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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玉佩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靳世昊終是沒有出現在惜瑤的眼前,後宮其他妃子都以為惜瑤會受皇上大寵,卻沒有料到皇上如此快就忘記惜瑤了,有的人物傷其類,但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如今皇上去得最多地方仍是皇后何淑處,其次是花玉林花淑妃那裡,然後便是秦婉儀那邊,偶樂也召幸陳思雪及其他宮人,蘇籠晴可算是後宮里最美的妃子了,然而皇上卻對蘇籠晴並無多大興趣,只是她剛入宮時伺候過一次皇上,之後也再沒有寵幸了。不過靳世昊偶爾會去蘇籠晴那裡休息,但從不過夜。蘇籠晴本家世不凡,皇上又不時去看她,所以皇上雖不留宿晚晴館,但宮裡其他后妃也不敢小瞧蘇籠晴,兼之蘇籠晴冰雪聰明,在這後宮之中也不會吃虧。


  初春的天氣仍然寒冷難耐,惜瑤早上去宮裡給皇后何淑請安時,發現今日何淑臉色紅潤,比起前些日子好多了,這天其他嬪妃也都在,不知是真心還是違心,一個二個在慶祝何淑的身子漸好。


  何淑讓丫頭端了好些點心上來,吃著點心時,忽然陳思雪臉色一變,以手捂著胸口,似覺得非常噁心,忽一陣乾嘔起來,她身邊的丫頭春燕連忙扶著陳思雪,其他妃子均也驚住了,還是何淑反應快些,連忙問道:「陳貴人,你這是怎麼了?」


  又讓自己的丫頭小晴去找太醫。


  陳思雪臉上並沒有擔心害怕之色,隱約帶了一絲羞澀,她低著頭小心聲:「回皇後娘娘,我想,我大概是有了。」


  眾嬪妃均是吃了一驚,就連一向較為鎮定的花玉林也驚住了。


  皇上也年紀不小了,先皇在皇上這個年紀時已有了靳世旻了,可靳世昊雖早就娶了何淑,后又有小妾風惜瑤,再是有花玉林,均沒有給靳世昊添過子孫。何淑身子弱,常常生病,沒有懷孕是情有可原,而惜瑤在王府里時根本未與靳世昊圓房,自然不會有子嗣,只是花玉林算下來最可能先懷孕的,但花玉林也一直未有身孕,卻沒有想到,這批去年剛選入的秀女,倒是選懷上了。


  花玉林臉色有些不好看,但這又能怪誰呢?她侍寢地次數絕對是最多的,但她一直沒有懷上孩子,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陳思雪臉上儘是幸福與得意。


  太醫來時,一診脈,果然是有了二個月的身孕。


  何淑忙吩咐丫頭好生照顧著陳思雪回房休息,又派人去通知靳世昊,其他嬪妃都來恭喜陳思雪,蘇籠晴也上前淡淡地說了句恭喜,就帶著宮女丫頭回晚晴館了。惜瑤與陳思雪關係一向不好,但畢竟陳思雪的父親陳靖於她有恩,惜瑤也向陳思雪道了喜,陳思雪臉上似有不屑之色,半是嘲諷半是得意道:「可不是,皇上膝下無子,若能給皇上添一子,也是我們責任。」


  惜瑤知陳思雪一直不喜歡自己,只簡單是應了一聲,就先回瑤華宮了。


  積雪未融,外面寒風吹在臉上格外冷冽,莫離拿了一件織錦鑲毛斗篷給惜瑤披上,惜瑤抬頭望了一眼養心殿那條路,只有幾個丫頭在那裡步行,並無其他人,惜瑤不再看,轉頭之際發上的玉垂扇步搖輕輕晃動。


  「主子可是想皇上了?」莫離輕聲笑道。


  惜瑤瞧了她一眼,莫離自知失言,不再言語,惜瑤也不說其他,自回了瑤華宮。


  何淑向來仁善,心也寬,原本她就一直為著不能給靳世昊添子嗣而深深內疚,如今陳思雪懷上了,何淑自然高興,原本這兩日何淑的病情漸好,如今更是時常派丫頭送去各種補品。此外太后得知陳思雪懷孕,也很開心,派人送去了不少東西到陳思雪的住處。花玉林雖心底里不服氣,可明面上都送了許多東西給陳思雪,陳思雪一時成了後宮許多人羨慕的對象,要知道在這偌大的後宮之中,只有孩子才是自己最好的依靠。


  相較之下,靳世昊的態度就冷淡許多,得知陳思雪懷孕后,靳世昊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讓人送了些東西去她的宮殿里,便沒再管過。


  因何淑身子好了許多,這些日子靳世昊都在何淑這裡留宿。


  鸞鳳殿里,小晴給爐子添了幾塊新炭,娘娘身子骨弱,病才剛好不久,不可能讓她再病了。又將一個金琺琅九桃小薰爐遞給坐在炕褥上看書的何淑,何淑順手便接過了那暖和的小熏爐,揣在懷裡,暖意從爐壁緩緩傳來。


