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這天一大早, 許運昌就坐上了從北京直達昆明的火車,第四天順利到了昆明,不過他沒有直接去瑞麗, 而是先去找了高誌軍。
高誌軍和以前在農場的時候差不讀,還是一副話特別多的樣子,他說,“許哥, 你來看我可太好了, 我上個月還去了一趟五分場, 好多知青都不在了。”
雖然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但他們這些人,彼此都走得匆忙, 甚至都沒有好好的道個別。
許運昌說, “我這次也先到五分場看看。”
主要是去看看劉書記一家,上兩次都沒來得及。
“誌軍,黃明全到底怎麽回事兒啊?”
黃明全就是高誌軍的那個同學, 之前幾次去瑞麗,許運昌都是跟他一起合夥兒買翡翠的, 但這次他按照以前的地址發了個電報。
等了一個星期黃明全也沒回。
高誌軍歎了口氣,“許哥,你還不知道吧, 他出事兒了, 去年跟著緬甸人去賭石, 買的時候覺得都不錯, 回來開得都是廢石。”
“有人把他的東西調了包。”
“這一下賠進去不少錢, 這不他的兒子又病了, 他老家是保山的, 你發電報到瑞麗,他指定收不到。”
“他兒子得了脊髓炎,估計現在也沒心思做生意了。”
許運昌先去了版納,一大早就出發,傍晚才到了五分場。
劉書記一家都又驚又喜,幾個孩子都圍著他說話,劉大嫂也說,“運昌,真是想不到,這一年走的知青可太多了,天南海北的,出了本地的,還沒有回來看看的。”
她倒了一大碗紅糖水,糖放的有點多,許運昌不想喝,說,“嫂子,給我來一碗白水就行了。”
劉書記現在還覺得許運昌裝病的事兒不對,他隻要多等半年,上邊的政策就下來了,無論是招工還是招生,最重要的是在農場的表現,不太受家庭的影響了。
推薦許運昌上大學他沒有把握,但招工回城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現在可倒好,檔案上多了一條慢性病。
劉書記冷笑了一聲,“糖水都不能喝了,這是真病了?”
許運昌笑了笑,“我病好了,大夫已經給我開了痊愈的證明了。”
劉書記又問起老師和師母。
其實許教授給他來過一封信,在信裏說了已經調回北京了,但因為老師總是報喜不報憂,劉書記還是不放心。
但聽到許運昌說得那麽具體,也就放心了。
劉大嫂則問起了佟珍珠的情況。
許運昌說,“她也好著呢,在天壇醫院工作。”
劉大嫂笑著說,“要不是許教授,我們都還不知道你倆早就結婚了,運昌,你也真是的,這麽大的事兒,怎麽信裏不說啊?”
說著,她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紅包。
許運昌堅決不要,翹了翹嘴角,“我要是說,我其實已經來了雲南兩趟,你們是不是會特別生氣啊?”
劉大嫂沒說什麽,但劉書記立馬拉了臉,“來雲南怎麽不來農場看看,你來這邊幹啥來了?”
