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演技真好
第86章 演技真好
經過多日的長途跋涉, 大軍終於到達南邊。
尚來不及修整,便同南疆的軍隊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戰爭,南疆這一次也不知有什麽依仗,像是勢在必得一般, 全然不計後果, 來勢洶洶。
大辰的軍隊本已經是強弩之末,將士們均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守城, 誰都不知道下一刻會怎麽樣。
但所有人在這個時候都非常明白自己要做什麽, 誰都不願當臨陣脫逃的逃兵。
血戰致死, 絕不要後退。
齊欒帶著羅察趕到時, 千夜和千山渾身是血,身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也不知堅持了多久,待他們瞧見大辰的軍旗時,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由衷的喜悅。
“援軍到了,齊將軍到了。”
“兄弟們, 殺啊——”
此起彼伏的呐喊聲衝破天際,眾人裏應外合, 暫時逼退了南疆的軍隊。
等到敵軍退去, 齊欒看著這一城的老弱病殘,皺起了眉頭,“南疆這是瘋了不成?”
若說是碾壓之勢, 他尚可以覺得南疆是要一雪前恥。
隻是如今他們自己的軍隊傷亡也非常的慘重, 典型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這根本就毫無意義。
千夜隨意的扯過一塊布把肩上的傷口一裹, 就開始和齊欒說起他了解到的消息, “將軍, 南疆這次來勢洶洶,不知有什麽依仗,屬下等人實在是無暇顧及。”
“請將軍恕罪。”
所有人齊刷刷的跪在地上,齊欒瞧著他們幾個傷成這樣,也著實沒有要追究的心思。
“大辰如今天災四起,南疆便是瞅準了機會發難,這怪不得你們。”
“將軍從金陵過來,可瞧見一路上的近況?”
齊欒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百姓的情況並不好,中原地區依舊是暴雨連綿,嶺南一帶卻開始遭遇旱災。
這氣候古怪多變,誰都不知究竟何時結束。
齊欒一路上過來,也遇到了許多流離失所的百姓。
隻怕這場災難,還要延續很久很久。
“南疆怕是同周邊的其他小國結盟,具體是哪幾個,想也知道,隻不過我們辦事還是要講究證據的。”齊欒摸了摸下巴,命令將士們輪換、修整。
“也別太閑著,既然不清楚是何人同他們聯盟,抓幾個人回來審問審問,就一清二楚了。”
大辰的確是國力強盛,但如今這個情況,打仗就是勞民傷財,若非必要齊欒並不想和南疆硬碰硬。
著實沒有必要。
“是。”
“遵命。”
因為齊欒的到來,眾將士就宛如有了主心骨一般,士氣都振奮了不少。
齊欒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更是如魚得水。
成日裏忙的腳不沾地。
期間南疆的軍隊倒也試圖來挑釁,可齊欒一概不予理會,忙著照料百姓。
這時候,南疆那邊就著急了。
對著齊欒便是一通辱罵,什麽話難聽就說什麽,所有的將士們都聽不下去了,偏偏齊欒老神在在的,當做什麽都沒聽見。
麵對下屬們的義憤填膺,齊欒還笑著安慰他們,“莫要在意這些,他們不過是逞些口舌之利罷了。”
千山和千夜聽見這些話,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將軍,您說的是真的?”
“便任由這些蠻人這般辱罵?”
“這些話您都能夠忍下來?”
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唯有羅察明白,將軍這是鍛煉出來了。
成日裏陪著五公主一塊兒,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遇不上?
將軍都有能耐自己罵自己了,不過是一些宵小之徒的謾罵,他還真的不會放在心上,再說了,將軍也同他們說的很清楚,現在不是和南疆硬碰硬的時候。
可以打,但是沒有必要。
“讓你們抓的人,抓到了嗎?”
千夜點了點頭,“屬下和千山兩個親自動的手,人如今就關在地牢裏麵,但是嘴很硬,什麽都問不出來。”
抓到的人倒是非常的有分量,無奈人家根本就不配合。
齊欒捏了捏手指,打算親自去一趟。
聽見齊欒說話的將士們都非常的好奇,都想知道大將軍有什麽好辦法可以審問犯人,難不成是要屈打成招?
