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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倒是不知是夫人

  第74章 倒是不知是夫人


    年輕的身體,修養起來也好的很快。


    玉照本也沒傷著什麽,隻是小日子來勢洶洶疼的厲害,玉照覺得皇帝小題大做。


    等她被允許出門逛遊時,新年的氣氛已經所剩無幾。


    年後不久邊關接連傳來喜訊,大軍行動迅猛,遠渡東海,重重圍剿之下,幾乎毫不費力,幾日內便拿下了沙棘島,打算一鼓作氣平叛車渠。


    這段時日皇帝自然也不能清閑下去,忙了起來,還有二月春闈之事要叮囑,等趙玄前朝的政務解決完,上元節也隨之到了。


    上元節作為一年一度唯一解除宵禁的日子,熱鬧程度比起其他盛大節日有過之而無不及。


    若說除夕是與家人同樂,這上元則是舉國同樂。


    這日天穹浩瀚一色,明月高懸夜空,銀河星光燦爛。


    坊間燈火一片輝煌,夜市萬盞花燈,火樹銀花比起天上璀璨星河還叫人震撼。


    玉照與皇帝乘車出宮之時,正值傍晚,翠蓋珠纓八寶香車一路疾馳,八角懸綴金鈴叮叮作響。


    後邊是蒼穹之下巍峨皇城的晚霞漫天,另一麵是臨安坊市間華燈璀璨,皓彩乾坤。


    她為了這日早早準備了近一月,衣裳佩飾自然都是千挑萬選,最終挑了條霞影底色繡飛鳥染花的月華裙,頭梳圓髻戴蓮花金冠,腰間珍珠腰封,外罩紅羽緞輕裘披風,衣袂翻飛之間麵龐皎然生光。


    外頭一路嘈雜熱鬧的祭祀,正元十五,上元佳節,也是一年一度祭祀太一神的日子。


    實在是熱鬧的厲害。


    這時節還有個陋習,偷菜偷人偷花燈。


    許多貴婦愛好在這一日明目張膽的率領婢妾去旁人家偷竊小物件,被旁人家發現,不僅不能責罵報官,反而還要好聲好氣的提著家用茶食糕點上門去贖取。


    更不僅有偷東西的,更有偷人的。


    當然,偷人的這事兒這幾年少了許多,畢竟要是真被發現,主人家可就很難心平氣和的了。


    清寧含笑對玉照說:“所以這日小偷也格外多,主子切記要守好自己的錢袋。”


    玉照興奮的臉紅撲撲的,豪爽的連連擺手道:“偷了就偷了吧,今日我不生氣。”


    反正她也沒帶錢袋子出來。


    □□天上轉,梵聲天上來。


    燈樹千光照,花焰七枝開。


    神武大街兩側,千百排花燈遙遙墜起。


    花燈工匠們還心思巧妙的造出各色巨大花燈輪,花燈樹,花燈柱,高百尺。


    無論是皇宮內院亦或者鄉鎮街頭,處處張燈結彩。


    王公貴族販夫走卒,人人都可外出賞花燈。


    玉照接過趙玄遞過來的走馬花燈,宮燈做工精湛,一共有六個麵,燈麵用的是犀牛角,薄薄的一層透光極好,點燃裏頭燭火,合上燈罩,燈便開始自己旋轉起來。


    一會兒燈麵映出一支梅花,一會兒映出牡丹,映出龍爪菊。


    六麵花紋截然不同,裏頭投射出來的影子也各有千秋。


    宮人們跟在身後,玉照這人貪心的厲害,不叫他人幫忙,一邊手費力的提著花燈,一邊手還不忘握著道長的手,不,應該是道長捏著她的手更為恰當。


    每個花燈柱前玉照都要逗留片刻,趙玄便牽著她不言不語,如同一個行走的燈柱。


    玉照這會兒被眼前美輪美奐的景象震驚,亮如白晝?


    恐怕是比白晝更亮,玉照時常一晃眼就以為是某個豔陽高掛的烈日。


    她也忘了說話,隻顧著抬著頭,四下人巷裏攢動,去瞧那高高的燈籠柱,那一扇扇燈籠王。


    前方人山人海,玉照仰頭看了好一會兒,隻看得脖子都酸痛起來,她掙開了趙玄的手,將花燈從左手換到右手,又立刻繞著趙玄轉了半圈,將酸痛了的左手給他牽著。


    趙玄垂眸看著她,氣息落在玉照頭頂,淡淡的龍涎香縈繞住了玉照周身,他眼中染起笑意,笑這個貪心的姑娘,明明早提不動手裏的花燈,偏偏不給旁人提,晚上又該嚷嚷著累了。


    說不準明日還會冤枉他,說是自己弄壞了她的手。


    他眼眸低垂,輕聲問她:“等會兒去給你買一盞全市最大的花燈,可好?”


