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另有目的
第255章 另有目的
此時，林宅。
管家過來通報，說是孫家派了人過來。
“差點傷了我孫女，還有臉來？”林老爺子聞言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以後姓孫的通通不準進我林家大門！”
話說完，見管家愣著沒動，老爺子這下把眼皮抬了起來：“怎麽了？”
管家：“……老爺，我也姓孫。”
林老爺子：“……”
“爸，孫家的事就交給我處理吧。”一旁的林宏笙插嘴說道。
林老爺子哼了一聲：“好好處理，這可是你在侄女麵前表現的機會！”
林宏笙不置可否。
他今天是特地過來送人參的，這次不僅林老爺子在，沈熙也在。
林老爺子有心緩和兒子和孫女的關係，留了林宏笙在家吃晚飯。
飯桌上，林宏笙這個長輩少不了要關心沈熙幾句：“沈熙，聽說你快要實習了，定好去哪個部門了嗎？”
“暫定是去設計部，我大學學的就是設計。”沈熙答。
林宏笙點點頭：“這個專業好啊，適合女孩子。”
林老爺子瞥他一眼，聽出他話裏的意思：“我記得餘雲承那老混賬的兒子當年學的是美術專業，之後管公司也管得挺好。熙兒，你以後就跟著你二叔學，等爺爺老了，你遲早是要接手公司的。”
林氏集團旗下有很多公司，簡簡單單的一句“接手公司”，半點也沒透露要指定沈熙當繼承人的意思。
林宏笙見老爺子不提，便笑了笑，隻裝作不知道：“爸你放心，我作為叔叔，當然是要好好教導侄女的。”
沈熙給爺爺夾了一塊嫩滑好嚼的雞肉：“早就聽說二叔作為長輩，很愛護小輩，之前對林安若就很關心。”
林宏笙麵上依舊半點不顯：“那都是之前的事了。”
“二叔知道林安若現在在哪嗎？”沈熙抬眼看著他，“自從她退學，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
林宏笙心裏微微咯噔了一下，暗自觀察她的神色，確定她不是在試探自己，才故作驚訝道：“她退學了？什麽時候的事？”
沈熙佩服於他的滴水不漏，笑了笑：“前陣子的事，我還以為二叔知道。”
林宏笙擺手：“她的事我早就不管了，你才是我的親侄女，我哪有空去關心一個外人？”
林老爺子聽到這，略顯欣慰：“嗯，我們一家人好好的就行，不管那些外人。來，熙兒，多吃點菜！”
沈熙不動聲色地繼續吃飯，沒再提這一茬。
不過和林宏笙一起吃飯，讓她很沒食欲，吃了幾口她就覺得胃裏酸水上湧，放下了筷子。
“爺爺，我吃飽了。”
“你這孩子，最近怎麽吃得這麽少？”林老爺子皺起眉頭，“一會兒我讓廚房給你燉點湯好好補補，過幾天你就要去公司實習了，沒點體力怎麽行？”
沈熙去設計部是內定的，不過她還是和普通實習生一樣遞交了簡曆。
收到上班通知，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
林宏笙裝模作樣地給她發了短信，叮囑她一些注意事項，還說公司沒人知道她的身份，不會給她特殊優待，叫她如果遇上麻煩隨時找自己的助理。
沈熙回短信謝過他之後，眸光微凝。
墨謙辰告訴她，之前的綁架案大抵跟林宏笙有關。
如果說那時候林宏笙還不知道自己是他的侄女，勉強算不知者無罪，那現在他已經知道一切，卻還暗中叫人保護著林安若，又算是怎麽回事？
沈熙覺得，林宏笙一定另有目的。
在弄清楚林宏笙的目的之前，她不打算把這事告訴爺爺，免得叫爺爺憂心傷神。
第256章 驚喜party
因為要過幾天才入職公司，閑下來的空隙裏，沈熙開始畫自己的設計草圖。
她學的是婚紗設計，一年一度的ELLA婚紗設計大賽馬上要開始了，前些年沈熙忙著四處打工給沈銘籌醫藥費，無緣參加。
這次她報了名，抓緊時間構思初賽作品的草圖。
這天，沈熙正和薑小果一起泡圖書館畫設計圖，突然收到了季之衡發來的一條短信。
【一切搞定，沈小姐，今晚你一定不要錯過。】
薑小果不經意瞥見這條短信，疑惑道：“一定不要錯過？熙熙，你晚上是不是已經有安排了？”
好不容易結束學校的課業有了些空閑，她還打算請沈熙去吃火鍋來著。
沈熙點頭：“我要去參加溫芙的生日party，小果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薑小果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蚊子：“那個女人的生日party？”
想了想那條短信的內容，薑小果頓時嗅到一絲貓膩：“熙熙，你該不會是……打算幹壞事吧？”
沈熙過分平淡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實際上卻並不是她要幹壞事，而是季之衡的“自由發揮”。
沈熙也不太清楚，季之衡究竟是想在party上幹什麽。
沒等她開口回答，薑小果就迫不及待地站起了身：“幹壞事不帶上我怎麽行？我當然要跟你一起！”
沈熙：“……”
……
party的地點，是一個咖啡廳。
咖啡廳被布置得很漂亮，有氣球，有鮮花，還有一個偌大的多層生日蛋糕被放在推車裏。
沈熙和薑小果來的時候，人已經到得差不多了。
始作俑者季之衡看了一眼手表，示意眾人先躲進隔間：“還有一分鍾，快藏好，一會兒看我手勢。”
到這時候，沈熙以及約摸明白季之衡是要幹什麽了。
薑小果卻不明所以，她也跟著進了隔間，正忍不住要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突然有人按滅了燈。
四周變得漆黑，緊接著，有腳步聲傳來。
“阿辰。”溫芙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在一片安靜中清晰可聞，“謝謝你還記得我的生日……”
“是冷霖提醒我的。”墨謙辰的回答十分直男。
溫芙卻好似一點也不介意：“沒關係，你肯陪我，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這裏是她先前和墨謙辰常來的一家咖啡廳，甚至可以說，是兩人定情的地方。
雖然有些暗，但借由外頭傳來的路燈光，她還是隱約看清了四周的布置。
她從不知道墨謙辰居然這麽浪漫，居然知道她最喜歡淺藍色的氣球，最喜歡香檳色的玫瑰……
甚至，角落裏還有一架三角鋼琴。
那琴聲溫柔無比，恍若滿地月光，是她最喜歡的《瞬間的永恒》。
這是溫芙做夢都想看到的場景，她不止一次地夢見墨謙辰在這個地方，伴隨著這首曲子，單膝跪地向自己求婚：“溫芙，嫁給我。”
雖然墨謙辰早已經娶了沈熙，雖然那聲音隻是從虛假的夢裏傳來，但也足夠把溫芙感動得眼眶泛紅。
“阿辰，這是我過得最開心的一個生日……”
“你很快還會更開心。”墨謙辰道。
溫芙聽得微怔一下，不解其意。
下一秒，燈光突然亮起，無數氣球飛上屋頂。
“生日快樂——”
不知從哪烏泱泱湧出一大群人，朝她推來一個巨大的生日蛋糕。
溫芙表情一瞬間變得呆滯，本想去挽墨謙辰胳膊的那隻手，伸到一半不得不尷尬地僵在原處。
她木然動了動嘴唇：“阿辰，這……這是……”
“這是我托人為你準備的驚喜party。”墨謙辰答。
驚喜……party？
看到這群突然出現的人，溫芙心裏隻有驚，沒有喜。
這群人裏有她的高中、大學同學，有和她同一個研究所的博士生……甚至還有她最不想看見的沈熙。
四目相對，溫芙的臉色無比難看。
沈熙報以一個微笑：“溫小姐，生日快樂。”
第257章 “暈厥”
難看的臉色瞬間被溫芙掩飾了過去，仿佛那隻是一閃而過的錯覺。
她臉上重新掛起往日溫柔大方的微笑，一字一頓：“沈小姐，謝謝你，為我策劃這場驚喜派對。”
沈熙搖頭：“溫小姐，你該謝的人不是我。”
話音落下，一曲鋼琴曲彈奏完畢。
鋼琴後的人站起身，季之衡穿著一身黑色西服，清雋的五官在這一刻，似乎多了一抹出不出的魅力。
他站起身，走過去，笑著看向溫芙：“溫小姐，祝你生日快樂。”
溫芙陡然意識到了什麽，她手指不由自主地縮緊，聲音卻依舊柔和：“原來是季先生……謝謝你。”
“不用客氣，”季之衡依舊微笑，不知從哪裏變出了一捧鮮花，“溫小姐，我很喜歡你，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成為你的眾多追求者之一？”
那是溫芙最喜歡的香檳玫瑰，她看著這束玫瑰，臉色卻顯而易見地白了。
“答應他，答應他！”薑小果率先起哄。
難得看到白蓮花吃癟，此時不搗亂更待何時？
四周響起起哄聲，聲音如浪潮把溫芙裹挾。
她隔著人群，看向不遠處的墨謙辰。
墨謙辰身邊是沈熙，兩人並肩站在一起，即便沒有任何動作，甚至沒有牽手，旁人也能一眼就看出他們是一對。
溫芙自認是個心髒足夠強大的人，這一瞬卻難受得幾近窒息。
心裏仿佛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不對，不該是這樣。
應該站在墨謙辰身邊的人，是她，而不是沈熙！
先來後到，明明是她先認識的墨謙辰，明明是她先和墨謙辰在一起，明明當初她和他都已經快走到結婚那一步……
憑什麽，憑什麽自己拚盡全力也沒能嫁給墨謙辰，沈熙和墨謙辰在一起卻這麽的容易？
溫芙險些控製不住自己內心的嫉妒怨毒，她艱難地，一點點地把視線從沈熙和墨謙辰身上移開，然後看向了麵前的季之衡。
她張了張嘴，聽見自己剝離了情緒的聲音：“抱歉，季先生，我目前……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沒關係，”季之衡並沒強求，“我這個人是最有耐心的。”
“是嗎？”溫芙笑得僵硬。
“是啊，好事不怕多磨，我相信溫小姐遲早有一天會被我打動的。”季之衡的語氣似乎帶上了一點真誠。
眾人上前緩和氣氛，一一跟溫芙道賀。
那個點滿蠟燭的巨大的蛋糕，被推到了溫芙麵前。
“溫小姐，許願吧。”季之衡笑著說道。
溫芙合上酸澀的眼皮，做出禱告的動作，默默許願。
燭光下，她看起來像極了一尊人偶，完美無暇，卻沒有絲毫溫度。
眾人唱起生日快樂歌，溫芙在這歌聲裏睜開眼，俯身吹熄了蠟燭。
沒人留意到，她的掌心早已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深深月牙痕。
俯身切蛋糕的時候，她喉嚨裏湧起一陣腥甜，手裏的蛋糕刀“哐當”落地，整個人軟軟地朝後栽倒。
她暈倒的方向，正朝著墨謙辰。
身旁響起一陣驚呼聲，她穩穩落入了一個懷抱裏。
“溫小姐，你還好吧？”耳畔傳來的是季之衡的聲音。
他一直盯著溫芙的一舉一動，自然也就不會錯過她的“暈厥”。
溫芙身體驟然僵硬了一瞬，她強忍著沒睜開眼睛。
第258章 未曾長大的小女孩
“我送溫小姐回去。”季之衡主動提議。
沒有人攔他，隻在出咖啡廳的時候，沈熙與他遙遙對視，用唇形認真地跟他說了一聲“謝謝”。
謝謝他的幫忙，謝謝他為溫芙策劃了這麽一場派對。
如果溫芙沒對墨謙辰這個已婚人士起不該有的心思，這場派對，對溫芙來說的確是驚喜，而如果起了不該有的心思，那就純粹是自作自受了……
可以說，季之衡的“自由發揮”很殺人誅心。
墨謙辰目睹季之衡帶溫芙離開，輪廓分明的臉上看不清任何表情。
兩天前，季之衡和他打了個賭。
賭溫芙會欣然赴約，會臉色驟變，會絲毫不覺得驚喜……
甚至於，季之衡在那時就猜到了溫芙可能會當眾暈倒。
“阿辰，生意上的事我比不過你，但論對女人的了解，你比不過我。”
事實證明，季之衡都說對了。
當季之衡說出打算追求溫芙的時候，他深深看了季之衡一眼：“給我一個不收拾你的理由。”
當時，季之衡正色。
“阿辰，我不是開玩笑的，我家的確有和溫家聯姻的打算，兩家合適的人選隻有我和溫芙。”
“你也別問我能不能讓她幸福，聯姻本來就是商業上的事，和幸福無關。”
“我隻是做一次嚐試，阿辰，你不會連這都要阻止吧？”
……
這世上能說服墨謙辰的人不多，有時甚至連他自己都不能說服自己，但季之衡做到了。
