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讀書人
第十章 、讀書人
秦平和秦安看到大哥如此輕易地打發了這群凶神惡煞的混混,看著他的眼神,幾乎要冒出星星。
“哥哥,你好厲害!”
秦越卻不以為意,上前扶起了被踹翻的院門。
“平兒,你去隔壁打鐵叔家裏借一把錘子來。”秦越剛吩咐了一聲,身後便傳來打鐵匠的聲音。
“俺這就去給你拿!”
秦越一回頭才發現,原來這附近的鄰居,都躲在暗處看熱鬧呢。
痞漢領著混混一走,他們便都出來了。
這些鄰居,秦越也叫不上名,隻好統一報以微笑。
他卻不知,他這一笑,讓這些人愈發覺得高深莫測。
哎呦,那個秦家的大公子可真有本事,幾句話就讓賭坊的混混乖乖聽話走人了呢!
在這些平民老百姓眼裏,他們不知道秦越跟那些賭坊的惡棍說了什麽,隻知道這些人凶神惡煞地來,卻被秦越三言兩語就安撫好了,太太平平地離去。
除了一扇被踹破的門,其餘竟什麽都沒砸。
據說這秦家大公子上次受傷,撞破了腦袋,忘了過去所有事,原以為會成個傻子呢,沒想到,卻比過去更厲害了!
難不成是去閻王殿轉了一圈,跟閻王學了幾招?!
賭坊的人大概怎麽也沒想到,他們的到來,非但沒有按秦放的示意借機弄死秦越,反而陰差陽錯地替秦越重新刷新了形象。
賭坊這次來找茬,正是秦放示意。
那日秦越在祠堂的所言所行,讓秦放感覺到了未知的恐懼和威脅。
詹文榮還在的時候,秦放不敢輕舉妄動,詹文榮一走,秦放便立馬示意賭坊,趕緊行動!
免得夜長夢多。
可秦放低估了現在的秦越,也高估了這些賭坊無賴的信用。
為首那痞漢,姓張名閻,是賭坊的二把手,平日裏幹的就是要債恐嚇的事。
對於這些惡棍而言,看似囂張跋扈,實則內裏最是欺軟怕硬。
秦放自己顧忌詹文榮,那些賭坊混混隻會比他更加畏懼。
雖說那些混混是收了秦放的好處,準備趁亂要了秦越的命,可誰能想到,他們壓根就沒機會動手呢?
秦越說的話,五分真,五分假,他們可以不信,可若真出了事,那可就是賠進去身家性命了。
值當嗎?
不值當!
開賭館的,背後誰還沒個保,護,傘呢?可保,護,傘也有大小之分,縣令跟知府,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詹文榮真要急了,為了這外甥,求得青州知府出麵,屆時便算是縣令,也不可能護著他們了。
雖然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可那也要看,這龍是什麽分量。
這才是張閻最後選擇收手的主要原因。
他貪財,卻更怕死。
他所畏懼的,一直都隻是權勢而已。
這一點,秦越看的明明白白。
果然,在這世道,要想活得順心,離不開手中那點權柄。
秦越諷刺地勾唇一笑,旋即便將這些不愉快拋之腦後。
這時,鐵匠從家裏取來了錘子,還多拿了一把釘子。
在鐵匠的幫助下,秦越很快就將院門修理妥當。
“打鐵叔,多謝您了。”秦越客氣地道謝。
鐵匠緊張地連連擺手,一張黝黑的臉都透出紅色:“不用客氣不用客氣,秦公子你這是折煞俺了!”
在鐵匠這樣的粗人看來,細皮嫩肉的秦越明明用一根手指就能掰倒,可是那雙眸子卻像是有魔力似的,愣是叫人不敢有所輕視。
秦越如今所居之地,是一處小小的宅院,詹氏還在的時候,他和秦平住一間,詹氏與秦安住一間,而今詹氏沒了,他又有傷,秦平與秦安便住一間,他一人住一間。
周圍的鄰居,住的最近的便是打鐵匠,還有走街串巷的賣貨郎,幫人縫洗漿補的洗衣婦,給印坊打雜的小哥等等。
幾乎都是靠賣力氣為生的普通老百姓。
秦越這個讀書人,便顯得格外不同一般。
哪怕知道他賭錢輸光了家業,可在這些底層老百姓眼中,秦家那也曾是富過的,誰敢保證有朝一日,他會不會再富起來呢?
俗話說,書中自有黃金屋,這讀書人的命,就是跟他們這些賣勞力的不一樣!
