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放手。”
他局促不安地伸出手想要掰開林曉曦的手掌。
冰涼的指尖剛一觸碰到女孩溫柔的手背，卻又立刻縮回。
林曉曦急忙往後躲，這一次魏成淵卻猛地捉住了她的手，果斷將她手中的鴉羽燃成灰燼。
一絲灼熱從手心蔓延至手背，林曉曦生氣地斥責：“魏成淵，你做賊心虛！”
她本想留著鴉羽要挾魏成淵，讓魏成淵安分守己地呆在玄劍宗，沒想到這廝竟然直接燒毀證據。
是看她好欺負麽！
魏成淵未言語，涼薄的手指掰開林曉曦的掌心，見她掌中皮膚白嫩透紅，並無異樣，微微蹙起的眉梢才舒展開來。
“你幹嘛！？”林曉曦驀地紅了臉，驚覺他們現在這個姿勢曖昧不清，冷不防抽回手。
手指上還留有那魏成淵的一絲冰氣，像一把刷子，撓在她心上，又癢又酥。
魏成淵卻一臉坦然，直白地看向她，語氣平淡：“鴉羽被非收信之人取得，會釋放鴉毒，鴉毒沒有解藥。”
鴉毒？
啊這……
林曉曦僵直在原地，仔細地重新檢查了一遍手心，茫然抬起頭：“我剛剛握住了那根鴉羽，怎麽沒中毒。”
魏成淵眸色一動，移開視線，聲音裏的情緒忽而變得複雜。
他說：“因為你是魔王曦。”
暗鴉是魔域的靈寵，又怎麽會傷害魔域之主。
林曉曦：……
工具人又開始揭她馬甲。
她正了正神色，瀲灩的眼波遊走在魏成淵身上，嗓音清靈，似有蠱惑人心的魔力：“魏成淵，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魏成淵眼瞳微縮，沒答話。
不說話正好，林曉曦就當他是默認了。
她微微仰起下巴，認真地看向眼前這個麵無表情的男人，與他宣布交易規則：“我們互相問對方三個問題，不管對方問什麽，都要誠實回答。”
三個問題麽……
魏成淵輕輕點頭，月光落在他高高的鼻梁上，將他的麵容襯托得潔白如玉。
林曉曦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她沒想到魏成淵會主動同意。
這意味著，魏成淵也有問題想問她。
“那從我開始。”林曉曦搶得先機，目光灼灼，丹紅的絳唇中嚴肅地擠出五個字：“你到底是誰？”
“魏成淵。”
魏成淵平靜作答，絲毫沒覺得這個答案有什麽毛病。
“……”
林曉曦被他氣得無語，不甘心就這麽浪費了一個問題，立刻擺手道：“剛剛那個問題不算，我隻是先試試，現在正式開始。”
魏成淵並沒有反對，隻依然風輕雲淡地看向林曉曦，等她發問。
“你和魔王曦是怎麽認識的。”
這一次，魏成淵沒有馬上回答。
過了好一會，他才緩緩開口：“先前我被仇家追殺，是魔王曦救了我。”
一字一句，含有難以遮掩的感激之情。
哦了，原來是救命恩人！
林曉曦稍稍鬆了口氣，試探性追問：“能不能說具體一點，比如時間、地點、出場人物！”
三息之後，魏成淵淬冰的嗓音撞入鼓膜：“十年前的一個雪天，永寧城外。”
他似乎憶起了往事，聲音略有些悠遠，但這點信息，完全不夠推斷出魏成淵的身份。
林曉曦：……
行吧，至少知道自己抽中了上上簽。
救命恩人總比什麽白月光、仇敵對手這種關係來得正常許多。
而且，這也能解釋，為何她一進玄劍宗，魏成淵便屢次出手幫她解圍。
“好，第二個問題。你為何總想誘我魔化。”這個問題壓在林曉曦心裏許久了，她設想過很多種答案，始終不得其解。
“一開始，我需要確定你的身份。後來，是因為你不該繼續呆在這裏。”魏成淵少有的說了長句：“魔王曦應該回到魔域，做她應該做的事情。”
林曉曦相信這個答案。
她腦袋裏一下子冒出太多的疑惑，比如為什麽要確定她的身份，以及為什麽她不該繼續呆在玄劍宗，還有什麽事情是她該做的？
但現在隻剩下最後一個提問機會，這個問題，她非問不可。
“你為何要勾結魔衛攻打宗門？”
她今日到底該如何處理這個工具人，就看他的回答了。
魏成淵微微頓了一下，嗓音較先前沉重了一分，他的回答令林曉曦出乎意料：
“這些魔衛與我無關。”
與魏成淵無關？
那與誰有關？
把魔衛引來玄劍宗的人，難道是天劍宗或靈劍宗？
“所以你去阻擊那些魔衛，是為了保護玄劍宗？你怎麽知道這些魔衛會到玄劍宗來？”
雖然林曉曦沒有了提問次數，但還是忍不住脫口詢問。
她殷切地望著魏成淵，希望魏成淵能回答。
魏成淵不語，視線落在別處，以沉默結束了這次問答。
夜空中忽而響起一聲鴉啼，停留在樹梢上的暗鴉鑽進夜色裏。
林曉曦頓時明白了，是暗鴉給魏成淵遞的消息。
不知為何，知曉魔衛與魏成淵無關後，她心情明朗了許多，先前堵在胸口的那一團怨氣，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沒有背叛宗門，也沒有臨陣脫逃，而且還一直在保護救命恩人……
