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匪盟
「不要,不要啊啊啊……」
被我一匕首刺向胸口,這傢伙像是瘋了一樣,真不知道他那麼粗的喉嚨里是怎麼發出來這麼急劇變形到恐怖的尖叫聲。
我下手是非常有分寸的,就在匕首離他胸口只是幾寸時,我刺下去的手猛地停住,冰涼的刀刃跟著也停住了。
這傢伙真是嚇壞了,身體居然顫抖著,嘴裡大口喘著粗氣,想來已經是大汗淋漓了。
我都有點懷疑這傢伙會不會被嚇尿了,好在沒有聞到尿臊,不然就真是有意思了。
將匕首往邊上一丟,我站起來,對他說道:「起來,我可沒刺在你身上!」
他磨蹭了一下,從地上爬起來,跪在我的面前,聲音顫抖著說道:「多謝大俠饒我一命!」
見他居然直接跪了,我不由得皺眉,男兒膝下有黃金,難道這都不知道么,怎麼說跪就跪。
心裡雖然有些不滿,我還是讓他起來,說道:「我想知道一些東西,你要對我實話實說!」
他滿口答應,卻又問道:「大俠,您不是太子齊星睿的親信嗎?」
「呃……」
他這樣一說,這就讓我很尷尬了,因為我直接說漏嘴了,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我不是太子的親信,我只是想了解關於齊國和匪盟的一些事情。」
「哦!」
他答應一聲,像是點了點頭,就是不知道他心裡的真實想法是什麼。
「我來問你,你叫什麼名字,在齊國是幹什麼的。」
「我叫田子寧,是齊國太傅田三雲的兒子!在齊國現居御史大夫。」
「齊國太子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猶豫了一下,這才回答道:「齊國太子妃叫方語嫣,她和我是青梅竹馬,他的父親是齊國太宰,方天畫。」
「我們方田兩家世代交好,我和語嫣也有婚約,誰知道太子看上了語嫣,硬要納她為妃。」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們方田兩家世代忠良,現在齊王下令,我等焉有不從之禮,只是……」
言及此處,他停頓了,但我從他的話中可以聽出來他是什麼意思。
「你不甘心是吧!」
他的嗓音突然大了起來,「沒錯!我不甘心,我不願自己心愛的女人嫁與他人,即便是太子,即便是齊王都不行!」
他說到這個問題上時,不自覺地將一種令我心悸的瘋狂表露出來,這種瘋狂可以讓他做出什麼常人難以想象的事情。
人都是這樣,平日里可能會表現出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等到事情真的到了自己頭上,那時的瘋狂估計會比任何人都要劇烈。
他們方田兩家世代忠良,但真到了被君上逼迫地無路可走時,就不一定是叛國,甚至有可能親手摧毀齊王的王權……
「那你後來又做了什麼,這件事和匪盟又是怎麼扯上關係的?」
說到這裡,他又猶豫了,而且猶豫了很長時間,保不準是匪盟那些人警告他不可以往外說。
想到這裡,我只能這樣說道:「這件事從你口出,從我耳入,絕對不會再有第三人知道,而且我也絕對不會往外泄露說是你告訴我的,怎麼樣?」
我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他要是還不肯說,那我就真的要頭痛了。
好在他思考片刻后,決定對我和盤托出。
「這件事若是說出去,死的絕對不止我一人,更有方田兩家的數百口人,還請大俠信守承諾。」
我沒說話,只是點頭,他接著就開始說關鍵的東西。
「得知太子將要納語嫣為妃時,我到齊王宮前跪了一天,希望王上可以收回成命,但齊王他拒絕了!」
「在我走投無路,幾乎絕望時,一個怪人到我家來送了一封信,說有辦法幫我解決現在的大麻煩。」
「怪人?什麼怪人?」
聽他這樣說,我就猜到來人應該是匪盟的人,但具體情況還是要問清楚。
「那人全身罩在黑色的斗篷里,臉都看不見,看起來就和鬼魂一樣!」
「又是這種裝束!」
我心中滿滿的戲謔,冷笑一下,不只是暗影,應該說大多是干不法勾當的人都是穿成那種樣子。
在我看來,這種做法無異於在臉上寫「我是壞人」四個字,寫這四個字,觀者估計會一笑而過,因為沒有壞人真的會把「我是壞人」寫在臉上。
但他們穿得一身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
只能暫且將那人的身份歸於匪盟,我說道:「田子寧,你繼續說道。」
「好!我當時也是病急亂投醫,就跟他們說,只要他們願意幫我奪回語嫣,讓我幹什麼都可以。」
「後來,他們就讓我加入的匪盟在齊國的分部,還讓我認匪盟這一部的一位護法當義父。」
