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封衡雖將查清巨鱷的事交給了皇後, 但並不代表他信任皇後。
但這後宮之中,最想讓虞姝死的人,並非是皇後。
皇後是趙氏女, 把家族利益看得最重,為了家族榮耀,就連此生最愛之人, 皇後也照樣能夠放棄。
當初皇後可以棄了老五,而嫁入東宮, 足可見,她隻是家族任意使喚的棋子。
讓皇後徹查此事, 一來符合後宮規矩,二來也方便封衡暗中調查。
此時, 重華宮的大殿之中,眾人請過安,就紛紛朝著帝王望了過來。
說不想爭寵是假的,可這位清冷無情的帝王鮮少踏足後宮,縱使後宮嬪妃使出渾身解數, 也尋不到投懷送抱的機會。
此時,封衡並沒有落座, 他的玄色帝王常服上沾了水漬,細一聞, 還有血腥味,是不久之前沾上的鱷魚血。
軟劍已收入袖中。
他的這把軟劍, 可收放自如,不會沾血, 一旦動了殺戮, 鮮血會以極快的速度順著劍鞘往下滑。
這一身玄色常服是勁裝, 廣袖、窄腰,襯得身段格外高大頎長,他足有八尺多,一眾嬪妃自是隻能仰望他,帝王威壓無處不在。
封衡一記冷眼掃過,負手而立,黑色繡暗金龍紋皂靴也濕了,他單是站在那裏不動,也足可令得全天下女子為之側目傾心。
淑妃含情脈脈看向封衡。
這個男人啊,年少時,尚且不顯山不露水,可如今時光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將他雕磨成了令人仰慕之態。
淑妃上次試圖截胡,卻給虞姝做了嫁衣,她現在懷疑,皇上知道她宮裏藏了合歡香。
她以為皇上不揭穿,便是包庇她的意思。
要知道,後宮出現類似於合歡香之類的迷惑君主的藥物,是欺君大罪。
父親近日在朝中諸事不順,讓她盡力爭寵,早日誕下龍嗣。
淑妃自然也是著急的。
她做夢都想和封衡生一個孩子。
可皇上也並非喜歡孩子的人呀。
小公主與皇長子,哪個在帝王麵前得過臉?
陸嬪有個兒子傍身,至親還在嬪位上。
在場的嬪妃之中,淑妃最為大膽,仗著自己是帝王最寵愛的白月光,她往前走了幾步,虛攬著帝王的胳膊,做出倚靠著帝王的姿態,柔聲說,“皇上呀,那片荷花塘竟有巨鱷麽?臣妾的鳳藻宮外麵也有池塘呢,這事一出,臣妾都不敢回去了。”
淑妃矯揉造作。
封衡沒有阻止她,強忍著撲鼻而來的濃鬱脂粉氣味,封衡眼神探究,“不敢回去?”
他很好奇,為何淑妃也同樣是個絕色美人,如此投懷送抱了,他卻依然不為所動,甚至隱隱厭煩。
封衡站著沒動,淑妃的膽子就更大了,當著諸位嬪妃的麵,淑妃想賺足顏麵,“皇上若是陪臣妾,臣妾就什麽都不怕了。”
她這是又想截胡。才不甘心讓帝王留下來安撫虞姝。
封衡那雙狹長鳳眸微眯,似是若有所思,“是麽?”
他的昭昭哪天也能像這般積極主動爭寵,該有多好。
淑妃盯著封衡的眉目、鼻梁、唇,再往下就是突起的喉結,真想伸手摸上去啊。
帝王身上每一處,都讓淑妃為之渴望。
“皇上,臣妾膽小,需要皇上的陪伴呢。”淑妃的嗓音愈發嬌柔。
其他嬪妃都快看不下去了。
見帝王尚未動容,虞若蘭往前走了幾步。
她急著懷上第二胎。
倘若能懷上皇上的種,她這輩子死而無憾。
年輕的帝王容貌矜貴清冷,必然可以給她一個天底下最好看的孩子。
虞若蘭捏著手中帕子,給自己壯膽。
她十分詫異,她明明愛慕皇上,可為何每次看到皇上,她又發自內心膽寒?
其實,虞若蘭自己都不知道的是,她愛慕的並非是具體的某一個人,而是無上皇權,以及聖寵能夠帶來的傲視一切的資本。
倘若坐在帝位上的人是辰王,那麽,她所愛慕之人又會變成辰王。
虞若蘭挨近了封衡的另一側臂膀,也是虛虛的靠近,不敢真的碰觸到他,“皇上,嬪妾也害怕。”
這下,張貴妃、陸嬪幾人也躍躍欲試了。
試問,環繞後宮花園的荷塘裏有巨鱷出沒,任誰不害怕?後宮哪個女子不需要帝王的安撫?