墨謙辰心裏似乎有什麽正在鬆動，那種感覺，莫名複雜。
沈熙碰了碰他的手臂：“我們也回去嗎？”
墨謙辰回過神，點頭。
party的主角暈倒離開，餘下的人自然也沒有繼續留在這裏的道理。
沈熙托冷霖把薑小果送回家，然後上了自己的專車。
“其實季之衡還托我準備了煙火，就在後備箱裏，浪費了可惜，墨先生願不願意陪我去外灘放煙火？”她問。
墨謙辰深邃的眸光轉向她，沒有拒絕：“好。”
他也坐上車，兩人一起來到私家海灘。
沙灘上用香檳玫瑰擺放出了一個巨大的心形，這是季之衡為溫芙布置的。
煙花被搬出後備箱，一一擺好。
沈熙遞過加長的火柴，墨謙辰伸手把煙花點燃。
一撮小小的引線燃起，燃到盡頭不見了火光，約摸十秒過後，煙花朝夜空綻放，一朵接著一朵，明明滅滅，遠遠近近。
沈熙看得出神，眼裏盛滿欣喜。
墨謙辰突如其來的愧疚，他似乎從沒主動為她做過稱得上浪漫的事。
“你很喜歡煙花嗎？”他問。
“嗯，”沈熙點頭，“以前過年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放煙花，我和小銘也很想放煙花，可惜沒有錢。有一次好不容易用賣紙皮的錢買了一點煙花，還被林安若說是偷了她的錢。”
墨謙辰鬼使神差地問她：“之後呢？”
以往，他實在不是會對這些事感興趣的人。
沈熙笑：“之後我就真搶了林安若的錢去買爆竹，有些事情，別人說你做過的時候，你最好真的做過，不然豈不是太虧了？”
墨謙辰莫名被她的情緒感染，又聽她笑著繼續往下說。
“可能是小時候沒得到過的東西，長大之後就會很想擁有吧，我找到第一份兼職賺到錢的那年，給小銘買了好多煙花爆竹，五塊、十塊錢一盒的，一盒可以點好多個，那天晚上我們放了好久好久才放完……”
說著，她高高興興地走過去看那個已經不動的大煙花：“這個放完了，我們要點下一個了！”
墨謙辰看著她被煙花映照得分外明亮的臉頰，心髒深處似乎有細微的錯頓感。
他小時候也時常一個人，過年的時候本該父母親人團聚，但他那時隻有母親，沒有見過父親，更沒有別的親人。
他在這些情感上天生遲鈍，不曾覺得孤單過。
此刻看著沈熙，他卻突然感覺到了她身上那種從記憶深處湧來的落寞和無措。
仿佛她被焰火點亮的眼眸裏，藏了一個未曾長大的小女孩，不悲傷，反而十分樂觀。
那種樂觀，莫名的很能感染人。
第259章 我當的是實習生不是服務生
“沈熙。”他長久以來頭一次沒叫她墨太太。
“嗯？”沈熙拿著火柴，回過頭看他。
墨謙辰走過去，伸手揉了揉她的頭：“你現在過的，是小時候想要的生活嗎？”
沈熙忍不住笑他這個問題問得有點傻氣，她認真點頭：“當然是啊，我現在很幸福！”
墨謙辰看著她臉上不加掩飾的笑容，心仿佛被一根羽毛輕輕觸動。
如果可以，他想讓她一直這麽幸福下去……
晚些時候，墨謙辰把沈熙送回了林宅。
林宅在半山腰上，山腳的保安亭是專為墨謙辰而設的，林老爺子沒消氣，仍說他是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墨謙辰同沈熙道了別：“明天是你實習的第一天，我來這裏接你。”
“不用了。”沈熙搖搖頭，“我的身份對公司內部保密，不好坐你的車去，我自己打出租車就好。”
說完，揚了揚腕上的粉鑽手鏈。
“放心，有保鏢、有這個，我不會有事的。”
墨謙辰點頭，略略放心。
……
第二天，沈熙起了個早床。
到了林氏集團，辦好入職手續，部門主管領著她和餘下幾個實習生來到大辦公室。
每個新人都有正式員工帶，帶沈熙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員工，叫顧妍。
“沈熙是吧？”顧妍上下打量她，“你會幹些什麽？”
沈熙斟酌了一下言語：“妍姐，我雖然學的是設計專業，但之前沒有和這相關的實習經驗……”
沒等她說完那句“不過基礎的我的都會，不會的我也可以學”，對方就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那就是什麽都不會咯？”
沈熙：“？？？”
對方語氣不善：“我最煩你們這些實習生了，這不懂那不懂，什麽都要人教，白白浪費公司的資源和時間！”
沈熙不明白她這敵意究竟是從哪來的，難道有人天生就會工作，誰又不是從實習生做起的？
“行了。別愣著了，去把這些全部複印兩份，按上麵的時間順序整理好，一份給我，一份交去主管辦公室。”顧妍不耐煩地往她手裏塞了一摞厚厚的文件。
然後又指了指自己辦公桌上的空杯子：“再給我倒杯咖啡，要兩份奶，一份糖。”
大辦公室裏有幾十號人，不少人看沈熙的眼神都帶著點同情。
誰不知道顧妍這人最喜歡挑三揀四折磨人？
在她手底下的實習生，沒有幾個能待過一個月的。
當然，有背景有關係的除外，能放低身段討好她的除外。
沈熙打扮普通，全身上下的衣服加一起恐怕都不超過五百塊，又長了一張略顯青澀稚嫩的臉，一看就既沒背景，又不屬於會阿諛奉承的老油條。
而且還是顧妍最不喜歡的，長得賊漂亮的那一類。
見她站著沒動，顧妍沒好氣地催促：“怎麽，聾了嗎？”
“複印文件沒問題，不過咖啡我就不幫你倒了，畢竟我是來當實習生，不是來當服務生的，雇我的是公司而不是你，我的工作時間不應該浪費在伺候你吃喝上。”沈熙語氣很平淡。
“噗——”
周圍不知是誰正在喝水，聽了這話險些一口水噴到鍵盤上。
“你說什麽？”顧妍的臉逐漸漲紅。
“我的工作時間不應該浪費在伺候你吃喝上，請問還需要重複一遍嗎？”沈熙問。
顧妍在這兒工作了好幾年，還從沒被人這麽懟過。
她指著沈熙，半天沒憋出一句完整的話：“你……”
沈熙對顧妍的憤怒於視無睹：“如果你沒有別的事，那我先去複印文件了。”
說完，轉身就走。
顧妍盯著她的背影，怒不可遏。
沈熙來到複印機前頭的時候，有個坐在這附近的同事朝她比了比大拇指。
顧妍是個關係戶，平時囂張跋扈慣了，沒有誰敢這麽當麵懟她，沈熙算是頭一個！
沈熙朝那人禮貌地笑了笑，用起了複印機。
顧妍憋著一肚子氣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拿出手機發了一條短信。
【林學長，這個沈熙太可恨了，你這是往我手裏塞了個什麽人？】
第260章 溫芙，跟我走
顧妍從氣頭上回過神來，發覺自己這話裏的埋怨太明顯，連忙點了撤回。
林宏笙是她大學的學長，也是她暗戀多年的對象。
隻可惜他一心撲在事業上，根本沒有談戀愛結婚的打算。
顧妍沒少上趕著往他身邊湊，多少有點熱臉貼冷屁股的意思，林宏笙原本不大樂意搭理她，這次卻突然主動找到她，說要她幫忙帶一個實習生，叫沈熙。
他說，沈熙是個對他來說很特別的人，要她多多關照。
很特別的人？
在顧妍聽來，這明顯就是他打算老牛吃嫩草的意思，不然這麽公私分明的一個人，憑什麽突然關照起了一個小小實習生？
所以一見到沈熙簡曆上那張分外清秀的照片，顧妍就妒恨上了，見麵了哪有不使絆子的道理？
手機震動了一下，林宏笙發來一條消息。
【你剛才給我發了什麽，怎麽撤回了？】
顧妍想了想，打出一行字。
【沒什麽，就是想說沈熙這個女孩子挺漂亮的……林學長，沈熙今年才十八，你比她要大個十幾歲吧？】
【是，你問這個做什麽？】
【沒什麽……就是隨便問問。】
顧妍放下手機，心裏就像梗著什麽，越想越氣。
如果林宏笙和沈熙之間不是她想的那種關係，林宏笙剛才聽她故意那麽問，一定會解釋幾句。
可他沒有解釋，這足以說明一切。
顧妍看著不遠處正複印文件的沈熙，眼神裏愈發摻了惱恨，絲毫不知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成了別人順手拈來的一顆棋子。
接下來的一整天，沈熙沒少被使喚著做這做那。
她手腳勤快，辦事麻利，叫人挑不出錯處來，就連顧妍也拿她沒轍。
臨下班的空隙，沈熙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畫了幾筆參賽用的設計稿。
顧妍眼角的餘光不時往沈熙工位上瞥，看到那張設計稿，立刻想嗬斥她上班時間不要幹無關工作的事。
話到嘴邊，卻鬼使神差咽了回去。
她眼珠轉了轉，趁沈熙起身上廁所的時候，偷偷用手機把那張設計稿完完整整拍了下來……
……
這邊，溫芙每天都會收到季之衡送來的花，一束接一束，幾乎要擺滿整個客廳。
季家的車更是停在溫家別墅門口，司機二十四小時待命，隨時恭候她出行。
他甚至還派了米其林的廚師過來給她做點心。
更可氣的是，這些事都是兩家人默許的，一夜之間，溫芙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受家族逼迫要嫁人那會兒。
她恨得喉嚨發苦，卻無計可施。
“小姐。”有傭人在外頭敲門。
“不要來煩我。”溫芙眉頭皺起。
“小姐……”
那傭人還想說些什麽，被溫芙沒好氣地打斷。
“你們是聽不懂我說話嗎，給我滾，聽見沒有？”
門卻突然從外頭打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她耳朵裏：“是我……”
那不是別人，是傅楚天。
溫芙轉過頭，詫異地看著他：“怎麽是你？”
傅楚天穿著傭人的衣服，一看就是悄悄混進來的。
傅家不允許傅楚天和溫芙過多接觸，溫家也不希望傅楚天在這種時候出現，破壞這場即將到來的商業聯姻。
傅楚天為了混進來，花了不少功夫，甚至還買通了幾個傭人帶路。
“我想來看看你……溫芙，你是不願意嫁給季之衡的對吧？”他急於問清這件事。
“我當然不想嫁給他。”溫芙點頭，心裏已經明白了他的來意。
傅楚天聽她這麽說，語氣變得堅決：“好，隻要你不願意，誰也沒辦法強迫你……趁他們沒發現，你先跟我走！”
他牽起溫芙的手，匆忙帶著她從後門離開。
守在這裏的保鏢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蹤影，溫芙看著傅楚天的背影，他身上隱約有翻牆過來的痕跡。
她在心裏歎了口氣。
如果傅楚天是墨謙辰，該有多好……
第261章 我就在這等你回來
傅楚天帶著溫芙來到自己的一棟小別墅，這裏臨海，風景極好。
他遞過一個禮物盒，滿臉歉疚：“前幾天沒能給你慶祝生日，生日禮物今天補上好像有些遲了……”
溫芙溫柔開口：“不遲的。”
她打開盒子，裏頭是一個尾戒，尾戒上鑲嵌的不像是鑽石。
傅楚天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是月光石，光彩很特別，我覺得很適合你。”
在他心裏，溫芙就像是月光，皎潔而又美好。
溫芙把這枚尾戒戴上，朝他柔柔一笑：“楚天，謝謝你。”
……
另一邊，沈熙下了班，回家的路上突然接到了季之衡的電話。
“溫芙不見了。”季之衡開門見山。
不見了？
沈熙皺眉，第一反應就是溫芙難道又去找墨謙辰了？
季之衡猜到了她的想法：“如果她去找阿辰，阿辰是不可能收留她的。”
沈熙略略明白過來。
雖然溫芙和季之衡還沒結婚，但兩家已經在商量訂婚的事了，朋友妻不可欺，墨謙辰的確不會背著季之衡收留溫芙。
“那她會去哪？”她疑惑。
“我查到她在江城有一些房產，其中有一套有點奇怪……我正打算過去看看，說不準能在那遇見她。”季之衡說道。
沈熙在這邊點點頭：“有消息隨時聯係我。”
手機裏傳來季之衡的笑聲：“當然，我們現在是隊友嘛。”
“隊友？”沈熙忍不住問。
季之衡正兒八經：“嗯。真愛使徒·墨謙辰拯救者·被正義選中的人。”
沈熙險些噗出聲來。
“到地方了，我先進去看看。”季之衡那邊似乎下了車。
沈熙應一聲好，掛了電話。
季之衡下了車，在這個小區轉了轉。
小區很老，已經建成二十多年了。
按理說溫芙不至於在這種地方買房，可資料顯示她的確是買了一套。
“楓林小區……”季之衡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記憶裏似乎閃過了什麽，快得抓不住痕跡。
