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返族學
第二十二章 、返族學
“我的姑娘,可不敢這麽哭,叫人聽見了,又該說我們沒規矩了!”綠盈急得,連忙命人關了房門。
可這一幕落在剛剛走到院門外的秦軒眼中,卻是姚珍兒迫不及待地緊鎖院門,巴不得他趕緊走。
秦軒緊握著拳頭,臉色陰沉如墨。
遲早有一日,他一定會讓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跪在他的腳下!
姚氏!
秦越!
一個都別想逃!
*
天色未亮,秦平便早早起來了。
兄妹三人吃了早膳,秦越便領著秦平出了門。
這秦氏族學,是早年由秦氏一位先輩所創立的,這位先輩曾高中榜眼,上了年歲之後,便榮歸故裏,聯合秦氏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者,一同創辦了這所族學,意在傳遞秦氏好學向上之學風。
不管有錢沒錢,隻要是秦氏子孫,便可入秦氏族學。
秦氏子孫,確實也受益良多。
從這族學中,曾走出過多位進士。
隻可惜,經曆數代,如今的秦氏族學,光輝不在。
家族榮衰,可見一斑。
秦越帶著秦平,原是想悄悄來拜訪陳夫子,可他一進族學的大門,便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秦越重回族學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學堂。
秦越帶著秦平來找陳夫子。
站在門口,秦越再一次吩咐。
“待會見了夫子之後,不必緊張,有什麽問題,如實回答。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記住了嗎?”
秦越沒做過父親,但是正所謂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他當了那麽多年的老師,打過交道的家長也有不少。
其他家長當年是怎麽叮囑孩子的,他有樣學樣。
“是,大哥放心吧,我一定不會給你丟臉的。”秦平小嘴抿得緊緊的,甚是嚴肅地承諾道。
秦越揉了揉他的腦袋:“什麽叫給我丟臉?讀書是為了你自己,而不是為了其他人。”
想到秦平的性格,頓了頓,秦越又多說了一句:“以後進了學堂,若有人欺負你,你也不必忍讓。”
大約是小小年紀就經曆了家庭變故,秦平的性子偏隱忍。
又有他這個大哥在,秦平未來的學堂生涯注定不會一帆風順。
秦越是親眼見識過校園霸淩的可怕的。
他也決不會天真地以為孩子都是善良無辜的。
他曾經就接手過一位跳樓的初中生的治療,從六樓跳下去,腰部以下癱瘓,一輩子算是毀了。
而將這位花季少女逼上絕路的,正是無孔不入的校園霸淩。
那些欺辱她的人,正是每日朝夕相處的同學們。
這種事,在現代屢見不鮮,到了古代,自然也不可能徹底絕跡。
在這種等級分明的年代,孩子們之間的打壓欺辱,來得也更直接殘忍。
家世好的孩子,有書童還有陪讀。
明明是同齡人,從出身就注定了結局。
現在的孩子,也沒有後世的平等概念,往往被比自己家世好的孩子欺負了,也自己忍了算了。
畢竟就算跟爹娘說了,爹娘也不可能冒著得罪人的情況替孩子出頭。
秦越希望秦平能夠接受好的基礎教育,但是絕不是以犧牲弟弟的身心健康作為前提。
“走吧,別讓夫子等久了。”秦越開口。
秦平點頭應是。
按照秦平的年紀,等守孝結束,應當進的是族學裏最基礎的少兒班,主要是六歲到十歲的孩子,進度或許有些差異,但也大差不離。
秦越二叔的長子秦旺,如今便是十歲,還在這個班裏。
十歲了還混在基礎班,這資質,隻能說是非常一般了,自然也指望不了什麽了,隻是勉強在學堂裏混日子罷了。
想到那個腹裏藏奸的二叔,秦越臉色微微一沉,但隨即便恢複如常。
有些賬,事後再算。現在,卻是拜見夫子為重。
秦越麵色如常地帶著秦平進了夫子的書房。
“見過李夫子。”
這位李夫子,主要負責少兒班。
李夫子單獨留下了秦平,準備對他略作考教。秦越便打算趁著這空檔,去跟昔日教過自己的陳夫子打個招呼。
沒想到,路上便與秦軒迎麵撞上。
所料未及。
今日,是秦軒受邀回來與昔日諸位同窗講學之日。
當年的秦氏雙秀,而今卻是天差地別。
一個已經有秀才功名在身,還進了萬千學子可望不可即的白鷺書院,另一個卻是因賭博差點家破人亡,如今更是神神叨叨,眼看就要走上邪門歪道。
這讀書之人,最是心高氣傲,自詡名門正派,他們敬佩真正有學識的人,最看不起那些旁門左道。
而如今的秦越,在桃溪鎮的名聲,可以說是一言難盡。
尋常百姓視他為神仙嫡傳弟子,生生能從閻王爺手裏搶人。
而秦越的昔日同窗們,卻對這些傳言嗤之以鼻,甚至忍不住鄙視嘲笑。
古人雲,巫醫樂師百工之人,君子不恥。
大夫,與樂師工匠一道,皆為君子不屑之流。
秦越救人治病的名聲,對於這些自認為士的學生而言,非但沒什麽好羨慕的,反而覺得是自甘墮落。
好好的士大夫不做,非要與那三教九流混做一團,真是不知所謂!
