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回春醒來的時候已躺在床上了,他努力睜開朦朧的雙眼,眼前像是蒙了一層紗,他揉了揉眼睛,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正坐在床邊,一股淡淡的清香飄進他的鼻子里,這種味道是胭脂店裡的香味,他閉上眼睛,用力嗅了嗅鼻子,他想多享受一下這股味道,他知道這肯定是婉兒身上的味道,這個時候坐在床邊等待他醒來的一定是婉兒。雖然剛剛的眩暈讓他很窘迫,作為醫生,他知道這是過度緊張引起的精神麻痹和大腦供血不足,但是此刻,他認為這也不是件壞事。


  現在的他可以胡思亂想,膽子似乎也比之前更大了,他輕輕抬起右手,在床邊胡亂擺弄著,然後微微睜開眼睛,他想尋找婉兒的手,然後趁機抓過去,他相信在這個時候是沒人怪罪他的任何過錯的。


  他用模糊的視覺加上不準確的直覺確定婉兒手的位置之後,一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頓時感覺一股暖流湧上心頭,那種感覺像是冬天裡在雪地里站了半天,然後突然走進了爐火旺盛的屋子,又喝了杯熱糖水那樣舒服。


  哎呀,少爺醒啦。那隻手用力甩開他,然後從床上蹦起來,大聲喊著。


  回春被這喊聲嚇得突然清醒很多,視力也更加清晰了,他睜大眼睛,我的天啦,床邊坐的哪裡是婉兒,明明就是那個他最討厭的又胖又凶的胖妞,怪不得他覺得那手腕又肥又粗,像是褪了毛的蹄髈。


  婉兒和二牛像飛一樣從桌邊跑到床前。


  少爺,少爺,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剛剛我們多費勁才把你從街上抬到這裡。婉兒都嚇哭了,幸虧我平時在藥鋪耳濡目染懂點急救小常識,知道這種情況睡一會就沒事了。


  婉兒在旁邊附和著,是啊是啊,多虧了二牛,要不然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回春現在的心情指數跌到了谷底,他看著婉兒,婉兒害羞得故意躲開他的眼神。


  回春看到玩兒不知所措的樣子,不自覺得笑了出來。


  婉兒小聲說,我們都嚇死了,你還有心思笑?


  回春直勾勾的盯著她說,我這不是沒事嗎?


  他看見二牛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便問道,二牛,辛苦你了,為了我,讓你也受傷了。


  二牛還沒來得及說話,胖妞搶著說,跟你沒關係,是我打的。


  什麼?你打的?你打他幹嘛?回春不解的問。


  胖妞一把把二牛拉到面前,惡狠狠地盯著他,牛牛,來,你自己跟少爺說說為什麼?

  二牛一隻手抓頭,一隻手按著受傷的臉,她……她……她懷疑我倆有姦情。


  婉兒一聽,一改羞澀的表情,捂著嘴站在那偷偷的笑。


  回春從床上坐起來,胖妞,你……


  二牛打岔道,叫她葵花,小葵花,謝謝。


  小葵花……我和二牛有姦情?你……你太莫名其妙了吧?我倆可都是男人哎。


  那又怎麼樣,基情四射嘛。胖妞鼓著嘴含糊不清的說,書上不是說嗎,異性只為繁衍,同性才是真愛。


  我去,回春氣不打一處來,你怎麼能把我和二牛想成這種人,我一直覺得你只是凶,現在我完全改變了對你的看法。


  不僅凶,而且污,污到我想吐,污到我懷疑人生,就算同性才是真愛,我也不會找二牛啊。


  二牛急了,我怎麼了,你看不上我還是怎麼的?我哪點配不上你了?我可攻可受,我就不明白你怎麼這麼嫌棄我?

  回春一聽,雙手抱頭,再一次躺在床上,二牛,你別說話了行不,真是剪不斷煮不爛啊。誰都別理我,讓我再暈一會,我想靜靜,我想靜靜……


  靜靜是誰?婉兒接過話,你是不是還有喜歡的女人?你給我起來,說著就拉著回春的手,把他又拉了起來。


  回春不說話了,這次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婉兒纖細的手指和滑嫩的皮膚,那股暖心的感覺再次油然而生。


  靜靜……靜靜是我……呸,哪有什麼靜靜,我被胖妞和回春吵得思維混亂了。


  請叫她小葵花,謝謝。二牛說。


  我偏叫胖妞,胖妞胖妞胖妞。回春急了,被二牛和胖妞攪和得大腦短路,現在害得婉兒又誤會他。


  真沒有靜靜,我剛剛只是想再暈一會。


  那你說,你跟二牛是不是真的有一腿?胖妞依舊不依不饒。


  回春真的又急又氣,你給我聽好了,我喜歡婉兒,婉兒,我喜歡婉兒,你睜大你的眼睛聽好了,我和婉兒是兄弟,我真正喜歡的女人是二牛。


  三雙眼睛同時盯著他,回春捂著嘴。


  二牛說,少爺,你死定了。


  胖妞盯著二牛說,牛牛,你死定了。


  婉兒生氣捂著耳朵喊道,什麼亂七八糟的,太亂啦,太亂啦。


  回春擺擺手,師徒平復他們三人的心情,來來來,你們都冷靜冷靜,我們來好好捋一下。首先,我和二牛是兄弟,對嗎?


  對呀,三人異口同聲說道。


  胖妞和婉兒是姐妹,對嗎?

  對呀,三人異口同聲說道。


  胖妞是二牛的未婚妻,對嗎?


  對呀,三人異口同聲說道。


  婉兒是我未婚妻,對嗎?


  對呀,三人異口同聲說道。


  就這麼簡單的關係,還有誰不明白嗎?

  三人一起搖著頭。


  那不就好了?這麼簡單的關係,被你們搞的這麼複雜,又是基友又是靜靜的,特別是以胖妞為首的污妖王,也不知道腦子裡整天想的是什麼?我決定了,取消你們倆今天吃飯、購物資格。


  少爺,你是不是重色輕友?和婉兒在一起了就把我和小葵花拋棄了。二牛搶著說。


  不是啊,我是為了……


  不是就好,那就啥也不說了,我就知道回春少爺不是那樣的人,走,我們先去陪少爺和小姐畫結婚像,然後去吃飯,再去購物。胖妞興奮地說。


  婉兒說,我替回春答應了,就這麼定了。


  回春看了看婉兒,羞澀的說,既然婉兒都答應了,我就再放過你們一次,對了,我這是在哪兒啊?


  婉兒說,你猜。


  難道在你的閨房裡?回春說完就紅著臉低下了頭。


  婉兒慢悠悠的回了句,你~想~多~了~這是「畫得像」老闆的卧室,不是約好的在這裡見面嗎?二牛就直接把你背過來了,借了老闆的卧室讓你一用。


  走咯,畫像咯,二牛扯著淤青的嘴叫了一聲,三人一起把回春從床上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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