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不喜歡就毀掉
林霜還沒來得及搭話,青姨已從裡面走出來,對那女士微笑點頭示意,態度親而不密:「夫人,您來了。」
女士摘下墨鏡瞄了青姨一眼,什麼也不說,趾高氣昂地就要往裡面去。
「夫人。」青姨偏偏攔下了她,「少爺現在不想見任何人,也包括您。請您還是回去吧。」
「阿青。」女士用餘光瞄了瞄,臉上的笑很是傲慢,「你不要以為自己陪著少爺這麼多年,就可以騎來我的頭上。無論如何,我都是還是洛寒的媽!而你不過就是個傭人。」
季洛寒的媽?林霜在旁邊睜大了眼睛。瞧這女士趾高氣昂不好惹的樣子,倒還真像是同季洛寒一個體系的。
青姨聽了仍是笑容不減:「夫人言重了。少爺的確吩咐過不見人了。若是夫人硬是要見,弄得母子之間不愉快又是何必?」
「廢話少說,誰也沒資格阻止我見兒子!」可季母執意往前,伸手推開青姨,就快步走了進去。
林霜過去扶住青姨,暗咒這季母真是蠻橫。
「我沒事。」青姨拍拍林霜的手,「你快點跟上你婆婆。別讓少爺生氣。快點。」
婆婆?林霜不習慣地愣了愣,雖然不知原因,但還是她只有照辦。
此時,書房的門半掩著。她才走到門口要進去,就聽見裡面傳來的爭執聲。
「你要多少錢?」
「你真打算永遠把你媽拒之門外嗎?」
「你要多少錢?」
「洛寒!我是你媽!不是來找你要錢的乞丐!」
「那好啊!從現在開始,你來給我端屎端尿啊!來伺候我這個殘廢!」
……
呃,又是這般暴躁如雷,就像全天下人都欠了他似的!林霜愣在門口,想敲門進去又覺得尷尬。
「我擔心你有錯嗎?你知不知道媽媽的心有多痛!洛寒,你非要這樣對媽媽嗎!」
「我再問最後一次,你要多少錢!」
……
林霜聽了火氣直冒,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無情的人?她正準備推門進去,卻與季母撞了個正著。
季母掩面紅著雙眼,神情難堪地伸手推開她,氣沖沖地就往樓下去。
而林霜被推到門框上,後背狠狠地撞了一下,呼著痛,半天沒有緩過神來。她一邊艱難地伸手想要去揉,一邊看向那窗邊的背影。
這個時候,季洛寒坐在窗邊,背對著她,一副生人勿近的氣場。
她雖然不恥,但也不想管這閑事,畢竟在她看來,她始終是個局外人。
她還沒有說話,季洛寒反而轉動輪椅面向她,面無表情地問:「這場戲好看么?」
林霜怔了幾秒,再看他這張冷血無情的臉,突然覺得更是不屑。
她沉默了會兒,懶得同他計較地說:「你今天要做什麼?要不要去花園裡走走?」
季洛寒明顯沒有跟上她的節奏,擰了擰眉頭,半天沒有回答。
「去晒晒太陽如何?」她再次提議。
季洛寒按下輪椅按鈕,緩緩駛到她面前停下,歪著頭扯扯嘴角:「這麼熱的天氣,你想讓我中暑?」
「有這麼精貴么?」林霜撇撇嘴小聲嘀咕,擠出一個笑來,「那你想做什麼呢?總不能這樣發獃一整天,然後又開始喝酒吧?」
聽到這話,季洛寒臉色沉了沉,緊接著卻又笑了:「你說得對。發獃的確是件無聊的事。」
「那……」林霜還以為自己把他說動了,「我去叫阿寬來幫忙。」
「不用了。」季洛寒叫住她,「我今天不想下樓,反倒是想做點其它的。」
「其它的?」林霜倒也不反對,看看這書房裡滿書櫃的書,脫口就說,「那不如我們看書吧?休身養性。」但說完這話,她就想打自己嘴巴。
季洛寒眼睛都看不見,還看什麼書!若是換作她,也會覺得這是一種取笑。
「抱歉,我沒有惡意。」她趕忙解釋,「我只是忘了,你……」
出乎意料,季洛寒沒有翻臉,只是輕聲說:「書櫃從上往下數第三格,最左邊那本書,我還沒有看完。你取下來,念給我聽。」說完就遙控到了沙發那邊,精準得不像一個失去視力的人。
林霜把樓梯推過去,爬上去從上面數下來,取下最左邊的那本書。但是,她一看書名,驚訝地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她以為自己弄錯,又伸出手指來數下來第三格,擺放在最左邊的書就是這本。
「那個.……你確定是第三格,最左邊?」林霜扭過頭去,不確定地問。
季洛寒表情悠然自得:「那書里還夾著書籤,我記得是咖色的長條書籤。」
林霜聽了,趕忙查看。果然,書中間夾著一張咖啡色書籤。見此,她不悅地翻了一個白眼,把書塞回去,隨手拿了本詩集就咬著牙爬下樓梯。
「你拿的是什麼?」季洛寒突然問。
「詩集啊。你說的第三格最左邊有咖色書籤的。」
「你拿錯了。」
「你說的嘛,我沒拿錯。」
季洛寒輕扯嘴角,直接說:「那你再仔細找找,我要的是《津品梅》,估計就在這詩集的附近。」
哼,林霜算是明白了,這人就是故意在捉弄她!