他皺皺眉，走近電梯，找到了溫芙名下的那間小公寓。
公寓的門是關著上，門兩邊貼滿了小廣告，門把手上卻沒有灰塵，不像是很久沒人住過的樣子。
季之衡仔細看了幾眼，打算去物業問問情況。
一個隱藏極好的貓眼攝像頭，正靜靜拍攝著門口的畫麵。
溫芙看著手機監控畫麵裏顯示出季之衡的臉，這一刻，幾乎連呼吸都要停滯。
季之衡？
他怎麽會找到那裏？
一旁的傅楚天看出她身形的微僵：“怎麽了，是不是溫伯父、溫伯母給你發消息了？”
“是……是啊，”溫芙點點頭，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他們問我現在在哪，催我快回去。”
“快回去嫁給那個季之衡嗎？”傅楚天提起這事就來氣，“不用理他們，你想在這住多久都行。”
“楚天，謝謝你。”溫芙說道。
對上她溫柔的雙眼，傅楚天臉頰不由微微發熱：“我……我一會兒要去一趟公司，你好好在這裏待著，冰箱有吃的，都是傭人今天剛做好的。”
“嗯，”溫芙點頭，“你放心，我就在這等你回來。”
目送傅楚天出了別墅，溫芙立刻拿出手機，點開監控畫麵。
季之衡已經消失了，也不知是去了哪裏。
溫芙並沒有鬆口氣，她知道季之衡出現在那絕不是巧合。
等了約摸半小時也沒見季之衡再露麵，溫芙打電話讓物業查了小區監控，確定季之衡已經離開後，心裏緊繃的弦終於略略鬆開。
緊接著她走出門，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
“去楓林小區！”
……
第262章 你是我最喜歡的人
傅楚天到了公司，才發現有份文件被自己丟在了別墅裏。
他讓司機開車送自己回去，車開到別墅附近的時候，司機忍不住“咦”了一聲：“傅少，那不是溫小姐嗎？”
溫芙站在路邊，正在攔車。
難道她是要回去？
傅楚天心一下就涼了半截，沒等他叫司機把車開過去，就見溫芙上了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開往的卻並不是溫家的方向，而是城郊。
溫芙這是要去哪？
傅楚天皺眉猶豫了幾秒，吩咐司機：“跟上去。”
……
出租車停在了楓林小區外，溫芙下車，進了小區之後再三確定沒被季之衡的人盯梢，才走進電梯上了樓。
站在那扇貼滿了小廣告的防盜門前，溫芙心裏百感交集。
回國之後，她買下了這套房子，隻因為這是墨謙辰租住的那個公寓隔壁，是離曾經的回憶最近的地方。
房子裏幾乎全是墨謙辰的東西，他穿過的外套、借過的書，甚至用過的餐巾紙。
還有一本厚厚的日記，是她從認識他的那天起，就開始寫的。
日記裏有她每一次和他相處的經過，還有她買通一些人找他麻煩，然後再親自露麵替他攔下、幫他解決的事……
一件件一樁樁，甚至都不能告訴墨謙辰。
溫芙病態地迷戀著和墨謙辰有關的一起，她時不時會來這看一看，有時還會在這裏過夜。
除了墨謙辰的東西，這裏還有沈熙的照片。
溫芙把那些照片一張張用筆塗爛，用刀裁碎，用火燒成灰……
她近乎偏執地做著這些，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發泄心裏的恨。
她太需要一個宣泄的出口了，這裏既是她在幻想中編織的愛之巢穴，也是她所有恨意傾泄的地方。
是她掩藏在溫柔表象下的，最不堪，最不想被人發現的一麵。
而就在剛才，季之衡和這些秘密僅有一門之隔！
溫芙一顆心縮緊又鬆開，她深吸一口氣，拿出鑰匙，打開了麵前的防盜門。
防盜門太老舊，門軸發出“嘎吱”一聲細響。
溫芙正要進去，眼角餘光卻瞥見了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道人影。
她幾乎尖叫出聲，心驚肉跳地看了過去，那不是季之衡，那是……
“傅……傅楚天？”
“你來這種地方幹什麽？”傅楚天上前幾步，“你不是說會在家裏等我嗎？”
話音未落，傅楚天已經透過半開的防盜門，看到了公寓裏的陳設。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張巨大的照片。
照片貼在牆上，被某種紅如血的顏料塗抹了大半，依稀可以分辨出照片裏的人是沈熙。
他吃了一驚，旋即又看了第二眼。
他看到這樣的照片還有很多，散落了一地，大多數都已經被剪碎，地麵上還有不少像是火燒過後留下的灰燼……
“溫芙……”傅楚天難以置信地盯著眼前的場景。
“你……你出去，你走……我不想見到你！”溫芙驚慌失措地往外推著他，哪還有半點平日的溫柔。
此刻的她，儼然一個瘋子。
傅楚天鬼使神差冷靜下來，他收回視線，任由她一下下重重打在自己胸口：“其實沒關係……”
“什麽？”溫芙紅著眼圈，詫異地看著他。
“我說，其實沒關係。”傅楚天替她攏起額角掉落的一縷碎發，動作溫柔，像在嗬護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寶。
溫芙怔在原地，對上他過分真誠的眸。
“不管你是什麽樣的，都沒關係，我不管別人怎麽看你，隻知道你是我最喜歡的人。”他輕聲說。
心底像是有一道閥門被打開，酸澀苦楚全湧了出來，模糊了溫芙的視線。
眼淚掉落下來，落在傅楚天掌心。
“不哭了，我帶你回去，好不好？”他溫聲哄。
……
第263章 鑽洞偷窺
“我問過那個小區的物業了，他們說我不是業主，無權探聽。”季之衡給沈熙打電話的時候，語氣裏多少有些調侃，“我現在在考慮要不要直接把物業買下來，當他們的老板。”
沈熙：“……”
所以，這是出師不利了？
“你說那裏叫楓林小區？我聽說墨謙辰在那租過一間公寓，”她說道。
“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季之衡也想了起來，“我就說為什麽聽著這小區的名字挺耳熟……”
“溫芙買下的會不會是墨謙辰的公寓？”沈熙問。
“有可能，我叫人去查查。”季之衡在電話那頭答。
電話被掛斷，不一會兒又打了過來。
“阿辰租的是1203，溫芙買的是1204。”季之衡說出調查的結果。
沈熙蹙眉：“有點巧……”
季之衡輕笑一聲：“不是巧，是故意，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對阿辰癡迷入魔了，說她在隔壁鑽了洞偷窺阿辰我也信。”
沈熙：“……”
季之衡絲毫不覺自己有多語出驚人，自顧自繼續說道：“鑽洞……這倒是個好主意，我明天把1205買下來，叫裝修工進去‘不小心把牆鑽出個洞’，看看溫芙究竟在隔壁1204幹了些什麽。”
沈熙太陽穴有點跳：“季先生，你注意安全，請不要在法律的邊緣來回試探。”
“謝謝沈小姐的提醒，我會注意的。”季之衡回答得極有禮貌。
說著，又補充了一句，“對了，我已經聯係上了那個給溫芙動手術的陳醫生，今晚約了他見麵。”
沈熙提醒他：“那個人對溫芙很忠心。”
季之衡輕輕笑了一聲：“世上哪裏會有絕對的忠心？”
聽他這麽誌在必得，沈熙挑挑眉，莫名也多了幾分信心。
“行，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掛了電話，她這才發現手機上多了一通未接來電。
那是墨謙辰打來的，時間是幾分鍾前。
接著跳出來的是一條短信：【我在你公司樓下。】
沈熙一怔，給他回了一條短信。
【我已經上出租車了，你等等，我叫司機開回去。】
她讓司機掉頭，車開到公司門口，果然就看到了墨謙辰的那輛黑色布加迪威龍。
沈熙打量了一下四周，見沒有熟悉的同事，才趕緊上了他的車。
她偷偷摸摸的動作像極了一隻小倉鼠，墨謙辰薄唇牽起一抹笑，遞給她一個食盒：“劉媽做了烤鴨，讓我帶給你。”
沈熙接過食盒，笑容燦爛：“劉媽最疼我。”
墨謙辰：“……”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連劉媽的醋都吃。
“剛才你在打電話？”他問。
“嗯，”沈熙點點頭，覺得有必要隱瞞一下自己和季之衡的“結盟”，“一點小事，已經處理完了。”
墨謙辰看到沈熙摸了下鼻子，這個說謊時候慣有的小動作，這麽久了他也沒見她改過。
他沒有戳破，而是問：“餓了嗎，要不要在車裏吃？”
沈熙搖頭。
她記得墨謙辰潔癖很嚴重，是從不在車上吃東西的。
車發動，開往林宅。
“最近工作順利嗎？”墨謙辰問。
沈熙點頭：“嗯，挺順利。”
“同事相處愉快嗎？”墨謙辰又問。
沈熙依舊是點頭：“還好，一樣米養百樣人，也不是所有同事都是正常人，慢慢習慣就好。”
把她送回家後，墨謙辰著實不放心，打了個電話給冷霖。
“查查沈熙最近常跟什麽人聯係，她所在的部門有沒有追求她的單身狗……或者不識相的已婚男。”
冷霖：“？？？”
……
第264章 至少自己還在她身邊
這天晚上，沈熙一直在等季之衡那邊的消息。
偏偏墨謙辰給她打了個電話，正說著，季之衡突然發來一條短信。
【我已經見過那個陳醫生了，事情大概跟你猜測的一樣。】
沈熙默默看完短信，心思已經全然不在跟墨謙辰煲電話粥上，她找了個借口說有事，緊趕慢趕地掛斷。
墨謙辰：“……”
隔著一個手機，他都能感覺到沈熙摸了一下鼻子！
【有空見麵談嗎？】
季之衡的短信又發了過來。
【有空，時間地點？】
沈熙回了過去。
【中山咖啡廳，現在。】
【好！】
……
十分鍾後，沈熙來到咖啡廳，季之衡朝她揚揚手，沈熙走了過去，看到他麵前的桌上放著一個厚厚的文件夾。
“這是什麽？”她忍不住問。
“用來威脅陳醫生的資料。”季之衡言簡意賅。
沈熙猜那大概是陳醫生見不得光的黑曆史：“所以……他說了嗎？”
季之衡點頭：“說了，證據一時拿不全，要明天才能給我。”
沈熙遲疑了一下：“上次他跟我的閨蜜也是這麽說的，結果拿了支票轉頭就把我賣了。”
“嗯，我知道，”季之衡依舊是點頭，“他說有個傻子拿著十萬支票找他，他轉頭把那個傻子的支票給了溫芙，換了二十萬。”
沈熙：“……”
所以為什麽季之衡出馬，就能這麽順利把事情辦妥？
略一思忖，她又不覺得疑惑了。
能收錢做假手術，足以說明這個陳醫生唯利是圖。
而之所以不圖她的錢，大抵是因為不知道她的身份，覺得溫芙作為溫家大小姐，能給他的更多。
而季之衡不同，季之衡不僅是季家長子，而且還從事醫療行業。
相比溫芙，他的威脅性顯然更大，得罪了他，陳醫生的職業生涯恐怕要就此斷送。
季之衡雙手交叉枕在腦後，姿勢很放鬆：“打開突破口，接下來就簡單了。”
沈熙由衷道：“謝謝你。”
季之衡笑：“謝我做什麽？我是為了我自己，畢竟我還要和溫芙訂婚的，她的事我了解得越清楚越好。”
他明明就是為了墨謙辰才做這些，不過他不肯承認，沈熙便也沒戳破。
“祝你找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用不著和溫芙訂婚。”她認真開口。
季之衡臉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幾分：“希望借你吉言。”
……
另一邊，溫芙回到傅楚天的別墅，哭了好一會兒才漸漸睡下。
傅楚天看著她安靜的睡顏，心裏百感交集。
在今天之前，他從不知道溫芙藏有這樣的一麵。
如果可以選擇，他想在她遇到墨謙辰之前遇到她，不讓她喜歡上那個不該喜歡的人，不讓她悲傷絕望以至於精神失控……
或許現在還不算太晚，至少自己還在她身邊，至少她還沒有被迫再次商業聯姻。
第265章 辭職了？
想到季之衡，傅楚天心裏湧起一股難言的惱火。
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歡溫芙，季之衡也不會不知道。
據他所知，季之衡明明可以拒絕。
可以拒絕卻還要答應，到底是圖什麽？
正想著，短信提示音響了起來。
傅楚天下意識去看自己的手機，收件箱裏卻並沒有新信息，卻是溫芙放在床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鬼使神差的，傅楚天拿起溫芙的手指。
