫。白霧又悄然升起,消失在九天之上。巨龍的龍首緩緩沉入海底,沒有濺起一絲漣漪。


  冥冥之中,獨孤鶴軒悄然坐起,長出一口氣,扭動著有些沉重的脖子,微自活動筋骨后,站起身,跳下火盆。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位老頭。


  老頭,身長八尺余,鶴髮松姿,仙風道骨,龍首束髮,媲美真龍,星目鳳眉,唇若塗膏。一身寬大的黃龍仙袍,擋住了他的腳。


  獨孤鶴軒沒有與老頭打招呼,而是先看了看周圍的情形,發現宗狼與小黃狗都不見了。


  「別找它們了。它們去得到屬於它們的機緣。會在外面等你。」老頭看出了獨孤鶴軒的心思,擺了擺手,開口道:「你只用了半個時辰,當真是讓我意外。快跟我說說,剛才,你看到了什麼?」


  獨孤鶴軒心知不需隱瞞,直接回道:一個海面,一條孽龍,一個白色霧團,霧團中還伸出了一雙肉嘟嘟的小手。


  老頭點頭道:看來,我那糊塗師兄也是看上你了。這樣也好,我也趁早了結這裡的事。


  老頭頓了頓,續道:你跟我走,在進入那扇門之前,可以隨便問、隨便說。但進入那扇門之後,所見者絕不可多看一眼,更不可開口詢問。


  說時,老頭一抬步,熟悉的沉重的腳步聲頓時傳來。然而,更神異的是,老頭只走一步,卻是踏出九丈九尺遠。獨孤鶴軒一愣神,看著眼前那個看似與正常人毫無異樣的老頭。


  下一刻,趕緊追了過去,好奇的問道:前輩,你的腳……


  我的師父見我貪玩好動,便賜我一雙鐵腳。老頭朗聲大笑,豪氣沖雲天,道:這麼多年來,我終於參透了鐵腳中的奧秘。否則,我是無法離開這裡的。說不定,我一時高興,讓你永遠在這裡陪我說話。


  獨孤鶴軒道:前輩所說的奧秘,莫非是那種奇怪的聲音?


  老頭咦了聲,一雙眼睛玩味的看著眼前的人族青年,道:確實不錯。師兄的眼光還真是毒辣。不過,師兄還是失算了。你將會是我的唯一傳人。


  獨孤鶴軒心道:自己靈竅中發生的神秘一幕,便是拜高山流水之音所賜。如今,神秘老頭如此說,足可落實。開口道:前輩,為何您的聲音,可與我靈竅中的那粒種子共鳴?


  因為這粒種子原本屬於我!老頭向前邁了一步,獨孤鶴軒無形中亦邁了一步,卻是只差了丈余距離,老頭繼續說道:想來,你定有疑惑,我是如何丟掉此物的。哎!昔日的那場大戰,我與師兄皆受重傷,致使很多東西都丟了!可惜!


  獨孤鶴軒不為這些話所迷惑,而是直入主題,道:我靈竅中的種子,與「黑火魔血」又是什麼關係?

  老頭哈哈大笑,道:因為是我搶來的。所以,種子的原始主人並不是我。


  應該也不是「暗黑神」!獨孤鶴軒揣測性的說道:莫非,是與前輩口中的那場大戰有關?

  老頭搖了搖頭,道:此種子之來歷,我也說不清楚。我只知道,當日,師兄與我、黑龍領了我師尊的令諭,前往一老農家換取此三粒種子。當我們三個趕到時,老農已經死了。我師兄道行高深,察覺老農異狀,剖腹挖心,從其心尖上取下了那三粒種子。當日,當我們趕回去時,我們的的師父也已仙逝。此三粒種子便成了永久的謎。直到後來,這三粒種子被人偷走後,我那糊塗師兄才推算出,三粒種子可能有著非同小可的關係。


  獨孤鶴軒聽著有些迷糊,但大概有了一個概念與認識。想了一會,繼續問道:前輩,第二、第三、第四這三個人,有何特徵?