「等我在拿義父給我的信物找到齊王,他就很果斷表示太子和語嫣的婚事作廢,我和太子之間的恩怨也就此兩清。」
聽他說這麼多,我沒忍住笑出來,沒想到這小子倒是一個情種,為了方語嫣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對這種人,我都是挺欣賞的,心中有情才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那匪盟那些人有沒有讓你幹什麼?」
田子寧回答道:「沒有,他們就讓我安心在齊國待著,並且尋找晉身的機會,儘快成為齊國的實權人物!」
他說了這些,我有不明白了。
照他的話說,太子妃這件事情應該是和平解決了吧,那他又怎麼會被通緝。
我還沒說出來這個問題,他似乎已經看出來我心中所想,馬上給我解釋。
「這是齊王要求的!他說王上金口玉言,說出去的話沒有作廢的說法,就要我帶著語嫣離開蘄水城,到別處隱居,語嫣不許出來拋頭露面。」
到這一刻,這裡的一切終於是清晰了,就是齊王為了所謂的齊王威嚴,搞出來的讓人無語的事情。
「匪盟的人要你尋找晉身的機會,而齊王這樣明裡是在成全你,實際上已經將你罷免了,你還怎麼達成他們的要求?」
我問到這裡,田子寧也是無言了,這就是他的現狀,他無力破開的現狀。
要是他有能力破開,想來現在就不可能在這裡被我碰到了!
這傢伙的心性倒也不錯,笑著說道:「無妨,只要能和語嫣在一起,什麼東西我都捨得。」
「嗯!」
對他這句話我深表贊同,為了我身邊所愛的女子,我也是什麼都可以捨得。
「好了,我想知道的東西你已經全部說了,現在你可以走了!」
他還有點難以置信的意思,驚訝地回問我一句,「大俠,我真的可以走了?」
「沒錯!」
我還以為是我的意思沒有表達清楚,所以再重重地點頭,表示我的態度。
可惜,這傢伙還是不相信,不相信我會這麼簡簡單單地放走他。
對此,我也是相當無語,現在要放他走,他居然還不樂意了,難道非要我在他身上捅幾刀子嗎!
他不走,我也懶得理他,走我自己的。
我這一走,田子寧才明白我是真的要放他走,於是撒丫子了。
等他跑到我感知不到的地方,我後悔了,非常後悔就這樣把他放走了!
光顧著放人,我居然忘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是個瞎子,什麼也看不見,現在在外面,好像根本就沒有什麼人,這讓我怎麼去李唐都城流楓城。
感覺我的心就像是被一萬匹馬踐踏而過,心碎之後,剩下的只有「悲傷」與無奈……
「唉……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真是無可奈何呀,我只能摸索著往反方向過去,因為那邊是我來的方向。
往那邊走,雖然到不了流楓城,但好歹也可能找到一座城,到時候再考慮找嚮導的問題。
可惜,我太高估自己的方向感了。
一個瞎子,怎麼可能保持行進的方向始終不變,於是我迷路了。
在唐國的國土上瘋狂縱橫到晚上,不知道是什麼旮旯里,我居然遇到了一個村子。
看不到村子,但我嗅得到來自村子的炊煙味道,逆著風向走,於是非常好運地找到了。
鼻子有的時候確實非常好用,怪不得狗在很多時候都可以顯得很厲害,說不定就是因為它們有一個厲害的鼻子。
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又想偏了,我只能苦笑著搖頭,感覺這種東西很多時候真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
「嗨,你是誰?」
等我到了大概是村口的位置,迎面過來一個人,從那中氣十足的聲音判斷,應是一個中年男人。
頓一下,我給自己想出來一個臨時的身份。
「我叫李龍辰,來自大秦,想去唐國的都城流楓城,可惜現在迷路了!」
「啥?迷路了?」
他問話時,聲音因為驚訝而變形扭曲,我已經可以想象到他這時候臉上的表情是什麼樣子。
「你莫不是拿我尋開心吧,在我們李唐迷路的人還真是頭一回遇到!」
我只能苦笑著搖頭,解釋道:「我的眼睛看不見了!」
「嗯?」
他這時候才發現這一點,然後聲音很誠懇地跟我道歉。
「小兄弟,真是不好意思,我沒發現你的眼睛看不見。」
我搖搖頭表示不介意,心中對他道歉的行為又是另一番感受。
管中窺豹,這個村子里的村民應該都是非常淳樸的人,至少給我的第一印象很好。
「你到我家來坐坐吧,現在都快要天黑了!」
我雖然看不見,但太陽落山後溫度降下來我還是可以感知到的,我就沒有反對他的話。
我到這個村裡來,不就是為了找一個可以住一宿的地方么!