可封衡那一張宛若沉寂了上萬年的冰山臉,叫人不敢輕易靠近。
也就隻有淑妃和虞若蘭這兩個要寵不要命的嬪妃,敢在帝王麵前賣弄矯情。
*
此時,虞姝和小公主已經換好衣裳,重新梳了發髻。
小公主還算早熟,大抵是被封衡冷漠對待慣了,皇後平日裏也甚是嚴苛,她很是堅強,揉著小鼻子,哽咽道:“昭娘娘,父皇不喜歡我,嗚嗚嗚……”
虞姝心中一澀,抱住了她,“不哭了,囡囡。”
封衡越是如此心狠對待小公主,虞姝就愈發心疼,她起初對小公主並沒有這般強烈的共情,可幾日相處下來,尤其是親眼目睹方才那一幕,她對小公主油然而生一種感同身受。
她記得很清楚,幼時也被主母這樣摔過數次。
主母很是厭惡她,因著不方便傷她的臉,免得被人瞧見了詬病,就踢她的身子,她當初也是小小一隻,主母就像踢一隻阿貓阿狗一樣,將她踢開老遠。
虞姝打小就知道,父親不重視她,主母也厭惡她。在祖母眼中,她亦是可有可無。
主母看著她的眼神,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是那般厭惡。
等等!
眼神……
虞姝愣了一下。
她腦子裏,主母當初看著她的眼神,與封衡不久之前看著小公主的眼神重疊了,竟是無比相似。
就像是厭棄情敵的孩子。
虞姝又是一愣,腦子裏冒出某個荒唐念頭,她再看向小公主,細細打量她,的確沒有一絲隨了皇上。
她一直以為小公主像皇後。
難道……
不至於吧?!
皇上那樣的人,又豈會允許後宮女子與旁人暗度陳倉,何況還是皇後娘娘!
虞姝粉唇微張,又被轉移了注意力,以至於不久之前所受驚嚇變得沒那般嚴重了。
小公主眨眨眼,“昭娘娘,你怎麽了?”
虞姝被自己的浮想聯翩嚇到了,“……我無事的。”定然是自己想多了,皇上哪會綠雲罩頂。
眼下,帝後還在重華宮,虞姝不能不露麵,就抱著小公主去了外殿。
可憐的小女娃,身子還在輕顫,虞姝在她額頭親了一下,舍不得將她放下來,她自己都嚇壞了,又何況是個孩子呢。
*
這廂,虞姝一來到外殿,就看見封衡被淑妃與虞若蘭近乎“左右夾擊”。
帝王麵目清冷,雙手並沒有觸碰兩位嬪妃,不然定會是一副左擁右抱的畫麵。
除卻帝王之位,滿屋子就都是帝王的女人們了。
虞姝與封衡對視上的刹那間,她愣了一下,不知是怎麽了,像是受了刺激,立刻本能的移開視線,隔斷了兩人之間的對視。
虞姝的細微神色變化,被封衡納入眼底。
她是吃醋了?
封衡依舊站著沒動。
他本可以避讓開淑妃與虞若蘭,但此刻,卻有種微妙的好勝心在蔓延。
毫無疑問,吃醋是因著在意,否則就算是對方與旁人生育孩子,也是無動於衷。
這一點,皇上比誰都清楚。
虞姝和辰王若有一絲絲眼神拉扯,他都會心生不悅
再反觀皇後幾人,封衡倘若在意,又豈會允許奸情發生?
帝王眉目沉沉。
虞姝垂眸請安,“皇上萬福,今日多謝皇上救命之恩。”
虞姝全程抱著孩子,屈身請安卻仿佛毫不費力。
封衡又不悅了。
他的昭昭,每回剛碰一會,就嚷嚷著累。
可此刻,她怎一點不知累?!
封衡淡淡應了一聲,“嗯。”語氣清高孤冷的不行。
虞姝站直了身子,小公主縮在虞姝懷裏,不敢探頭去看父皇。
皇後伸手過來,想抱抱孩子,小公主卻趴在虞姝肩頭,對皇後輕輕晃了晃腦袋。
似是更加信賴虞姝。
皇後心如刀絞,傻孩子啊,昭修儀將來不會保你的!
皇後私心太重,也以為旁人都與她一樣,更是以為虞姝對小公主好,隻是為了在帝王麵前呈現出人美心善之態。
虞若蘭這時陰陽怪氣,“三妹妹,你還真是大忙人,三天兩頭就出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借故爭寵呢。”
虞若蘭撇開了位份,直呼虞姝為三妹妹。
她在位份上輸給虞姝了,便又拿家族序齒來壓虞姝一頭。
虞姝快被氣笑了。
誰又會拿自己的性命去爭寵?
