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亡靈境 五行山
風雲變幻的日子裡，有太多的不確定，而世人往往追尋的是那個「確定」。
* * *
森林深處捲起的狂風，好似一個黑洞空間，可任意變換形態。凡捲入之物，可隨意變化，且會被賦予某種神奇的力量。
狂風所過之地，森林被開闢出一條十分平整的坦道。
小楓葉與鬼奴率領的骷髏兵團，而狂風之力面前，損失之慘重，無以形容。正當大家驚魂未定時，狂風不罷不休的追了過來。
小楓葉機警的吼了一聲，鬼奴慌忙發出一種詭異的聲音。頓時，骷髏兵如踩疾風一般逃離森林邊沿。
但是，小楓葉與暗吟沒有移動，而是正視著不依不饒追趕而來的狂風。狂風到了森林邊沿，好似受到了某種力量的束縛，放慢了速度，形態亦出現了劇烈變動。
不多時，小楓葉面前出現了一個圓形隧道。隧道內只剩下無盡的黑暗，偶爾會有電光出現，映出一小部分腐蝕地，散發著亡靈的氣息。
小楓葉面如平湖，一步步朝圓形隧道走去，一直走進那無邊無沿的黑暗。他身後跟著暗吟，頭顱內發出了靡靡之音，回蕩在隧道內。
當黑暗完全吞沒他倆時，隧道開始倒卷，順著來路返回森林深處。在森林中留下了那條寸草不生的坦途。
* * *
「亡靈幻境！」
「世間果真有此神秘之物存在！」
「為什麼他的記憶中沒有這片森林存在？」
「莫非，還有一條暗門存在？」
「是我疏忽了什麼嗎？」
從小楓葉帶鬼奴等進入森林開始，獨孤鶴軒便盯著森林的動靜，直到小楓葉與暗吟消失在那神秘的隧道里，他才收回眼神，陷入沉思。有些事，他多少知道。有些事，他一無所知。
亡靈幻境，這只是他知道的一個傳說中的名詞。他只能確定自己沒認錯，但不知其來歷。好在，倘若小楓葉還會回來的話，他一定可以更深入的了解這個神秘之物。
小楓葉行動引來的諸多變化，同樣引起了庫珀與薩滸的高度重視。但直至當天天黑之時，兩個高大身影才靠近三大營地的核心地——小木屋。木屋的主人像是早早等候一般，坐在木屋前三丈距離，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前方。那雙眼睛中發出的光芒，犀利的有些嚇人。
「二位前輩，你們對這個森林的認識，有多少？」
「唉！」木蠻族老人發出無奈的嘆息聲，聲音粗重沉悶，似有磐石壓在胸口，沉聲道：「昔日一戰，是一位聰明的人族發現了一個暗門，並聯合妖族、蠻族及一個神秘的魔族部落，在暗門的另一邊布下局。他們成功的將魔族四大領尊與八大狂將引誘到這裡，確實打敗了魔族軍團。
但現在看來，當年的這個騙局，怕是人族連自己都騙了。」
老牛頭人庫珀道：「我倆所知道的族訓祖訓，竟然只停留在了山的那邊那片小樹林。如果找不到那條暗門，我們就沒有存在的任何意義了。」
「傳說中，世界是有十大山脈。但晚輩深信，妖族與蠻族相傳的『山』，絕對不是這十山之中的任何一座。若是二位前輩相信晚輩的話，不妨多說些更多的舊事。晚輩如今被困在泉邊，無所事事，正好有充足的時間來梳理線索。」
「五行山！」
兩位老人異口同聲的說出了一個名字，聆聽的獨孤鶴軒只是皺了皺眉。於是，三人本相距較遠的空間里，有了一種默然的時間靜止之感。
良久，獨孤鶴軒開口問道：「它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庫珀道：「眾神的棲息地。」
薩滸補充道：「在那裡，一草一木皆擁有著神的力量。它們可以隨意化形，馳騁於天地之間。
在那裡，曾有無數傳送門，不僅將整個世界空間連成一體，而且將神的力量傳向四方。
在那裡，萬物生靈，皆是眾神眷顧而生。蠻族、妖族、人族、魔族，乃至萬族，皆起源於那裡。」
「傳說中，我人族起源，乃是一位太古巨神根據自己的形態，摶黃土塑造而成，並以無上神力賦予生命與智慧。」獨孤鶴軒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詭異，淡然的說道：「莫非，真有此等事實的存在？」
「千真萬確！」
兩個異族老人又是異口同聲。這讓獨孤鶴軒倍感意外。但當他想到這兩個大種族，歷來的實際部落首領是部落大祭司一事，也就不難理解他們崇拜神的程度了。
怎麼說呢。人族也崇拜神，但更多的是崇拜真人，崇拜來歷清楚的祖宗，亦即真人崇拜與祖宗崇拜的混合形式。譬如，被奉為佛祖與仙尊的「創世五祖」，那是實實在在的人，只是後人給他們奉上最高最尊崇的名號罷了。
