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承天門外
大軍至通州，秦書淮令江河幫人悉數回總舵待命，自己則帶著已經回來的孟威、孟虎、李敬亭三人進京述職。
走到離京城十裡外，三人遇到一千禁衛軍。領頭的是一個大漢將軍，上來說是奉皇上之命特在此迎接秦大人一行凱旋。
皇帝派禁衛出城十里相迎，這是至高的禮遇，這等殊榮即便放眼整個大明也沒有幾個獲得。
孟威、孟虎和李敬亭三人都是振奮不已，他們三人在己巳之變以來就跟著秦書淮南征北戰，數次死裡逃生，為的就是獲得崇禎的認可，從此可以走出皇宮，帶兵為崇禎守天下。如今看來，這個目的不僅達到，而且遠超預期。
當然，他們很清楚，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跟對了人。
承天門外，旌旗處處，華蓋招展，文武百官齊齊列成兩排，於小雪中靜靜地站著。
黃色的華蓋下，崇禎肅然站立，腰背筆直，小雪飄到他的臉上亦渾然不覺。
遠處，一隊雄壯的騎兵緩緩而來，領頭的，正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崇禎看到那個少年，也是淡淡一笑，這一笑少了些莊嚴與肅穆，但多了一絲與那少年同樣的意氣風發！
世人稱頌的良臣虎將，國士無雙，崇禎只得一人便已兼備，又如何不讓他歡喜至極？那日兩個稚嫩少年激揚文字、指點江山時所誇下的海口，如今正一步步實現，又如何不讓他意氣風發？
朕，就是大明中興之主！秦兄，你就是大明中興之第一臣！
秦書淮行至承天門外半里處下了馬，然後正了正衣冠，昂首踏步向前。孟威、孟虎、李敬亭也都下馬，分列他的左右。
一千禁衛馬兵起步向前，緊跟其後，以壯聲勢。
「咚咚咚！」莊嚴激蕩的鼓聲響起。
「嘟！嘟嘟！」雄渾肅穆的角聲跟著響起。
秦書淮緩緩走向崇禎，兩旁文武百官齊齊彎腰，對他拱手作揖，神情肅穆而莊重。
崇禎上前三步，凝視著秦書淮。
秦書淮單膝下跪，抱拳一拜，朗聲道，「臣秦書淮恭賀皇上！建奴於十一月二十八在河西務大敗，主力盡失，如今如過街之鼠倉皇逃竄！皇上天威所在，不臣之兵皆靡！大明國威所在，不臣之邦盡誅！唯吾皇聖德所至，萬民皆安，臣秦書淮恭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崇禎雙目泛著淚花，親自上前扶起秦書淮，久久無語，過了許久才說道，「秦將軍辛苦！朕，替天下百姓謝謝你！」
「臣願為皇上、為大明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崇禎點點頭，又朗聲道，「秦書淮聽封!」
「臣在！」
「薊州游擊秦書淮，忠誠練達，朕之所倚，自建奴入塞以來殫精竭慮、夙夜在公，鞠躬盡瘁，戰功赫赫。朕深感懷之。今封秦書淮為武英殿大學士，加太子少保，賜穿黃馬褂，賞朝馬，另賞黃金五百兩，良田千傾！其夫人陳氏忠君體國，貞烈佐夫，特封二品誥命夫人，以示朕懷。」
秦書淮拜道，「臣秦書淮叩謝皇上！」
這是兩人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以君臣相稱，已無需避諱什麼了。秦書淮與朝廷走得如此之近，甚至帶著朝廷的兵打韃子，江湖上已經路人皆知。關於他是朝廷的人的傳言盛行的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但以他現在的聲望，只要他不承認這些都只能是謠言。
況且，武林中現在關心的是什麼？不是他是不是皇上的人，是接下來武林能否過上太平日子，能否重返盛世。
君臣二人在承天門外互相感謝了一番，這才進了宮去。
御書房。
崇禎與秦書淮又「比」了好一會劍，最終崇禎又是「大獲全勝」。
「秦兄，朕若是上陣殺敵，當如何？」
「皇上若上陣，想那建奴都望風披靡了。」
「你又拍朕馬屁了。」崇禎笑道。
秦書淮呵呵一笑，把桌上的錦帕遞給崇禎，說道，「皇上最近好像對劍法情有獨鍾啊？」
崇禎接過錦帕，一邊擦汗一邊打趣道，「秦兄在武林大會上技驚四座，威震武林，連敗各大派高手，連少林達摩院的首座智空大師都與你只打了個平手，朕尋思，秦兄能成高手，朕或許也能成高手。將來御駕親征，與秦兄一道並肩殺敵，豈不痛快？」
這話自然是玩笑話。
秦書淮笑道，「皇上乃真龍天子，若是習武自然比我等這些凡夫俗子要厲害了。況且，習武有助強身健體，皇上若是有空，習點武確不失為一樁好事。」
崇禎回到龍椅，嘆了口氣，又無奈一笑，「說句實話，朕是真心羨慕秦兄你啊！一人一劍，馬踏江湖，快意恩仇，何等逍遙，何等豪邁？有時候想想，朕真想拋開這一切，與你一塊去外邊看看。」說到這裡，又長嘆一聲，「可惜朕生在帝王家，這天下雖號稱是朕的天下，然朕所能見到的天下，卻不過是這紫禁城而已。」
言語間一片落寞，又帶著一絲疲倦。
秦書淮心頭波瀾微起，心道崇禎雖是皇帝，卻也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而已，正是對這世界最好奇的時候，卻生不逢時，只能呆在紫禁城裡，像個七老八十的糊表匠一般，縫補著這千瘡百孔的大明。
如今己巳之變大勢已定，確是可以帶他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這個小皇帝天天在紫禁城裡，要是沒見過外面的世界，只有被那些老油條忽悠的份。
另外，讓他出去走走，看看各地文官到底爛到了什麼程度，興許能讓他有更大的決心去對付那些文官。
己巳之變后，是該趁機好好整一整那幫文官了！
於是說道，「皇上，等過些日子我帶你去外頭轉一圈如何？」
崇禎頓時雙眼一亮，道，「哦？去哪？」
秦書淮想了想，崇禎身為皇帝，明末又是多事之秋，他自然不能像乾隆一樣下江南，要去也只能去近一點的地方。
便說道，「去津門，去北方的富庶之地。」
崇禎喃喃道，「朕，要微服私訪么？」
看得出崇禎是極感興趣的，雙眼一下子閃閃發亮。不過待他細思一番后，目光又暗淡了下來。
「眼下多事之秋，便是把韃子打退了，還是有許多事要處理的。朕若是撇下基業擅自出遊，便是不務正業的昏君了，想想也是愧對列祖列宗。不成，這是不成的。」
這話說的苦澀無比。
秦書淮笑道，「皇上出宮乃是微服私訪，怎麼算不務正業呢？而且，這一趟出宮可不是白去的。」
崇禎問道，「哦？莫非出去遊玩，還能有所收穫？」
秦書淮一臉壞笑地說道，「皇上最近缺錢不？」
崇禎毫不猶豫地點頭，「缺，缺極了！」
崇禎自然缺錢，而且缺的厲害。
「皇上，大明缺錢，但你可知道那些富戶商賈不缺錢？他們過的日子，可比皇上你要好得多呢！」
崇禎點頭，「朕聽曹司禮略有提起。」
「皇上要是親眼見到，怕是會大吃一驚的。」
「秦兄的意思？」
秦書淮狡黠一笑，道，「這些富人坐擁天下財富，卻拒不交稅。皇上不是想仗劍江湖么，那咱回頭就去來個劫富濟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