這下,眾人都在看好戲。
然而,未及虞姝開口反駁,帝王清冷的嗓音在大殿回蕩,“虞貴嬪亦可去主動跳荷塘,朕不會擋著你。”
帝王此言一出,虞若蘭被堵得啞口無言、麵色如霜。
荷花塘有巨鱷,她跳下去豈不是找死?!
再者,她若跳,皇上會救她麽?
劉寶林是個心大之人,噗嗤笑出聲來,“貴嬪姐姐,你若覺得修儀姐姐是靠著跳河爭寵,你大可也去試試。”
虞若蘭狠狠剮了一眼劉寶林。
一屋子的女人,俱是渾身胭脂水粉氣味,封衡被熏得頭暈,沉聲道:“你們皆要協助皇後調查此事,若是讓朕發現有人居心不良,朕不殺她,朕滅她全族!”
帝王寥寥幾語,大殿紛紛跪了一地。
皇上的話可謂是擲地有聲,君無戲言,說滅全族就會滅了全族。
眾人俱是瑟瑟發抖,“是,皇上,嬪妾領旨。”
封衡揮袖,讓嬪妃們各自離去。
皇後頻頻回頭,可女兒隻是躲在虞姝懷裏偷看她幾眼,根本不要她。最終,皇後隻能忍痛離開。如今皇上已知道一切,她唯有對帝王唯命是從,才能保全自己和女兒。
如今,她是萬不能再針對虞姝了!
淑妃上了轎輦,一肚子火氣,讓人立刻抬著她離開重華宮,眼不見為淨。
陸嬪是個沒腦子的,竟還取笑虞若蘭,“貴嬪姐姐,你倒是不必擔心滅全族,畢竟,昭修儀可是你親妹妹呢。”
虞若蘭仗著自己比陸嬪高出一個品級,根本不搭理她。
直到走遠了一段路,虞若蘭才憤然,“陸嬪那個蠢貨,當初到底是如何懷上龍嗣的?本宮瞧著她,也是一副幹巴巴的身子,容貌亦是清寡。”
一旁的夏荷捏了把汗。
事到如今,貴嬪娘娘怎還想著爭寵?保命才是最要緊了!
皇上對貴嬪娘娘的事了如指掌。
至今還不曾發難,必然是留著哪一天徹底捅破窗戶紙。
夏荷總覺得,皇上屆時真正會對付的人,不是虞貴嬪,而是整個將軍府!
聽說二公子開始被器重了,莫不是皇上想讓將軍府換家主?
夏荷越想越是心驚。
*
重華宮這一邊,眾嬪妃雖離開,但封衡卻留下來了。
穿堂風吹過,帝王衣袂翩然,虞姝打量了他幾眼,對帝王身上藏著的那把劍甚是好奇,但更好奇的是……小公主的身世。
不過,帝王暫時沒有意識到虞姝的想入非非,男人走上前,見虞姝抱著小公主不撒手,他忍著沒有動粗,一把將虞姝抱住,“今日可是嚇壞了?”
封衡覺得,倘若虞姝當真出事,他可能也會滅了鱷魚全族。
此時,小公主探出了一顆小腦袋,正好在封衡和虞姝之間。
封衡目光驟冷,虞姝連忙把孩子抱得更緊,生怕封衡一個不高興,又會直接把孩子扔了。
封衡,“……”
看著虞姝一幅護崽的模樣,封衡劍眉擰得更深,他的雙臂圈著美人身子,清晰的感覺到她清瘦纖細的身段。
不久之前在荷花塘,她究竟是哪來的勇氣?
他的昭昭,今日又讓他刮目相看了。
小公主眨眨眼,她極其渴望父皇的寵愛,見父皇沒有對她撒氣,小嗓子細細的,小心翼翼喊了一聲,“父、父皇。”
封衡深邃的眸,目光幽幽。
此時,大殿之內呈現一片詭譎的安靜。
虞姝心中的那個疑惑更加強烈,但她不敢問,亦是不敢提出任何質疑。
皇上分明是一臉不想給小公主當爹的樣子啊。
虞姝的視線在小公主和封衡之間來回掃了幾眼。
封衡眉梢一挑,忽然開口,“昭昭,你在想什麽?”
虞姝立刻就道:“沒!沒什麽!嬪妾什麽都沒想!”
這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封衡那雙深邃鳳眸,目光更深。
他越是在意什麽,就越是怕被虞姝知曉。
此時,小公主又默默抹了把淚,小小年紀,著實承受太多。
虞姝嗔了封衡一眼。暗示封衡莫要當著小公主的麵太過肅重。
封衡自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仿佛經曆了錯綜複雜的心緒鬥爭,好片刻,這才抬手撫了一下小公主的腦袋,悶悶道:“不哭了。”
哪裏是在安撫?!