指紋解鎖後，一條短信跳了出來：【溫小姐，陳醫生剛才突然遞交了辭呈。】
陳醫生？
傅楚天不明所以。
他皺起眉，剛把手機放回原處，一陣鈴聲就驟然在手掌下響起，把他嚇了一跳。
溫芙迷迷糊糊中被鈴聲驚醒，她坐起身看向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上的名字，立刻接起電話。
“喂？”
“溫小姐，”那邊是個蒼老而文縐縐的聲音，“陳醫生剛才突然遞交了辭呈，我給您發了短信，擔心您沒有及時看到，所以才打這通電話。這麽晚了，希望沒有打擾您休息。”
溫芙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惶然：“陳醫生辭職了？”
“是，”那個蒼老的聲音繼續說道，“剛才突然找我交的辭呈，您叮囑過我，如果發生類似的事一定要及時告知，所以……”
溫芙深吸一口氣：“攔住他，哪裏也別讓他去！”
那邊頓了一秒：“……他幾分鍾前已經走了。”
溫芙：“……”
溫芙氣得想要摔了手機。
她早該想到季之衡既然在調查自己，一定要會調查自己做流產手術的事。
如果陳醫生倒向了季之衡那邊……
溫芙簡直不敢相信後果，她放下手機，在原地僵坐了足有半分鍾。
一旁的傅楚天看得憂心忡忡：“溫芙，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誰是陳醫生？”
“陳醫生是……”
溫芙艱難地思忖著，編出一個謊。
“他是之前替我看病的醫生，也是這世上除了你之外，唯一一個知道我病情的人。我擔心他會被別有用心的人收買，把我的事透露出去，所以一直麻煩院長盯著他。現在他辭職了，不知道去了哪，我有些擔心……”
“不用擔心，”傅楚天安慰她，“說不定他是因為家裏有事，才突然辭職。現在很晚了，你先好好睡一覺，這些事情明天再去想，好不好？”
溫芙哪裏還睡得著？
她勉強“嗯”了一聲：“楚天，我想喝水，你能給我倒杯水嗎？”
傅楚天點點頭，起身出去給她倒水。
趁這間隙，溫芙立刻拿出手機，給一個未知聯係人發了條短信。
短信發出去，很快就出現了已讀回執。
溫芙心裏長舒口氣，把消息清空之後放下手機，疲憊地閉上了眼。
傅楚天端著水進來的時候，看到她呼吸綿長，似乎已經睡著。
他把水輕輕放在床頭櫃上，凝視著她微顫的長睫，出了會兒神。
然後，默默轉身走了出去。
房門合上的一瞬，床上的溫芙不動聲色重新睜開了雙眼。
……
第266章 失控的野獸
第二天，傅楚天起來的時候，見溫芙房間的門是大開著的。
他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快步走過去，果然發現床上已經空空無人，隻有一張疊好的紙條。
【楚天，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回去，謝謝你收留我。】
她的字太清瘦，像極了她這個人。
傅楚天心髒劃過鈍痛，頹然放下了紙條。
與此同時，溫家。
溫芙提著箱子上了車，吩咐司機去城郊的孤兒院。
“小姐，您怎麽突然想去那兒了？”司機忍不住問。
自家小姐出國之前倒是常去孤兒院做義工，算起來，已經有三年多沒去過那兒了。
溫芙笑了笑：“我資助的一個小朋友好像是今天過生日，我給他帶些玩具過去。”
司機沒再多問，不一會兒就把車開到了孤兒院。
溫芙下了車，打發司機去給自己買飲料。
然後，她走到孤兒院的後門附近，打開箱子，從裏頭拿出一個沉甸甸的手提袋，放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
“溫芙姐姐！”
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把溫芙嚇了一跳。
她回過神，見是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正隔著孤兒院的鐵門看著她。
“溫芙姐姐，真的是你呀，”小女孩顯然很高興，“你終於來看我們了！”
“嗯，姐姐給你們帶了小零食和小玩具。”溫芙不動聲色地提著箱子走了過去，從裏頭拿出毛絨玩具遞給她。
小女孩好奇地指了指外頭角落裏的那個手提袋：“那個是什麽呀？”
溫芙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那個是姐姐的包包，姐姐等會兒會拿走的。”
小女孩點點頭，接過她手裏的毛絨玩具，開開心心玩了起來。
門衛替溫芙打開大門，她走進院長辦公室，把餘下的零食和玩具交給了院長統一分發。
小女孩坐在原地玩著玩具，時不時看一眼外頭角落裏的那個手提袋，她要替溫芙姐姐守著這個包包。
過一會兒，卻有一個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男人，過來把手提袋拿走了。
小女孩想說那是溫芙姐姐的東西，可那人看起來凶巴巴，手臂上還有紋身，她嚇得沒敢作聲。
……
上午十點，季之衡和陳醫生約好在咖啡廳見麵。
季之衡開車來到咖啡廳附近的停車場，下了車，看到路邊有年輕女孩子在擺攤賣花，走過去微笑地買下一支向日葵。
不遠處，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冷冷盯著他，在他走過斑馬線的時候，猛地鬆開了手裏的一輛摩托。
摩托車措不及防衝到了路中間，無人駕駛，如一隻失控的野獸。
季之衡感覺後腦勺被什麽狠狠撞了一下，他聽見尖叫聲，也聽到機動車油門的轟鳴聲，有什麽掉落下來染紅了手裏的向日葵。
顏色鮮紅，似乎是血。
恍然間，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腦後的痛處，摸到滿手溫熱……
第267章 人命
沈熙趕到醫院的時候，季之衡已經被推出了手術室。
他顱骨骨折，縫了足足二十針。
“幸虧救治得及時，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內出血也都止住了，不過什麽時候能醒還是個未知數，隻能說，醒來的幾率很渺茫……”
聽完醫生的話，沈熙隻覺得像是在做夢。
她一定是做了一場噩夢，否則昨天還好端端在咖啡廳裏說要借她吉言的季之衡，怎麽會突然重傷昏迷？
“怎麽會這樣，”溫芙的聲音在一旁響起，“肇事者找到了嗎？”
“還沒有……事發突然，不知道那輛摩托車是怎麽莫名其妙就衝出來的，季少好端端過馬路，沒想到會遇上這種意外。”季之衡的助理道。
意外，交通事故？
沈熙猛然想到了什麽，緊盯著溫芙。
溫芙似乎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臉色顯得驚愕，唇角卻噙了一絲微不可見的笑：“沈小姐，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沈熙沒說話，喉嚨裏那股難以遏製的怒意讓她血液發燙。
“沈小姐，你是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溫芙上前了一步。
此時季之衡的助理離開病房，去了樓下繳納手術費，外頭隻有幾個保鏢守著。
見無人盯著這邊，溫芙在沈熙的注視下逐漸變了臉色，那溢於言表的哀慟和詫異一點點消失，詭異地轉化為一個微笑。
這一瞬，沈熙幾乎不需要問就已經知道了答案：“是你做的？”
“沈小姐真是個聰明人，”溫芙聲音輕飄飄的，近乎耳語，“可就算你知道是我又怎麽樣，有誰會信你呢？”
沈熙幾乎克製不住內心的憤怒：“你瘋了？這是一條人命！”
溫芙看著她，繼續輕笑著說道。
“那不是沒死嗎，沈小姐這就生氣了？”
“我還隻是除掉了一個季之衡而已呢，你真正在乎的那些人，你的弟弟、你的爺爺，還有你那個閨蜜薑小果，我都還沒開始碰。”
“聽說你弟弟沈銘心髒動過手術，有很多注意事項，一不小心就會心力衰竭死掉呢……”
她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著，說出的話如此殘忍，像一把看不見摸不著的刀。
聽她說起沈銘的時候，沈熙的心難以抑製地抽痛起來。
她很想狠狠扇溫芙一耳光，但她忍住了。
一耳光根本不足以解決問題，她必須要讓溫芙把一切連本帶利還回來。
外頭的回廊裏傳來腳步聲，隨即是季之衡助理的聲音：“墨先生，季少在裏麵……”
溫芙臉色變了變，她看向沈熙，露出一個笑。
那笑容含義莫名，沈熙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就見溫芙抬起手狠狠往下扇。
沈熙下意識伸手去攔，攔到一半才發覺溫芙根本不是要扇她。
那一耳光，狠狠落在了溫芙自己的臉上，肉眼可見地浮現出一個腫脹的巴掌印。
沈熙怔住。
恰在這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溫芙眼圈一紅，流下淚來：“阿辰……”
墨謙辰開完會才得知季之衡遭遇了交通事故，趕到醫院，卻正撞見溫芙被扇耳光的一幕。
那耳光聲太響，他在病房門外就已經聽到。
沈熙緩緩回過神，隻覺得可笑。
她難以置信這種事情居然會在現實生活中發生，她不看溫芙，隻定定看著墨謙辰：“墨先生，你是不是以為，我剛才扇了她一耳光？”
第268章 就因為她是你前女友？
墨謙辰沒有說話，他相信沈熙不是這麽衝動的人，可溫芙臉上的巴掌印的確清晰可見。
“沈小姐，”溫芙臉上並沒掛起淺薄的可憐和委屈，她眼裏湧動著哀慟，“突然發生這種事，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能因為我的前夫也是死於車禍，就認定是我害了之衡。”
“溫小姐不去拿奧斯卡，實在屈才。”沈熙淡淡嘲諷。
眼淚順著溫芙的臉頰滑落下來，她低下頭：“我知道我說什麽都沒有用，沈小姐，我已經快要是之衡的未婚妻了，你沒必要還因為我和阿辰三年前的那段感情，對我有這麽大敵意的。”
“我對你的敵意，是因為你心術不正，跟你和墨謙辰沒有感情沒關係，”沈熙死死盯著她那雙偽裝得滴水不漏的眼睛，“季之衡沒有死，隻是昏迷了，等他醒了，我等著看你怎麽身敗名裂！”
“沈熙。”墨謙辰劍眉緊蹙，打斷了她。
沈熙心裏早有準備，她不指望墨謙辰這麽快就能從溫芙編織的假象裏清醒。
可即便這樣，看到墨謙辰以一種維護溫芙的姿態出現，她的心還是清醒地痛了起來。
“墨先生，”沈熙看著他，“我這輩子從沒有針對過誰，為什麽單單針對她，難道真就隻是因為她是你的前女友？”
她過分生疏的語氣，讓墨謙辰心驟然縮緊。
說完，沈熙不再看他。
她一步步走到溫芙麵前，當著墨謙辰的麵，抬手狠狠扇了過去。
“啪——”
一巴掌落下，溫芙那半邊沒腫的臉，頓時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沈熙還要再扇，卻被墨謙辰攔住：“夠了！”
她收回手，這一刻心裏莫名很冷靜：“有些事，別人說你做過的時候，你最好真的做過，不然就虧了！”
說完，她直接轉身離開。
溫芙捂著臉，無聲地流下眼淚。
墨謙辰卻沒有看溫芙，視線緊盯著沈熙的背影。
沈熙出了病房之後，看向門口呆若木雞的季之衡助理。
“我建議你派保鏢二十四小時守在病房門口，不要讓身份不明的人，尤其不要讓裏麵那位還沒被娶進門的未來季太太接近季之衡。那位未來季太太的法國前夫，就是莫名其妙出車禍死的。”
助理聽懂，頓時變了臉色。
沈熙說完就不再停留，進電梯下樓，出了醫院。
來到醫院外頭，她才想起自己隻請了一個小時假，接下來還要回去上班。
她深吸一口氣，活動了一下剛才扇溫芙扇得有些酸痛的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往公司去了。
……
這天，沈熙的狀態不是很好。
