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五五 驚不驚喜刺不刺激
我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很多,有一些流進了嘴裡,味道有點苦,雨水很臟,我知道,可我不在乎,因為我到了,我眼前的這棟小樓,位於湖邊的別墅,裡面有三個人,其中一個便是我的目標,王承澤那個一心想要我死的爹。
對,蔣為民告訴了我地址,我相信他說的話,因為做生意的基礎是信任,既然同意了,那就相信吧。
可是好巧,那個想害我的人來到這裡,竟然找蔣為民幫忙,大概是想讓蔣為民念在同舟會的情分上,找一個安全的地方。
我想,那個人來到這裡,應該說了一些情況,畢竟是來求幫助,總不能什麼都不說,可惜,好笨,他竟然不知道我在蔣為民心中的分量。
我,是值得拉攏的。
而那個失去兒子的他是可以放棄的。
大概蔣為民也猜不到王承澤爸爸對我的重要性,是我進行下一步的基礎,是我洗清嫌疑的關鍵。
所以,很好。
受的侮辱終於可以奉還。
我握了握拳頭,在黑暗中望著別墅,二樓卧室的燈亮著,那個要我死的人大概就坐在屋裡吧。
他一定想不到我回來,在這個時候來。
我深深的吸氣,然後吐出,我很憤怒,不是因為被砸雞蛋,不是被人誤以為是殺人犯,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小事,既然不相關的人,我為什麼要理會,這件事中我最在意的是父母的態度,他們有了一絲絲的猶豫,我知道他們心有猶豫是對的,可是作為他們兒子的我還是希望他們第一時間便無條件的相信我。
不被相信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至親。
所以,我要跟屋裡面的人好好算算賬。
抬起腿,我要邁步,已經站了五分鐘,我搞清楚了屋裡的狀況,兩個人在一樓,喝著啤酒看著無聊的電視節目,一個人在二樓,打著電話。
一樓的應該是保鏢,二樓的應該是僱主。
他們很悠閑,因為他們足夠信任蔣為民,他們認為蔣為民安排的地方不會有人知道,尤其是不會被我知道,他們是陰影,藏在暗處,蟄伏,不露聲色。
可惜,算錯一步。
信錯了人。
腳還沒落地,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為了不驚擾到人,我特意調了靜音。
提起來的氣泄了一絲,腿收了回來,我的整個人又隱藏在樹影之後,黑暗之後。
掏出手機,屏幕上三個字,白子惠。
這個電話我要接。
「你……還好嗎?」
白子惠的話帶著淡淡的愁緒,雖然很淡很淡,可能是感覺到,好像我和她的心貼在了一起,聽得清楚彼此的心跳。
「放心,我很好。」我淡淡的說,嘴角不由的上揚。
雨,夜,我站在決定命運的樓前,聽著白子惠的聲音,這種感覺還不錯。
「你在外邊?」
大概是聽到了雨聲,我說:「是的。」
「你在做什麼?」
我猶豫了一會,說了兩個字,「做事。」
白子惠也猶豫了一會,說道:「找到害你的人了?」
一直以來,白子惠都聰明,尤其這是我的事,白子惠了解我,哪有猜不中的道理。
我說:「是。」
白子惠說道:「這事好辦嗎?」
王家好辦,可那個叫做魏衛的人,不好對付,一個謹慎的人,肯定有很多手段有很多底牌。
「有點困難。」
我雖然不想讓白子惠擔心,可更不想騙她,我吃過這個的虧。
「為什麼要冒險?」
白子惠語氣平淡,可我懂,她知道這路不好走。
我說:「被逼的。」
我不想解釋太多,因為我知道白子惠會懂,我確實是被逼的,這事如果我不趕緊解決,洗清污點,那麼我很難翻身,不僅僅對我不好,還連累我身邊的人,所以,鋌而走險。
白子惠口氣轉硬。
「董寧,你給我平安回來。」
掛了電話,邁步,前行,我是帶著笑的,因為白子惠讓我平安回去,那好,我就平安回去。
撿起一塊磚頭,用力扔出,砸在了落地窗上,嘩啦!玻璃被砸碎了,風聲雨聲往屋子裡面灌進去,緊跟著,傳來了咒罵聲。
我借著夜色,悄然躲在了門口。
人越走越快,越來越近。
門被拉開了,有人走了出來。
我閃身,舉起了手,狠狠的打在了後頸,一擊之後,人癱軟,向前倒去,我伸手,扶住了他,往裡走!
