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痴與情（中）
靳世昊眼神越來越迷糊，鬆開了緊握住惜瑤的手，喃喃道：「因為你……是因為你……我一直以為，我討厭你，因為你心裡都是靳世晨，直到後來我去了平州，輾轉聽說你離開了儀王府，我竟有一絲竊喜，那一天熊成給我寫信，用綁架你來威脅我，我的心竟亂了，竟然當真就從平州趕到京城來救你，還騙自己說我只是去看病重的太子路過就順便救你。直到你暈了過去，我才知道你對我意味著什麼，才知道其實這些年來，我對你的感情……」
惜瑤怔怔地瞧著靳世昊，靳世昊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酒意，顯得有些含糊不清楚，眼神也有幾分迷離，但是正是他的醉意，讓他的這一番話顯得格外的真摯。
原來……原來靳世昊一對她……惜瑤回憶起過去的事情，是的，惜瑤從來沒有關注過靳世昊，她所知道的只有靳世晨，所關心的也只有靳世晨，如果不是因為靳世昊帶走了她的弟弟風惜年，她或許都不會注意到這個擁有著不輸於靳世晨的才氣與英俊的靳世昊……
照靳世昊這樣說來，靳世昊帶走風惜年是因為她，他一直照顧風惜年，好好地教導著風惜年，也都是因為她。那一日，蘇嬤嬤派五個殺手在京郊想殺了她與小梅，靳世昊並不是碰巧出現，而是特意為了她風惜瑤，而從平州趕到京，看望生病的太子，只是靳世昊的借口，一切都是為了她……
惜瑤心裡的那池平鏡無波的水，似乎被人打動，盪開一圈圈的漣漪。
「皇上，你……回京城……是為了我？」惜瑤的試探地問道。
靳世昊自嘲地一笑，道：「為了你……都是為了你……將風惜年帶到身邊……殺蘇嬤嬤……不擇手段登上皇帝的龍椅……都是為了你……」
惜瑤失聲道：「殺蘇嬤嬤？皇上……蘇嬤嬤是你殺的？」
「她該死！」靳世昊的聲音冷酷而無情，「你離開儀王府後，靳世晨為了你與連琴生產過好幾次矛盾，蘇嬤嬤知道靳世晨已愛上你了，你的存在只會傷害到連琴，為了讓靳世晨死心，小梅不小心透露了你的行跡后，蘇嬤嬤就派殺手去殺你。只是蘇嬤嬤萬萬沒有想她所雇的五個殺手中的殺手老大熊成，曾經是我的仇人，我曾經在逸陽破了一起連環殺人案，熊成是主犯的兒子，熊成認為是我害得他家破人亡，便一直想報仇，他一直關注著我的一舉一動，他知道我帶走了風惜瑤，他以為我帶走風惜年都是因為你，認為我對你有著特殊的感情」
說到這裡，靳世昊又冷冷一笑：「沒錯，這一點他倒是蒙對了，熊成挾持了你，並送信到平州威脅我，以至於我救了你與小梅，一查之下知道是蘇嬤嬤是幕後黑手，念在連琴曾幫助過你的份上，我只是將蘇嬤嬤的腳筋挑了，做為傷害你的懲罰，可是沒有想到，那次在寶山寺，蘇嬤嬤再一次買通殺手欲置你於死地，所以我就直接殺了她。」
惜瑤心裡不知是悲是喜，蘇嬤嬤因她而死，為靳世昊，竟會如此護她……
「可是你的心裡只有靳世晨！」靳世昊的情緒突然激動，一步一步逼近著風惜瑤，風惜瑤不覺後退了幾步，靳世昊將她逼到紫檀木雕花床欄邊，左手緊握成拳擊在床欄上，激動道，「無論我做什麼事情，你都漠不關心！在寶山寺後山，我得知你失蹤后，匆匆趕到寶山寺救你，我殺了最後一個要害你們的殺手，淋著大雨終於在一個山洞裡找到了你，那時的你伏在靳世晨的胸口，淚水潸然……」
惜瑤吃了一驚，原來……原來那天……真正救了她與靳世晨的不是那個所謂的寶山寺路過的和尚……而是靳世昊……
所以……所以那天靳世昊淋了一場大雨，又或者是因為靳世昊殺了最後一個要害她的殺手，受了傷，導致後來靳世昊病了一場……
靳世昊紅著眼睛，借著酒勁伸手捉住惜瑤的肩，道：「靳世晨受傷時你哭得那般傷心，你一向冷漠平淡，我從未見過你哭得那樣傷心過，卻是因為靳世晨……而我……我受傷后……聽人說……你竟問都不問一句，更別說去看我一眼……在你心裡，難道還是容不下我嗎？！我從未強迫過你……雖然花林玉為難過你……我想……哪怕……哪怕你和我說一句……即使是一句……或者是表現得有一絲反悔，想依靠我……我定會好好保護你……可是你根本不會這樣做，即使受人欺負、陷害，你都不會有任何反映，寧願受苦受累，也不寧願依靠我……你是我的妃子……是我的女人……可是你卻從來不將我當回事！」
