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徐冉心裏搖搖頭，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周迦南雖然坐在她對麵，但眼神幾乎沒怎麽在她身上停留過，顯然對她沒什麽興趣。可能隻是人家自己想吃的時候，發現眼前沒有。
這麽想，徐冉就覺得好理解了，繼續沒有任何負擔地開心涮起了肉。完全沒注意到旁邊的女生看看她，又看看周迦南，一臉意味深長。
徐冉顧著吃，周迦南也不是主動和女生搭訕的類型，一桌飯吃完，兩人從頭到尾也沒說上幾句話。
除了牛肉環節幾乎全程看下來的李諾，隻覺得兩人互不來電，作為牽線人，多少有點鬱悶。
吃完散場的時候，男生們陸續送自己的女朋友回宿舍，徐冉落了單，李諾想著再怎麽樣也得把麵子圓回來，不能真讓徐冉一個人走回去。於是向周迦南道：“我和宇帆還要去趟超市，能勞煩學長幫我送下冉冉嗎？”
“不用麻煩了……”
“好。”
二人同時開口。
徐冉愣了下，人家都爽快答應了，她也不好一點情不領，就沒在說拒絕的話。
這條街在大學城，距離學校走路不到十五分鍾，目送走眾人，二人一左一右走在夜晚十點的美食街上，有喧鬧的人聲作背景音，他們的沉默好像也顯得那麽奇怪。
走了沒幾分鍾，突然迎麵遇上幾個男生，看到周迦南紛紛熱情打起了招呼：“這麽巧，師哥你吃了嗎？我們幾個正要去整頓宵夜，師哥要不要一起去？”
“我剛吃過，你們去吧。”
原來是周迦南同專業的學弟。徐冉停在一邊，保持了點距離，盡量避免讓對麵看出兩人是一起走的。
“我們早就想請師哥吃一頓了，就是這幾次時間都正好錯開了，師哥你最近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幾個提前預約了！”
“下周六晚上。”
“好，那就說定了師哥……咦？”不料說話的男生眼尖的很，徐冉都避出半米遠了還是讓他發現了，隻聽對麵話音一轉問：“師哥，這個是……”
一群人齊齊看向徐冉。
徐冉見躲不開，正要大大方方解釋，就聽周迦南開口催促：“你們幾個家夥話真多，快去吃飯。”
“喔~~~”打頭的男生賤兮兮地拉長音調，讓開了一條道，“明白了明白了師哥，我們這就撤。”
說完，還沒等周迦南回答，就帶著幾人飛快跑開了。
徐冉有點懵，她這是被當成周迦南的女朋友了？
周迦南雖然答應送她，但估計隻是不想駁朋友麵子，對她並沒有任何的意思，不然也不會出來幾分鍾了，倆人還一句交流沒有。
她望眼跑開的那群人，一時無語，不想這表情落在周迦南眼裏卻是另一番意味。
周迦南發現，自己的這位學妹似乎很怕和自己扯上關係。從剛才的刻意避開，到現在的略顯嫌棄，周迦南懷疑如果不是那群學弟溜得太快，她甚至會追上去以證‘清白’。
周迦南還從不知道自己這麽不招人待見。
二人各懷心思地走了一段路，快進校門的時候，徐冉主動提道：“今天辛苦學長了，剩下這段路我自己也能走回去呢，就不麻煩學長送了……”
她原以為周迦南多少會客套一下，誰知對方直接來了個順水推舟：“好。”
徐冉應下後剛要離開，又聽周迦南問：“你微信多少？”
“啊？”
“回去報平安。”
“噢噢……”
徐冉慢半拍地掏出手機，兩人就這樣加上了微信。但也隻是彼此的好友列表多了個躺屍用戶，兩人誰都沒主動說過話。
不過從那以後，李諾和彭宇帆那圈同學組局的時候經常會叫上她，徐冉推說不去，李諾就以定好了餐買好了票為由，非拉她過去。
這麽連著去了幾次，徐冉漸漸察覺出不對，不僅是因為每次都有周迦南在場，重要的是，剩下的人不是成雙成對的小情侶就是郎有情妾有的曖昧對象……
隻有她和周迦南兩個，夾在中間，格格不入。
上次去鬼屋，有個鬼還挺嚇人，當時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都被嚇得往各自男女朋友懷裏鑽，唯有她和周迦南像兩個npc一樣，靜靜地等在原地等著別人抱完。
再後來，徐冉就去的少了。
直到有一天，有人建了個群，她也被拉了進去，因為太久沒在聚會上出現成了被連環call的對象。
“徐冉，好久沒見你人了，怎麽不出來玩兒？”
“小冉都快成失蹤人士了。”
“小冉最近在忙什麽，五一自駕遊一起去玩兒唄？”