    玉照卻不想要最大的,她喜歡漂亮的花燈。


    玉照今夜的笑容萬分燦爛,似一團朝陽,將這臨安城裏的寒氣全照曬了個幹淨。


    玉照微微細喘,仰起臉朝著比她高出一個頭的趙玄,燭光照出他英挺俊美不似凡人的輪廓,她開心起來,朗聲道:“我不要最大的,我要最漂亮的花燈!”


    十個人就能選出一百個最漂亮的來,實在不是趙玄不相信自己的眼光,而是這小姑娘挑剔的很,這漂亮的燈籠又實在太多,他不禁挑眉,將這個棘手的難題丟給李近麟。


    “你差人看看最漂亮的花燈在哪一家?”


    暗衛遠遠的跟著,李近麟倒是不敢再走遠,便將這個千古大難題交給幾個喬裝打扮一道跟出來伺候的宮女和內侍,他不遠不近的跟在附近搜尋。


    宮裏的花燈遠非外邊的花燈可比的,精美絕倫。玉照提著花燈牽著郎君的手自下馬車以來,一路在人群中穿梭,總能引來許多小娘子豔羨的目光。


    帶著道長逛了一圈用不著其他人幫忙找,玉照自己便有了目標。


    她伸出粉白的指尖兒,指著遠處上頭被架在最頂上的蓮花燈,那盞花燈不過人手掌大小,卻做的活靈活現,十八瓣葉子形態各異,每一層花瓣的精挑細琢裏頭鏤空,每個瓣角上都吊著惟妙惟肖的小物件,有的是小蓮子、蓮蓬,還有粉藕、紅鯉。


    “道長道長!你看到那個了嗎?我喜歡最頂上的那盞蓮花燈!你快去買給我!”


    趙玄對玉照的請求自然無有不應的,他答應道:“那兒人多嘈雜,你在原處等著。”


    他還記著當初這個小姑娘在人群中擁擠推搡,犯了心疾的事兒,怎麽也不敢再叫她跟著過去。


    上元的燈籠,許多都是不賣的,要一層層謎題猜下去,掛在最頂上的要全都猜對了才能拿到。


    哪怕早不是萬事爭先的小子,再是沉穩的男子,給心上人爭破頭皮搶個燈籠,都是萬分願意的。


    他也不例外,立刻有暗衛混在來往人群中跟著皇帝一道往人群中走去。


    玉照身邊被派了李近麟清寧貼身跟著。


    不一會兒道長的身影就消失不見。


    ——


    夜裏明月璀璨。


    顧升捧著花燈於萬千人群中隻一眼就看見了她。


    燈火明亮之下,一個穿紅鬥篷,手上提著六角宮燈,唇邊含笑,姿容出塵的姑娘。


    哪怕淹沒在人山人海裏,想叫人不注意到都難。


    她靠在陛下懷裏,笑意盈盈的湊在他耳邊不知說著什麽,不一會兒那個往日清冷的皇帝便麵帶笑意,朝著人群中而去。


    顧升忍著喉嚨深處的癢意、酸澀、止不住想上前去見她一麵,哪怕是一麵也好。


    卻瞥見大內就在不遠處不錯眼的盯著她,明明近在咫尺,他卻不能過去。


    顧升腳尖動了動,閉上了眼睛不再去看,可,,明知此時萬萬不該上前,也終是忍耐不住想要離她近一些。


    哪怕是聽聽她的聲音也好。


    驟地,他睜開雙目,尋了個繪著兔臉的麵具戴往頭上,順著人流方向往那處走近。


    ,


    玉照動物之中先前獨愛兔子,雖說如今更喜愛狗兒,可喜好兔子的審美仍是沒變。


    一個帶著兔麵具玄色長裾的男人從人流中穿梭而過,玉照遠遠地就見到了他。


    這個男人臉上的麵具她覺得不可思議的符合自己的審美,甚至想要問他是從那兒買來的,為何一路走來自己都沒有見到這種模樣的?

    這一瞧倒是叫她瞧見了更新奇的。


    男子手裏握著細繩,隨意的提著一個十分好看的花燈晃蕩,一個花舟模樣的燈籠,裏麵火燭被他隨意的動作甩的忽明忽滅,叫玉照止不住的憂心起來,生怕火燭被他甩滅了去。


    那男子察覺到了玉照打量自己手裏燈籠的模樣,朝她麵前走了兩步,嗓音有些沙啞難辨:“姑娘喜歡這個?”