好在她負責的都是些瑣碎小事，沒有什麽技術含量，不需要狀態多好也能完成。
打印完最後幾張圖片，正要下班，她卻被顧妍叫住：“這圖片你是怎麽調的，連格式都沒調對！”
沈熙低頭看了一眼：“不是這樣的格式嗎？”
“怎麽，你還想跟我頂嘴？我在這公司都幹了多少年了，這種事情你能比我清楚？”顧妍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恨不得把她罵得狗血淋頭。
沈熙臉色很淡：“你沒告訴我是哪種格式，而且把事情交給我之後你就不見人影了，所以我隻能去問主管。”
“……”顧妍一腔話頓時全憋在了喉嚨裏。
“咳咳，”部門主管在後頭清了清嗓子，“小顧，這個實習生是按我說的調的格式，怎麽，不符合你的要求嗎？”
第269章 這幾天有點犯困
顧妍：“……”
她雖然是個關係戶，卻也不敢得罪主管，聞言訕訕：“沒，可能是我剛才看錯了，這格式是對的。”
主管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隻覺得沈熙這小姑娘挺可憐。
誰不是從實習生過來的？就連他自己也是嘛。
實習生就活該受人欺負嗎，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嘛。
沈熙語氣平淡：“既然沒錯，那我下班了。妍姐，你眼睛不好記得早看醫生，青光眼白內障要盡快治療，越拖隻會越嚴重。”
顧妍：“？？？”
主管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著，目送沈熙背著包離開，心裏忍不住感慨。
好嘛，時代可真是變了，現在的這些實習生居然敢懟老員工了？
沈熙下了班，坐上出租車直奔醫院。
她這一天麵上不顯，心裏一直緊繃著一根弦，生怕季之衡躺在病房裏突然被宣告病危。
來到醫院看到季之衡依舊完好地躺在那，病房外保鏢的數量也明顯增多，她才略略放下心。
“沈小姐，季老先生讓我跟您道一聲謝，謝謝您先前的提醒。”那助理恭敬說道。
沈熙知道這話是什麽含義，她問：“查到這次‘交通意外’的肇事者了嗎？”
助理搖頭：“沒有監控，隻有目擊者，那人戴了帽子和口罩，很難描述相貌。”
聽了助理的回答，沈熙並不意外。
之前溫芙在法國能不留線索地製造意外，除掉一個貴族，現在自然也能在江城不留線索地製造意外，對付季之衡。
好在季之衡隻是昏迷，沒有生命危險。
向醫生仔細詢問過季之衡的傷情後，沈熙離開了醫院，心情複雜。
沈銘聽說了這件事，知道沈熙在這，親自開車來接她。
“姐，這個叫季之衡的人是你的朋友嗎？”
“是我的隊友。”沈熙語氣苦澀。
“遊戲的隊友？”沈銘問。
“……算是吧。”沈熙含糊地答。
她強撐了一天，實在沒有力氣再解釋什麽了，坐在車上不知不覺就困得睡著。
等醒來的時候，車已經開到了林宅。
“姐，你工作這麽累嗎？”沈銘把車停穩，看著副駕駛座上的沈熙，不由得有些憂心忡忡。
沈熙搖頭：“不是隻是這幾天正好有點犯困。”
那種困意很奇怪，像是從骨髓深處冒出來的，她從來沒有這麽疲倦過。
“姐，你上班這麽辛苦，下班還要打出租回家，實在太麻煩了。以後我每天去接你好不好？大不了我不開這輛車，換輛普通的就是了。”沈銘提議。
他很想為姐姐做點什麽，目前看來，能為姐姐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
沈熙拒絕：“不行，你才剛考駕照不久，市中心晚高峰車太多，我不放心。以後你出門記得帶保鏢，不要落單。”
沈銘從她的話裏聽出一絲不對勁，不禁皺眉：“姐，到底是怎麽了？”
“季之衡的事不是意外，是溫芙找人做的。”沈熙直白道。
沈銘眉頭頓時皺得更緊：“那報警了嗎？”
沈熙“嗯”了一聲：“季家已經在查了，溫芙有前科，之前在法國雇人撞死過她的丈夫……現在已經是前夫了，法國警方沒找出任何證據，隻能把她放了。”
大抵是從沒想過這種事會在現實生活中發生，沈銘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姐，我手裏還有錢，可以買輛普通車，以後每天和保鏢一起接送你。”
那個叫溫芙的女人太變態了，他必須要保證姐姐的安全。
沈熙心頭一暖：“我每天下了班還要去醫院看季之衡，你也去嗎？”
沈銘不假思索地點頭：“我當然陪你一起去！”
第270章 照片
第二天，沈銘果然買了一輛不起眼的車，下了班就停在沈熙公司門口。
沈熙忙完一天，抽空敢在初賽截止之前，把自己的婚紗設計圖投給了ELLA婚紗設計大賽的評委組。
回家的路上一看手機，才發現郵箱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封郵件，通知她沒有入圍初賽。
ELLA官網已經放出了一批初賽入圍作品，沈熙鬼使神差居然在裏頭看到了自己那幅費盡心血的設計圖，上麵署的卻是別人的名字。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保持冷靜，截圖保存下來，把它和自己的設計圖一起附在附件裏，給主辦方發了一封郵件。
大意是，有人抄襲她的作品入圍了初賽，而她這個原創作者則被淘汰。
發完郵件，車已經開到了醫院。
沈熙下車，帶著沈銘來到季之衡的病房。
季之衡眼睛依舊緊閉，臉色依舊蒼白，頭上纏著一圈紗布，紗布外頭還裹了醫用網狀頭套，這讓他腦袋的形狀看起來像極了一個菠蘿。
沈銘看了一眼，忍不住搖頭：“好慘……”
“沈小姐，這位是？”一旁的助理看了看沈銘，禮貌問道。
“這是我弟弟。”沈熙解釋。
助理朝沈銘恭敬地笑了笑，雖然這兩位長相都很出眾，但著實長得不怎麽像，以至於他一開始根本沒往姐弟這方麵想。
“虧得沈小姐和墨先生每天都過來看季少，季少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感動。”
聽到墨謙辰的名字，沈熙微怔了一下：“墨先生也來了？”
助理點頭：“墨先生剛走。”
“溫芙來過嗎？”沈熙又問。
助理搖頭：“溫小姐倒是想來，但我家老先生和太太不讓她來，她來了兩次都被攔在病房外，就沒再強求了。”
說著，助理恭敬地遞給沈熙一片鑰匙：“這是季少前幾天買下的一套公寓，我想沈小姐會有興趣。”
季之衡會把很多事交給助理來辦，助理知道他之前在查什麽、知道他和自己之間有約定，沈熙並不奇怪。
她從助理手裏接過鑰匙，隻覺得它沉甸甸。
如果不是因為她請季之衡幫忙，或許他不會被攪進這一灘渾水裏，以至於出了這種”意外“。
可現在後悔已經遲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出事情的真相。
唯有這樣，她和季之衡才不算輸得太徹底。
“麻煩你帶我過去。”她朝助理道。
“什麽公寓？”沈銘不明所以。
“說來話長，沒法長話短說，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過去？”沈熙問。
沈銘自然點頭不迭：“我是來保護你的，你去哪，我就我哪。”
見慣了豪門恩怨手足相爭的助理聽得有些感慨，這對姐弟的感覺倒是很真。
來到楓林小區，幾人來到那間被季之衡買下的1205公寓。
公寓已經被拆得差不多了，牆上果真有個大洞，直通隔壁。
沈熙眼皮跳了跳，走過去定睛一看，隔壁的1204早就空空蕩蕩隻剩四麵牆。
“隔壁一直是這樣嗎？”她問裝修的工人。
工人點頭：“是，聽說前兩天搬走了，應該就是我們裝修之前搬的。”
沈熙通過那個大洞，來到隔壁的1204。
這裏的空氣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有什麽被燒焦。
她在屋子裏繞了一圈，視線忽然被窗戶一角的一抹白色吸引。
那是一張照片，被燒得隻剩下一小半，或許是被風吹上窗台卡在了縫隙裏，才得以留存下來。。
照片裏的人被燒沒了麵目，隻看得到發絲和臉頰的一半輪廓。
沈熙的手像是被蜜蜂蟄了一下，猛地顫了顫。
這是她大一入學的時候被人拍下，發到校園論壇上的軍訓照！
這張照片怎麽會在溫芙買下的舊公寓裏？
而且，為什麽會被燒毀？
指腹觸到照片背麵似乎有些凹凸不平，沈熙把它翻過來，映入眼簾的是一抹紅。
那像是油漆，又像是某種粘稠的顏料，深深淺淺，在照片背麵結成了快。
沈熙心底突然升起一股說不出的厭惡和反感，她頭皮發麻，把這張殘破的照片扔在了地上。
不管溫芙在這裏做過什麽，顯然都不是什麽好事。
第271章 萬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沈小姐，”助理上前，“我仔細看過，這裏沒有別的東西了。”
說著，看向地上那張照片：“需要把這個帶回去嗎？”
沈熙搖頭：“不用了。”
空氣裏那股詭異的燒焦氣味讓她覺得惡心，她一秒鍾也不想再多待，離開這間公寓後，強忍著胃裏上湧的酸水才沒有吐出來。
“姐，你是不是不舒服？”沈銘皺眉問。
沈熙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剛才被那股氣味熏到了。”
沈銘吸吸鼻子，奇怪，剛剛剛他沒覺得有什麽氣味很熏。
謝過季之衡的助理後，沈熙帶著沈銘離開了這個小區。
這天沈熙吃過晚飯，早早就睡著了，有太多事情要忙也好，累到沾床就睡也好，至少這樣她不會有時間去想墨謙辰。
她原以為隻要時間一久，墨謙辰就能看出溫芙是個什麽樣的人。
事實證明她錯了，或許在他心裏，溫芙始終是一抹純潔無瑕的白月光。
而她不知道究竟算是衣服上的一顆飯碴子，還是牆上的一抹蚊子血……
那天一起放煙花的一幕還近在眼前，往事不能想，想想就難過，鈍刀割肉的感覺從心底湧起，蔓延到四肢百骸。
沈熙用被子蒙住頭，仿佛得了一場來自靈魂深處的重感冒。
這一晚她睡得昏昏沉沉，第二天被鬧鍾吵醒仍覺得困。
拿起手機一看，郵箱裏又多了一封郵件。
郵件是ELLA的評委組發來的，說那幅入圍初賽的作品，不管是大體還是細節都和她的設計如出一轍，而且投稿日期在她之前，所以才判定她為抄襲，取消了她的參賽資格。
也就是說，有人剽竊了自己的作品，先一步發給了ELLA，所以才會讓自己無緣入圍初賽？
沈熙皺眉，自證清白往往很難，但她沒放棄。
她靜下心，一一寫下自己所有的創作理念，然後把之前手繪的一些草圖，以及某些細節處的靈感來源，總和起來放在一個文件夾裏，打包發給了評委組。
做完這些之後，她下樓匆匆吃了早餐，拎上包去公司上班。
一天的工作依舊忙碌，臨近下班的時候，她收到了評委組的回信，說會聯係另外那位參賽選手，詳查這樁抄襲事件。
沈熙鬆了口氣，剛放下手機，就聽到顧妍沒好氣的聲音在耳邊炸開。
“你怎麽一天到晚總是看手機，公司請你來是做事的，不是來玩手機的！再這麽懶懶散散，我看你也別實習了，趁早回家得了！”
沈熙的語氣波瀾不驚：“哪比得上顧妍姐你，把整套化妝品全帶到了公司，每天在公司化妝，化完妝吃個早餐，吃完早餐喝杯咖啡……翹著腳吩咐實習生把事情都做完了，你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你！”顧妍氣結。
她想反駁，奈何那些化妝品還在桌上擺著。
這時候正好到了下班的點，沈熙從工位上站起身，沒有再給顧妍半個眼神，直接拎包走進了電梯。
顧妍：“……”
她這輩子，就從沒這麽憋屈過！
一旁的主管意味深長：“小顧啊，萬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嘛。”
……
出了公司，沈熙照例和沈銘一起來到醫院。
病房外的保鏢還在，病床上卻不見了季之衡的人影，沈熙悚然一驚，還以為季之衡被溫芙找人劫走了，卻突然聽見衛生間裏傳來一陣動靜。
她詫異地看了過去，和正推門出來的季之衡四目相對，頗有些麵麵相覷。
“你醒了？”她問。
“你是誰？”季之衡問。