不是託大,而是我知道只有一個人來到了門口,這才是真的託大。
進屋,順勢關門,手一松,保鏢身子摔在了地上,砰的一聲,輕響。
不遠處,站著查看窗戶的男人回過了頭,迎面而來的是一塊石頭,不大,卻很痛,正中頭部,好像打出了血,身子一晃,倒地。
我伸出手,抓住剛剛被我扔在地上的那個人,向著倒在地上的另外一人走去,不緊不慢的找來繩子,把兩個人捆好,並貼心的脫掉他們的襪子,塞在了嘴裡。
我覺得我很仁慈,我塞進他們嘴裡的是他們自己的襪子,而不是對方的襪子。
我不由的哼起曲來,我也不知道我哼的是什麼。
二樓那位沒聽到,可能風急雨急,讓他的聽覺出了問題,也可能是他陷入一種奇怪的情緒之中,正在靜靜的享受。
我往二樓走去,我的鞋是濕的,留下了很清晰的腳印。
衣服也濕了,雖然打傘了,可是雨很大,還是淋濕了。
上了二樓,我聽到了對話的聲音。
屋裡的那個人正在打電話。
「剛才似乎有什麼聲音?」
女人的聲音很清楚,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從女人的話中聽到了疲憊,不是那種困了,睡上三天三夜的疲憊,是那種不想活了捨棄一切要了結自己的疲憊。
屋裡的男人回答道:「沒什麼聲音,你大概是聽錯了,這邊下雨,下的還不小。」
女人說:「你那邊……還好嗎?」
男人說:「我很好,承澤的仇我就快要報了,你應該看新聞了。」
女人說:「看到了。」
男人說:「我們對得起兒子,是吧。」
女人說:「是。」
男人說:「那你早點休息吧,不早了。」
女人說:「嗯。」
男人的話不多,女人的話更少,聽他們說話,很累,總之,不太舒服,因為他們談論的主題只有一個,讓我死。
我走到了門前,手摸了摸褲子,轉到把手,推開了門,王承澤爸爸似有所覺,他回國了頭,看向了我。
一瞬間,他的眼裡有很多情緒。
總的來說,兩個字,震驚,如果情緒化一點,我想應該是他他媽的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對著王承澤爸爸笑了笑,我說道:「驚不驚喜!刺不刺激!」
周圍的空氣很詭異,哪裡有些怪怪的。
我站在門口,看了看自己的鞋,已經濕透了,我沒往屋裡面走,我想我要往裡走,光滑的地板應該留下臟髒的腳印。
王承澤爸爸也沒好到哪裡去,他一直看著我,嗓子發出難聽的聲音,感覺他很掙扎。
他一下子站了起來,突然一下子又坐了回去,
動作是他的意志體現。
站起來,握緊拳頭,代表他想要對我動手,不管是拳頭也好菜刀也好,總要試一試的,畢竟我殺了王承澤,畢竟他是父親,畢竟他很憤怒,畢竟他想要我的命。
可是很快,一切都消失了。
勇氣消失了,力氣消失了。
應該是想到了那件事,我殺了王承澤,並且一同殺了十多個人。
殺的人多並不能證明什麼,可是在王承澤爸爸的眼裡,殺的人多便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他想起了那些事,記憶在他腦中,從未消失,所以懼怕。
我往前走了一步,這一步很有侵略性,我依舊笑著說道:「驚不驚喜,刺不刺激。」
王承澤的爸爸看了看我,說道:「你來啦!」
我有一種感覺,王承澤的爸爸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時候,精神頭十足,看起來還挺年輕的,可是他坐下,像個要死的人。
我笑笑,說道:「我來了,歡迎嗎?」
說著,我找了一把椅子,放在王承澤爸爸的對面,我坐下。
王承澤爸爸說道;「不歡迎,可是有用嗎?你不是還來了嗎?可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能知道這裡。」
我說:「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不過你也要回答我的問題,我有很多問題。」
王承澤爸爸說道:「好。」
我笑笑,說道:「你很配合啊!」
王承澤爸爸說:「因為我怕死。」
說的好,怕死,好理由,我殺了王承澤,便也能殺了他爸爸,這是最直觀的威脅,因為我之前做過,並且做過還沒事,這便讓人壓力很大。
不過還有一層意思,王承澤爸爸心裡是這樣想的。
「董寧,如果你殺了我,我就報不了仇了,所以,我怕死,怕的要命。」
仇恨的力量還是挺大的,為了報仇竟然可以這樣,不錯,有意思。
「我知道你在這裡是因為有人告訴我你在這裡,所以我來了,那個人你應該熟悉,就是安排你們住在這裡的那個人。」
我沒有明說是誰,可是王承澤爸爸知道。
後事我不關心,王承澤爸爸會不會找蔣為民算賬,這不是我考慮的事,況且我覺得王承澤爸爸完全沒有那個能力。
這事,說就說了,沒什麼的。
下面,輪到我了。
我說:「我知道是你在背後興風作浪,找人來羞辱我,可你不是一個人,對嗎?」
王承澤爸爸點了點頭。
我沒說一些事,因為我覺得沒必要說,受辱的事,讓我很生氣,可我知道,我的時間不能被耽誤,我要早點解決這件事,所以一些細節我不糾纏。
我說道:「你背後的人是誰?」
王承澤爸爸說了,帶著怨恨說的。
我笑笑,說道:「所以,你有沒有他們的把柄。」
王承澤爸爸看了看我,搖了搖頭。
我說:「說假話是不行的,如果我不知道一些事,我不會開口提這個的。」
王承澤爸爸說道:「我聽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說:「你聽的明白,錄音在哪裡,是你去找還是我去找。」
王承澤爸爸的臉.……變了。
死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