「那就多謝大哥了,還未請教大哥姓名。」
「我叫方糖。」
「呃……」
他說得非常平淡,想來是習慣了,但我怎麼也淡定不下來。
方糖?
放糖?
這個名字怎麼說怎麼有意思,更何況這還不是小姑娘的名字,而是一個大漢的名字,我還有什麼可以說的!
走了一下子,方糖對我問道:「小兄弟,你的眼睛看不見還要一個人出來嗎?」
我回答道:「起初,我身邊跟著一個老人,只是不久前因為一些事情我們分開了。」
「哦,那個老傢伙真不是個東西,居然把一個眼睛看不見的人丟在外面……」
這會兒,他居然絮絮叨叨地把唐藝數落了一頓,要是被唐藝聽到了,指不定會怎麼吹鬍子瞪眼呢!
我只能苦笑,反正唐藝不是什麼好鳥,怎麼罵他都是該。
走了一陣子,我想到一茬,馬上對他問道:「方大哥,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方家村,在李唐靠近齊國的北邊。」
「呀!」
對這樣的回答,我真是欲哭無淚,我何止是走錯了路,都找不著北了。
他很輕鬆地笑了笑,說道:「無妨無妨,村長明天正好要去流楓城辦事,到時候讓他捎上你。」
「辦事?」
對他的說法,我便是疑惑,這也太巧了吧,巧的有點離譜。
方家村在里流楓城這麼遠的地方,村子里有這麼窮,估計連匹馬都沒有,去流楓城天知道要走多久。
方糖他嘆了口氣,說道:「以前村裡人都沒去流楓城,但現在世道變了,不去也不行了。」
他的話中充滿了無可奈何的味道,這讓我知道村裡人不是自願去流楓城的,可能有什麼事情。
「方大哥,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我幫得上忙?」
他很明顯愣了一下,卻又嘆了口氣,說道:「光是你一個人幫得上什麼忙,要是人再多些……」
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他聲音突然低下去,最後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人再多也沒用,這根本就不是人多少的問題。」
他自己都這樣說,我馬上把話題接下去,說道:「既然不是人多少的問題,你又為什麼不肯跟我說道一下呢?」
「這……」
被我辯駁得啞口無言,他說道:「龍辰兄弟,這種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參與進來怕是要惹禍上身。」
我搖頭表示我的立場,說道:「方大哥,你願意收留我,還讓村長送我去流楓城,這恩情總要讓我報答一二吧,不然我心中何安!」
這樣的說法才把他說服,他還不忘給我叮囑道:「兄弟,你要是非要知道,老哥不妨給你一說,你聽聽就行了,就當是聽故事,千萬不要把自己牽連進來!要是把你害了,老哥我就百死莫恕了!」
瞧他這副謹慎的樣子,我還真是口頭上答應他一下,不然他決計是不可能跟我說實話的。
「老哥,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
他滿意地說道:「這就好,這件事說起來也是該我們村子倒霉,原本我們這裡都沒有外人涉足,一段時間前卻有被官府追擊的土匪逃到這裡。」
「剛開始的時候土匪也只是暫時留在我們村子里,等到後來,他們好像是投靠了一個叫什麼盟的東西,做起事來就橫行霸道,肆無忌憚了。」
「那個什麼盟也是厲害,還真給這些土匪派來一個領導的人,那傢伙可是能單手碎大石,遇到這種狠人,為了保命我們也只能屈服!」
「呵呵……」
聽到單手碎大石,在我心中的感覺就和胸口碎大石一樣,肯定哪個修習內息的人跑到村子里來愚弄村民,作威作福。
雖說隱宗不讓江湖人將內息、劍氣帶到普通百姓的生活中,但暗地裡做這種事情的還是大有人在。
隱宗強大,但威懾力不足以覆蓋到整個大秦,更不足以覆蓋到整個天下。
很多事情背地裡做了,只要下手乾淨,隱宗的人是絕對查不出來的。
「對了,方大哥,你說的那個是不是叫匪盟?」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