    玉照當然喜歡,卻有些不好意思:“,,你的燈籠很好看。”


    “左右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兒,是猜謎贏來的,既然姑娘喜歡便送給你吧——”


    “這怎麽好意思呢?”玉照有些想要,卻又騰不出手來。


    李近麟原本早早在後邊盯著看著,見有人來便走到玉照身側護著,他隻是來保護皇後安危,倒不是來限製皇後與旁人交談說話的,那叫僭越。


    大齊民風開放,如今這日上元佳節更甚,既然來了遊玩兒,便難免跟旁人嘮嗑上幾句話。這人瞧著知禮,也算規矩,最主要的是皇後娘娘還在同他說話,自己貿然插上去一嘴定然顯得很沒有規矩。


    可,,


    給姑娘送花燈,還能有什麽意思?!


    都是男子,雖然他隻能算半個男子,豈能不知這男子安的什麽心思?

    李近麟猶豫了片刻,還是上前阻止。


    如此不禮貌,惹皇後生氣總比被陛下訓斥要好。


    “公子可別!這位是我們家夫人,自有我們家主子送她花燈,你的花燈你還是自己留著吧!”語氣算不上客氣,甚至有些急匆匆的趕人走。


    男子麵具下的表情不便喜怒,似乎是怔了半晌,許是沒注意到玉照是已婚婦人,落下斷斷續續,艱難的一句:“倒是不知是,,,是夫人,如此、如此便打擾了。這花燈你還是收下吧——”


    李近麟氣急,伸手就要拍掉花燈,餘光瞥見皇後主子微微皺起了眉,李近麟心虛的將手落了回去。


    那男子將花燈輕輕送到玉照提著的宮燈之上,便轉身離去,再無半分留戀,倒是知禮的很。


    玉照手上提著的宮燈頗大,頂上的燈柄尖上嵌著一小巧凸起的紅寶蓮花座,這個花燈的底座大小正好一樣,搭上去穩穩當當,似乎扣了上去,生來就是一盞一般。


    十分好看,不,是萬分炫彩華麗。


    玉照有了全市最好看的一盞花燈。


    “呀,當上去還挺漂亮的!”旁邊跟著的清寧墜兒都忍不住驚歎起來。


    玉照手臂力氣小,這花燈雖不重,一路提著也覺得有幾分累,是以方才她是兩隻手提著花燈的,這人直接放上來,倒是叫她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身後李近麟更是氣憤,簡直咬碎了一口牙,上前氣衝衝道:“這真是什麽人都有!還有非要送燈的!娘娘可千萬別碰這來路不明的燈,叫咱家去丟了!”


    玉照有些猶豫,心裏頭有幾分舍不得這般好看的花燈。


    “好好的燈,做來都是花費了許多心思的,這燈還是用雲絹做的,丟了做什麽?拿去檢查一番,要是沒問題,留著就是了。”


    李近麟便隻能接過去細細檢查,心裏罵罵咧咧,麵上卻不敢表現。


    花燈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不僅如此,做工精湛,雙麵都糊著雲絹,輕巧結實,且不沾水,便是等會兒作水燈去放也成。


    一看就不是容易得到的,想必也是最頂層的花燈,

    他便隻能將花燈重新遞給了娘娘。


    玉照將燈換給旁邊清寧提著,自己拿著方才那男子送的花燈,嚐試著再次將燈放到自己的宮燈頂上,果然完美契合。


    她滿足於自己的傑作,扭頭卻見李近麟一副死了娘的表情。


    “陛,陛下,,,”


    陛下一身長袖袍衫,著同色大氅,更顯長身玉立,這會兒腳步有幾分匆忙,想必是急著趕回來。


    人漸漸走近,隻見陛下手上提著兩盞花燈,一個是玉照點名道姓的要的那盞蓮花燈,另一邊的便是跟玉照頂上的一模一樣的花燈,這約莫是陛下自作主張想給主子娘娘的驚喜。


    結果這會兒別說是驚喜了,對眾人來說簡直就是驚嚇——


    這會別說是李近麟了,玉照都有幾分受到了驚嚇,身邊目睹這一切的暗衛更是心虛。


    各個都隻想充作什麽都不知道。


    玉照不想叫道長傷心,連忙遮遮掩掩,將那方才還喜歡愛不釋手的花燈拆了下來,隨手丟到李近麟懷裏,拿著自己單薄的身影擋住道長清冷的視線,朝著李近麟匆忙擺手:“你拿走,快點兒拿走吧,,”


    李近麟苦著臉,懷揣著一個燙手的山芋,心驚膽顫,連忙抱著往皇帝相反的方向跑,都不帶回頭的。


    趙玄提著兩個花燈,腳步停至玉照麵前一寸。


    玉照知道這人是要她自己去接,連忙笑著跑上去,接過他手裏的兩個燈籠。


    趙玄呼吸清冷,微微低首盯著她的眸子,淺淡的眸光如今升起一絲狐疑:“方才在遮掩什麽?”


    玉照近來有點兒怕這個人,若是叫他不高興了,他又不會朝她發脾氣,總有辦法折騰她。


    她費勁兒的抱過兩個花燈,再沒手牽著他,聽見他的話也不回他,輕哼一聲,蹬蹬蹬的往前跑。


    “臨安可太冷了!我簡直要被凍死了!”


