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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八章 準備新政

  崇禎就這麼宿醉在了國公府。


  幾個大內侍衛也不敢叫醒他,只好依秦書淮的意見,把他背到一處廂房安睡了下來。


  秦書淮回到屋中,見陳晴兒坐在床沿上,兀自縫著一件兜子。


  厚著臉皮,秦書淮呵呵一笑,「夫人,這麼晚還沒睡呢?」


  陳晴兒秀眉微微一抬,卻是不跟他說話。


  「呵呵,那個……泥人兒還喜歡么?我跟你說,這可是京城聞名的泥人張的手藝,我可是跑了好幾里路特地去買的。」


  陳晴兒終於說話了。


  不無揶揄地說道,「是么?禮兒手上也有一個呢,跟這個一模一樣,說是黃公子送他的。」


  「額,這個,興是黃兄也聽說了那泥人張的手藝,特意遣人去買的吧。」


  「你們兩個倒是挺合啊,一個是皇上,一個是國公爺,沒事都喜歡捏泥人玩?」


  秦書淮訕笑,「要不咱怎麼能聊到一塊去呢?」


  「行了,我都不想跟你說話,騙人都不用心。還泥人張,哪編出來的這麼個人物?」


  「呵呵,大抵……還是瞞不過夫人,要不怎麼說你聰明呢。」


  秦書淮一邊說一邊就動手動腳了。


  陳晴兒輕輕推開秦書淮,道,「皇上還沒走嗎?晚上睡這了?」


  「管他呢!又不缺他一張床。」


  說著,秦書淮一個餓虎撲羊。


  ……


  國公爺秦書淮正式開啟了愉快的假期——現在終於沒有什麼急事要他親自出馬了。


  連續幾日,他天天睡到日上三竿,醒來就吃,吃完最多在院子里轉一圈,然後拉著陳晴兒又回房「睡」去了。


  府里什麼事兒都不需要他操心,完全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要知道國公府里的丫鬟和傭人,算上從通州帶來的以及崇禎賞他的,加起來多達一百多人!

  崇禎倒也沒來打攪他,大抵也是感念他這一年多來東奔西走、勞心勞力一刻都沒有停歇,如今天下終於初定,有意讓他好好休養一陣。


  不但不召見秦書淮,還隔三差五地派太監給他送東西,什麼人蔘、鹿茸、燕窩之類的補品送了一波又一波,甚至還別有深意地讓太監提醒他,要注意「勞逸結合」,切莫累著身子。


  這樣的日子足足過了一個月。


  這期間邱大力、賴三兒、皮狗、張嘯、陳敬、李敬亭、孟威、孟虎等人也趁天下太平暫無戰事,紛紛輪休回來。


  秦書淮又派人去叫來老道、花沉,大伙兒齊聚一堂,縱酒言歡,回憶回憶這一年多來的苦日子,再吹吹牛皮,倒也好生快活。


  到了一月底,洪承疇上奏朝廷,說魔教已盡數撤出甘肅,正在回崑崙的路上,請示該怎麼辦。


  崇禎下旨,讓賀人龍、杜文煥各帶兩萬兵馬進駐甘肅,原涼州衛的兵馬則回涼州駐紮。聖旨里還特別提到,若魔教有所反覆徒生事端,則各部兵馬應予以痛擊,決不可有綏靖懈怠之心。


  現在的崇禎,比一年前可強硬多了!據說蒙古有好幾個部落偷偷地想議和,以此重換邊境貿易的重開。


  不過崇禎就統一回了一個意見:大明與蒙古諸部沒有議和,只有君臣。除非蒙古俯首稱臣,年年納貢,並且允許讓明軍草原上置衛所,否則雙方斷無和解之可能。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啊!要擱一年前,甚至是半年前,打死崇禎也說不出這麼硬氣的話來。


  可是他現在就是可以這麼硬氣!


  建奴別徹底打趴了,上次遠征無功而返之後,皇太極的大汗之位岌岌可危,后金境內錢糧極其短缺,且士氣、民心都跌到了低谷,再無伐明之力。


  所以崇禎在擁有大批堅城、工事的寧錦防線上只留了六萬兵馬,其中主力換成了吳襄手下的原山海關守軍,而把關寧軍主力放到了長城沿線,以震懾北方。


  這麼一來,面對蒙古人,崇禎根本不帶怕的!


  蒙古不稱臣?沒事!先斷你鹽鐵貿易,有你難受的!


  不服嗎?不服來干!關寧軍在長城沿線等你!

  不敢來?不敢來也沒事,明著告訴你,等大明蓄力幾年,到時候一定來草原找你們!

  那晚秦書淮跟崇禎說的那些話,別的崇禎未必能記起來,但有三個字他是記得清清楚楚的——就是干!


  按照秦書淮的話來說,這小子現在有點多年媳婦熬成婆的意思。以前他就是個受氣包,東林黨都可以欺負他,現在誰要是再敢跟他橫,他絕對不介意一耳光扇回去!

