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我們明天就出發去艾克魯尼亞城吧？考試的時候剛好聽說有一支商隊明天要出發去那裏。”科羅艾慢慢褪下襯衣，背後遍布的青紫傷痕就這樣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了莫莉安眼中。
“最近的城市就隻有艾克魯尼亞城有傳送法陣可以讓我們轉移到納茲兀大陸，雖然傳送法陣一次的價格有點貴，但是更方便省事。”
“哦哦。”莫莉安沒太在意他在具體說些什麽，因為注意力完全被他背後的傷口吸引了，“你背上，，沒一塊好肉啊，對手都這麽強嗎？”
“對手是魔獸啦，說強也不是很強，但是打到後麵我的劍斷了，我又不擅長肉搏和魔法，所以最後這樣了。”科羅艾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把才買的傷藥翻了出來，“麻煩你幫我上一下後背的藥了。”
莫莉安‘嗯’了一聲把藥罐揭開，刺鼻的藥味緩緩溢出，她蹙下眉頭把它拿遠了些。
“這個藥是不太好聞，但是效果很好的。”她溢於言表的嫌棄讓科羅艾忍不住笑出了聲，而後調整坐姿把後背交給了她，深吸了一口氣，不像是要塗藥，而是要迎接什麽莊重的儀式般的大義凜然，“來吧。”
薰人的氣味一個勁往鼻子裏鑽，莫莉安忍了又忍，還是抑製不住地吐槽，“這味道有點像是死了半個月的藍鰭魚。”
科羅艾本來都安心等待她上藥了，聽到她如此精準的吐槽又笑得不能自已，肩膀顫動著一抖一抖的，讓莫莉安無法好好給他上藥。
“別亂動。”她一巴掌拍向他的背。
顧忌著他背上有傷，莫莉安並沒有用上什麽力道，與其說是拍，倒不如說更準確的隻是剛好觸碰上了，然而就這點微不足道的力度還是讓科羅艾痛呼著差點跳了起來。
“痛痛痛——”他小聲地抽氣，反射性地彎過手護住了他的背。
我有用這麽大的力打他嗎？
莫莉安狐疑地低頭看看自己的手，低聲道，“抱歉，我下手沒輕沒重的。”
“不不不，是我的問題，我真的很怕痛。”他回過頭，似乎是羞於承認自己的脆弱，帶有歉意的笑臉上還泛著淺薄的紅，他雙手合十懇切地請求，“拜托你盡量輕一點幫我塗藥，謝謝。”
“我盡量。”莫莉安鄭重其事地點頭，用指尖蘸起藥膏，謹慎地在他的傷口塗抹。
他皮膚白，更襯得那大片的淤青傷痕觸目驚心，除卻這些嶄新的淤傷，他的脊骨處還印著不少結痂了的泛著粉白的刀劍留下的傷口，深深淺淺交錯著向下蔓延。
克製著力道，莫莉安下意識的連呼吸都放輕了些，厚重的藥膏被細細塗抹開來，那股揮之不去的難聞氣味也隨著逐漸半透明的膏體變得淺淡，滲進他的皮膚文理中。
期間科羅艾仍小幅度地顫抖著，脊背的肌肉繃得緊緊的，抓著大腿的手臂異常明細的青筋隱隱浮動著。
這麽怕痛的嗎？莫莉安心裏甚是納罕，為此也免不了一些猜測：他真的是獸人嗎？
不怪她懷疑，實在是她還從沒有遇見這麽怕痛的獸人，不管原型是什麽種族，獸人的抗揍屬性也是通有的，更別說像她現在這具身體這種強悍的種族，出了名的皮糙肉厚，肉搏戰最是有天然的優勢。
“好了。”莫莉安把藥盒放到了科羅艾身前，抬眼看他一眼，這才發現他額頭都滲了些細小的汗珠出來，忍不住出聲，“真有那麽痛？”
話音才落，她又覺得這不過腦子的話很沒有禮貌，“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個意思是什麽意思？”科羅艾歪著頭反問。
莫莉安抿了抿唇，腦子一抽，“這是可以說的嗎？”
“？”他睜圓了眼睛，而後又饒有興致地眯了起來，“可以說呀，說什麽都可以。”
他如此坦誠的姿態讓莫莉安一時失語，頓了頓，才吞吞吐吐地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就是沒想到你居然怕痛到這種程度，就，挺意外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見他神色沒什麽變化，有些摸不清他的心理，“如果有冒犯到你，我很抱歉。”