  不一會兒靳世昊就來了,何淑放下手裡的書,待要去行禮,靳世昊制止了她,伸手扶著她柔弱的身子,道:「朕已說了多回,你身子,往後這些虛禮就免了。」


  何淑溫柔地笑了,讓小晴去沏壺熱茶,又讓靳世昊在炕上坐了,微笑問道:「皇上自哪裡過來?」


  靳世昊坐下后,瞥見炕桌上的一本書,封面是「道德經」三個字,神思忽被拉一年前,那晚他在惜瑤的青芷軒里看《道德經》時的場景。


  「皇上?」何淑見他走神,不覺輕聲在他身邊提醒。


  靳世昊回過神來,這才注意到何淑剛剛問了他一句話,便道:「你剛問我什麼?」


  何淑瞧了一眼他深邃的眼眸,溫和地說道:「皇上,陳貴人如今身懷龍種,您還沒有去她那裡看過她,陳貴人心細雨,只怕會傷害。皇上,臣妾這裡一切都好,你去看一看陳貴人吧。」


  靳世昊眉著輕蹙,道:「該賞的已賞了,沒什麼可看的。」


  何淑又望著他的眼睛,話題忽轉,柔聲說道:「自上次十五惜瑤妹妹侍寢后,人似懷著心事般常常走神,臣妾已見過她好幾次發獃了。」


  靳世昊神色微微一凝,似有那麼片刻的失神,但很快便反應過來,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氣定神閑地端到唇邊,淺淺飲了一口,方淡然道:「她怎麼了?」


  「臣妾也不知道,惜瑤妹妹性子向來素靜,即便心裡有事也不會與臣妾說。」何淑輕嘆道,又望了一眼靳世昊的表情,才繼續道,「皇上……你已一個多月沒有去見過惜瑤妹妹了,何不去見見她?」


  靳世昊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仍然冷淡淡的說一句:「見與不見,有何區別?」


  能打動那個女人的,除了風惜年與靳世晨外,再沒有其他人了。


  「皇上可還是在生惜瑤的氣?」何淑溫柔地問道。


  靳世昊這才將目光落在何淑那賢慧大方的臉上,他還未曾說話時,何淑已繼續說道:「惜瑤妹妹剛到穆王府時,有次在寶山寺受傷,皇上本是去找惜瑤妹妹,卻不知為何身上受了傷,還獨自一個淋著大雨回了穆王府。臣妾雖不敢問皇上發生了何事,可皇上的樣子著實讓臣妾擔心,後來皇上連傷帶病昏迷多日,惜瑤妹妹卻從不曾去看過皇上,曾經向下人打過過皇上的病情半句。」


  何淑頓了頓,方繼續道:「皇上自那以後就疏遠了惜瑤妹妹,如今不願去看望惜瑤妹妹,可是還在生那日的氣?」


  靳世昊冷笑一聲,傲然道:「一個女人值得朕生氣?皇后,你太看得起風惜瑤了。」


  何淑在心裡暗暗嘆氣,她愛靳世昊,當然也了解靳世昊。當初風惜瑤還是儀王妃連琴身邊的丫環時,那日惜瑤從鞦韆上落下來,儀王奮不顧身去救惜瑤時,靳世昊看向儀王與惜瑤的眼神,那樣的眼神,何淑只瞧一眼,就已明白了幾分。女子的心向來細,何況是面對自己深愛著的男子,她愛靳世昊,也了解靳世昊。


  以至於靳世昊救下惜瑤,將惜瑤納入穆王府,她都看在眼裡,靳世昊對惜瑤的感情,絕對不是表面上的滿不在乎。靳世昊雖驚才艷絕,可面對感情,卻非常單純稚嫩,她學記得靳世昊自寶山寺回來重病昏迷的日子裡,他曾在昏迷中斷斷續續地念過風惜瑤的名字。明明就很愛風惜瑤,可偏偏做得像對風惜瑤不屑一顧。


  「皇上可記得臣妾房裡有個三等丫頭叫倩雲?」何淑忽然說道。


  靳世昊道:「不記得。」


  他從來不會去關注這些微不足道的人。


  何淑微笑道:「皇上不記得也是正常的,倩雲畢竟只是一個小丫頭,當時皇上自寶山寺回來病了好些日子,還是倩云云照顧你的。」


  靳世昊道:「哦?」


  「最近有其他丫頭向我告狀,說倩去偷了一塊魚形和田白玉佩。」何淑一面說著,一面從袖裡拿出一塊白玉無瑕的魚形玉佩,靳世昊瞧了一眼那塊魚形玉佩,只覺得有幾分眼熟,一時也想不出來了。而何淑繼續說道,「倩雲卻和我說,這玉佩是她撿來的,是她還在穆王府時,那天晚上照顧當時生病的皇上,路過一株桂花樹下拾得此玉佩。」


  靳世昊微微一怔,一個影子忽然從腦海里閃過。


  他還是穆王時,曾在王府里看到一個女子佩帶過這玉佩。


  是風惜瑤。


  這塊玉佩是太后賞給何淑,而何淑又轉送給惜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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