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承讓
「你當我不知道你是有備而來的嗎?」張元卿低頭輕聲道,九妹冷冷抬頭,正看到他狡猾得意的笑眼。
九妹一直表現的精於算計,怎麼可能沒試過龜甲就冒冒失失地衝出來說要挑戰張韻薇,所以早在九妹站出來的時候,張元卿就知道九妹不論用了什麼法子都是一定能在龜甲上形成裂紋的,而他敢賭,就是賭在這裂紋圖的事上。
他深信除了張家人沒有人能催生出符合裂紋圖的龜甲紋路,夏穗這臭丫頭這次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倒要看看她拿什麼收場。
九妹雖然面上平淡但心裡也有些發慌,她到底是小瞧了張元卿,小瞧了張家。
堂堂一個望族,又主領白露書院佔據周朝官場的半壁江山,張家賴以生存的本事哪能那麼簡單就讓她模仿了去。
「這下可要丟臉了。」七把刀咬著牙小聲道,又推了推趙愚:「怎麼收場啊,就讓九妹在哪兒丟人?」
趙愚面色沉靜如水,看著台上故作鎮定的少女逐漸攥緊了拳頭,但他心裡還有幾分疑惑,與九妹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的態度如何。
「靜觀其變。」趙愚低聲道,穩住了七把刀等人。
九妹一向能言善辯,她倒想著那裂紋圖既然有一百二十八張之多,里總會有一張是能被她胡亂攀扯上的吧。
可當圖冊被奉上來時九妹登時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圖冊是奏摺形式,每一折頁有一幅裂紋圖,而每張圖上的裂痕位置與龜甲邊緣的距離,甚至連裂紋長短都按照龜甲的大小等比例標記好了,這還攀扯個屁啊!
她就是再能言善辯,面對那幾寸幾厘的具體數字也是張口結舌,無計可施啊!
九妹表情有些頹喪,只能聽天由命了。
張元卿卻冷笑著令人將圖冊展開,放到幾張長几拼成的桌上,任由眾人觀察對比。
「欺人太甚!」林子羽忍不住低喝,這分明是在羞辱九妹!
人們對照著龜甲與圖冊尋了半晌,便開始對著九妹指指點點,這讓四個男人的怒氣值蹭蹭上躥。
林子羽和七把刀都是暴脾氣的人,此刻都想往前沖,卻沒想到第一個上前的人竟是莫昭。
冷酷的黑衣男子仗劍沖入人群,立刃橫劈將正中長几斬成兩截,若不是張元卿反應快將圖冊一掌掀起飛上半空,張家這傳家寶就要被腰斬與此。
莫昭卻黑著臉不管不顧地闖入人群,一把拉住九妹手腕,拽著愣愣的女孩就往外沖。
人群之外,趙愚眉頭微蹙站到了莫昭出門的路前自然而然地拉過九妹的另一隻手,女孩子站定,嗔怪地看了趙愚一眼:「你怎麼這麼衝動,讓莫昭鬧場。」
莫昭腳步一頓,看了眼兩人交握的手,鬆開了自己的手。
趙愚笑笑:「我們都不忍心你在裡面被人指指點點,還是別找了。」
「我剛才已經看到一副有八分相似的圖了,」女孩子撇嘴,回望一眼翻倒在地的圖冊,這下她又得重新找了。
「安陵候,你縱容手下攪鬧,可是要認輸了?」張元卿連圖冊都沒管,冷聲喝問。
趙愚淡然:「他不是我手下。」
莫昭抱劍上前,禍是他闖的,他願意一力承擔。
「他是我兄弟,」趙愚輕飄飄地話聽在耳中猶有萬鈞之重,莫昭攥劍的手一緊。
「不就是砍了你們一張桌子嗎,賠給你們就是了。」七把刀熟練地打圓場,這套流程他們在君山縣可是玩爛了,哪次砸了場子不是用這一招。
壞了的我們都賠,你還能小氣的追究什麼?
「無賴!」張元卿怒罵,七把刀卻渾不在意,對付惡人自然要比他更惡才行,趙愚說過這叫以毒攻毒。
「張家主,該賠的我們都賠,您還有什麼要求儘管提。」趙愚態度極好,一招以退為進讓張元卿無話可說。
畢竟他受限于謙謙公子的形象,怎好得理不饒人。
莫昭抱劍拱手,與趙愚等人配合默契,讓張元卿無計可施。
「好,砍壞的案幾可以不作數,但我們的賭局卻是時候分出勝負了。」張元卿一揮手,身後侍者拾起圖冊遞過來,張元卿冷笑:「夏穗,就算此事我可以不追究,但這賭約,你不會公然耍賴吧。」
九妹咬牙,算她馬失前蹄了:「我當然不會耍賴——」
女孩子的話被趙愚伸手打斷,「她當然不會耍賴,張家主的話也不會不作數,對嗎?」
「這是自然。」張元卿傲然,張家一百二十八副裂紋圖他可是爛熟於胸,那九妹的龜甲裂痕他掃一眼就能知道有沒有,自然底氣十足。
「很好,莫昭,既然張家主不介意你也不必內疚了,去吩咐陳升將夫人的東西搬到張家來吧。」趙愚笑著令道,一眾人頓時愕然,安陵候在說什麼夢話。
連九妹都推了推他:「趙愚,我們輸了。」
趙愚笑眯眯地搖了搖頭:「放心,沒有輸,你再仔細看看那裂紋圖。」
九妹怔了一瞬看向已經摞成一疊的裂紋圖又低頭看看自己手中的龜甲,忽然茅塞頓開,咧嘴一笑。
「安陵候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張家一百二十八裂紋圖張某人都是爛熟於胸,絕沒有這一副。」張元卿冷笑,以為九妹和趙愚是在故弄玄虛。
何況這裂紋圖如今都沒展開,他們能看到什麼。
「張家主先前說的是,九妹這幅圖只要出現在裂紋圖上,就算她贏,可是如此?」趙愚笑道,並沒有將張元卿的蔑視放在心上。
愚者愚蠢的地方就在於他總認為自己比別人聰明,張元卿便是如此。
「是又如何,難道這裂紋圖上還有我張元卿不記著的圖嗎?」張元卿傲然,九妹與趙愚相視一笑,女孩子脆生生笑道:「張家主,那就承讓了。」
白嫩嫩的手掌伸出,九妹獎自己的龜甲放在裂紋圖旁邊,「請各位一看。」
「怎麼,怎麼回事!」人們沒有笑,而是交頭接耳地議論。
張元卿這次是真正皺眉原本高昂的頭也低了下去,入眼便是一副同半扇龜甲裂紋一模一樣的圖。
「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