科羅艾愣了一下，下意識笑道，“這算什麽，你又沒說什麽過分的話。”
他低頭拾起藥盒，又摸出了鏡子，一邊給自己的臉塗藥，一邊不經意地說道，“反正已經習慣被這麽說了。”
莫莉安靜靜地等待他的下文，卻沒想到他就此打住，讓她好奇的心高高提起。
隻是看他像是不願意說，莫莉安也沒再多問，在一旁看著他痛得齜牙咧嘴地給自己專注地上藥。
*
翌日午時，修整好的兩人蹭上了前往艾克魯尼亞城商隊的便車。
因為沒給太多的錢，所以兩人隻能坐到商隊後方拉貨的板車上，車後麵拖行著的是一小群卡萊爾鎮獨有的品種羊，伴隨著這樣此起彼伏的咩咩聲，兩人揮別了不斷遠去最後消失在地平線的卡萊爾鎮的高大的城門。
在有些顛簸的板車上坐了一會兒，莫莉安就有些困了。
她打了個哈欠，餘光裏瞥見科羅艾掏出了一卷羊皮紙展了開來，她好奇地挪近了些，看清了那是張卡卡比亞大陸的地圖。
誤以為她對這張地圖感興趣，科羅艾把地圖放到了兩人之間，給她指出目前他們所在的位置。
“接下來我們要路過兩個鎮子才會到艾克魯尼亞城，大概需要六天？不過商隊肯定還要在這兩個鎮子逗留休息，而且也不排除接下來的日子有沒有極端天氣，預計抵達目的地的時間範圍大概是十到十五天以內，這還是比較樂觀的情況，，”
本來就有點困了，身邊的人又用他那清亮柔和的嗓音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無聊的話，這讓莫莉安更想睡覺了。
“困了。”莫莉安言簡意賅地表達自己的需求，“想睡覺。”
原本滔滔不絕的科羅艾立刻閉上了嘴，抬眼看著她困頓得幾乎睜不開的眼睛和睫毛上掛著的晶瑩的淚珠，隻沉默了一瞬，便建議道，“我幫你拿個枕頭和毯子吧。”
“謝謝你，科羅艾。”莫莉安又打了個哈欠，在暖意融融的春日裏接過他遞來的柔軟的床上兩件套。
她入睡得及快，幾乎是才沾上枕頭就失去了意識，不一會兒就傳出了歡快的小呼嚕，這讓還想再問她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再睡的科羅艾又陷入了無盡的沉默。
睡眠質量意外的很好啊。
正這樣想著，後麵籠車裏突兀的高昂的羊啼聲卻強硬地把他的意識拉了出來。
“噓——”
他立刻麵容嚴肅地豎起食指抵在唇邊對羊群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但是很顯然，單純的小羊們是看不懂這個兩腳獸的意思的。
“咩——”更加嘹亮的啼叫就是它們的回應。
“！！！”科羅艾又是一驚，下意識側頭去瞧才睡著的莫莉安的反應，還好，哪怕是如此近距離的接收到這樣的噪音，她也隻是咂咂嘴囈語了幾聲，全然沒有被驚醒的兆頭。
莫名其妙的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科羅艾垂下肩膀，動作很輕地在包裏掏出了一根鵝毛筆。
他蹲下身，在莫莉安睡著的那一小片區域的木板上畫起了能隔絕外界聲音的魔法陣。
不斷調動著空氣中的魔法元素，神秘繁複的符文在他筆下閃爍著微弱的金光，延綿交銜將莫莉安圈住，片刻後，陣成，科羅艾擦拭著額角的汗滿意地點點頭。
不愧是他，第一次畫這個魔法陣就能畫得這麽好看。
陣中的莫莉安仍無知無覺地沉睡著，隻不過哪怕是睡著了，她的眉頭也是皺著的，像是平時沒吃飽那樣，神色懨懨的。
科羅艾下意識抬起了手，卻在即將觸碰到她眉心時陡然頓住，僵持了一瞬，他若無其事地把手縮了回來，在空中轉了個道摸向自己的耳朵，又慢慢背過了身。
漫無目的地看了會兒沿途的風景，科羅艾大夢初醒般想起了什麽，又從包裏掏出了厚厚的一個本子，用剛剛畫過魔法陣的鵝毛筆在上麵寫寫畫畫。
等走過了四片大陸，他寫的遊記肯定厚厚一大本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盛夏，好冷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