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詩文會
第六十七章 、詩文會
秦軒與秦敏來的時機不巧, 正好是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金雲樓已經坐滿了人。
小二仰著一張笑臉,客氣地說著抱歉:“二位公子, 實在是不好意思了,咱們樓裏已經坐滿了,您二位要是願意,就再等一等, 若是等不及, 那便改日再來嚐一嚐咱們大廚的手藝。”
秦敏就是來湊熱鬧的, 都到了門口,哪有不進的道理,索性拉著秦軒在門口等著。
也是巧, 秦越一行人坐的位置, 就離門口不遠,秦敏略一張望,便瞧見了熟人。
“咦?!怎麽是你們!”這一路上過來, 秦敏如今也沒那麽討厭秦越了,加上這等座也不知要等多久, 便連忙拉著秦軒到了跟前,“小二,我們是一起的, 在這裏加個座吧。”
小二剛應了一聲, 就聽到秦平冷笑一聲:“誰跟你們是一起的?”
不請自來, 不要臉!
小二頓時左右為難, 看著秦軒與秦敏, 滿臉遲疑, 那眼神仿佛在問, 你們當真不是來蹭座的嗎?
“客官,這座,到底是加還是不加啊?”
秦平抬頭看了哥哥一眼,見他淡然淺酌,並沒有任何指責自己的意思,當即心裏就有了底氣,對小二道:“沒看到我們這已經坐滿了嗎?趕緊把人弄走,別影響我們吃飯的心情。”
秦敏氣得滿臉通紅:“你們還真是翻臉不認人?!今兒咱們不是一道進的蘇城嗎!擠一擠又如何!”
秦平冷嗤:“認識又如何?認識就非得一塊坐下來吃飯嗎?!”
這話很是有理,小二連忙將秦敏攔住,好聲好氣地勸道:“客官,這裏人多眼雜,您還是先去外麵消消氣吧,可別讓人看笑話了。”
這金雲樓的小二,也忒會說話,一說就說中了要點。秦敏抬頭一看,周圍不少人都看著他們呢,這其中,就有不少書生打扮的,說不動過幾日就得在考場相見呢。
秦敏隻好忍了氣,有些抱歉地看向身邊的秦軒:“景辰兄……要不,咱們換個地方吃飯吧?”
都怪他,非要來金雲樓湊熱鬧,又偏偏不識好歹,誤將秦越當做好人,連累景辰兄跟他一起丟臉!
秦軒看著端坐於麵前的男子,眼神中閃過一絲冷光。三年了,再相見,他又以如此高高在上的姿態□□自己。
秦越!
為何處處都有你?!
秦軒心中的怨恨伴隨著記憶湧上心頭,可麵上卻依舊淡笑如常:“既然不便,就不打擾了。”
說著,秦軒對著秦越四人略一拱手,轉身離去。秦敏氣鼓鼓地跟上,走的時候還不忘狠狠瞪了秦越一眼。
二人剛走到門口,卻聽到身後有人叫喚:“景辰?”
秦軒回過頭去,就看到二樓包間裏探出一個熟悉的腦袋,正是他在白鷺書院的同窗王賀之。
“景辰,你們沒座位嗎?上來坐吧。”王賀之熱心招著手。
秦軒卻沒有如想象中那般高興。
這王賀之出身名門,曆來就是書院裏眾星捧月的存在,如金雲樓這種一座難求的地方,他也時常穩坐二樓包間。
秦軒雖平日裏與他沒有什麽矛盾,甚至表麵上看上去還可以算得上關係融洽,可心裏卻是極不願意接受他的施舍。
但是秦敏卻極為高興:“景辰兄,是你的同窗嗎?他們那好似有空座哎。”
秦軒剛想說,不如還是早點回去吧,秦敏下一句話就打消了他這個念頭。
“聽說每年的詩文會上,還能打聽到主考官的喜好,咱們趕緊上去吧。”秦敏來湊熱鬧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打聽一些有用的消息,他雖對這次秋闈不抱希望,卻也想提前收集一些能用得上的信息。
聽到這話,秦軒不由心緒一動。這詩文會上的消息,真假參半,可王賀之的消息,卻一定是真的。
王賀之乃官宦世家,家中在朝中擔任官職的長輩不知幾許,他爹又是吏部尚書,多多少少會給他一些提點,若是能從他口中打聽到一二有用的信息,在秋闈中也勝過千許考生了。
想到這,原本想要抬步離開的秦軒頓時換了個方向,對著二樓的王賀之略一拱手:“恭敬不如從命,那我便不與如硯兄客氣了。”
如硯,便是王賀之的表字。
王賀之自然是歡迎之至。
秦軒與秦敏走向二樓,路過秦越那一桌時,秦敏還不忘得意地瞥了他們一眼。
秦越沒什麽反應,秦平卻氣得不輕:“世叔怎麽會生出這麽一個……”
這麽一個傻缺?!
