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東廠的黑鍋
溫府之內，絲竹管弦，美酒佳肴，好不熱鬧。
邱秉真不斷地給秦書淮敬酒，秦書淮都一一喝了。然後又客氣地反過來敬他，極給面子，讓邱秉真滿臉紅光。
但凡能跟溫體仁混的，肯定是在東林黨里混不下去的。
這個邱秉真之所以混不下去的原因，主要是其「歷史遺留問題」。雖然他一度也以東林黨自居，不斷巴結東林黨人，當時他有個「黑歷史」，那就是他這個吏部侍郎不是東林黨人推薦的。不光如此，他能坐上這個位子還與東廠督公曹化淳有些關係。
天啟初年，魏忠賢害死王安，獨攬朝政，曹化淳因為是王安的心腹，所以被魏忠賢羅織罪名發配到了南京，留守待罪。當時邱秉真是南京一小吏，恰好曹化淳在他管轄之內。出於對閹黨的憤恨，他對曹化淳極好，這讓曹化淳感激於心。此後崇禎登基，魏忠賢倒台，曹化淳被崇禎召回予以重用。曹化淳知恩圖報，一面在崇禎面前為邱秉真說好話，一面又借和崇禎離得近，把皇上的「聖意」透露給邱秉真，邱秉真就據此寫奏摺，提出一條條建議，無不合崇禎之意，於是就這麼升上來了。
但是邱秉真升上來后，並沒有跟曹化淳合作，而是積極往東林黨靠，因為他自認還是東林黨人。曹化淳見恩人如此，不生氣也不勉強，主動與他保持了距離。
因為這段黑歷史，東林黨人不是很待見邱秉真，始終懷疑他是曹化淳的人。加上後年就要京察，東林黨想儘快布局，將吏部各主要官員全部替換成最可靠的人。於是東林大佬周延儒親自找邱秉真「促膝談心」，先是誇了他一番，然後委婉地表示要他告病辭官，去東林書院拿厚俸養老。
邱秉真一下子就怒了。老子升上來的時候你們沒幫一點忙，這兩年還兢兢業業幫你們辦事，現在你們一句「大局為重」就要我辭官？
頓有熱臉貼冷屁股之感，不但怒，還感覺到自己的人格收到了侮辱。
於是，他當晚就給曹化淳修書一封，表示東林黨人厚顏無恥，黨爭無度，罵著罵著順便把他知道的東林黨結黨貪腐的事一股腦抖了出來，最後表示他悔不當初，早應看透東林的。字裡行間的意思，自然是要曹化淳幫自己一把了。
曹化淳是個懂感恩的人，雖然邱秉真升上來之後沒鳥自己，但他還是決定要幫恩公這個忙。
他知道崇禎已經對東林大為不滿了，於是把這封信給了崇禎，目的是效仿溫體仁，讓崇禎知道邱秉真也是和東林不對付的，這樣崇禎保邱秉真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果然，崇禎看了信之後，第二天在朝堂之上就誇了邱秉真在任上勤勉能幹。另外，崇禎還授意曹化淳找可靠之人充實到六部之中，先從職別較低做起，日後他要慢慢提拔，待時機一到，就取代東林黨人。
東林黨黨羽眾多，耳目靈敏，很快就嗅出了不對。後來知道這一切都是曹化淳搞的鬼，於是東林和東廠的大戰就開始了。
而邱秉真和東林決裂之後，自然就倒向了東廠，也自然會與溫體仁這個資深東林反對派交好。聽聞溫體仁與當今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名震天下的太子少保秦書淮關係極佳，他又怎麼能不來溫府結交下秦書淮？
一切因果交錯起來，就有了今天這麼一出其樂融融的宴席。
觥籌交錯之間，邱秉真把這些話原原本本地都和秦書淮說了。
秦書淮聽完不置可否地一笑，他自然不會顯露自己的立場，不過心裡樂開了花。
東廠和東林都是他要對付的，他們要是打起來，得利的就只有他了。曹化淳可能知道這點，所以從來不去招惹東林，但是東林黨那幫狂到沒邊的書生，就未必知道了。
不動聲色地說道，「這麼說，東林現在與東廠結了大梁子了？哎喲，這下曹督公也有的受了，這幫東林人嘴可一個個比刀子都利呢。」
邱秉真點頭道，「秦少保說的是啊！那些東林黨現在連篇累牘地在彈劾曹司禮呢！」
「哦？都說他些什麼啊？」秦書淮輕描淡寫地一問。
溫體仁搶著回答，「回少保，據下官所知，他們在參曹司禮三大罪。一是結黨營私，說他在朝中安插黨羽，擾亂朝政。二是排除異己，說他擅拿朝廷命官，黨同伐異，三是說他貪贓斂財，指使東廠的人在京畿戒嚴期間以內奸之名恐嚇官僚富賈，索取錢財。」
秦書淮想了想，這三大罪里，結黨營私恐怕很難成立。因為在朝中安插非東林黨人可能是崇禎授意的。而排除異己也不好說，或許也是崇禎授意的呢？只有最後一條是可以查實的，因為東廠的人在己巳之變時勒索富商的事情他早就聽說過了。
不過光憑這一條，是絕對動搖不了曹化淳在崇禎跟前的地位的。
正在他失望之際，忽然邱秉真說道，「秦少保，光是這些也就罷了，可他們竟然還參東廠暗中聯絡魔教和北丐，意圖謀反！」
秦書淮一驚，倒不是驚這個罪名，而是驚東林黨人的智商低到了這個地步。
曹化淳聯絡魔教、北丐造反？這是什麼神奇邏輯？
試問，魔教、北丐造反之後，最算最終朝廷被推翻了，他曹化淳能不能當皇帝？傻子都知道這兩家不可能讓他當皇帝的！而且曹化淳能不能當開國大臣還不一定呢，要知道他可是個閹人。作為閹人，崇禎對他恩寵有加，現在他已經執掌了東廠，參與了朝政，可以說達到了權力的頂峰，除非造反能讓他的小.弟弟重新長出來，否則白痴才會想反吧？
不過細想，又覺得東林黨要是一點把柄都沒有，也不會傻到去要東廠這麼一頂大帽子吧？
於是說道，「這倒是新鮮。東林黨人敢這麼說，可有何憑據啊？」
邱秉真道，「他們說昔日曹化淳手下大將李大梁，手上有一副三江月夜圖，這圖乃是民間盛傳的『三寶密卷』之藏寶卷的所在。如今李大梁已將此圖獻給了北丐，同時也加入了北丐。」
秦書淮一聽頓時瞪大了眼睛，「此事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