……
一連十幾條@，都是叫徐冉下次活動不要缺席的。徐冉隻好慌稱自己前段時間事情有點多，有機會一定。
“那好，就這麽說定了！”
“那這次草原沙漠自駕遊你可一定要來，不許反悔。”
“晚上的沙漠星空真的太美了（躍躍欲試表情包），小冉你如果不去太可惜了！”
又是一長串的@，徐冉原本不打算去，但硬是被架到那兒了，騎虎難下。
片刻，她把打好了正要發送的句子撤銷，重新回：“嗯，我去呢。”
……
出發那天，時隔許久，徐冉再次見到了周迦南。
他穿了一件黑色立領夾克，更顯得比例身高腿長，隻是人好像瘦了些，側臉的線條更淩厲了。
徐冉還有一對情侶被分到了周迦南車裏，是輛價格不菲的越野。情侶中的男生是周迦南室友，兩人路上要交替開車，就坐在了副駕，徐冉和另個女生坐在後排。
一路上，周迦南的話說不上少，但不知道為什麽，徐冉總隱隱感覺他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接下來幾天，兩人除了基礎禮貌的社交始終沒單獨有過多交流。
他們駕著車，在草原停留了兩天然後一路向西駛去，等趕到沙漠時，正好是黃昏。眾人興致勃勃地就地架起設備，紮起帳篷，等著看星星。
但徐冉有點倒黴，她的例假提前來了，疼得厲害。
徐冉不想眾人大老遠出來玩兒一趟還得時時顧忌著她，不能盡興，便強掩作沒多嚴重的樣子說想返回車上休息一會兒。
車鑰匙在周迦南那兒，得知她的來意後，周迦南並沒有直接把鑰匙給她，而是扔下手裏搭了快一半兒的帳篷，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
徐冉頓了下，答：“好。”
她已經實在沒有力氣在這裏多耗一分鍾。
到了停車的地方後，徐冉正打算繞到駕駛坐，卻被周迦南攔住：“我把副駕放下，你坐前麵，會舒服一點。”
徐冉強忍疼痛，撐起笑說了聲謝謝：“我在車裏呆會兒就好了，你快去看星星吧，大家還在等你。”
聽說周迦南帶了專業的鏡頭設備，幾個男生商量好了要一起拍照記錄。
周迦南調好座椅後卻沒急著走，看著她皺了下眉，忽然問：“你是不是在強忍？”
徐冉白著唇，搖了搖頭。
“我去幫你找點藥。”
“李諾幫我和幾個女生都問過了。”
周迦南背對她站著，聽後隻說了一句：“我去問問男生。”
撂下話，就徑直走了。
徐冉反應過來，想著沒準還真有可能。
等周迦南離開，徐冉上了車，剛有人陪著說話不覺得，現在她一個人坐在車裏，不僅痛感來得越發強烈，心裏的那種孤寂感也在無邊蔓延著。
徐冉不常疼的這麽厲害，撐著撐著就有點撐不住了。
她整個人慢慢彎成蜷縮著的姿態，額頭密密滲出一層汗，隻覺得肚子裏好像有一把刀子在絞。
周迦南回來的時候，徐冉正昏昏沉沉縮在座椅上發抖，臉上和唇上沒有一點血色。
周迦南忍不住心口跳了一下，“徐冉？”
徐冉聲音極虛弱，勉強應他：“我沒事，請問有找到藥嗎？”
起身的一瞬間，她本能地抓住點東西扶著，未留神隔著上衣抓住了周迦南的小臂。
周迦南僵了一下，從兜裏掏出盒布洛芬，“我去倒點水。”
“多謝……”
保溫杯就在座椅旁，周迦南被徐冉抓著的那支手臂始終一動未動，全程靠著一隻手完成了倒水拆包裝，拆之前還特意查看了下吃幾粒。
喝過藥，疼痛漸漸消退，但也許是身體太虛弱了，徐冉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
醒來時，天還蒙蒙黑著，隻是東邊有了點曦光。
徐冉瞥了眼表，五點十七，是淩晨，人稍微清醒了些。當意識到自己手裏抓著什麽，徐冉忙轉頭向左看去，這才發現周迦南竟然也在，且上衣的袖口一直被她的手緊緊攥著。
周迦南睡得淺，聽到她衣服的窸窣聲也很快醒了。
徐冉有些遲疑地問：“你昨天沒有去看星星，一直在車上嗎？還是？”
“嗯。”大概是剛醒來加昨晚沒有睡好的緣故，周迦南磁性的音色中帶了點幹啞。
“實在抱歉，如果不是我昨天也不會耽擱你和大家……”
“不用，我這次就是為了你來的。”
徐冉腦子懵了下，以為自己聽錯了。
車裏靜了一瞬，空氣曖昧不定，周迦南看著她的眼神裏說不清比平常多了一些什麽，很專注。
突然，他說：“徐冉，做我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