所以,當秦越帶著弟弟秦平走進秦氏族學的這一刻,就收到了許多關注的目光。
其中不乏夾雜著鄙薄與輕蔑。
而眾人對待秦軒的態度卻又大為不同。
隻見今日的秦軒身穿一身青色長袍,文質彬彬,周圍圍了一圈與之交好的同窗,人人臉上都是恭敬與仰慕之色。
秦越失了記憶,對於秦軒並無印象,可秦軒卻是記得他的。
何止是記得,簡直就是天生對頭。
從秦軒有記憶開始,秦越這兩個字就仿佛是他圍繞在他頭頂的詛咒。
父親總會拿他跟秦越比較。
上了族學後,他們又成了同窗,這有形無形的比較,就更嚴重了。
好幾次,秦軒都從噩夢中驚醒,秦越就是他揮之不去的夢魘。
幾乎成了心結。
解鈴換需係鈴人。
秦軒知道,要想徹底解除自己的心魔,唯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徹底將秦越踩進塵埃,讓他此生再無與自己相爭的機會。
原以為他已經成功了,卻沒料到,這秦越果然命大,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竟又從那泥潭裏爬出來了。
可秦軒卻不會再給他機會,讓他爬到自己頭上去!
秦軒原本就想找機會親自會一會秦越,親眼探探,這秦越如今究竟是什麽情況。
沒想到竟在這裏狹路相逢。
也好,擇日不如撞日。
看到秦越的那一刻,秦軒心中便燃起了戰火。
一直以來,別人看秦軒都仿佛在看一個沒有缺點的完人,可秦軒自己知道,他心中也藏了一些不可說的隱秘心思,他想要讓秦越親眼看看,自己如今是何等風光,早已達到了他無法企及的高度。
“許久不見。”秦軒停在了秦越麵前。
秦越早就注意到了來人,可他沒有認出來人的身份。
不隻是眼前這位俊秀公子,還有那些跟在他身後的學生,他也一概不知。
哦,除了那個曾經在祠堂為難過他的秦柏。
看到這麽多青蔥少年,秦越一下有種穿越回到校園的錯覺。
身為教授的本能,一下回歸。
“你是?”秦越絲毫不覺得心虛,他失了記憶的事,是過了明麵的,任誰也不能指摘他什麽。
“原來,他們說你失了記憶,是真的。”秦軒注意著秦越的表情,見他眼神清明,不似作假。
“我是秦軒,你……昔日同窗。”秦軒選擇了一個很微妙的介紹。
昔日同窗。
有心之人自然會問下去,為何他會離開族學?
這一問,便能引出許多秦軒最引以為傲的事。
他離了族學,實則是因為進了白鷺書院。
更上一層樓。
錦繡前程,近在眼前。
秦軒是端方君子,他不會如此直白膚淺地炫耀,但若是秦越主動問起,他總不能不答。
可惜,秦越壓根就絲毫沒有按照他預設的劇本來走。
聽到秦軒的名字後,秦越隻是微微挑眉,目光略有些審視地打量起他來。
秦軒這個名字,秦越知道。
秦平曾經跟他講過。
就是這人,搶了原主的未婚妻,奪了他的機緣,進了眾人擠破頭的白鷺書院。
秦平說起這些事的時候,很是憤慨,可秦越卻十分平靜。
也許是他生性涼薄,真要讓他娶一位素未謀麵的女子,隻怕他也是做不到的。
還不如如今這樣,既不耽誤那女子,也不必勉強自己。
還有那白鷺書院,就算是真讓他去了,隻怕也是浪費名額,畢竟如今的秦越,對自己的學識並不十分有信心。
他在現代是教授,是博士,在大晉,卻隻能勉強算義務教育水平吧。
所以,在秦越看來,似乎也不存在什麽秦軒搶了他的機緣之類的事。
能者居之,秦越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相比之下,他更在意的是這些背後的事。
如果秦軒是憑自己的本事搶了原主的未婚妻,秦越無話可說。
作為一個出生在自由戀愛時代的男人,秦越尊重每一個人的選擇,不合則分,理所應當。
可若不是這樣呢?
作者有話說:
論嘴炮,小秦教授是有證書的!
走過路過留個腳印,動力滿滿去碼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