    “出門前宮人都叫你多穿一件衣服,你又不肯穿。”


    玉照不理會他的話,掀了轎簾先一步上了轎子,趙玄緊接著入了轎子。


    玉照抱著花燈左右翻著看,又想起了好玩兒的,孩子氣的嘟起了嘴:“道長,我們去河邊放水燈好不好,放完水燈許完願就回宮,行不行?”


    “放完水燈就回宮?”


    “恩,我想回宮吃橙子。”


    晚上出來時,她看也不想看一眼的橙子,這會兒玩的累了渴了,倒是想吃起來。


    那是冬橙,蓋著棉被從雲州運過來的,可甜可甜了。


    比玉照以往最愛的櫻桃更贏得她的歡心。


    等會兒兩人去了放水燈的許願池,池子裏滿滿當當的各色模樣的花燈,沿著蜿蜒曲折的河道一路飄飄轉轉。


    每一盞燈,背後都有一個美好的願望。


    玉照閉緊眼睛,睫毛顫抖個不停,她許願時趙玄便在一旁靜看著她,等這人睜眼把花燈放到了河裏,他才問她。


    “寶兒許了什麽願望?”


    玉照唇角微微揚起,眼裏映照著湖麵上千萬盞的水燈。


    她將另一盞水燈放到趙玄手裏,幽幽笑起來,一隻甚少出現的小虎牙俏生生的露了個尖兒:“許願不能說出來,叫你知道了就不準了,道長,你快點許你的願望。”


    趙玄眸色加深,接過水燈,俯身放置到了水中。


    玉照自己的那盞足夠精致漂亮,便也有缺陷,沉重在水流中緩慢前行,很快他的水燈便追逐上了玉照早片刻放的那盞。


    玉照眼見自己的水燈被超越。


    她叫了一聲,卻也不是生氣。


    這人頗為無賴的抓著他的手來回晃蕩,問起他來:“你剛才都沒有閉眼睛,你難道沒有許願?”


    “自然是許願了。”趙玄一身清冷,長身玉立於天地之間,如今被穿著紅鬥篷的小姑娘扯著手晃,落在四下眼裏倒是好笑。


    “你許的什麽願?”玉照心急如焚,迫切的想要知道,道長還能有什麽願望?

    他坐擁四海,連妻子都是世間最好看的,他還有什麽得不到的不成?

    “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就不準了。”趙玄扣著她芳香酥軟的手腕,將方才這小無賴的原話說給她聽。


    小無賴皺著鼻子,吃起醋來:“哼,究竟是個什麽願望,竟然連我也不肯說!”


    趙玄被她專注的眸光盯著,眼眸煽動一下,低笑起來。


    “不能告訴你,告訴你就不靈了——”


    ,,

    李近麟急匆匆的一路尋了個河,一鼓作氣將那燈籠丟了下去,反正花燈的最後歸宿也是要隨波逐流的,在沒看一眼,轉身就跑回去。


    他回去晚了,叫陛下知道了,今兒的事情就不好交代了,,

    望那群崽子們腦子放聰明一點兒,別什麽事兒都跟陛下一五一十的匯報!


    那盞花燈不趕巧,被頭朝地丟了下去,在不算湍急的水流中掙紮了許久,歪歪斜斜、走走停停。


    裏頭蠟燭很快被熄滅,最後一點火星墜落到花燈上,再好的油紙也經不起如此火燒水泡,很快就破了個口子,進了水慢悠悠沉了下去。


    寂靜的冷夜裏,有個錦袍公子若無所覺,一路淌著冰涼的河水過去,在一堆廢棄被水流淹沒的水燈中撿了一個破損不堪的花燈起來。


    一路跌跌撞撞,倒在人群中十分顯眼。


    有三五結群出來賞燈的小娘子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


    “快看那邊的那位公子,生的儀表堂堂,怎麽這幅德行?大冬日的去水裏撿一盞破燈!”


    “人家帶著麵具,你都能知道儀表堂堂了?”另外幾人打趣說道。


    “這還用說?絕對是自己送的花燈被小娘子扔了,,這才來撿起來。”


    “不能吧?誰啊,如此作踐別人的心意?那公子失魂落魄的模樣,她瞧見了心裏就不難受嗎?”


    顧升一路濕著衣服,手捧著一盞破敗肮髒的花燈,忍著身上冰涼刺骨的寒意,對四周旁人看他的目光、交頭接耳置若罔聞。


    沿著河道漫無目的的走,似乎想要一直走下去———


    以前她最喜歡這個花燈了,他們婚後第一年上元節,自己滿大街小巷去尋來送給她,寶兒便掛在帳幔頂上上,說早上醒來一睜眼便能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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