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初入鬼門
濛濛細雨從天空中飄落下來，一泓清凈的泉水在草原上靜靜地漾著，我們一行人跟著五味子在綠幽幽的長草場里前行。
再行幾分鐘，周遭草原的景緻忽得變了，就和幻燈片放映一樣，從蒙古的草原風貌一下化作了江南水鄉。
腳下的草地蕩然不存，轉而是由一塊塊巨大而濕潤的青石板所替代。
恍然間抬頭，照遭更不見了連天的芳草，一道道古老的街坊、牌樓忽得出現在我眼前，其中更是有人來往走動，絡繹不絕熱鬧至極。
「這……這是？」我神色愕然地看著突然出現的人群與繁華街道，揉了揉眼睛贊同道「難道這些都是幻境？！」
五味子手裡拎著常開在前面走著，聽我口裡稱讚，微微一笑回答道，「先前的草原才是幻境，而這裡已經是鬼門裡面了。」
輪盤大的蒸屜被揭開，一籠籠小湯包子冒著滾燙的熱氣端上客人們的飯桌，銅錢來往，笑語歡聲儼然一副古代市井生活的熱鬧模樣，他們口裡說的也都是吳越之地傳承近千年的土話方言，如果這些不是幻境，那我只覺得我現在穿越到另一個朝代了。
「屍解門的人都喜歡穿戴斗篷……」我瞧著一街穿著復古的人，「難道你們鬼門都喜歡古裝打扮么？」
「小主人，這些人其實都是些普通人，並不是我們鬼門的弟子。」五味子頗具感慨地說道，「過去鬼門遭逢滅門的苦難，這些人卻也一心跟隨。最後安定下來后，我們便決定與他們一齊定居於此了。」
「那這裡到底是哪裡？蒙古草原還是姑蘇江南？！」我搖搖頭繼續追問起來。
「這裡以前是個陰陽路……我們鬼門現在在人世間已經沒有任何立錐之地了，也就只能在這陰陽的夾縫裡求得生存度日了。」五味子飽歷人間不知是經過多少風雨之後，才能將這句話說得如此神色平和。
「爹爹，你看！師爺爺喏。」正當我為五味子的榮辱不驚而暗暗稱讚時，一個稚子指著我們呼喚起了自己的父親。
「大師伯，來這是剛出鍋的小湯包，您快嘗嘗吧。」見到五味子走在街上，那包子鋪的老闆立即迎出來，奉上了自家的小湯包，此外還有不少人也紛紛如此圍過來，向五味子奉上了自家最好的東西。
只是這些畢竟是普通人，估計還以為五味子是人而不是器靈，奉上的大多是甜包、瓜果沒一樣是五味子能享用的。
不過五味子也不去拒絕，微微笑著將農夫農婦獻上的東西一併收，然後交給常開解決了……
獻過禮品之後人們越便散去了，大家都面露歡喜之色，自此我深感五味子之德高望重，實非嘴上兩句的讚頌。
「小主人，讓您見笑了。」
「啊？沒有沒有！老前輩看來您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還是挺崇高的呢。」我走上前從常開手裡搶了根麥芽糖，一邊嚼著一邊說道，「而且啊，看他們其樂融融的樣子過得還是挺安逸的啊。」
五味子輕輕嘆了口氣，終究沒有說話，
跟著五味子穿過熱鬧的青石板街道，跨過一座半圓小橋就來到了一棟青瓦白牆的大宅院前。抬頭看去一隻發烏的榆木牌匾上正寫著「鬼門」二字。
「小主人，我們到了。」五味子此時也放下了常開，走到大宅子門口對我微微作揖迎接我進去，「鬼門弟子已經不多，更沒有傭人僕人，小主人不要見怪。」
「沒有！沒有！沒有！」五味子向來都如此客氣恭敬，我怕他再向我道歉，我趕忙連連擺手著跨步進入了老宅，五味子見我進入便帶著常開跟在我身後一同跟進。
走進院子里，我不由地為眼前精緻的景緻而一窒，雕廊畫棟，玉階彤庭，一步一景，秀麗端莊。
五味子見我驚艷與宅內景緻，於是自發當起了導遊帶著我在院子里到處閑逛，不是還講解一兩處有意思的景象。
不知不覺間，我們幾個便來到了院落深處，一棟樓閣使我停下了前進的腳步。但看那樓翹檐如翼，四飛八乍，一條條橫樑上畫著各色的鸚鵡畫眉，柱子上更雕刻著錦龍數百，儼然皇家氣度森森然不可輕懈。
「老前輩？這是？！」江南林園素來講究小而精，巧而奇，陡然在這種院子里見到如此大度而與周圍不失協調的建築物，自然好奇的緊了。
「這是我鬼門的術術樓，原本是藏著各種鬼門講義經典的……」
聽說著奇樓原來是藏進閣這樣的地方，料想裡面定然藏著不少寶典，我覺得老盯著人家的藏寶庫怎麼都是不合適的，便當即閉口不再詢問了。
五味子自然看出了我內心的想法立即說道，「所謂術術樓現在完全就是一間空樓罷了，裡面的書籍早在十八年前燒毀地一乾二淨了，小主人既然有興趣為何不去進去看看呢？」
我心念一動，又看了眼精緻無比的閣樓，最終還是忍不住地心癢難耐，點點頭說了聲好。
吱呀一聲兩扇樓門被打開，走進去后並沒有我想象的破敗與陳舊，地上一點灰塵都不存在，看來這裡定有人精心打掃過的。
術術樓除了有純粹的古樓風韻，更有意思的是其中精美的傢具，
我自幼在我爺爺身旁長大，常常見他做些座椅傢具，也漸漸明白木匠之心最在榫卯上顯示。
這裡的桌椅雖然都只是仿的明圈椅，但其中燕尾穿插、雙榫抱肩，嚴絲合縫高明至極！每一件做工用料也極為考究真是世間難得的良品。
我自從爺爺死後，已經多年不見木工物件，多少年再看來忽然覺得無比親切，應景觸情我倒懷念起老頭子來了。
「這些東西都是封炳榮老主人贈送的，樓上還有，小主人要不要去看看？」
「我爺爺送的？！」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驚又喜也不等五味子說話，自己便一溜煙跑上了閣樓。
五味子臉上欣然，而常開則啃著手裡的糖葫蘆蘋果，一隻小嘴動了個不停。
她畢竟是小孩子心性喜動，見我許久都不下來，又看樓里並沒有什麼特殊好玩的東西，於是自己一個人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