這些人,或許不懂什麽大道理,但是對於讀書人的敬重,卻是刻在骨子裏的。
這讀書人就是不一樣啊,就算外表文弱,可也不能讓人小覷了。
“日後若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打鐵叔您盡管開口。”秦越禮貌地開口。
謝過鐵匠,秦越便帶著弟妹回了家。
秦平異常亢奮。
“大哥,你太厲害了!娘說過,你小時候被人叫做神童,果然沒騙我!”
原來,三五歲時,秦越便曾有過神童的稱號。
不過,那時候,秦員外還是富甲一方的富戶,對秦越的誇獎裏,多少是有一些誇張的成分,畢竟大家要給秦員外麵子嘛。
後來,秦越漸漸長大,進了秦氏族學,與秦放之子秦軒並稱秦氏雙秀,但是與那些天下聞名的才子相比,卻又顯得平庸許多。
若是按照秦越正常的成長道路,也許未來十年裏,他能考個秀才,再努努力,興許能夠跟舅舅一樣考個舉人,再運氣好些,三四十歲能夠考中進士,那便算是祖墳冒青煙了。
可一朝驚變,幾乎斷了秦越的人生路。
秦越從富麗堂皇的大宅搬進了這貧民窟,人生就像是從九天之上墜入了泥潭。
又有誰會相信,這麽一個人,還會有璀璨的未來呢?
秦越看著屋裏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陳設,就連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自己。
哦對了,他還欠了一大筆高息貸款呢,每個月都得按時還錢。
眼下可不是哀春傷秋的時候,搞錢才是第一要事。
秦越家門口發生的事,終究還是傳了出去。
賭坊上門討債不算什麽新鮮事,新鮮的是,他們這次上門,竟輕而易舉地走了。
秦榕得知此事,已經是兩三日之後。
一想到詹文榮的囑托,秦榕也顧不得親爹的教誨,連忙便命人備了馬車,急匆匆趕到秦越家。
“賢侄,你沒事吧?都怪我,來晚了!”秦榕一身富貴打扮,與這簡陋的貧民窟委實不合,但是那關切的眼神,卻做不得假。
“讓世叔擔憂了。”秦越領著秦榕走進院子,在石桌前坐下。
秦安已經體貼地端上茶水。
說是茶水,不過是之前詹氏自己采來炒製的劣茶罷了。秦安有些羞澀,卻也不能失了待客之道。
好在秦榕本也不是來喝茶的。
看到秦越兄妹三人安然無恙,他也算鬆了口氣。
“日後有事,記得派人來找我便是。我答應你舅舅要照顧好你們三兄妹,自然要說到做到。”
“多謝世叔關心。”秦越客氣致謝,又靦腆一笑,有些難為情地開口,“有一事,其實還沒跟世叔道歉。”
“何事?”秦榕問道。
“那日賭坊的人上門要債,我用世叔的名頭,嚇了嚇他們。”秦越簡單地將那日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這事,遲早是會被秦榕知道的,與其讓他從別人口中聽到,倒還不如自己親自告訴他,還能落得一個坦誠的印象。
“當時我實在是沒轍了,便想到了世叔,拿來唬一唬他們,沒想到他們竟真的有所顧忌,這才許了我寬限之期。隻是不經允許,便用了世叔的名號,實在對不住了。”秦越給秦榕戴了一頂大高帽,將說退賭坊的功勞盡數歸到他的身上。
果然一聽秦越說完,秦榕那眼中的笑容根本就藏不住。
“這有什麽!賢侄你又沒說錯,若你們三兄妹真的出事,難道我能坐視不管?!我定是要給你們舅舅去信的啊!”秦榕說著,似乎就想到了那畫麵,代入感極強地一拍桌子,“到那時候,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秦越知道,以秦榕的性子,真到了那時候,他能給舅舅寫一封信,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斷不會如他所說,真為自己出頭。
畢竟他活了四十多年,一直都在親爹的管束之下,從未真正地為自己做過主。
隻是這人嘛,總的有點幻想空間,尤其是對於男人來說,尊嚴有時候比什麽都重要。
秦榕一輩子都被親爹當廢物,就連兒子也有些看不上他,但是在秦越這裏,他卻找足了存在感。
誰說他沒用的!
賢侄可不就是用他的名號,躲過了一劫!
一想到這裏,秦榕心裏頭就熱乎乎的,仿佛回到了十六七歲的少年時期。
那時候,他也曾滿懷熱情,也曾幻想著要做一個大人物。
隻是歲月磨平了他的棱角,也抹滅了他的熱情。
“往後,你有任何事,都可以來找我。隻要是世叔能幫的,一定會幫你!”
“好,那小侄便不與世叔客氣了。”秦越彎著唇,拱手致謝。
正愁找不到賺錢的門路,沒想到就有人親自送上門來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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