靳世昊的嗓音越來越大，渾不似一向平穩冷俊的模樣，許是喝多了，靳世昊明顯不比平時沉穩，只是風惜瑤看到今天酒後吐真言的他，卻覺得更親切。
「皇上……我……唔……」惜瑤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靳世昊的吻給截斷了，靳世昊借著酒勁粗暴而用力地吻著風惜瑤，風惜瑤的心緊張得怦怦直跳，腦子竟一時昏昏沉沉。她身體本能地想反抗，手下下意識地用力狠狠地推開靳世昊。
靳世昊沒有防備，一時被風惜瑤推開，他似愣一片刻，頓時大怒，「你是我的女人！」
靳世昊低吼一聲，上前一步抱住風惜瑤，風惜瑤想去掙扎，這一次靳世昊帶著幾分怒意，將風惜瑤抱得緊緊地，風惜瑤雖想掙扎卻掙扎不開。
「皇上……你喝多了……」惜瑤慌忙道。
靳世昊卻不理她，一把將風惜瑤抱到柔軟的床上，左手壓住她那亂動的手，將風惜瑤的話都吻了回去……
今天晚上，靳世昊便留宿於瑤華宮裡……
第二天早上，風惜瑤醒過來時，靳世昊仍然在睡夢中。想起自己與靳世昊同房兩次，第一次是她喝了合歡酒，神智不清，第二次卻是靳世昊喝多了酒，神智不清。
靳世昊仍然安安靜靜地睡在她的身邊，他的睫毛很長，加上他原本就俊美，就這樣靜靜睡著時，倒也有總別樣的魅力。風惜瑤支起頭看著這沉睡中的美男子，又想起了晚上他喝醉后說的話……即使是再冷血的人，聽到那一番話，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沒有想到……似如靳世昊這般才華出眾的人物，竟早在九年前，便對自己情根深重……其實在穆王府里的那段日子……她也並不是似靳世昊說的那般漠視他，那時她一直聽著風惜年說靳世昊的事情，只是並不是特別關注罷了。
昨天晚上，她對靳世昊親近自己的行為，竟沒有反感……
日後，該如何面對靳世昊呢？
許是昨天晚上靳世昊喝多了久，睡了好一會兒，但是今日要早朝，彭公公已在屋外候著了，惜瑤已輕輕地起床穿好衣服，正猶豫著該怎麼叫醒靳世昊時，他就已醒了。
他醒后，睜眼就看見一個溫柔的女子端坐在他的床前，一雙清澈明凈的眼睛正望著他，靳世昊冷俊的臉上帶著一絲鮮見的茫然，隨即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惜瑤微微一遲疑，看來靳世昊酒喝多了，不記得昨天晚上之事了。
惜瑤柔聲道：「昨天晚上皇上喝多了酒，便歇在臣妾的瑤華宮了。」
聲音比平日裡帶了幾分溫柔。
靳世昊又一愣，眉頭微微皺著，看了一眼風惜瑤的模樣，似想問些什麼，但又忍住了。彭公公早已將靳世昊的朝服備好送了過來，莫離已將熱水毛巾等備好，惜瑤親自伺候靳世昊穿衣洗漱，靳世昊始終一言不發，惜瑤也不多言，一直默默地伺候著他洗漱完畢。
末了，靳世昊準備出門時，猶豫著轉過頭來，看著風惜瑤那平靜無波的臉，忽問道：「昨天晚上朕可有說些什麼？」
風惜瑤溫和的搖了搖頭，道：「並沒說什麼，昨天晚上皇上來到臣妾寢殿便睡了。」
靳世昊淡淡地「嗯」了一聲，轉身便離開了。
待靳世昊走遠后，丫頭莫離才慌亂問道：「主子，昨天晚上皇上沒有為難主子吧？」
昨天晚上莫離在殿外被靳世昊的氣勢所嚇著了，還擔心風惜瑤會受委屈，風惜瑤看著靳世昊離開的方向，不覺陷入了沉思。
並沒有為難她，只是……一想起昨天晚上靳世昊所說的話，她那顆早已冷下來、不問世事的心，不覺溫暖幾分。
其實靳世昊待她……並不太差。
靳世昊下朝後並沒有再去風惜瑤處，但是賞了些東西給風惜瑤，除此之外，靳世昊還下了一道旨意，風惜年可每月去瑤華宮看風惜瑤三次。
這一道旨意下來，惜瑤心裡一陣高興。因為宮中規矩甚嚴，風惜年雖是惜瑤的親弟弟，但惜瑤位份不夠，惜年身份也低微，兩人想在宮中想見也是很難的，所以自風惜瑤入宮后，便沒有見過她的弟弟風惜年了。
這對於風惜瑤而言便是莫大的恩賜了。
於是當天，風惜年就在宮人的帶領下來到了惜瑤的瑤華宮，當然跟著惜年來的還有那個甜美粘人的月瑤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