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 李自成上位
高迎祥對李自成確實恩重如山,但李自成認為,高迎祥欠缺君臨天下的氣度與能力,跟著他未必能實現他心中的理想,或者直白點說,野心!
向來自負的李自成覺得,凡事還是得靠自己。如果自己是「闖王」,就絕對不會丟了商洛,而且現在官軍早已被擊潰了,闖軍在陝南的大好形勢也絕不會就這麼毀於一旦了。
看著高迎祥所在屋子的門口,僅有十幾個滿臉憔悴的親衛把守,李自成在冥冥中感覺,這是老天爺給自己的機會。
他叫來了幾個心腹,對他們說道,「闖王途中驚心勞脾,以致重病難愈,若王薨則何如?」
幾個心腹自然明白他這話的意思,立即說道,「自是『闖將』接位!」
李自成微微一笑,終於露出了猙獰,說道,「既然這樣,那我等就去送闖王一程吧!」
崇禎三年六月二十三日子時三刻,李自成的侄子李過帶領兩百人殺了高迎祥的十幾名侍衛,闖入高迎祥屋中。沉睡中驚起的高迎祥很快被一群大漢按住,隨後李過用濕毛巾將他捂死。
轟轟烈烈的一代闖王就此隕落,他或許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種方式結束一生。
隨後,李自成又派人殺了哨所里的十幾個兵,把現場收拾乾淨,就假稱闖王病逝,然後載著他的遺體,班師回渭南城。
回師之後,李自成把闖王「病逝」的消息告訴了劉國能等人。劉國能有些懷疑,因為之前他並未聽說闖王生病的消息,而李自成去后短短几個時辰,闖王就「病逝」了?滿腹疑問的他並不敢公開懷疑李自成,畢竟李自成的聲望、權勢遠大於他,而且論兵馬,李自成有近四萬嫡系,而他才一萬五六千。但是,懷疑的種子種下后,他決定暗中搞個清楚。
由於官軍進逼在即,為穩定軍心,所以渭南城按照李自成的安排,秘不發喪。但是李自成急於上位,自然是要通知各路流寇知曉這個事情的。
此時闖王帳下的各大將,如劉國能、滿天星、混天王、一陣風、劉九思等都在渭南城中,李自成又通知了渭南附近的各路流寇,如崔山虎、七郎、九條龍等人,將這些人全部都召集到了渭南城,協商後續事宜。
毫無意外的,在眾人的一致推舉下,李自成就如同在歷史上一樣,在老闖王高迎祥死後,繼承了「闖王」的名號,成為了各路流寇的新一任首領!
歷經兩年,李自成終於成了匪中之霸。
而就在李自成與各路首領會晤之際,劉國能悄悄借故外出,來到存放高迎祥遺體的地方,用錢買通了看守,得以進去「瞻仰遺容」。在屋裡,劉國能在高迎祥的手臂等部位看到了幾處抓痕,並且通過細細觀察其口鼻異象,斷定高迎祥是被人捂死,而絕非病死。
背後涼意陣陣的劉國能立即退出了屋子,並再次以重金賄賂看守,要他千萬保守不要跟任何人提自己來過。看守自不會說,要不然他也沒好果子吃不是?
劉國能若無其事地回到屋中,與各路流寇一起繼續商討如何防衛渭南城。此時的他心中翻江倒海,他知道李自成既然會殺高迎祥,總有一天也會殺他。因為就威望而言,無論在高迎祥部中還是在各路流寇心中,他都是僅次於李自成的存在。而且,他與李自成向來不合,手上還握著一萬五大軍,李自成就更有殺他的理由了。
但是事實上,李自成根本沒想動劉國能,至少現在不會動。原因很簡單,官軍即將捲土重來,他在這個時候跟劉國能內訌豈不是找死?
以李自成的精明,自然不會做出這麼傻的事情來。因此,在渭南大會上,李自成主動提出,將自己「闖將」的名號,給予劉國能。他希望藉此能消除劉國能的疑慮。
但是劉國能身處極大的震驚與恐懼之中,根本不相信李自成。
渭南大會開了一整夜,並且在李自成的主持下,制定了較為完備的渭南防禦方案。
按照這個方案,各路盟軍和渭南城內的守軍,依託堅固的渭南城進行內外聯防,按照李自成的估計,守住半個月不成問題。而只要守住半個月,渭南就能保住了,因為他知道,北方的黃台吉已經南下了,秦書淮必須北上薊鎮去守衛京師——比起陝西來,京師自然重要百倍!而一旦秦書淮撤兵,他李自成必定能捲土重來。這次,他要控制陝西全境!
且說秦書淮帶四萬五千大軍,從商洛出發,沿板橋、李廟、東峪、九間房一線前往渭南。他的四萬五千大軍中,有五千是從投降的流寇之中挑選出的精壯之士。
秦書淮在出征前,並沒有屠殺所有的投降流寇,這並非他一下子心慈手軟了,而是他有兩點考慮。其一,是官軍的兵力目前嚴重不足,而且募兵困難,所以他打算從流寇中挑選一定數量的精壯之士,經過嚴加訓練后,能為官軍所用。他不擔心這些流寇會反水,因為他們並沒有什麼堅定的信仰,加入高迎祥部只是為了混口飯吃而已,所以是可以歸化的——當年蒙古人都可以歸化大批被屠了城的流民幫他們戰鬥,現在他要歸化同為漢人的流寇有什麼不可以?其二,他需要這些降兵做個活廣告,表明投降官軍也未必會死,而且還能活的好好的,這樣就可以降低其他流寇的戰鬥意志。
於是,他先殺了兩萬多降兵中的所有大小頭目,總計殺了兩千多人,剩下的普通士兵中,他挑選了一萬左右的精壯之士,打散後補充到各大營之中。而剩下的大都是老弱殘兵,以及看上去獐頭鼠目、油滑不定者(沒錯,就看面相不問緣由,誰讓你是流寇?),則全部被秘密地、分批地帶到城外某處,集體處決了!
言歸正傳。秦書淮在帶大軍南上之時,混在流寇隊伍中的白蓮教人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之前月長老有講,白蓮教近幾年的經費,大多都花在災民上了,事實上主要就花在了三邊,因為三邊災民最多。也正因為如此,三邊的很多災民都加入了白蓮教,被洗.腦之後又混進了流寇的隊伍中。在高迎祥部中的白蓮教人還不算多,因為之前也說了,高迎祥在內部進行過幾次大清洗,清洗掉了不少白蓮教人。但是,在其他各路流寇中的白蓮教人就多了,據說林林總總加起來至少有上千人之多,要不是秦書淮來三邊了,這些白蓮教人還想繼續發展,要控制幾股流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