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蘇嬤嬤
已是深秋時節,天氣一日比一日寒冷,儀王府的後花園里,大多的花已敗了,可池邊的種著的木芙蓉花卻逐漸盛開,木芙蓉花映在清冽冽的水裡,如幻影般幽麗。
風惜瑤穿著一套連琴為她新備置的鵝黃色綉芙蓉花襦裙,外面系著一條月白色緞帶。她年方十五歲,臉上仍有著些小女孩的稚嫩,可是經過在儀王府里幾個月的調養,她那原本臘黃的皮膚越來越白皙細膩,瘦小的身子也慢慢恢復,曾經乾瘦的臉頰如今也圓潤起來。此時她的頭髮已被丫頭細心梳綰成雙平髻,上面帶著些迎春花樣的紗花。
風惜瑤正坐著後花園里的八角亭子里觀賞這木芙蓉花,亭子邊是一片湖,假山層疊,清澈的湖水裡有許多錦里游來游去,煞是好看。
靳世晨從過了垂花門,經過後花園時,看到亭子里坐著的風惜瑤,見她背影有些落莫,靳世晨已知是為了風惜年之事。於是他也沿著石子小路走入亭子里。
「惜瑤,你在想什麼?」靳世晨走到她身邊坐下,聲音依然渾厚溫潤。
風惜瑤抬起頭來,看到靳世晨正微笑著看向她,她問道:「王爺剛從外面回來嗎?」
靳世晨點了點頭,忽然說道:「剛從宮裡來。」
「宮裡?」風惜瑤心裡微微一動,又連忙問道,「那麼王爺,你……在宮裡,可有遇到我的弟弟惜年?」
靳世晨微微搖頭,道:「我去了六弟的永新宮,只是沒有看到惜年,我提出想見一見惜年,六弟卻用話搪塞過去,終是不讓我去見他。」
風惜瑤內心有些兒失望。
這六皇子靳世昊,為什麼不讓靳世晨去看風惜年嗎?難道他不知道風惜年的姐姐就在靳世晨家裡嗎?做為姐姐關心弟弟,有什麼不可以,為什麼要阻止風惜瑤?
「我雖沒有見到惜年,但也暗自打聽過了,風惜年昨天又試圖逃出去,這一次他差一點兒就成功了,可是到最後關頭,又被靳世昊的手下給逮了個正著。不過如往常一樣,靳世昊也沒有責罰他,相反的,靳世昊好像在與風惜年玩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靳世晨緩緩說道。
「參見王爺。」正當靳世晨說話時,一個中年婦女忽然在他們的身邊響了起來,這聲音既顯得冷靜又宏亮,聽在耳里總有些不舒服。
風惜瑤吃了一驚,抬頭朝這聲音的源頭看去,卻見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婦女,這婦人穿著石青色長衣,外面罩著深藍色褙子,頭上戴著一支全身通透的鏤雕碧玉鳳簪,剛好配著她耳下垂著的水滴玉墜耳環,這婦女一看就是下人裝扮,可是穿著又明顯與府里其他的嬤嬤不一樣,就她頭上的玉簪,一看便了上好的玉精雕而成,一般的下人嬤嬤如何戴得起?
靳世晨瞧見這婦人,一如既往地溫和微笑道:「蘇嬤嬤,你幾是回來的?」
蘇嬤嬤的目光,忽然掃到風惜瑤的臉上,那眼神帶著幾分詢問與犀利,看得風惜瑤內心顫了一顫。
「想必,這位便是與王妃義結金蘭的妹妹風惜瑤風姑娘了吧?」
靳世晨微微一笑,道:「蘇嬤嬤,你不要再說笑了,琴兒有無義結金蘭的妹妹,你怎會不知?惜瑤是陳大將軍的故人之子,陳大將軍在世之時,曾囑託於我,如若日後惜瑤姐弟遇難,希望我幫助他們一二。琴兒只是為了幫我才謊稱惜瑤是琴兒曾經共患難的好友罷了。」
蘇嬤嬤聽到靳世晨的回答,臉上微微透出一絲滿意之色,她又看向風惜瑤,目光如炬,看得風惜瑤不太自在。
「剛才王妃一直在等王爺回來,又聽下人說你已回來了,到處都找不到王爺您,王妃才讓我出來看看。不想王爺在這裡陪風姑娘說話。」蘇嬤嬤說這話時,眼角的魚尾紋略略疊起,似乎帶著敬意,卻又給人冷冷淡淡的感覺。靳世晨似已習慣了她這樣。
既了連琴找他,靳世晨便跟著蘇嬤嬤先去連琴那邊了,走之前順便寬慰風惜瑤兩句,讓風惜瑤不必擔心,他會想辦法讓風惜瑤與風惜年見上一面的。
這蘇嬤嬤是連琴的奶娘,也算是蘇嬤嬤一手將連琴帶大的,蘇嬤嬤自是也將連琴將做自己的半個女兒,將連琴照顧得無微不至,連琴嫁過來時,便隨著連琴入了儀王府,繼續照顧連琴。畢竟是將連琴帶大的奶娘,這蘇嬤嬤在府里地位自然不底,連靳世晨都敬她幾分。
雖然蘇嬤嬤平時總是冷冷淡淡的,但她畢竟是連琴的奶娘,連琴又是風惜瑤的恩人,風惜瑤自然不會在意這些。比起這些,她更加關心靳世晨答應過她讓她與風惜年見上一面。
在風惜瑤的事情上,靳世晨的確是費了一番心思,再過幾天便是八月十五中秋節了,今年的中秋節,宮裡會設宴慶祝,靳世晨身為六王子,自然要攜家人入宮慶祝。靳世晨的意思是讓風惜瑤打扮連琴身邊的貼身丫頭,混入皇宮裡,再想辦法去見風惜年,而風惜年那一邊,靳世晨早已想辦法將他們的計劃告知風惜年,讓風惜年在皇宮的梅園裡等她。
「如果我們被發現了怎麼辦?惜年會不會受到傷害?」風惜瑤得知整個計劃后,仍然憂心忡忡,畢竟皇宮不比別處,被發現了,可能會被認為刺客處死。
「你放心吧,惜瑤,即使是被發現了,我和世晨也會想辦法保你和你弟弟惜年的周全的。」連琴溫和地微笑著說,目光忽又落在靳世晨臉上,臉上洋溢著說不盡的信任與幸福。彷彿只要靳世晨在她的身邊,無論遇到什麼事情,她都可以解決。
靳世晨也向連琴微微一笑,眼裡亦是寵溺,又看著風惜瑤,微笑道,「我知道如果你不去見惜年一面,終是無法安心,放心吧,惜瑤,我會想辦法保你周全。」
看著靳世晨與連琴瑟瑟和諧,恩愛有加,風惜瑤的內心流淌過一種異樣的感情,可能是羨慕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