許運昌說,“北京那邊有些藥材特別缺,藥材站的同誌委托我過來收購藥材。”
他之前在農場,不但很會挖藥材,還在山上種三七,這事兒劉書記其實是知道的,許運昌臨走,還把三七的詳細種植方法寫成資料給了他。
五分場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不再是軍事化管理了,部隊都撤了,又改成農場管理了,劉書記現在的身份就是農場的書記。
為了改善農場的條件,他把資料給了田場長,現在後山上已經種了不少的三七,長勢歐變還不錯。
預計三年以後的產量不會差,到時候農場就有錢了,換電機修房子都不是問題了。
劉書記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在農場待了兩天,許運昌就去了景洪,從景洪坐車到了保山,但按照高誌軍給的地址,卻沒有找到黃明全。
他隻能從保山坐車,一個人去了瑞麗。
好在他運氣不錯,第二天就在街上碰上了賣報紙的大媽,以前黃明全都是通過她,聯係緬甸玉石供應商的。
大媽帶著他見了一個中年男人。
這男人倒還記得他,比比劃劃的說著話,大部分是緬語,偶爾蹦出了一兩個漢字。
許運昌連蒙帶猜聽懂了。
這緬甸中年人的意思,是讓他跟著去看貨。
以前和黃明全在的時候,都是由他指定看貨和交易的地點,一般都是在黃明全的臨時住所。
許運昌猶豫了一下,同意了。
瑞麗這邊對於民間貿易是睜一眼閉一眼的態度,但也因此人員混雜,日常治安有些亂,在大街上不敢,但在小巷子裏或者偏僻的地方被搶,是特備平常的事兒。
許運昌十分警惕的跟著中年人一起上了三輪車,七拐八拐,很快到了一個破舊的大院子裏。
這地方倒也不算太偏,之前黃明全就是租住在這一帶。
許運昌略略放心。
走到院內,中年人關好大門,笑嘻嘻的從屋子裏搬出來兩個箱子,請他看貨。
大部分都是翡翠鐲子,有的成色還不錯。
許運昌挑挑揀揀,很快選出來三十多個鐲子。
緬甸人大概沒想到他這次能拿那麽多貨,而且都是好貨,也挺痛快,雖然價格上沒怎麽讓步,但和以前一樣,送了不少邊角料做的小件。
許運昌把所有的翡翠都裝到特製的袋子裏,然後把成捆的人民幣拿出來。
緬甸人笑顏逐開,把錢收了,用磕磕絆絆的漢語提醒他注意安全。
許運昌點點頭,背著包出了院子。
這地方雖然算不上真正的郊區,但也是城區邊緣了。
他剛走到外麵的路口,就看到身後跟著兩個小夥子,穿著少數民族的服裝,看起來年齡不大,又矮又瘦,估計最多也就十七八歲吧。
但黃明全曾經說過,幾乎所有的搶劫,都是這幫小混混幹的。
許運昌並沒有加快速度,還是照著平常的步子走。
見他這麽鎮定,後麵的兩個小夥子倒也沒有輕舉妄動。
在千色村,幾乎天天都會有生麵孔,不少都是外地來的腰包鼓鼓的生意人,搶著這些人,要麽能搶到錢,要麽能搶到貨。
但也有些人,一看就特別窮酸,包裏壓根兒沒錢,有錢也是可憐的一點,來這裏不過是想便宜買一些劣質的玉石,完全沒有種水,隻要帶點顏色的都要。
這種人搶了也是白搶。
而且要是遇到硬茬子,真敢跟他們對打,上個月就碰到了一個,結果不但一點便宜沒占到,有個小兄弟還被打傷了。
許運昌穿著破衣爛衫,背包也是破的,看起來不像是有錢的樣子。
剛才雖然跟著緬甸人吳老三進了院子,但很快就出來了。
吳老三的貨可都不便宜,如果是真的買家,指定要好好挑一挑的,這就說明他沒有買貨。
十有八九是個窮鬼。
許運昌神色自若的走到外麵的大街上,很快過來了一個三輪車,他招招手,一閃身坐了上去,有些抱怨的說,“這邊的翡翠可真貴,兄弟,知道哪兒有便宜貨嗎?”
蹬三輪的笑著說,“你要便宜貨啊,你來錯地方了。”
後麵跟著的那兩個小夥子一聽,轉身就走了。
就說不是個有錢人,真讓他們猜對了。
順利買了翡翠之後,許運昌沒有停留,立即回了昆明,在昆明住了一晚,第二天就搭上了回北京的火車。
這次跑雲南,用時最短,前後加起來,隻用了半個月的時間。
下了火車坐三輪回到南明胡同,此時已經中午了,他家大門緊鎖,估計所有人都去上班了。
許運昌衝了個澡,給自己簡單煮了一碗麵,剛躺下沒有幾分鍾,就有人敲門了。
“許哥,你回來了?”
崔建強慌慌張張的從外麵進來,後麵還跟著沈裕順。
“許哥,出事兒了,咱的貨這兩天總有人買了退貨,嫌棄貴。”
沈裕順補充,“還都是電視機這樣的大件兒。”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