  轉眼就到了二月份。


  春暖花開,萬物復甦。


  一年之計在於春,對這一年有著野心勃勃計劃的崇禎,終於按耐不住,派王德化把秦書淮召進了宮。


  無他,問政。


  崇禎四年二月,崇禎準備進行大規模政改。


  從時機上看,這次政改無疑具備了天時地利人和三要素,換作其他任何時期,都不可能比此時更好。


  所謂天時地利,就說如果地緣軍事格局非常穩定,無論是蒙古、后金還是葉爾羌、準噶爾都無力進攻大明。而大明境內,持續數年的內亂已平,魔教亦已退兵,加上崇禎先期做了一系列減賦救災的舉措,政局相對安定。


  而人和方面,主要指的是這次政改的參與者——大明百官。因為東林黨倒台,大批中低層官員全部都是新提拔上來的,他們一沒有深厚根基,二處在感激皇恩之中,三又處於天威不可犯的震撼中,所以這時候推行新政,無所謂觸犯不觸犯他們的利益——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布衣,什麼都沒有。


  而對於在東林倒台過程中沒有受到波及,仍在留任的舊官員,此時也輪不到他們來說三道四——全國的兵權都已牢牢掌控在秦書淮及崇禎手裡,他們敢說個不字?

  說白了,只要秦書淮支持崇禎,天底下就沒有哪個督撫、哪個將領敢擅動一兵一卒!

  在這種情況下,崇禎政改自然是事半功倍,順理成章!


  因為眼下政改還沒到具體實施階段,所以崇禎並沒有叫其他人,只叫了孫承宗一同前來。


  御書房內,崇禎先問,「秦兄,新政一事是你最先提出來的,那麼現在,是不是由你先來說說想法呢?」


  秦書淮在這一個月里,閑歸閑但總歸是就新政的事情做了些準備,於是按照之前整理的思路,說道,「皇上,欲行新政,還是需先知大明眼下的痛處在哪,知道痛處咱們才能對症下藥。」


  「然也,秦兄繼續。」


  「眼下大明之痛,歸根到底有兩個:農民和官員。」


  「農民之痛,一是無田可耕,二是即便有田可耕也收入無多。據臣所知,普通佃農一年所得七成以上要歸地主和朝廷所有,因而高迎祥當初喊出『不納糧』的口號時,有大批農戶追隨他。」


  崇禎點頭道,「那麼,秦兄以為當如何?」


  「一是為無田者提供田地,二是減免田賦。先說第一個,田從何來?據臣所知,福王在洛陽有良田二萬頃,也就是二百萬畝良田。而福王在耕種的,不過十餘萬畝而已,其餘皆荒廢在野,即便是有佃農想幫他種福王都不同意,這豈不荒唐?皇上試想,這二百萬畝良田若是分給農戶種,至少得有二十萬人耕者有其田吧?一個福王就佔了二十萬農民的生計,而大明像福王這樣的大地主有多少?」


  孫承宗嘆了口氣,說道,「國公爺言之有理。不過福王的田是先皇神宗所賜,而福王本人又固執,若是要打他田產的主意,怕是不容易。此番新政涉及的方方面面頗多,咱們首先要佔住一個『理』字,方能暢行無阻。」


  孫承宗的意思很明確,福王的田是先皇賜的,崇禎不能硬著把它們拿回來,否則就是違背先皇之命,這不但是對先皇的大不敬,而且也會造成大明皇帝朝令夕改的印象,勢必不利於取信於民,也必然會遭到士紳階層的反感。


  這就是不佔「理」了。


  應該說,孫承宗的擔心不無道理。


  但是崇禎卻道,「孫老師,朕倒是認為,福王占那麼多田,本身就不佔理。既然他先不佔理,咱們找他說說理總可以吧?」


  孫承宗意外地看了眼崇禎,只見少年帝王的眼裡一片堅定與執著,臉上則透露著沉著的自信。


  驚訝之餘,不禁心裡微微一笑。


  皇上,長大了!


  是啊,也該長大了!他可跟大明一起,經歷了一場生死的考驗,從搖搖欲墜、九死一生中他努力地爬出來了。


  大風大浪都挺過去了,現在他急著一展宏圖,又怎麼可能被一個福王束縛了手腳?


  好!好極!雷厲風行,決斷果敢,這才是一代雄主之像!

  秦書淮也讚賞地對崇禎說道,「皇上聖明!福王當是天下地主強豪之首,若能讓他做出表率,相信我們的田政新法勢必可得順利推行。」


  崇禎點頭道,「沒錯。對付福王這類強豪,朕以懷柔之法,秦兄可行雷霆霹靂,咱們雙管齊下,就不怕他們不乖乖交出田產。」


  秦書淮訕笑著補充道,「皇上,是『買』,不是讓他們交。當然了,他們要是體恤百姓,肯無償捐出一部分田產來,咱們也不介意不是?」


  崇禎也笑道,「朕還可以給他樹功德牌坊呢,再不夠封個不實授的官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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