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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坐立不安的崇禎

  不多會,孫承宗走了進來。


  崇禎說道,「孫老師,朕始終問不出口。」


  孫承宗老態龍鍾地坐到崇禎已經為他準備好的椅子上,然後說道,「皇上是說白蓮教的事情?」


  崇禎點了點頭。


  孫承宗又道,「既然問不出口,那還是不問的好。」


  「可是朕很想知道,秦兄到底和白蓮教有什麼聯繫?他又為何不跟朕說這件事?」


  「皇上急,恐怕秦少保也在急吧。只是他還沒想好怎麼和你說,所以只好不提。」


  「他與朕說實話,這有什麼難的?當初他與魔教合作,朕也並未怪他,不是嗎?」


  「皇上想想,是不是正因為他與魔教合作在先,所以他才不敢說白蓮教的事?秦書淮是個明白人,他知道皇上現在對他有所嫌隙,若在此時再跟你說白蓮教的事,八成是討不到好的。」


  崇禎長嘆一聲,「孫老師說的也有道理。老師,方才朕與秦兄大吵一架,心裡甚是難受。」


  孫承宗淡淡一笑,說道,「皇上可知,先秦以前的王為何自稱寡人嗎?」


  崇禎苦笑,「孤家寡人,曲高和寡,天下只此一人啊……」


  「皇上知道就好了。」


  崇禎沉默了一會,又道,「老師,朕仍信秦兄。若他對朕有異心,是斷不會幫朕籌錢,也不會幫朕清除東林黨的。」


  孫承宗點了點頭,「老臣也信。只是皇上,過度的信任,有時候會變成縱容,甚至陷阱。一個把皇上和秦少保都困住的陷阱。」


  崇禎皺了皺眉,說道,「此話何解?」


  孫承宗道,「皇上若是繼續讓秦少保這麼下去,他就離權傾天下就真的不遠了。倘若這個『權傾天下』是皇上給的,那興許還未必成禍。但問題是,他的『權傾天下』偏偏是自己打下來的。」


  「有何區別?」


  「皇上想,你辛辛苦苦地做了一桌子好菜,捨得倒掉嗎?還有,他捨得倒掉,幫他做菜的人呢?秦書淮手下如今悍將頗多,這些人在這亂世之中跟著他東征西跑,皇上認為他們是為了什麼呢?」


  崇禎聽到這裡,背後微微發涼。


  沒錯,即便朕可以信任秦兄,可又如何信任他手下的那幫人?若是真有一天,秦兄唾手可得天下,他手下的人會不會為他黃袍加身?當年宋太祖不正是如此?


  崇禎一想到這裡就坐立難安。


  忙問道,「老師,那如今朕該怎麼做呢?」


  孫承宗捻了捻鬍子,說道,「皇上需知兩點。其一,秦書淮大才,皇上若能善用他,平定天下、中興大明指日可待。老臣敢斷言,放眼當今大明,無一人能及秦少保者。其二,秦書淮重義,只要皇上不給他窺伺君權的條件,他大抵是不會有異心的。」


  「大抵?」


  「大抵。」孫承宗點頭道。


  「老師,你是讓朕賭上大明江山,換一個盛世太平?若是秦兄真有異心呢?」


  孫承宗原本半眯縫著的眼睛緩緩睜開,隨後一字一句說道,「皇上已經在賭了。如今秦書淮手握白蓮教、江河幫,又與魔教交情極深,他若現在有異心,皇上可有良策?」


  崇禎身軀微微一震,竟半晌說不出話來。


  如今關內流寇四起,剿而不絕,關外黃台吉虎視眈眈,隨時準備卷土再來。若是秦兄帶著八千江河幫精兵和二十餘萬白蓮教眾,與魔教聯合起兵造反,朕……朕就已經輸了一半了!


  所以,朕只能賭秦少保不會造反,只能賭他忠心於朕,賭他還認朕這個好兄弟?


  孫承宗見崇禎臉色微白,又寬慰道,「皇上也無需太過著急。至少從目前種種跡象來看,秦少保並無覬覦天下之心。只要皇上不拱手把天下送到他跟前,老臣認為他是不會有異心的。」


  「老師的意思是?」


  「八個字:用之予權,閑之收權。就像這次,若無秦少保,斷不能如此輕鬆地從東林手上收回三邊。但是收回之後,皇上就要把三邊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裡。他日若有戰事,皇上也可派秦書淮出征,但軍權需分立,不可讓他一人掌了太多大軍。其他大事,亦可如此類推。」


  崇禎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老師,朕明白了。」


  秦書淮回到江河幫之後,江河幫上下都是一片意外。他們原本以為幫主此次去平定三邊,怎麼也得幾個月,甚至一年半載的,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


  其他幾個堂口紛紛來找賴三兒等人打聽,問三邊的匪患是不是基本蕩平了?

  不過回來的人一個個都閉口不答,而且臉色都不太好看。


  這趟三邊之行,白虎堂一千五百多號人興沖沖地去,結果基本上沒撈著什麼仗打,光看了圈風景就回來了,連吹牛都不好意思吹,怎麼能有好臉色?

  秦書淮回來后,立即派人去天津,讓花沉和老道過來述職,也順便和大家碰個頭,喝喝酒吹吹牛逼,這兩人長期在天津,別和幫里的弟兄們生分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最近有沒有值得注意的情報,好提早做準備。


  當晚,邱大力擺了接風酒,宴請出征歸來的弟兄。秦書淮意興闌珊,不過礙於情面還是出席了一會,和弟兄們喝了幾杯酒,然後就早早回後堂了。


  回到後堂后,他去了戚氏房間,把王化貞已經被抓的消息告訴了戚氏。


  戚氏聽罷,老淚縱橫。


  「書淮,你一定要跟皇上說,此人血債累累,務必要殺了他,才能祭奠當年死在瀋陽城的弟兄們啊!」


  秦書淮實話實說道,「這次他的案子,由三司會審。三司的人基本都是東林黨,估計最多只會判他入獄,不會殺他的。」


  戚氏大怒,杵著拐棍咬著牙,厲聲說道,「不死?他不死如何能雪陳家之冤,如何能那麼多將士之憤?書淮,你是當朝少保,武英殿大學士,你在朝堂舉足輕重,又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你一定要讓他死!一定要讓他死!」


  秦書淮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奶奶莫氣。放心,有孫兒在,他不死也得死。」


  戚氏聽罷,使勁地點頭,「好!好!有我孫這句話,奶奶就放心了!奶奶留著這條老命,就是為了看到這一天哪!」


  秦書淮從戚氏那出來后,回到屋子。陳晴兒已經打好了洗腳水,他泡了一會澡,把腦海中千愁萬緒全部都拋之腦後,然後躺倒在床,大睡了一覺。


  第二天傍晚,花沉和老道趕到了江河幫,兩人見了秦書淮,連寒暄都不寒暄,直言有重要情報要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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