  老頭道:他們不是人。第二個是妖族,第三個是蠻族,第四個……怕是人妖蠻三族的混血後裔。此三個中,最後一個離開時,變成了一個石火影。想信,它到了外面,應是興風作浪不少事。


  獨孤鶴軒笑了笑,沒有說話。老頭繼續著那種詭異的步伐,頭前帶路。現在,獨孤鶴軒的步伐已可完全與老頭並進。老頭對此事,非常滿意。


  二人行走不多時,確切的說,大約百步之後,來到一扇藍色月亮門前。月亮門上藍光熠熠,光芒萬丈,能驅散無邊黑暗,恍若創世之光芒。


  老頭叮囑道:記住我先前的話。否則,你我二人都將灰飛煙滅!


  獨孤鶴軒本性玩滑,後來,浮浮沉沉,經歷了許多事,使得他沉默寡言,總是獨自去想很多事。眼前的這個老頭,性格與他的有些相似。是以,老頭是不是認真的,他總有著別樣的肯定。無疑,老頭的這話是絕對認真,玩笑不得。


  老頭沒有多餘的囑咐,率先走進藍色玄月門。他的一邁步,彷彿踏過了一道百萬丈寬的天河。獨孤鶴軒有點猶豫,可是,老頭已經走進去,沒給他留任何思索的餘地。打定注意后,模仿著老頭的一踏步,走向藍色玄月門。


  下一瞬,直覺得自己單腳尖踩在了懸崖邊上。身後的懸崖傳來強大的吸附力,將自己吸附在半空。好在此時,身後傳來一道綿密的扶持之力,將自己扶上崖。獨孤鶴軒心中只打顫,沒敢回頭看一眼,趕緊朝門裡走去。


  剛一進入玄月門,靈竅中劇烈顫動,小樹上發出的一道神秘之力,竟將獨孤鶴軒高高舉起,倒立著懸浮在空中,與老頭相背。緊接著,在這股力量的撐托扶持下,整個人緩慢向前漂浮。


  自那一刻起,雙眼所視之處,或是文字,或是字元,或是人物禽獸雕刻,凡是種種,無可計數,全部被複制到了靈竅中的根須上。一切是那樣的真實。更不可解釋的是,這些東西,好像是靈力充沛的養料。但凡被附著的根須,變大變粗,由虛變實,由無形變有形。


  漸漸地,根須完全包裹住弓影與箭影,將小樹下方那片「土壤」形成一個新的空間。然而,弓影與箭影不僅沒有削弱,反而亦開始從根須中汲取營養,繼續鍛鑄。


  小樹挨著「土壤」的寸許部分,逐漸變粗,成為一個十分均勻圓錐狀,緊緊扣在土壤表面。好似將土壤養料小心保護起來,好為獨享。


  獨孤鶴軒保持原狀,一直漂浮下去。他對自己所處的空間認識,大概是一個「書廊」的印象。因為倒立與相背,所以,始終看不到那個老頭。而在這裡,亦聽不到那種沉重的腳步聲。


  時間沒過多久,書廊有種到了盡頭的感覺。正琢磨著問老頭一些問題時,突然覺得寒風刺骨,冰冷萬分。繼而,一隻巨掌將自己接住,扶著自己順時針旋轉,緩緩落地。


  就在目光離開的瞬間,那個書廊不見了。老頭也不見了。一切如夢境,夢醒時,夢境煙消雲散。


  扶獨孤鶴軒的是宗狼,宗狼也很迷惑的看著獨孤鶴軒。宗狼身邊站著小紅豬、小黃狗它們,個個威風凜凜,傲視天地。不過,獨孤鶴軒可沒閑心理它們,而是扭頭就跑,朝自己來的方向追趕。


  正在此時,耳畔傳來高山流水之音:那邊有變,有空再聊!


  獨孤鶴軒不禁仰天怒吼,大聲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高山流水之音嬉笑著回道:臭小子,你自由啦!接下來,有得你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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