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李自成的疑心
大軍隨即開拔。
何可綱、賀人龍帶著兩萬五千人馬立即前往城西，其中何可綱帶了一萬，賀人龍帶了一萬五，因為有白蓮教人的領路，所以很快就趕到了崔山虎駐紮的白鶴嶺下。因為距離很短，才區區七里地，他們花了一刻鐘多鍾就趕到了。
隨即，按照白蓮教人提供的最佳進攻路線，他們先分出一萬人，分別從白鶴嶺的南坡和北坡兩面包抄而上。而剩餘的人馬，則分佈在白鶴嶺周圍，防止嶺上的流寇跑下來。
秦書淮方面，也帶著兩萬大軍直奔城北的上北坡，很快就到了上北坡下，開始有條不紊地實施包圍。
兩股大軍根本沒有進行任何隱蔽，甚至秦書淮的兩萬人還直接從渭南城三百米外大搖大擺地經過，任對方探子看個夠。
渭南城，將軍府內，探子一波又一波地前來報告。
「報！啟稟闖王，官軍有一部約兩萬人忽然往城西而去！」
「報！啟稟闖王，有一股約兩萬人的官軍朝北去了！」
「報！啟稟闖王，官軍似乎直奔白鶴嶺！」
李自成的眉頭越皺越緊，從官軍的行動看，分明是他們已經知道白鶴嶺和上北坡中已經埋伏大軍了。
九條龍和崔山虎的人早在幾天前就已經躲進山中了，他們不可能自己暴露，那麼官軍又是如何知道的？另外，官軍是否也知道了其他友軍的藏身之地？
若是如此，那可就麻煩了！
李自成隱隱感覺，自己一方之中出了叛徒！究竟是何人出賣了弟兄們？
他不動聲色，鷹隼般銳利的眼神，緩緩地掃過了劉國能、滿天星、劉九思、一陣風等人。
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劉國能身上。
這麼多人之中，只有劉國能與他最為不合。李自成對於這個曾經的結拜兄弟，情緒是十分複雜的。一方面，他很欣賞劉國能的才能。作為一個志在天下的梟雄，李自成自然是求賢若渴，他希望劉國能可以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而另一方面，他又厭惡劉國能總是與自己唱對台戲。雖然自從自己登上闖王之位以後，劉國能比以前收斂了許多，並且事事都聽命於自己，但是他始終覺得劉國能並非真的服自己。
劉國能端坐在位子上，見李自成看向自己，於是也神色坦然地看向他。
李自成收了目光，他並不能確定是否劉國能所為。而且，動劉國能可不是小事，弄不好殺了劉國能，他手下就立即叛變，出城去迎官軍了。
另外，在座的滿天星、劉九思，這些人以前可都投降過官軍，他們的嫌疑也不能排除。
李自成定了定心神，提醒自己，現在不能在這裡製造猜忌，否則你懷疑我我懷疑你，軍心勢必大亂，就更不能與官軍相抗了。
想到這裡，李自成說道，「眾將，若官軍確是奔著崔山虎和九條龍去的，我等當如何？」
一陣風說道，「闖王，末將以為我軍的當務之急還是在於堅守渭南城，若是出城與官軍決戰，未免過於冒險。但是，若是不去救援崔山虎和九條龍，恐怕各路友軍又有嫌話。」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李自成都懶得評價，轉而問劉九思道，「劉將軍，你怎麼看？」
劉九思嘆了口氣，說道，「這事確實是兩難哪！出，則必然要與官軍在野外決戰，不出，則各路友軍恐怕對我們會大感失望，到時候跑的跑，降的降……」
又等於沒說。
這時，一陣風說道，「闖王，如今我城中有弟兄五六萬，而各路友軍也有六萬多，俺就不信俺們十幾萬大軍，還打不過官軍四五萬人！依俺看，不如跟官軍拼他個球的！」
一陣風剛說完，滿天星說道，「闖王，不可啊！官軍的戰力今非昔比，之前魔教的人都尚且戰他們不過，現在憑我軍的實力，根本不足以與其硬拼啊！況且，眼下探子只是看到官軍去城西和城北，未必是去打崔山虎和九條龍的，咱們還需再觀察謀划才是！」
李自成陰沉著臉，顯然這些答案都不能讓他滿意。
於是他轉頭看向了劉國能，說道，「闖將，你的意見呢？」
劉國能沉吟了下，說道，「我軍與友軍十餘萬不假，但是那秦書淮的四五萬兵，不是洪承疇麾下的精兵，就是由武林好手組成的強兵，這些兵連戰連捷，目前士氣正盛，所以若是在野外決戰，我軍凶多吉少。況且，秦書淮詭計多端，沒準另外還有伏兵，正等著我們出城呢。所以，我們此刻應仍以固守為主。」
李自成又問，「闖將的意思，是不救了？那各路友軍今後會怎麼看我們？」
劉國能呵呵一笑，說道，「咱們可以不救九條龍和崔山虎，但是其他友軍可以救啊。派人去通知他們，讓他們趁官軍攻打九條龍和崔山虎之際，悄悄進入渭南城。如此一來，九條龍和崔山虎固然是死，但是其他友軍也受了我們恩惠，自是感激在心。我們再與他們好言撫慰，告訴他們為何不能與官軍在野外決戰，想必他們是能明白的。」
李自成聽罷，微微頷首。這是他目前聽到的最靠譜的方案之一了，跟他心裡想的差不多。
如果官軍真的開始攻打崔山虎和九條龍，那就證明官軍已經知道渭南城外的伏兵位置了，所以內外夾擊之計是行不通了，倒還不如把外頭的兵馬全部都收進城來，據城死守。
這樣一來，各路友軍的怨氣可以化解，闖軍也不必出城去打。至於崔山虎和九條龍，反正他們也必定會被剿滅，且不管他們有沒有怨氣了。
按照兵法，孤城被圍是極危險的，但是考慮到秦書淮撐不了半個月就得北上，所以這招還是可行的。
李自成深信如果給自己十萬兵，自己一定能守住渭南城。況且，大批魔教高手昨晚也剛剛入城前來助戰，而且城裡不是還有秦書淮的兩個手下愛將么？據說這秦書淮極為護犢，關鍵時刻沒準能派上用場。
鑒於劉國能並沒有出什麼餿主意，李自成對他的疑心又稍稍減輕了一些。
就在他們討論對策的時候，秦書淮和何可綱的大軍分別已經抵達上北坡和白鶴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