無半分慈父的模樣。
可小公主卻是歡喜至極,一雙葡萄大的眼睛更亮了,“父、父皇!”她立刻展顏一笑。
這一幕,又讓虞姝想到了自己年幼時候,父親歸來,隨意給她帶一把栗子糖,也能讓她歡喜許久。
可姨娘、二哥,和她在將軍府的遭遇,父親當真一無所知麽?
他可是威震四方的大將軍,又不是不問世事的莽夫。
虞姝抱著小公主,在她粉嫩的麵頰上蹭了蹭,看向封衡,故意使了小心機,
“皇上今日出現的及時,嬪妾一看見皇上,便什麽都不怕了,皇上在嬪妾心目中乃天上的人,是神祇降世。所以,嬪妾沒受太大的驚嚇,可是小公主嚇得不輕,嬪妾想給小公主宣太醫,給小公主看脈。”
封衡,“……”
聽了一堆龍屁,他再怎麽不想看到這個女娃,也得依了虞姝。
*
不多時,太醫過來給小公主診脈,又開了藥方子,小公主很快就被哄睡下了。
虞姝坐在床頭看了片刻,直到知書過來傳話,“娘娘,皇上讓你過去一趟。”
皇上竟然還沒離開?
虞姝隻好暫時離開小公主,去了外殿。
封衡已經落座,正品著重華宮的降火茶。
虞姝近日來肝火過旺,已經到了需要飲用降火茶的境地,她自己也甚是懊惱。
剛走向封衡,男人就對她招了招手,“過來。”
虞姝往前走了幾步,封衡伸手捉住她的手腕,一下就把人拽入懷中,下一刻,帝王頭一低,逮住了那張粉唇。
知書和墨畫幾人立刻轉過身去。
皇上真是愈發不知回避了。
這廂,一番攻城略地、肆虐橫掃,封衡放開虞姝時,兩人皆有些呼吸不穩。封衡便就是貪戀這種小蘭花似的氣息。
他霸道起來,蠻不講理,捏著虞姝下巴,“下回你還敢隨意拿小命犯險麽?你瞧瞧淑妃和你那個二姐,有多惜命!”
虞姝腦子微懵。
淑妃與虞若蘭如何惜命了?
生怕帝王又咬她,她忙道:“嬪妾不敢了!”她也沒想到會突然冒出巨鱷。還真是流年不利。的確如虞若蘭所言,她隔三差五便出事。
封衡又突然起了憐香惜玉之心,嗓音也柔和了下去,“告訴朕,今日嚇到了麽?”
其實,一開始虞姝的確是受驚了,可到了此刻,她並不覺得有多麽可怖。
“回皇上,嬪妾沒有被嚇到。”虞姝搖搖頭,被帝王抱著,她渾身開始發熱,那熟悉的肝火過旺的感覺又冒了上來。
真真是要命。
虞姝猜測,大概是因著皇上過於俊美的緣故。
她也隻是個俗塵女子,不能免俗。
被美人目光灼灼的看著,封衡突起的喉結連續滾動了三下,美人菱角唇明豔嬌滴,一雙含情眼專注的看人時,讓男子們恨不能對她掏心挖肺。
封衡嗓音喑啞,手摁在了虞姝的前襟,“是麽?那朕摸摸看,到底有沒有被嚇到。”
虞姝,“……”
封衡當真親手探了探,動作輕柔,十分認真。
“朕瞧你心跳加速、氣息不穩,看來是嚇著了,朕是天子,可壓百邪,不如今日留下來給你壓壓驚。愛妃真是好命,能遇到朕這樣的大善人。不過,日後,你是要回報朕的。”
虞姝,“……”
她第一次聽見如此冠冕堂皇的話。
原來,皇上還可以用來壓驚的麽?
虞姝撇開臉,再這麽盯著皇上看,她擔心又會流鼻血,“皇上,時辰尚早。”
這還沒到晌午呢。
再者,昨日都那般折騰了……
她總覺得,無論是她,亦或是皇上,都應該歇歇,得仔細著身子。
但此刻,封衡一派正經的外表之下,內心卻是隱隱後怕。
倘若他今日再遲到小片刻,後果不堪設想!
若是懷中人今日香消玉殞了,他身為帝王又如何呢?
封衡擰眉,看著虞姝的眼神帶著太多的探究。他自詡不是什麽善人,自然更不是善男信女,可他此刻很清楚自己的內心所想。
就在兩人四目相對,各懷心思時,王權急急忙忙悄然靠近,語氣帶著些許匆忙,“皇上,有八百裏加急!”
作者有話說:
封衡:朕的用途可廣了,相當實用~
虞姝:(⊙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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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子們,晚上還有一更哦,咱們晚上見啦~今晚紅包雨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