他們可還記得以往將軍都是怎麽審問犯人的。
雖說齊欒讓他們自己去忙自己的,但卻沒有一個人願意聽他的話離開。
每個人都下意識的跟在齊欒的身後。
齊欒不是沒瞧見,但也沒有多言,他們若是要跟著,便跟著吧。
他一進地牢,隨意的找了一張椅子坐下,看向前頭的戰俘,勾了勾唇。
對方顯然也認出齊欒來了,說話的聲音非常硬氣,“別以為我會怕你,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既如此,帶下去吧。”齊欒淡淡開口,並不理會戰俘的驚愕,就是千夜和千山也沒有理解齊欒的意思,可這並不妨礙他們盡職盡責的執行軍令。
“是。”
“要知道的事情都已經知道,留著他也沒什麽用,殺了吧。”齊欒輕描淡寫的開口。
對麵戰俘想來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他們不是還有話沒有問出來嗎?
怎麽那麽輕而易舉的就動手了?
“你……”
齊欒連一句話都沒有跟他多言,過來見了他一次就興致缺缺的離開,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這一舉動讓戰俘心中七上八下的。
明明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齊欒,你回來!你不能就這麽殺了老子。”
那人著急不已,罵罵咧咧的叫喚著,原本也不是什麽硬骨頭,被抓了之後也受了很多的皮肉之苦,隻是一直知道自己的分量,知曉辰軍不會輕易殺了他,這才能夠堅持到現在。
可如今齊欒居然要殺了他?
他知道了什麽?就要這麽殺了他?
“還愣著幹什麽?”齊欒淡淡一瞥,身邊的人立馬動手。
把那戰俘駭出了一身的冷汗來……
從牢房裏出來,千夜千山連同所有將士們都對齊欒刮目相看,這招以退為進,究竟是怎麽辦到的?
“將軍,高明啊。”
“將軍,您好厲害。”
齊欒隨意的搖了搖頭,不過一個欺軟怕硬之徒,原本就不足為懼,但眾人這般誇讚他。
齊欒還是有些驕傲的,“主要,是娘子教得好。”
成日裏同雲若妤在一塊兒,他都已經演過各種各樣的角色,騙一個戰俘,還有什麽不可能的?
千夜和千山自然知曉齊欒和雲若妤已經成親。
隻不過他們不在金陵,根本沒有看到這一盛況。
“將軍和公主終於喜結連理,屬下們還未來得及恭賀將軍。”
齊欒聽到這些,心情變得極好,隻是心中到底有些惆悵,不知雲若妤如今怎麽樣了。
是不是還在生他的氣?
“莫要討論這些,既然已經知曉南疆的打算,立刻將消息傳出去。至於南疆這邊,先防著。”
齊欒隻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
他們現在能做的唯有見機行事,南疆雖然來勢洶洶,可他們的依仗卻並不是萬無一失的,這也許就是他們那麽著急的主要原因。
如今要比的,就是誰更有耐心。
齊欒解決完麻煩事之後,便回了住處,拿出筆墨紙硯來,他想給雲若妤寫信,心中有著千言萬語,卻不知要和雲若妤說些什麽。
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寫了信,雲若妤會不會願意看。
齊欒從未有過這般患得患失的時候,但自從遇見雲若妤,他曾經以為不會出現的事情,統統都變成了現實。
他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齊欒發了許久的呆,卻什麽都沒有寫下,最終還是把筆一收,開始掩耳盜鈴。
千山和千夜隨同羅察一塊兒過來的時候,瞧見的便是齊欒這幅頹廢的模樣,倆人有些疑惑,捅了捅身邊的羅察,問他這是怎麽一回事,“將軍不是要給公主寫信嗎?怎麽老半天了,還沒有動筆?”
羅察輕輕咳嗽一聲,心道這個時候將軍哪裏還有心思寫信,“將軍和公主之間,發生了一些誤會,所以這段時間你們千萬不要亂說話。”
免得被殃及池魚。
羅察也不想摻和這麽多的,誰讓他已經深陷其中了呢?