沈熙看著季之衡那顆依舊包紮如菠蘿的頭，疑心他是被撞壞了腦袋：“你不記得我了？”
助理在這時匆匆趕來：“少爺，這位是沈熙沈小姐，她之前每天都過來看您的。”
接著，又朝沈熙解釋，“沈小姐，醫生說季少他海馬體受損，長期記憶雖然沒丟失，但短期內的記憶全都沒了。”
季之衡打量了幾眼沈熙，點點頭狀似了然：“你是我女朋友？”
然後看向沈銘：“你是我女朋友的弟弟？”
沈銘：“……你隻猜對了一半。”
第272章 急著毀掉證據
對於季之衡醒來這件事，沈熙原本沒抱太大的希望，因此又驚又喜。
連醫生都說他清醒的可能性很渺茫，她以為他可能要睡個十年八載。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她問。
季之衡搖頭，這動作似乎牽扯到了傷口，他露出細微的痛苦表情：“助理說你是我的朋友？”
“應該……算是吧。”沈熙點頭。
季之衡眸子微眯：“你不太可能是我的摯交，沒有別的意思，我這個人很外貌協會，你長成這樣我很難不追你，被我追到的女人沒有一個不恨我。可你既不是我女朋友，也不是我前女友，助理還說你每天都會來看我，如果不是因為深情厚誼，那多半是出於愧疚……”
說到這，他得出一個結論：“所以沈小姐，我變成現在這樣是不是因為你？”
沈熙：“……”
這一撞倒是把季之衡撞聰明了？
“是，”她點頭承認，“我請你幫忙查一些事，你被牽扯進來糟了無妄之災。”
“作為補償，沈小姐能否給我削個蘋果？”季之衡問。
“我來削。”一旁的沈銘拿起蘋果和水果刀。
“你的話……”季之衡瞥了他一眼，“把這個鳳梨拿去外頭的休息間削了吧，那裏有果盤。”
畢竟是自己姐姐的隊友，沈銘沒質問他為什麽要這麽明顯地區別對待，隻認命地抱起鳳梨去了外頭。
沈銘不在，季之衡直接開口：“沈小姐，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熙說了整件事情的經過，季之衡聽得了然：“所以我是在去見那個陳醫生的路上被撞飛的……陳醫生呢，你知不知道他現在在哪？”
沈熙搖頭：“你出事之後，我托冷霖派人找過他，沒有找到。”
“冷霖找不到，那就是真找不到了。”季之衡想了想，“所以說，溫芙急著毀掉證據，這恰恰證明她心裏的確有鬼。在這種情況下，阿辰居然還信任她？”
說起墨謙辰，沈熙眸光微黯：“他可能是吃錯了藥吧。”
季之衡：“……”
外頭正要推門進來的的墨謙辰：“……”
“我有時候甚至懷疑溫芙是不是對他下了蠱，”沈熙覺得難以置信，“一個人怎麽可能無條件信任另一個人到這種地步。”
“你知道他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麽事嗎？”季之衡問。
“我隻知道他們在一起過。”沈熙答。
“嗯，是在一起過，”季之衡順著她的話往下說，“溫芙和他談戀愛的時候，阿辰還隻是墨家不被承認的私生子，那時候墨家老夫人和其他幾個分支的人，沒少來找阿辰的麻煩。溫芙替阿辰擋過綁架，還擋過刀。”
沈熙以為自己可以剝離情緒，聲音卻還是染上了一點酸澀：“是嗎？”
第273章 三年前你根本不認識冷霖
“這樣一個人，阿辰很難覺得她會有壞心。”季之衡的語氣略帶安慰，“所以要不你也替他擋擋綁架、擋擋刀，說不定就能和溫芙打個平手。”
門外墨謙辰的視線驟然變得冷冽，這一瞬，季之衡似乎有種溫度變低的錯覺。
沈熙絲毫沒察覺背後那道視線的存在，也沒理會季之衡話裏的調侃。
“我之前確實想過不能認輸，明明我才是他的妻子。後來我想明白了，感情不是爭取來的，如果要靠爭才能得到，那這種感情本身就是有問題的。”
季之衡沉默。
雖然沈熙表情很淡，語氣也淡，但他聽出了一種隱隱的難過。
不是尖銳的，大張旗鼓的痛苦，而是在日常生活裏抽絲剝繭、分崩離析出來的細碎，像是一捧糖裏的玻璃。
他忍不住真關心了一句：“所以，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做我該做的事。”沈熙言簡意賅。
季之衡知道這句話的含義有很多種，他沒再追問：“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畢竟我算是你某種意義上的隊友。”
“你願意幫我繼續查溫芙的事嗎？”沈熙認真看著他。
季之衡搖頭，笑得唇紅齒白，卻鬼使神差透著一股鬼氣森森。
“不是幫你，是幫我自己，不查下去怎麽對得起我被撞飛之後頭上縫的這二十針？”
正說著，沈銘端著削好的鳳梨進來了。
病房門外，早已經沒有了墨謙辰的身影。
……
車內，墨謙辰一直沉默。
就在剛才，他收到溫家管家發來的短信，溫芙舊疾複發，獨自去了他之前租住的那間公寓。
司機把車開到楓林小區，墨謙辰打開公寓的指紋鎖。
公寓裏有飯菜的香味，溫芙正在盛一碗湯。
見墨謙辰開門進來，她笑容柔柔的：“阿辰，你回來了。”
手一抖，湯灑在了身上。
“哎呀——”
她被燙得輕叫起來，墨謙辰蹙眉上前，見她手臂上有塊皮膚已經微微泛紅。
“怎麽燙到了？”
“都怪阿辰你突然開門，嚇我一跳。”溫芙嗔怪。
她的記憶儼然還停留在三年前，那時她和墨謙辰生活在這個小小的公寓裏，一屋兩人三餐四季。
墨謙辰無法殘忍地打破她的幻覺，見她的臉依舊有些腫，從冰箱裏取出冰袋給她敷。
“好奇怪，剛才一覺醒來臉就突然腫了……阿辰，你昨晚是不是趁我睡著，跑到我床上偷親了我？”溫芙問。
墨謙辰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沒在這張熟悉的臉上看出任何撒謊的痕跡。
她似乎真的已經不記得了。
隻是事情卻遠沒有這麽簡單。
她臉上的巴掌印太清晰，一左一右，卻並不對稱，頭一記耳光的大拇指痕跡朝下，那角度顯然不對。
這一巴掌必定是出自她自己之手，與沈熙無關。
他已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眼前的溫芙，她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出於精神錯亂，還是出於惡意誣陷？
真相似乎很近，仿佛隻要稍稍伸出手，就能觸及。
“我沒去過你的房間。”他開口，眸光略有些沉。
他更沒睡過她的床、親過她的臉頰，
溫芙似乎有點臉紅，岔開了話題：“對了，剛才冷秘書給我打了電話，問要不要給我送消腫散瘀的藥……我為什麽要用那種藥？”
墨謙辰表情有片刻的凝滯，他緩緩開口：“溫芙，三年前你還不認識冷霖。”
第274章 沒辦法離他更近一點
溫芙臉上一瞬間不知是驚慌還是錯愕。
“三年前？”她喃喃。
墨謙辰一言不發地看著她，等著她的答案。
迎上他晦暗不明的目光，溫芙極小心地掩飾起內心即將被揭穿的懼意。
“阿辰，你說的冷霖，就是剛才打電話來的那個冷秘書吧？”
“要不是他自我介紹，我都不知道你身邊什麽時候多了個秘書，他是墨家安排給你的嗎？”
“你說的三年前……又是怎麽回事？”
溫芙接連的疑問，不急不緩又順理成章。
墨謙辰卻一個問題也沒回答，他嗓音低沉如凝在烏雲裏的雨：“我很少信任誰，一旦信任就不會再懷疑。”
溫芙似乎有些惶恐：“阿辰，你怎麽突然說這些……是不是有人背叛你了？”
“如果有這樣一個人，我該怎麽對她？”墨謙辰問。
溫芙笑了笑：“當然是不能放過他。阿辰，你今天怎麽這麽奇怪，是不是和那個突然冒出來冷秘書有關？如果你不希望我和他接觸，那我把他的號碼拉黑就是了。”
說著，她笑容變得有些苦澀，不動聲色地把話題扯開。
“阿辰，其實有時候我也是希望你能吃醋的，我們在一起這麽久，你好像從來沒有吃過醋。有時候我甚至會想，你到底不是真的在乎我……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至少你願意娶我，這就夠了，我現在過得很幸福。”
我現在過得很幸福……
同樣的話出現在墨謙辰耳畔，沈熙那雙被煙花點亮的眼眸仿佛近在咫尺。
“你現在過的，是小時候想要的生活嗎？”
“當然是啊，我現在很幸福！”
“阿辰……”溫芙話音落下，良久未得回應，不免有些心慌。
墨謙辰轉目看向她，這一瞬，她忽然覺得他好像離自己很遠。
遠到即便是踮起腳，也觸碰不到。
“阿辰，你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她試探著問。
“是有些事要處理，你先吃飯吧。”墨謙辰說著，起身離開公寓。
溫芙：“……”
是她多心，還是墨謙辰的心思剛才全然沒在她身上？
一種無力的挫敗感襲來，她喉嚨湧起腥甜。
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甚至都搭上人命了，為什麽……為什麽就是沒有辦法離他更近一點？
……
墨謙辰離開楓林小區的時候，夜色已經有些深。
冷霖下車，替他打開車門。
墨謙辰上車的腳步頓了一下，深邃的視線轉向他：“之前你給溫芙打了電話？”
冷霖先是一怔，然後點頭：“是打過一通，溫小姐臉上的紅腫有些嚴重，我問她需不需要活血化瘀的藥。”
“她當時是怎麽說的？”墨謙辰的臉上辨不出情緒。
“她說不需要。”冷霖答。
墨謙辰語氣有些沉：“把我當成溫芙，把你當時說過的話，原原本本再說一遍。”
冷霖雖然不明所以，但感覺到了墨謙辰身上那股莫名的低氣壓，他遲疑著回想起當時的場景。
“喂，溫小姐……”
“我是冷秘書，你的臉好些了嗎，用不用我派人送些活血化瘀的藥膏過去……”
“好的，如果有什麽需要，盡管聯係我……”
說完，冷霖仔細想了想，確定沒什麽太大的出入。
“墨總，大概就是這樣。”
第275章 十年前泡妞那一套
這通電話沒有任何問題，對溫芙的那絲懷疑，像是他的無心之錯。
墨謙辰坐上車，心緒卻仿佛被什麽牽扯。
閉上眼，眼前就仿佛閃過焰火，和沈熙笑容燦爛的側顏。
他覺得自己大抵是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
“墨總，接下來您去哪，是回榭園還是去公司……”冷霖問道。
“去林家。”墨謙辰脫口而出。
冷霖：“？？？”
大晚上的，林家人應該早睡了。
就算沒睡，依著林老爺子的脾氣，能讓自家總裁進去那才見了鬼了！
“墨總，已經快十點了……”冷霖弱弱提醒。
墨謙辰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下意識的回答有多荒唐。
理智回籠，他重新吩咐：“回榭園。”
冷霖如釋重負：“是……”
車開回榭園，這晚墨謙辰連夢裏都是漫天煙花，把他從來都隻是黑白的夢境映照成了彩色。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吃過早餐，他來到墨氏總部，開會之前冷不防吩咐了冷霖一句：“讓劉媽再做隻烤鴨，接沈熙下班的時候帶上。”
冷霖聽得一愣：“可是墨總……今天是周六，沈小姐不上班。”
墨謙辰劍眉微蹙了一下：“那她會去哪？”
“沈小姐應該會去醫院吧，畢竟季先生還沒有出院。”冷霖想了想答。
……
沈熙一大早就收到了ELLA評委組發來的郵件，說他們聯係了被沈熙指認抄襲的那一方。
通過詳細的判斷，已經可以確定對方不是原創，因此恢複沈熙的比賽資格，取消對方的比賽資格並終身禁賽。
沈熙就這麽進了初賽，看著郵箱裏那張入圍通知書，她心情複雜，高興裏又帶著點疑惑。
抄襲她作品的那個人，不出意外應該就是她身邊的人。
能接觸到她電腦的，除了林家的傭人，就隻剩辦公室的同事。
她隱約有了一個猜測，隻是一時還沒法確定有沒有猜準。
一看時間已經快到中午，她帶上傭人做好的飯菜，去了醫院看季之衡。
來到病房的時候，季之衡安安靜靜地站在窗邊，盯著某處發呆。
沈熙走過去，見窗戶的角落有張糖紙，可能是被之前的病人隨手放在這的。
陽光穿過那透明的糖紙，在牆上投下一片彩虹色的光斑。
乍一看，似乎是蝴蝶的形狀。