「季大少爺,你讓我幫你念這種書,合適嗎?」她直言不諱。
「怎麼?這麼著名的小說有哪裡不合適么?」季洛寒仍是一副無辜的表情。
林霜啞口,就算它是一部獨特的小說,也不適合這樣大聲念出來跟別人分享吧。「我還是給你念其它的吧。」
季洛寒當即臉色一沉:「我說話,不喜歡再三重複。」
擦擦擦!林霜一時間鬱悶得說不出話來,憋著氣返回去把那本《津品梅》從書架拿下來,過去在沙發坐下,狠狠瞪他一眼之後翻到書籤那一頁。
季洛寒雙手交叉在胸前,安靜地等待著,臉上笑意詭異。
林霜蹙著眉頭,硬著頭皮開始念:「二人說話之間,已干勾一頓飯時。西門慶令婦人沒高低,銀聲浪語.……」她頓了頓,深呼吸一口氣才得以繼續念下去,「叫著才過,婦人在下,一面用手舉股,承受其精,樂極情濃一泄如注。已而拽出那……
「我不念了。」林霜實在是念不下去地重重合上書,臉蛋上全是羞紅。
緊接著,季洛寒就噗笑出來,就似一個捉弄成功的得意壞孩子。
林霜看著他笑,臉色更是招架不住越發紅了。「很有趣么?」她憤憤地問。
季洛寒笑得更是前俯後仰,半晌才伸手拭拭眼角笑淚,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讓你念,你就念,你有沒有腦子?」
MD,明明是他威脅,她才……罷了,林霜壓抑下怒火,把那本《津品梅》扔回書架,返回來就開始念詩集。
「只是,就在那一夜,我忘卻了所有,拋卻了信仰.……」她乾巴巴地才開了個頭,就被季洛寒出聲打斷。
「你們語文老師沒教過你,該怎麼念詩么?你若是念不好,就不要強、奸我的耳朵。」
看著他一幅嫌棄的表情,林霜一口氣上不來。
可是想著能讓他安生地坐在這兒不發脾氣就行,只好清了清嗓子,端正態度,「只是,就在那一夜,我忘卻了所有,拋卻了信仰,捨棄了輪迴,只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早已失去舊日的光澤。於是佛曰:忘卻,忘卻.……」
她的聲音清澈而且動聽,就像在山間緩緩流淌的溪水,聲音悅耳且沁人心脾,連綿不絕地在這間書房裡迴響著。
季洛寒就這般安靜地聽著,眼睛里的光不自覺沉了沉,似是被什麼東西所觸動,卻又渾然不知。
……
「如果生命只能在某一天不斷重複,你會選擇哪一天?——我不在乎,只要是和你愛著的任意一天。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會如何度過今天?--我不在乎,只要世界分崩離析時你仍然在我身邊.……」
林霜不知這樣念了多久,整個人都陷進這詩歌有些哀傷的意境中,卻突然聽季洛寒冷不丁地開口說了句「別念了」。
她暮地停下,看向季洛寒那硬綁綁的臉,一點不明所以。這樣的氛圍不是一直挺好么?他這又是哪根筋不對?
「這麼酸的東西,還是適合你們女人。」季洛寒說著揚了揚眉頭,傲氣溢於言表。
哼,林霜平時最煩別人用這種歧視的口吻說你們女人這個,你們女人那個,實在忍不住地暗咒了句:「莫名奇妙。」
可惜她忘了,一般眼睛不好的人,耳朵就會異常靈敏。
「怎麼?是我破壞你雅興了?」
「不敢!」林霜皮笑肉不笑,「您嫌這詩歌太酸,那我不念就好了。」
「情情愛愛,無聊至極。」季洛寒輕哼一聲。
呼,林霜發現自己真是受不了他這傲慢的口氣,笑了笑無法自控地回嘴:「這詩集這麼棒,哪裡無聊了?這種意境不一定是愛情,也可以理解成親情、友情。」
季洛寒似乎沒有料到這女人會說出這樣的話,意外地頓了頓,然後說:「季太太,讓我來告訴你這詩集哪裡無聊了!」說著,他伸過掌心來,示意她把詩集遞過來。
林霜被『季太太』這個稱呼弄得渾身不舒服,猶猶豫豫地把詩集遞過去。
季洛寒冷著臉,用手撫了撫詩集封面,眸子里的光一緊,大手一撕,就把詩集撕成幾半。
「你……」林霜瞪大了眼睛,從未見過這麼不可理喻的人,「你這是作什麼?」
「喏,你拿著繼續欣賞吧。」季洛寒歪著嘴角,把碎片扔過來。
「你撕成這樣,我還怎麼看?」林霜惋惜地看著腳邊碎片,實在不明白他這是什麼心態,什麼意思。
「關我何事?」季洛寒聳聳肩,事不關己地笑笑,「反正我又不喜歡。」
看著他這幅冷漠的嘴臉,林霜突然間覺得他的確有病,這世間最可悲可憐的病!