魏成淵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冷漠無情。
空氣漸漸安靜下來，微風拂過，魏成淵動了動眼睫，卻沒有發出聲音。
“該你問了。”
林曉曦語氣輕快地邀請魏成淵提問，她很好奇，魏成淵會問她什麽問題。
“你為什麽不想變回魔王曦？”
魏成淵的聲音很輕，裹挾著小心翼翼的情緒。
他似乎不習慣這樣與她交談，在問問題的時候，並沒有直視她，胸口起伏的頻率也略顯局促。
林曉曦想了想，簡單明了地做出回答：“有太多人想殺魔王曦，變回魔王曦的話，我會死。”
她說的是實話。
聽完她的回答，魏成淵的眼睫更低垂了一分，黑瞳之中閃過不易察覺的失落，頓了頓又問：“為什麽不想回魔域？”
至少，魔域比玄劍宗安全很多。
“魔域幽暗恐怖，還有很多壞人凶獸，哪有這裏好。我喜歡玄劍宗，喜歡飛花閣，喜歡雪姐姐、師傅，還有……你。”
林曉曦挑了挑眉，眼角噙著笑，魏成淵一本正經的問題好沒難度，這讓她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果然，魏成淵倏忽紅了耳根，原本就緊繃的靈氣蕩起一圈漣漪。
他久久沒出聲，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像一個木頭人，杵在原地。
林曉曦一邊暗笑，一邊催促：“第三個問題呢？”
魏成淵這才勉強動了動薄唇，用眼角餘光瞥了林曉曦一眼，見她彎著眉眼卻又隱忍著笑意，那般明媚。
他的心，忽然用力跳了一下。
“你……”
白淨的雙頰烙上紅印，魏成淵隻支支吾吾地說了一個“你”字，又沒了下文。
“你，你什麽啊？是什麽問題，這麽難說出口？”魏成淵欲言又止的模樣，徹底勾起了林曉曦的興趣，她不由將臉蛋湊近，逼著魏成淵提問。
女孩溫熱的氣息撞進頸窩，魏成淵的眸光不自然地淩亂起來。
他莫名往後退了一步，與林曉曦拉開距離。
“魏成淵，有問題你就問嘛，我一定會如實回答的！”林曉曦信誓旦旦地表態，她往前一步，再度靠近魏成淵，魏成淵卻忽然地轉身，猝不及防地禦風而逃。
他逃跑的時候甚至連寒冰劍都沒得及召喚，還是等他跑得有些遠了，才祭出寒冰劍。
那手足無措的樣子和他平日裏的冰山形成完全不符。
“魏成淵，你到底要問什麽！！”
林曉曦在他身後吼道，驚得林間蟲鳥紛飛。
她被吊足了胃口，哪肯輕易放走魏成淵，當即踏著赤焰劍追逐上去。
她斷定，第三個問題一定涉及什麽大秘密，所以魏成淵才會猶豫半天結果連問都沒問就落荒而逃。
愜意的夏夜，林曉曦追著魏成淵在宗門內四處亂竄，一前一後，一藍一紅兩道靈光驚擾了本已歇下的眾人。
他們紛紛站起身，仰頭望著夜空中兩道光影。
“是不是天劍宗又來了！？”不明所以的靈劍宗弟子，見兩名玄劍宗高手在深夜追逐，一時間睡意全無。
“別擔心，他們是我們宗門的一雙道侶……也不對，應該說林曉曦的喜歡魏師弟，但魏師弟不識感情之事，一直在逃避。”盧影山耐心地向受驚的靈劍宗弟子解釋道：“這場景，你們日後會天天見到，習慣就好。”
那名擔憂的靈劍宗弟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等等，山下有人！”
二人的追逐被山腳下傳來的動靜打斷，林曉曦在空中依稀望見山下密林間有走動的人影及點點亮光。
用神識探過去，對方約有十多人。
他們的靈力很陌生，是先前不曾接觸過的一群人。
柳尚雲也第一時間發現異動，他與陶潛決定一同下山查看。
“幹爺爺，我也去！”
林曉曦禦劍停在柳尚雲麵前，想跟著去看看。
柳尚雲點頭同意。後來，李殊遙、吳塵和魏成淵也都跟了過來，不同的是，林曉曦、李殊遙、吳塵緊隨在柳尚雲、陶潛身後，而魏成淵始終與他們保持著一定距離。
一行人停在半山腰，沒有再繼續往前。
“是天青城的人。”柳尚雲一眼認出領頭的中年男子，是城主府主掌外務的徐事官。
他領著一波人正在寶蓋山下部署禁製。
“他們在修建傳送陣。”陶潛沉了沉眸，語氣裏略有些擔憂：“想必，今日天劍宗一事已傳到天青城中，明日，落禦風應該會親自帶人過來查問。”
除了林曉曦，眾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他們知道，天劍宗雖然隻死了一個人，但死的卻是掌門秦無涯。
而城主府這些年素來與天劍宗交好，明日，洛禦風恐怕來者不善，甚至可能要玄劍宗交出林曉曦與小藍去給天劍宗一個交代。
“師傅，我們把這些人抓起來吧！”吳塵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