“什麽?將軍和公主不是剛剛新婚嗎?我們倆聽從金陵過來的兄弟們說他們倆的感情極好,怎麽現在又有誤會了?你可別框我們。”
羅察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但因為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複雜,他也不好解釋,“要不,你倆親自去問問,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們了。”
千夜&千山:“……”
還是算了吧,萬一是真的,得不償失。
兩人雖然好奇,但到底不想去老虎頭上薅毛,便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齊欒每日都期待著京中的消息,可是每一次等來的都是失望。
他最想知道的並非是朝廷打算如何賑災,而是想知道雲若妤的情況如何。
金陵沒有消息傳來,可南疆卻已經坐不住,這些日子以來,雙方雖然偶爾有所交鋒,但他們遇到的都是些小股勢力。
說是進攻,倒不如說他們是試探更為貼切。
最近這幾日倒是安分了下來,隻是很不尋常。
齊欒更是發現,那些軍隊開始轉移,隻不過人數較少,“去查查,看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麽。”
千夜和千山領命離去。
而羅察終於帶回了齊欒所期待的消息,“將軍,金陵有消息傳來,朝臣們忙得腳不沾地,中原一帶和嶺南一帶的天災,還是沒有任何的緩解,首輔大人擔心,大災過後會有瘟疫……”
大災之後總是擔心會有大疫,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情。
齊欒亦是心知肚明。
這也是他們不願和南疆正麵交鋒的根本原因。
“五公主呢,她可還好?”
“首輔大人讓屬下偷偷的告訴您,五公主最近一直都住在宮中,您離開金陵的那一日,五公主去過將軍府,也去過鎮北侯府,所以……”
羅察的話沒有說完,齊欒心中也是明白的。
雲若妤這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為什麽是偷偷的?”齊欒隻覺得有些難以理解,羅察無奈的看了上峰一眼,心道為什麽是偷偷的,您不知道嗎?
齊欒無奈的按住額頭,不去理會羅察那眼神,繼續不死心的問道,“她可有什麽話帶給我的?”
豈料羅察卻一刀一刀的往齊欒的心上戳,“首輔大人說,五公主並不讓任何人提起您…這消息還是他同長公主殿下商議之後,偷偷告訴您的。”
“行了,別再提偷偷這兩個字。”
怎麽聽著跟偷·情似的。
齊欒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局,但真的聽到了,心中還是很難受。
“你還不如不告訴我。”齊欒有些煩躁的嘟囔道。
羅察撇了撇嘴,他其實也不想說的,這不是因為將軍一直都在問嗎?
“還不都是您一直擔心五公主,屬下才說的嗎。”羅察也覺得挺委屈的。
齊欒氣惱的瞪了他一眼,很想硬氣的告訴羅察,以後別說這些讓他不高興的話,但到底沒舍得,“若是有五公主的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
羅察見怪不怪的應是。
齊欒抬眸看向金陵的方向,心中愁的不行。
*
金陵,皇城。
雲若妤自從那日哭過之後,情緒便穩定了許多。
皇後不放心她一個人住在宮外,便一直都住在皇後的偏殿中,雲若妤雖然還不知要拿齊欒這怎麽辦,卻已經漸漸的接受腹中的孩子。
這孩子如今還沒有顯懷,可雲若妤已經開始期待他出生之後的模樣。
想著他是不是會和侄兒們一樣的可愛。
會猜測這個孩子到底像誰多一點。
想起這些的時候,便不可避免的想起他的父親來,每當這個時候,雲若妤便又會沉默下來。
隻是她雖然安靜,但對齊欒的態度卻好了不少。
至少身邊的人偶爾試探幾句,她也不會有太強烈的反應。
但皇後等人還是擔心,長公主和二公主更是輪流守著她。
惹得雲若妤很是無奈,“長姐和二姐若是有事,盡管去忙,不用這麽陪著我的,我又不是小孩子,隻不過是先前有些事情沒有想明白。”
長公主和二公主聽得分明,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卻根本不願意離雲若妤太遠,總擔心她這個,擔心她那個的。
雲若妤不禁開始反思,自己前些日子到底做了些什麽,才讓她們這麽擔心?