第97章 「要是我哪裡又惹到你了,你直接說就是。何必沖一本書發脾氣。」
「你哪有惹我啊?全是這本書的錯。」季洛寒偏偏就不罵她,一臉玩世不恭,「愛情?友情?親情?全是這世界上最無聊的東西。總之,只要是我季洛寒不喜歡的東西,我就喜歡直接毀了它!」
不喜歡就毀了?!還真是有錢少爺幼稚可悲的做法!
林霜懶得再和他講話地撿起碎片來,道不同不相為謀,和這樣的人理論,簡直就是浪費唇舌。
她找了個理由,說下樓去幫他泡茶,就沖了出來。
她才氣呼呼地衝進廚房裡,就被小桃拉到角落裡,八卦地問:「聽說那位揣到不行的夫人來了?」
林霜點頭,又憶起這位季母,她從來沒正式拜見過的婆婆。
「她沒怎麼你吧?」小桃緊張地拉著林霜左看右看。
林霜好笑地扶住她肩膀:「我這不好好的么?」
小桃拍著胸口大喘氣,一副還好的表情說:「少奶姐你是不知道。我們這位夫人啊,平時吧不出現,一出現那就是要惹得我們少爺爆跳如雷。她在少爺那兒受了氣,必然要來找我們這些下人撒氣。逮到誰就是誰。之前有個姑娘就是被氣走的。」
噗,林霜笑笑,想起方才撕書的事就來氣:「攤上這樣的兒子,也是夠倒霉的了。」
「少奶奶你別這樣說,我們家少爺也是挺可憐的。」小桃這次明顯不站她這邊了,瞧林霜一頭霧水也不知道內情,就解釋說,「聽青姨說啊,少爺從小就是她帶著照顧著的。別人家的孩子,都是被寵著長大了。
「我們家少爺啊,從小就去讀寄宿學校了,一年都難見父母一次。說來也是奇葩,我們這先生和夫人在這個家族裡,幾乎沒什麼獨立經濟能力,而且還單獨住著一處房子。聽說也還是老太太給提供的。
「我們家少爺就不一樣了。小小年紀就開始有自己的錢了,聽說才十六歲的時候,就有了這房子,還是自己掙錢掙回來的。」
「十六歲?」林霜聽著好懸乎,這不是神童是什麼。
「對啊,我們少爺的智商那可是高人一等的好不好?」小桃露出敬佩無比的表情,「以前我聽阿寬他們這些說過。少爺沒出事前啊,先生夫人偶爾過來吃個飯什麼的,每次都是要帶著支票走的。所以後來,少爺乾脆把支票留在餐桌上代替自己,氣得夫人直接把桌子給掀了。」
聽到這話,林霜暮地想像著那樣的畫面。他用這樣的方式侮辱了自己的父母,嘴角仍帶著放蕩不羈頗為得意的笑。
「攤上他這樣的人,想好好說話,想給點關愛怕也難吧。」林霜才懶得把他往好處想。
「少奶奶,你這叫偏見。」小桃直接就說了出來,「少爺受傷最重的那段時間,先生和夫人都沒有來看過一眼好不好?更別提過來照顧啊,陪伴啊什麼的了。」
林霜愣了愣,那的確是有些慘,可是……
「一個巴掌拍不響。那人家現在不是來看他關心他了嘛。他還不是把人家哄走了,還盡說些難聽的話,一點人性都沒有。」
「哎,我的少奶奶啊,您還真是不識豪門險惡啊。」小桃一副心知肚明地撫著下巴,「我們夫人現在突然這麼勤快,還不是因為財產嘛。老太太這身體突然大不如前了,季家又只有少爺這麼一個繼承人,有些人就開始提前下功夫了唄。」
林霜驚訝地看向小桃那嬌小的臉,突然覺得自己確實是有些過於天真了。
「不過沒關係。小桃會保護好少奶奶的,少奶奶也不要怕,只是記住防人之心不可無就好了。」
林霜被小桃那沉重而且江湖的表情逗樂了:「嗯,那你可得把我保護好羅。」
「放心!包在我身上!」
「小桃!」這時,另一邊傳來青姨的喊聲。「來了!」小桃立即又變回那個唯命是從的小桃,趕緊應聲跑了過去。
林霜笑著搖了搖頭,彷彿突然意識到季洛寒變得尖銳可惡的癥結來自於哪裡。
晚上。
季洛寒已經躺在了床上。
林霜鋪好地鋪,背對著他躺下去時,還在想白天的這件事。
「情情愛愛,無聊至極。」
「愛情?友情?親情?全是這世界上最無聊的東西。總之,只要是我季洛寒不喜歡的東西,我就喜歡直接毀了它!」
……
不不不,他才不是在用無情嘴臉來掩飾自己缺愛的事實!就算他是可憐之人,但確確實實有這可恨之處!沒什麼好同情的!