諸如此類簡單的東西，卻也可以很美，沈熙凝視著那抹彩色的光線，心裏突然閃過一絲靈感。
“你也覺得很好看？”季之衡微笑問。
“是很好看。”沈熙點頭，回過神放下手裏的食盒，“小銘讓我帶點吃的給你，說醫院的夥食清淡得讓人能失去活下去的欲望。”
沈銘之前長期住院，對這些再了解不過。
季之衡看著沈熙帶來的雞絲粥、青菜和水果沙拉，雖然也清淡，但比醫院的夥食要好多了。
季家不是沒有廚子，隻是沒有一個這麽細心的人，會來醫院給他送飯菜。
“沈小姐的弟弟，果然跟沈小姐一樣有良心。”季之衡調侃。
那個讓他的頭看起來像菠蘿的網套，已經被摘下了，略顯淩亂的黑發從白色繃帶上探出來，鬼使神差有幾分藝術感。
看了眼手機上助理剛發來的短信，說是墨謙辰已經到了醫院要來看他，季之衡心裏有了個打算。
他慢慢吃起飯菜，似乎心情不錯，一邊吃，一邊狀似不經意地問沈熙：“沈小姐是初入職場吧，最近是不是遇上了點難事？”
沈熙一怔，對上他似乎了然一切的眼睛，險些以為他在自己身上裝了監控。
“實不相瞞，我其實會看算命。”季之衡把瞎話說得一本正經。
沈熙有點無語：“要不是季先生上周剛被摩托車撞飛，我差點都要信了。”
“咳咳，”季之衡眼尾的餘光瞥見病房外頭的那抹人影，故作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有句話要醫者不自醫，算命哪能算自己？不過我看別人還是很準的，介不介意讓我幫你看看手相？”
話音落下，卻被門口的一個冷冷的聲音打斷。
“先幫我看看，看不準今晚就收拾東西去深山老林再進修幾年。”
墨謙辰的臉色著實有些黑，如果他沒記錯，這是季之衡十年前用來泡妞的那一套。
第276章 你在躲我
捕捉到墨謙辰臉上明顯的醋意，季之衡眼裏閃過一抹意味深長，旋即誇張地驚訝了語氣：“阿辰，你怎麽來了？”
不讓阿辰吃醋，阿辰什麽時候才能意識到他喜歡的其實不是溫芙，而是沈熙？
季之衡的演技實在不怎麽樣，就連沈熙看了都覺得浮誇。
她猜到了季之衡這是在幹什麽，隻是深覺沒必要。
她和墨謙辰之間的矛盾，不是讓墨謙辰吃吃醋就能解決的。
“季先生，你繼續吃吧，我還有事先走了。”她轉身離開。
季之衡有心留她，指了指麵前的食盒：“那這些盒子怎麽辦？”
“明天我讓小銘過來拿。”沈熙答。
她差點忘了，墨謙辰也經常來看季之衡。
這樣的話，她以後沒必要來這裏了，送飯菜的事完全可以讓小銘代勞。
季之衡還想在攔，卻見沈熙已經推門而出。
他攤手，看向渾身散發低氣壓的墨謙辰：“阿辰，你看你，為了溫芙那個女人，把自己老婆氣成這樣。”
墨謙辰把帶給他的補品扔在桌上：“少管閑事對腦子好。”
說完，也離開了病房。
看著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遠，季之衡在病床上歎了口氣，攤攤手。
哎，行吧，終究是他一個人背負了所有。
……
病房外。
即將合攏的電梯門忽然被一隻手攔住，墨謙辰出現在沈熙視線裏。
他身形過分高大，電梯似乎都變得有些狹小。
她麵色很平靜，看向墨謙辰的時候，眼眸裏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你在躲我。”墨謙辰開口。
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陳述一個事實。
“墨先生多心了，我隻是剛好很忙而已。”沈熙語氣平淡。
“忙到都沒空接我的電話？”墨謙辰問。
沈熙隱約明白了什麽，拿出手機，果然在黑名單裏再次看到了墨謙辰的號碼。
不必說，這次也是小銘幹的。
小銘一見她心情不好，就能猜到是墨謙辰的“功勞”。
不過這次，沈熙沒打算再把墨謙辰從黑名單裏移出來：“墨先生以後如果有事找我，可以讓冷秘書打給我。”
電梯門在這時開了，她不加猶豫地出去。
卻有一隻手，忽然牽住了她。
墨謙辰指節分明，那掌心覆蓋下來的溫度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沈熙腳步一頓，心底湧起鈍痛。
即便她沒有去看，也能感受到墨謙辰眸光中的深沉。
她險些控製不住，要回過頭看他，而就在這時候，電梯外有醫護人員推著小車過來，朝兩人道：“麻煩讓一下……”
沈熙咬唇，掙開墨謙辰的手，快步朝外走去。
墨謙辰定在原處，凝視著她的背影。
此刻他心裏的感覺很奇怪，仿佛有顆看不見的牙齒掉落，透著生澀的風。
這種感覺，二十多年來竟從沒有過。
第277章 盯著溫芙
沈熙離開醫院的時候，天灰蒙蒙的。
前頭的司機說道：“小姐，看著天色怕是要下雨。”
她胡亂應了一聲，看著車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出神……
與此同時，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了醫院門口，從車上下來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精致的妝容難掩滿臉的憔悴。
女人帶著幾個保鏢，拎了不少水果和補品，一進醫院就直奔樓上的VIP病房，卻被保鏢攔住了。
“我知道你們季少在裏麵……”她說道。
話沒說完，就被保鏢打斷了：“孫夫人，請不要讓我們難做。”
因為孫縈的緣故，孫家這陣子遭到了林、墨兩家的輪番打壓，孫夫人到處奔走，幾乎所有能求的人都求遍了。
季之衡是墨謙辰的發小，因而沒少被孫夫人打攪，他早就已讓自家保鏢把這女人列入了黑名單。
“我這次不是來求情的……”
孫夫人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才神秘兮兮地低聲問：“你家季少這次出事是被那個溫小姐害的，對不對？”
保鏢神色變了變，一時不知該如何答。
雖然溫家小姐的確可疑，而且還被季家明令禁止不得來探病，但這是溫、季兩家內部的事，怎麽著也不便讓外人知道。
孫夫人不等保鏢回應，接著又說：“我知道那個溫小姐都幹了些什麽！讓我進去，我有話要跟你們季少說。”
保鏢正遲疑著，病房裏突然傳來季之衡的聲音：“讓孫夫人進來。”
得了季之衡的吩咐，保鏢這才讓到了一旁。
孫夫人趕忙叫隨行的人把水果、補品放下，自己快步走了進去，看到病床上的季之衡，連忙堆起笑臉：“前幾天就聽說季少已經醒了，真是老天保佑啊……”
“孫夫人，”季之衡語氣帶著點調侃，“你特地過來，就是要跟我說老天保佑的？”
孫夫人臉上露出點被戳破的尷尬，忙打住話頭，說起正事。
簡而言之，就是她女兒孫縈進警察局，都是被溫芙給害的。
她作為一個母親，自然不能放過害自己女兒的人，但又苦於抓不出溫芙的把柄，所以暫時隻能先找人盯著溫芙。
這一盯，就察覺出了貓膩。
“季少你是不知道，那天就在你出事之前，溫芙拎著個大箱子，去了一趟城郊的孤兒院……”
季之衡神色原本淡淡，聽到這，眉心忽然有了一道微不可見的豎紋。
他抬抬手，示意孫夫人繼續往下說。
“她前腳剛去孤兒院，後腳你就出了意外，”孫夫人說得義憤填膺，“季少，我看這事她脫不了幹係！”
要說溫芙是突發善心跑去孤兒院做義工，孫夫人是怎麽也不會信的。
那女人心根本就是黑的，怎麽可能管孤兒的死活？
“電視裏不是總演那什麽孤兒殺手嗎，我看她肯定是去雇人行凶的！”孫夫人又補充了一句，語氣十分的篤定。
季之衡：“……”
他不得不佩服於這位太太豐富的想象力，孤兒殺手什麽的一聽就很荒謬，不過溫芙突然去那個地方的確可疑。
“你之前說，你一直找人盯著她？”他問。
他也派了人留意溫芙的行蹤，不過那些人跟丟了溫芙。
現在看來，孫夫人的人正好補上了這段跟丟的空白。
第278章 溫芙姐姐來找包包了
可惜孫夫人能給他提供的唯一一條線索，就是溫芙去過孤兒院，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季之衡想了想，依舊沒什麽頭緒。
送走孫夫人之後，他打電話把這事告訴了沈熙：“孤兒院那邊可能有線索，我得盡快去看看。”
沈熙想了想，覺得有些不妥：“如果我沒記錯，醫生說你至少得留院觀察半個月，現在才不到十天……”
“每天躺在病房腦子都要生鏽，反而影響我康複，”季之衡雷厲風行，言語間已經擬好了計劃，“一會兒讓沈銘過來頂替我，我跟你開車去一趟孤兒院。隻要沈銘蒙頭蓋被不說話，沒人會發現我不在。”
別人知道了倒也沒什麽，主要是得瞞著家裏的老頭老太。
老頭老太要是知道他偷跑出醫院，倒是不會吃了他，隻是會念叨起來沒完沒了。
傷害性不大，煩人度極高。
沈熙：“……”
她總覺得這是個餿主意。
季之衡覺察出她的猶豫：“沈小姐，時間就是金錢，線索這種東西不會一直乖乖在原地等你。”
這一句說服了沈熙，她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好，我多帶幾個保鏢，確保你不會再出什麽意外。”
兩人就這麽約好，半小時後，沈熙帶著沈銘去醫院“換”人。
沈熙支開保鏢，沈銘躺到病床上大被蒙頭，季之衡則換上沈銘的衣服出了醫院。
天依舊是灰蒙蒙的，不多時就飄起了雨點。
來到孤兒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季之衡不是這裏的常客，不過已經提前打好了招呼，來到孤兒院的時候，是頭發花白的院長親自出來迎接的。
“季少，茶已經泡好了，裏麵請……”院長笑容裏的恭敬和熱情，一點也不摻假。
這座孤兒院已經有幾十年的曆史，能順利運營至今，少不了江城這些大家族的捐贈，而季家就是其中之一。
來到院長辦公室之後，季之衡沒有廢話，直入正題：“院長，十天前的監控錄像都調出來了嗎？”
“您先前打電話吩咐的時候，我就已經派人去調取了，現在應該已經弄好了。”院長答。
說著，他看到季之衡身後的沈熙，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問：“這位小姐是……”
“我叫沈熙。”沈熙自我介紹道。
院長微笑：“沈小姐長得真像一個人……”
“是溫芙嗎？”沈熙問。
院長點頭：“是啊，尤其是側臉，簡直不要太像啊。”
言語間，工作人員已經把監控都拷貝過來了。
幾人坐下開始看監控，監控裏顯示，溫芙在事發那天的確來過這家孤兒院，不過並沒在這兒待太久。
季之衡和沈熙把她的一舉一動仔細看了好幾遍，始終沒看出任何異常。
“難不成她真是來看望孤兒的？”沈熙覺得不可思議。
這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軟萌的聲音：“溫芙姐姐……”
沈熙回過頭，見門口不知什麽時候站了一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
小姑娘約摸六七歲，一雙眼睛亮晶晶。
四目相對，小姑娘撓撓頭，稚嫩的臉上湧現出詫驚訝：“咦……不是溫芙姐姐？”
“你這孩子，現在不是應該在睡午覺嗎，怎麽跑這兒來了？”院長語氣略帶責備。
小姑娘往後縮了縮，眨眨眼睛：“院長爺爺，我看到有車開進來，還以為是溫芙姐姐過來找她的包包了。”
“找包包？”沈熙問。
“嗯，”小姑娘點頭，“溫芙姐姐把一個包包放在院門外頭，結果被人拿走了。”
第279章 紋身
沈熙沉默了幾秒，隱約覺得這是不容忽略的細節，隻是她一時想不明白，這其中到底藏了什麽玄機。
身邊的季之衡，則是立刻敏銳地捕捉到了重點。
綁架勒索、買凶殺人的事他從小到大沒少聽說，就算沒吃過豬肉也是見過豬跑的。
“小妹妹，那是個什麽樣的包，你看沒看見裏麵裝了什麽？把包拿走的人你認識嗎？”他問。
小姑娘看向這個腦袋上纏著白色紗布的大哥哥，歪著頭認真想了想。
“是個很大的黑包，不知道裏頭有什麽……拿走包包的是個我沒見過的叔叔，戴著鴨舌帽和口罩，手上有好多好多的紋身！”
製造意外讓季之衡受傷的，也是個戴鴨舌帽的男人。