二公主的孩子畢竟還小,如今二駙馬不在京中,她也不放心把孩子一人放在府中,便同雲若妤一塊兒賴在皇後這裏。
長公主倒是偶爾還要回府。
也不知兩位姐姐是如何商議的,今日輪到長公主守著雲若妤。
長公主更是事無巨細的照看她,惹得雲若妤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長姐,我真的沒有事情,你就不用這麽一直看著我,姐夫來了,你和姐夫快些回府吧。”
長公主聽到這,下意識的往外瞧去,看見顧錦時站在不遠處等她,她卻沒有隨著顧錦時離開,反而衝著丈夫招了招手。
顧錦時便笑著朝二人走來,耐心的詢問其雲若妤的近況。
“多謝姐夫關心,我並無大礙,這些日子,勞姐姐姐夫費心了。”雲若妤萬分歉疚。
顧錦時見雲若妤冷靜下來,便在雲鳳嵐的示意下,開始給自己的妹婿說兩句好話。
雲若妤聽得清楚分明,抬眸看向顧錦時,忽然問道,“不知姐夫,可知曉……齊欒的探花,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這件事梗在雲若妤心中許久,她一直都想不明白。
恰好今日顧錦時過來,她才有這個機會詢問。
“小五忘記了,自己是怎麽要求齊欒念書的嗎?”顧錦時不答反問,“不僅僅要求他去書院,甚至還給齊欒找了西席到府中來。”
雲若妤原先毫無記憶的時候,半點不覺得尷尬,這會兒聽見知情人一樁樁,一件件的在自己麵前說起,隻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姐夫……”
“我和你二姐夫,可都知曉齊欒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顧錦時有些忍不住的調侃。
說到這兒,顧錦時便不得不佩服齊欒的毅力了。
他和二駙馬自幼便立誌要當文官,這是他們倆一早就定下的目標,故而念書對他們倆而言,並不是什麽負擔,可是齊欒不同。
他們選擇的道路,就是不一樣的。
“他當然是憑借著自己的真才實學,考上的探花。”顧錦時半點沒有說謊,這件事情當時在朝中也是引起軒然大波的。
齊欒用的是他的字,雖然不太符合規定,但誰讓這是陛下特許的。
“為了避諱,我和你二姐夫,都沒有參與批閱考卷,這功名,是他自己憑實力考上的。”
“多謝姐夫。”雲若妤輕聲道謝,隨即人又開始沉默下來,不知在想些什麽。
長公主和顧錦時見她這般,也沒有多說什麽。
等到長公主走後,皇後來了,瞧見她一人坐在窗戶前發呆,不由的擔心她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
“母後不用擔心兒臣,兒臣不會任性的,隻不過是還有些事情沒有想明白。”雲若妤深知因為自己,讓許多人擔心,她的本意並不是如此,“母後,可有南邊的戰報傳來。”
皇後像是沒料到雲若妤會問這樣的話,有些詫異的看向她。
看的雲若妤有些羞赧,“母後,您為何這般看著兒臣?”
皇後摸了摸雲若妤的臉頰,將南邊的戰報遞給雲若妤,“消息都在這裏,你自己看吧。”
雲若妤看著這戰報,有些沒反應過來,“這個…兒臣可以看嗎?”
“這是你父皇讓母後拿給你的,你父皇說,你肯定會想知道這些事情的。”
雲若妤看著戰報,輕輕的撫摸著上頭的字,仿佛看到了那個意氣風發的男子,雲若妤的眼淚又忍不住的要落下來,“母後,他什麽時候會回來?”
“等到戰爭結束,齊欒就會回來的。”
“等到了那個時候,你可以當麵問他,心中究竟是怎麽想的,畢竟我們誰都不是他。”皇後耐心的勸說著雲若妤。
在母親和姐姐們的陪伴下,雲若妤總算是度過了那一段最難捱的時光,她尚不能接受齊欒的欺騙。
可她已經在期待齊欒的歸來,他們之間不論有什麽矛盾,有什麽誤會。
總要,當麵說清楚才是。
但雲若妤卻沒有等到齊欒回來,反而等來了他的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