然而，對於獨孤鶴軒來說，如果說兩個異族老人口中的「山」不一樣，那可能也就是個異族故事。可兩個異族老人說的是如此異口同聲，結果便是大大的不一樣了。
因為，在此之前，獨孤鶴軒的記憶中已經多了四個字——「五行天域」。
因此，以他的智力，不用糾結什麼，可以很容易的斷定，這四個神秘的字所指的地方，一定與兩位異族老人口中的「五行山」，是同一個地方。
這點，根本沒什麼值得懷疑的。而疑點在於，為什麼慈航峰上出現的是「五行天域」，而異族那裡的記憶是「山」？
有一點終於是清楚了，「五行」是修飾語。至於究竟是人族口中的「天域」，還是異族口中的「山」，似乎沒什麼區別。至少在親眼見到前，不用糾結兩者的區別。
隨之而來的問題，似乎明朗，又顯得更模糊了。
譬如，謫仙盟太一金仙說的「那邊」，是不是與五行相關的這個地方？
又如，龍淵穀神神秘秘尋找的東西，是不是與五行相關的這個地方有關係？
再如，與龍淵谷關係十分緊密的「無敵箭域」，是不是與五行相關的這個地方的一個衍生物？
一連串的疑問，縈繞在獨孤鶴軒的腦海，要想抽絲剝繭的尋找線索，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似乎可以確定一件事，鎮守北方的雷音寺里，一定有線索存在。
獨孤鶴軒眯上眼睛，心道：怎麼會在這麼關鍵的時刻，我會被困在這裡？難道說，有人真的預料到了龍淵谷的後人會來到這裡？難道說，我還是輸了？
若說輸，獨孤鶴軒是一萬個不願意這樣認為。那怕是放眼整個鴻蒙界，不動如山統御鴻蒙修真界的五正宗派，亦不敢說能讓獨孤鶴軒服輸。
可要說有人早早預料到了今日之事，那豈不是說，世上還真有先知存在？
獨孤鶴軒深深地認識到，有人利用了自己的聰明，將自己成功的引進了自以為無往而利的勝利大道上。而這一切，更像是自己為小楓葉兄妹在鋪路。
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從那柄神秘的魔劍開始。
夜色已經降臨，人、蠻、妖三族的絕對支柱，在簡短的聊天后，同時陷入了沉默。他們的沉默，一如如期而來的夜幕黑暗，令周圍的空氣開始靜止，氣氛有些窒息。
天上的星星暗淡無光，地上的火把十分微弱。若大的荒原上，緊緊圍成一團的三大營地，像極了天穹下的一個墳包。而在之前，這裡是一個聳入雲端的城堡。
沒人知道這個城堡的來歷，也不知曉它存在的價值。它更像是一個擁有了形態的詛咒，專等有緣人前來。
好在，擁有生命氣息的生靈入主后，荒原上的靈脈亦漸漸有了新的感應。從森林中延伸而來的綠色生命，漸漸在荒原上復甦。
這裡，正在經歷著重煥新生的變化。
「多謝二位前輩如實相告。眼下，蠻族與妖族的兵力仍然單薄，要靠二位老前輩的細心經營了。我想，在我們未能確定一些事情之前，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探索眼前的森林。」
庫珀道：「不錯。待我部落的營地建設成后，我決定從營地開闢出一條直通向森林的甬道。這場戰爭，無疑又是一場持久戰，只是不知我能否熬到神跡發生之日。」
薩滸道：「我亦正有此打算。屆時，若是蠻族與妖族的甬道打通，再輔以強大的箭塔。我們定可做到進可攻、退可守的形勢。只不過，真正的探索進度，怕還是繫於獨孤盟主與那位魔族少年了。」
薩滸，不愧為是擁有祭祀之力量的蠻人，將事情看的清楚。在這裡，蠻人的作用似乎不大。而在這裡，小楓葉與獨孤鶴軒、以及妖族的奕靂與諾穆，似乎都會擁有不同尋常的力量。
「隨著兩位老前輩的血脈覺醒，想必活上千年，不成問題。兩族部落的成員，亦漸漸進入佳境，戰力早已是不容小覷。加之晚輩所掌控的資源支持，我想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尋找心中的答案。」
獨孤鶴軒的話，算是給三大異族的聯盟奠定了絕對基調。兩位異族老前輩沒有繼續說什麼，而是緩緩消失在黑夜中。
黑暗，似有兩座小山在顫抖的移動著。
獨孤鶴軒回到木屋，拿出似棍非棍、似劍非劍的神兵，默默地丟進了泉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