林霜,不要再給他找借口了!不要當東郭先生,行不行?!
她越想越覺得心煩,直接伸手捂住了腦袋,要把那個胡思亂想的聲音趕出去。
「哼哼唧唧,你在發情么?」季洛寒閉著眼睛,突然開口。
林霜紅著臉扭頭看他,不客氣地回:「不關你事。」
季洛寒在喉嚨里笑了一聲,渾厚的音色很是撩人心弦。
有病!林霜重新躺好,嘗試著閉上眼睛趕緊睡覺。可房間里安靜了沒多久,季洛寒就又說:「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說個故事給本少爺聽聽。」
林霜蹙眉,什麼叫她閑著,她這不是在睡覺么?「大少爺,我也是有休息時間的。」她大著膽子拒絕。
「季太太。」季洛寒緊接著回,「你以為這三個字真這麼好當么?伺候好你的男人,是你的責任,24小時,盡職盡責。」
林霜噌地一下就坐起來,杏目圓瞪地看向他。她知道,她這個『季太太』就是個奴隸。
季洛寒仍然是閉著眼睛,側顏看上去是說不出的柔和神秘。
也罷,這深更半夜的,還是別折騰自己的心臟了。她把聲音放輕:「但我真的不會講故事。」
「那就唱個曲兒來聽聽。」
唱曲?林霜擰眉,他當這是在逛窯子呢?
「那還是講故事吧。」她真想好好地膜拜他,真是有折磨人的本事。
她清了清聲音,準備胡編亂造一個隨便應付一下,不想季洛寒卻說:「我還是想聽曲兒。」
「相信我。」她拿出最大的耐心,「我唱歌真的一點也不好聽。我不想擾人清夢。」
季洛寒揚了揚嘴角:「你這麼說,我更想聽了。」
「季洛寒……」
「我說過,別讓我重複說話。」
林霜嘆口氣,臉色為難地掙扎了好一會兒,最後才沒什麼自信地開了尊口:「你說你愛了不該愛的人,你的心中滿是傷痕。你說你犯了不該犯的錯,心中滿是悔恨。你說你嘗盡了生活的苦,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五音不全怎足以形容。
林霜唱歌根本就不是跑調,而是根本就不在調上。
季洛寒聽著聽著,終於睜開眼睛,伸手就把耳朵捂住,嫌棄到不行地就用目光殺過來。
林霜嘎然而止,這瞎子瞪人的時候真是可怕。「我早說過了。是你非要我唱的。」她才不會為此感到過意不去,有些人就是要自討苦吃。
「你故意的?」季洛寒憤憤地問。
林霜拚命地忍下一口氣:「那我真是個天才,能把調跑得這麼自然。」
季洛寒輕哼一聲,調整了一下枕頭的位置,環起手來:「說故事。」
MD,有完沒完!林霜白了他一大眼,也重新躺上,同樣環起手來,帶著怨氣地張嘴:「很久很久以前.……」
「別跟我很久很久以前。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來點真實的。」季洛寒打斷她,提出要求。
真實的?林霜真想把枕頭往他臉上狠狠一扔,她願意講就不錯了,他還諸多挑剔。再說,她哪來的什麼真實故事,她又不愛八卦,不沉迷小說。
「你編好了沒有?」
「我認識個女孩兒,叫阿丁,一家四口本來是住在一個小鎮上。阿丁有一個比她小7歲的弟弟,幾乎是阿丁給帶大的。阿丁爸爸是個酒鬼、賭鬼、後來還染上了吸毒的惡習,三天兩頭就只知道搜刮幹家裡面的錢。只要媽媽拿不出錢來,就會被他打。
「當然,他也打過阿丁。每一次,阿丁都很恨她爸爸,想要他滾出去,想要他死。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爸爸,而媽媽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這個男人。所以阿丁發誓,只要長大了,就會遠遠地離開這個家,再也不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