出於對秦榕的尊重,秦平最後還是沒有說出那兩個字。
秦安一邊夾菜,一邊淡然地翻了個不那麽淑女的白眼:“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有什麽好奇怪的。吃你的菜。”
秦平頓時化憤怒為食欲。
而此時的二樓,秦軒已將秦敏介紹給包間內的眾人。
除了王賀之外,包間裏另有三位白鷺書院的學子,家世不及王賀之,平日裏都是唯王賀之馬首是瞻。
“原來是景辰兄的族弟,幸會幸會。”王賀之微笑著與秦敏打了招呼,秦敏有些受寵若驚,似乎沒想到這種世家子弟竟也會如此平易近人。
“小二,再添兩副碗筷。”王賀之叫來了小二,又為二人加了座。
秦敏與秦軒一一道謝。
待二人坐下後,王賀之不免問起方才外麵發生的事。
“坐在外麵的那些人,你們認識嗎?”
“哦,那是我們縣今年的案首。”秦軒低頭飲茶,並不做聲,秦敏便噠噠噠地說了起來,語氣中不免帶上了不滿與嘲諷,“性子傲慢著呢,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哪配與他坐一桌吃飯呢。”
王賀之一聽這話,不由又探出窗口,想再看個究竟。
“這人瞧著,倒是有幾分清冷。”王賀之看著樓下的秦越,隻見他眉眼清秀,氣質出塵,不由讚同地點了點頭。
“不過,既是案首,便是有幾分本事的。我爹說了,隻要有本事,想怎麽傲就怎麽傲。”王賀之回頭,笑眯眯地說道。
秦敏一噎,幹笑了一聲:“倒也是。”
秦軒卻在此時開口:“如硯兄此次參加秋闈,令尊定是寄予厚望吧。”
看似不經意的話,實則卻是往王賀之父親身上引導。
王賀之的父親乃當朝吏部尚書,國之重臣,掌管著全國的官員晉升調度,對於今次的主考官,定也十分了解。
王賀之扇著扇子,隨意笑道:“我爹才沒空管我這些小事呢。”
一句話,便將秦軒的試探擋了回去。
秦軒對上王賀之的視線,感覺臉頰似乎滾燙起來,心中的羞恥感噴湧而出。
他的那點伎倆,在王賀之這樣的世家子弟麵前,壓根不夠看的。
他若是有一個吏部尚書的父親,他也不會將科舉看得如此之重。
對於王賀之來說,哪怕他科舉之路走不通,他父親自也會為他安排別的路子,有家族作為助力,他的未來平坦且光明,有何須如此費盡心機?
秦軒不由握緊了手中的茶盞。
王賀之卻仿若不察,笑著招呼眾人吃菜:“嚐嚐這金雲樓的新菜式,味道確實不錯,比之京城也有過之無不及了。”
秦軒掩下心中不堪,笑著應和。
他一定要考上進士。遲早有一天,他會將所受的恥辱,都一一還回去!
正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陣叫好聲。
原來是今日的詩文會正式開始了。
金雲樓的詩文會的規則十分簡單,在相同的時間裏,兩位學子一同寫詩,寫完後貼在牆上,請在場學子投票,票高者留,與下一位參賽的學子繼續比試,以此類推,今日最終的獲勝者便可將其詩作留在牆上。
這一大麵白牆,已經寫了三分之二,皆是前些日子的獲勝者留下的墨寶。
等到最後一日,在這些每日的獲勝者中再進行一次投票,最終得票最高者,便是今年金雲樓詩文會的冠軍,可得上好的筆墨紙硯一套,另有工匠會在石碑刻下其詩作,留於金雲樓後院,供後來人欣賞。
筆墨紙硯對於這些家境富足的書生或許不夠有吸引力,但是詩作留碑,雖隻是在小小酒樓,可對於這些誌在千古的書生而言,卻有著致命的誘惑。
所以,每一年的金雲樓詩文會,都是熱鬧非凡,幾乎全蘇城的考生都會來試上一試。
樓下很快就比試起來,王賀之的幾個跟班也躍躍欲試,輪番上場,卻都輸給了一位二十來歲的書生。
那書生連著贏了七八輪後,挑戰者漸漸少了起來。
“那位,好似是秀鶴縣的案首朱奎,今年不過二十有二。”王賀之的一個跟班消息靈通,已經打聽到了那擂主的消息。
王賀之眯起眼睛:“這麽年輕的案首,難怪如此厲害。”
“景辰,你不下去試一試嗎?”王賀之笑著看向秦軒。
秦軒抿唇一笑,謙遜道:“如硯兄應當知曉,我對詩作並不擅長。”這三年時間,他主要鑽研的也是較為苦手的策問。
王賀之略有點遺憾:“可惜,我的歪詩,也上不了大雅之堂。”
這時,秦敏卻彎著嘴角揚起一抹壞笑:“咱們這裏的不行,樓下不還有個案首嗎?”
秦軒眉宇微微輕挑。
秦敏卻已經對著樓下喊了起來:“秦越,你堂堂桃溪案首,怎麽不上去一試呢?難不成是怕了這秀鶴縣的案首嗎?”
正在專心吃飯的秦越,當真是人在樓下坐,鍋從樓上來。
在座的學子一聽現場還有一個案首,當即興奮起來。
早有看不慣那朱奎的,自己鬥不過他,卻也樂得看別人贏了他,立即嚷嚷起來:“秦越秦公子,是哪位啊?”
作者有話說:
秦越:天上不掉餡餅,專門掉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