監控拍到那男人撈起袖子露出的一截手臂上，有密密麻麻的紋身！
沈熙立刻明白過來：“溫芙是故意把包留給那個人的？”
季之衡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包裏應該是現金，現金不像支票，隻要不是連號，就無法追溯來源。懂這麽做的都是熟手，這種事她應該沒少幹。”
沈熙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季之衡對上她的目光，攤手：“你不會以為我是頭一次遇上這種事吧？”
難道不是？
沈熙錯愕了一瞬，心道難怪，她就說為什麽季之衡遭遇“交通事故”之後如此的坦然。
季之衡麵色波瀾不驚，繼續說道：“我活了二十幾年，遇上的‘意外’林林總總得有十幾樁，絕大多數都不是什麽意外。可相比阿辰，還是小巫見大巫。”
沈熙知道墨謙辰早年間遇到過不少麻煩，但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
尤其是那些事發生的時間，恰好和他跟溫芙談戀愛的時間線重疊，所以她從沒打聽過細節。
季之衡接著往下說：“阿辰還沒被墨老太爺認可的時候，想弄死他的人實在太多，有爭權的墨家旁係，有墨老夫人這位眼裏揉不得沙子的正室……還有墨家的商業對手，以為隻要弄死了阿辰，墨老太爺就會後繼無人。”
沈熙聽得心情複雜，說不清是因為溫芙，還是因為墨謙辰。
見她臉上明顯流露出對墨謙辰的擔心，季之衡目的達到，便挑挑眉扯回正題：“那些人大部分是真蠢，相比之下，倒是我這位準未婚妻的手段要高明不少。”
沈熙深以為然，她之前遇到過的那些人，和溫芙顯然不在一個層麵。
像林安若那種敲詐勒索還走個人賬戶的，相比之下簡直就是小兒科。
“小妹妹，”季之衡說著，看向一旁的小姑娘，“你說你看到那人身上有紋身，記不記得那個紋身是什麽樣的？”
小姑娘在一旁聽他們說了好一會兒話，聽得丈二和尚摸不準頭腦。
好不容易問到自己，她立刻露出小學生在課堂上積極舉手回答問題般的表情：“我記得，那個叔叔的手臂上麵有一條好長好長的龍！”
第280章 差點露餡
季之衡打電話找了專門的畫師過來，根據小姑娘的描述，畫出了紋身的大概。
他派人去道上打聽的同時，也讓院方嚴格保密今天的事，還叫了保鏢守在孤兒院附近。
一來是看那人會不會再出現，二來是要保護小女孩這個目擊證人。
做完這一切，回去的路上，他總算鬆了口氣：“可算是有眉目了……沈小姐，謝謝你願意配合。”
沈熙知道他說的是讓沈銘假裝他的事，不提還好，一提這事她就有些哭笑不得，指了指手機。
“小銘窩在被子裏給我發短信，說剛才已經有四個年輕的小護士，主動去病房裏給‘季少’送吃的。你平時在醫院待遇這麽好，居然也好意思讓我天天送飯？”
季之衡臉上掛起一個微笑：“作為這世上唯二兩個真愛使徒·墨謙辰拯救者·被正義選中的人，難道不應該互相照顧嗎？”
沈熙不由莞爾：“這話你敢當著墨謙辰的麵說嗎？”
季之衡服軟服得很利索：“我當然不敢……”
他隻敢暗地裏為阿辰的愛情事業添磚加瓦，也不知道那個情感絕緣體，到底什麽時候才能認清內心？
回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快四點了。
沈銘一臉生無可戀地躲在被子裏打手機遊戲，見兩人回來了，長舒一口氣：“姐，下午有護士過來抽血，差點就露餡了……”
“你是怎麽蒙混過關的？”季之衡不禁好奇。
沈銘一臉無語地鑽進被子蒙著頭，隻露出一條手臂：“喏，就這樣。”
沈熙看得險些噗嗤笑出聲。
正說著，季之衡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打電話過來的是助理：“不少了，季少，老爺子和老夫人在家裏吵起來了……”
季之衡一開始還沒意識到這事情和自己有關：“怎麽了，是老頭兒發現老太太打算偷偷做拉皮抽脂手術，還是老太太發現老頭兒背著她藏私房錢，投資房地產賠了兩千萬？”
助理：“……”
怎麽覺得季少比自己還了解內幕？
“都……都不是，”助理結結巴巴，“是……是老爺子說老夫人出軌了，您不是他親生兒子，還說老夫人想方設法騙了他二十幾年，鬧著要來醫院做親子鑒定。”
季之衡：“？？？”
季家是醫藥世家，和別的大家族不同，家族由老夫人掌權，老爺子隻是個上門女婿。
平日裏老爺子地位低下沒什麽話語權，也正是因為這樣，他不管遇上什麽事都喜歡大做文章。
助理接著說道：“院長剛才過來跟老夫人匯報醫院的情況，順便把您最新的一份檢查結果也帶來了。老爺子正好看到了，上麵顯示您的血型是B型，可老爺子和老夫人的血型是O型和A型……”
季之衡聽到一半就猜到這是怎麽回事了，他以手扶額，麵露無語。
“那份檢查結果不是我的……”
“什麽？”助理顯然有些吃驚。
季之衡心裏憋悶：“我剛才出去吃宵夜了，換了個人代替我躺床上，護士是抽的是他的血。”
助理這才了然，連忙跟那邊的老爺子和老夫人說了。
老夫人的電話很快打了過來，把“偷跑出去吃宵夜”的季之衡很是罵了一頓。
季之衡是一根獨苗，又是老來子，從小到大都是家族的重點保護對象。
平日裏，哪怕他隻是被風吹了、日曬了，季老夫人都要念叨半天，更何況這次是腦部重傷住了院？
沈銘在一旁看著季之衡接電話挨訓，心裏突然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這就是有父母的感覺嗎？
在這世上，有兩個和你血脈相連的人，會無時不刻地對你牽腸掛肚？
沈熙看沈銘的神情看在眼裏，離開病房之後，她斟酌著開口問：“小銘，現在科技手段很發達，DNA庫也很健全，如果你想知道你的親生父親是誰……”
“不用。”沈銘搖頭，斷然拒絕。
父母能給他的，姐姐都給了。
甚至有些連父母都做不到的，姐姐也都做到了。
哪怕在他病得要死的時候，姐姐也從沒想過要放棄他。
“姐，我這輩子有你就行了，不需要什麽父親。”
“……”
沈熙聽得眼眶一暖，沒再說話。
第281章 來打個賭？
不遠處，一人默不作聲盯著這一幕。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來醫院“探病”的溫芙。
沈銘和沈熙居然不是親姐弟？
這倒有意思了……
“小姐，季之衡的病房門口還是有保鏢守著，您這次要上去嗎？”一旁的管家問。
溫芙略略回過神，搖頭。
有保鏢那就算了，鐵定是要攔她的。
季家人看她就跟仇人似的，她才懶得去丟這個臉。
“不用了，你把我帶來的補品送上去，趁機看看病房裏是什麽情況，季家其餘人有沒有過來。”
這次她來探病是假，打探消息才是真。
如果季之衡真不是季老爺子的兒子，那她就有理由拒絕這次商業聯姻了。
要不是因為這樣，自己也不必帶著管家特地跑這一趟。
隻是沒想到，自己還沒打聽到季老太太“出軌”的消息確不確切，就得知了沈熙和沈銘不是同一個爹所生的事。
想想也是，林躍文隻有一個孫女，可從沒有說過他還有一個孫子。
明明沒有血緣關係，卻從小一起長大，關係如此親密。
溫芙嗤笑一聲，還有什麽能比這更好做文章呢……
管家上去之後，她正要坐回車裏，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一輛再熟悉不過的黑色布加迪威龍停在了路邊。
從車上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墨謙辰。
這時候，沈銘已經去地下車庫取車了。
沈熙獨自站在醫院門口，看到墨謙辰，下意識就要轉身離開。
“墨太太這麽不想看到我嗎？”墨謙辰的嗓音依舊極富磁性。
沈熙抑製住心裏的酸澀，把語氣放得很淡：“墨先生，介於上次在醫院裏發生的事，我不覺得我們還有見麵的必要。”
反正他是不信她的，多見一麵隻會讓她心裏多難受一分。
墨謙辰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整個人怔住。
“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他開口。
沈熙抬眼看著他，像是頭一次看清楚他這個人：“你……你說什麽？”
“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墨謙辰眸光深深地看著她，重複了一遍，“那一巴掌，不是你扇的。”
沈熙怔了好一會兒，才難以置信地回過神。
他終於知道了，溫芙是個有多表裏不一的人？
“那你……”
“我親自問過她的主治醫生，以她的精神狀況確實容易這樣。”墨謙辰接而道。
沈熙：“……”
所以，他把溫芙對她的冤枉，歸結於“犯病”？
如果說剛才沈熙還抱有一絲希望，現在就真是絕望了。
“這麽說，你已經幫她找好借口了？”她問。
“犯病歸犯病，這不是讓你受委屈的原因，你懷疑的那些事，我正在派人查。”墨謙辰道。
沈熙自嘲：“謝謝墨先生還願意相信我的懷疑。”
墨謙辰聽出她語氣裏的嘲諷，沉聲道：“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
哪怕是企業融資，對墨謙辰來說都是再簡單不過的，可麵對感情，他卻總是異於常人的遲鈍。
他並不覺得溫芙一個精神病人能做出買凶殺人的事，可沈熙這麽說了，他便派了人去查證。
不僅是季之衡的事，連溫芙的前夫在法國遭遇車禍去世的事，也一並打探起了消息。
“我沒有在生你的氣，”沈熙搖頭，“墨先生，我隻是在同情你，居然能被人騙得這麽深……”
說著，她認真起來。
“我想和你打個賭，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第282章 賭注
上次她和墨謙辰打賭，是在一個多月前。
當時薑小果一個大意，把她開出的十萬塊支票交給了那個陳醫生，
她及時找到墨謙辰說了這件事，並和他打賭，賭那張支票最後會出現在溫芙手裏，至於賭注，是輸的人要答應贏的人一個條件。
她贏了，而賭注她一直沒讓墨謙辰兌現。
墨謙辰顯然也沒忘了這件事：“之前的賭注，你想好了嗎？”
沈熙搖頭：“我要留著，可能未來某一天要一起兌現。”
她說這話的表情太冷靜，也太認真。
墨謙辰心裏升起一絲異樣，他劍眉微蹙，卻還是點頭：“這次你想賭什麽？”
沈熙正色：“我賭季之衡受傷的事和溫芙有關，而且，我會找出證據來證明。”
嚴格意義上來說，她和墨謙辰一個是有罪推斷，一個是無罪推斷，兩者都不算太客觀。
不過話說回來，人本就很難做到絕對的客觀，她和墨謙辰所站的角度不一樣，既然沒有辦法扭轉他的視角，就隻能拿出事實來說服他。
墨謙辰依舊點頭：“賭注是？”
“如果我輸了，可以任你處置，不管是讓我公開向溫芙道歉，還是以後不準再出現在她麵前……”她說到這，深吸一口氣，看也不看墨謙辰的表情，“哪怕把這個墨太太讓給她來當，我都沒意見。”
“而如果你輸了，我要你把溫芙做過的事一件件、一樁樁全部拆開了揉碎了查個一清二楚，然後親手處置她！”
沈熙話說得無比堅決，她相信墨謙辰在查清溫芙對季之衡的所作所為之後，不可能再護著她。
那不是別人，那可是季之衡！
是墨謙辰在這世上為數不多可以全然信任，甚至交付後背的人！
“好。”墨謙辰果然沉聲答應。
不遠處，聽到這一切的溫芙手腳發涼，在原地呆滯了許久。
“小姐，”管家下樓來，恭敬朝她說道，“季少的病房裏沒有別人，隻有他自己。看他的表情不像是遇上了什麽麻煩，說不定季老夫人出軌隻是個烏龍……”
話說到這，他才後知後覺自家小姐的臉色白得嚇人。
“小姐……你這是怎麽了？”
“我沒事。”溫芙強作鎮定，“把車開過來，我要回去。”
坐在車上，她手指捏緊又鬆開，心裏像是懸了一把尖銳的閘刀，不知什麽時候就會突然斬落下來。
沉默許久之後，她拿出手機，翻出通訊錄最末尾的那個號碼，撥了過去。
“喂，是我，我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