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方軒玉便坐到案桌邊,開始教弈兒識字,從最簡單的三字經開始。
“人之初,性本善。”
方軒玉指著書上的內容,一字一句的教弈兒念著,等他念熟了,再跟他說這句話在表達什麽意思。
等弈兒似懂非懂時,再讓他練習橫撇豎捺,這些練字的基本功夫。
覃弈十分好學,在先生教書時心無旁騖專心致誌,就連月兒端著碗豆花站在一旁邊看著他們邊吃,他也不過吸了吸鼻子,也不作聲,跟著先生繼續念書。
要知道從前因著他的腿疾,少了好多自由和快樂,更不能像從前覃爹爹計劃的那樣,五歲就上學堂。
先前家裏沒銀錢,給他治腿疾都費勁,哪裏有閑錢請先生上門教書?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覃弈更加珍惜了,他不想成為娘親姐姐們的拖累,他要讀書認字,以後給娘親姐姐考個狀元出來!
想到這裏,他念的更加大聲了!
方軒玉見覃弈用功,也大感意外,這娃娃不過五六歲的年紀,竟然真能沉下心來念書。
起先要說他借教書這件事動什麽歪心思,還真有那麽一兩分。
現下見覃弈勤懇好學,他這個做先生的自然不敢怠慢,愈發專心致誌,傾囊相授。
二人在庭院裏認真,秦氏不敢吵他們,把月兒送去李大夫那後,就帶著許家妹子去對麵琴大姐那鹵豆腐。
此刻,覃家隻剩朗朗的讀書聲。
“吱呀”一聲,西廂房的門打開,覃宛揉著眼睛睡眼惺忪的走出來。
她披著嫩黃色的褙子,烏發散落下來,見正在讀書的二人停下朝她往來,她點點頭:
“方公子早,你們繼續讀書,不必理會我。”
她抓了抓頭發,跨過庭院自顧去梳洗,頗有幾分隨性不羈的味道。
昨夜她重新畫了一份食肆的設計圖,思索要添置哪些物件,讓食肆更溫馨舒適些,不由得睡晚了,又被外頭的讀書聲吵醒,隻好迅速起床繼續幹活。
方軒玉的一顆心,從她踏出房門那一刻開始就在跳的飛快,砰砰砰。
他沒想到,麵容不整的覃娘子竟也這般好看,少了上次一見的精致,多了幾分恣意。
“先生,先生?”
覃弈喚了好幾聲,才將他喚回神:
“怎麽了?”
“性相近,習相遠,後麵是什麽?”
“哦,後麵是苟不教,性乃遷。”
他微微尷尬,立刻凝神專注給覃弈講課,掩飾住方才的心慌意亂。
覃弈還小,以為先生是累了,不由關心道:
“先生若是累了,不如先歇著罷。”
方軒玉搖頭:“先生不累,先生繼續給弈兒講課。”
覃弈卻推拒:
“娘親說了,先生秋天還要考試,讓弈兒別耽誤先生溫習功課。”
“先生快去吧,今日已經快一個時辰了。不然回頭娘知道,要罵弈兒了。”
見他這樣說,方軒玉也不好多留,隻好有些念念不舍的收起書本。
好不容易見上覃娘子一麵,還沒說上一句話,就要匆匆走了?
正想著,覃宛梳洗完出來,挽起烏發編成分肖髻,斜斜的插了一根無任何雕飾的玉簪,看起來簡約又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