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危局
「阿嚏」洛陽城外的李二打了一個噴嚏。Ω
「殿下，帳外天氣冷，您還是進去吧。」左虞侯侯君集說道。
李二看著洛陽的上空：「方才那是何物？」
侯君集搖搖頭：「連殿下都不識得，我又怎麼會知道。」
「走！」李二轉身進了軍帳，看著桌上的作戰地圖，「竇德建也來了，洛陽城真是好生熱鬧。」
話音剛落，劉弘基、屈突通等唐軍將領便進入了帳內。
「竇建德率十萬大軍來援救洛陽。」李二的一句話讓營帳里炸開了鍋。
當初唐軍剛開始進攻鄭國的時候，竇建德就寫了一封「調停信」，讓唐軍撤出鄭國，歸還所得的鄭國土地。竇建德寫完這封信之後就沒動靜了，沒想到時間過了這麼久了，洛陽城已經處於岌岌可危之際，夏軍竟然在這個時候來了。
「殿下，」劉弘基開口道，「我軍已經晝夜猛攻洛陽多日，兵士疲憊不堪，不如暫且班師回朝，來日再圖。」
李二坐在帥位上低著頭一言不，劉弘基說的有道理，唐軍已經在外征戰半年，洛陽日久不克，士卒們確實傳出了怨言。但是現在洛陽唾手可得，就這麼放棄了實在可惜。
此時營帳里的將領紛紛言，贊同撤軍的居多。
李世民兩難之際，突然看到李世績身邊有一員將領站了出來，定睛一瞧，正是陽翟郡公郭孝恪。郭孝恪之前也是瓦崗軍的一員將領，後來隨著徐世績一起投了唐，被封為陽翟郡公。
郭孝恪向李二抱了抱拳：「王世充保據東都，府庫充實，手下兵將，皆是江、淮精銳，今日之患，是因為缺乏糧草，因此才被我們圍困，洛陽勢必早晚被我軍攻克。竇建德親帥大軍遠來赴援，也是夏軍的精銳部隊。如果此次失去良機，兩寇合兵，用河北的糧草救援洛陽，這才是戰爭的開始，偃旗息兵之日遙遙無期，天下何時才得一統？
如今我軍當分出一部守住洛陽，深溝高壘，若王世充出兵，避免與他生交戰，殿下可親帥驍銳，先據成皋，厲兵訓士，等待敵軍到來，我軍以逸待勞定當克敵。竇建德一旦被破，王世充也會隨之敗亡，不出一月，中原便可平定。」
郭孝恪的這一番話當真是有理有據、擲地有聲，一時之間，帥帳內的其他反對聲音都不見了，眾將都看著李世民，等待他的決斷。
「我軍大舉而來，當一勞永逸。東方諸州已望風款服，唯洛陽孤城，勢不能久，功在垂成，奈何棄之而去！」李二斬釘截鐵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當下和諸將議定了圍點打援的作戰計劃，派兵先取武牢關。
虎牢關又稱汜水關，位於滎陽汜水而得名，唐國建立之後，因為要避諱老李家祖先「西魏八柱國之一」的李虎的名字，所以便改叫武牢關。
虎牢關南連嵩岳，北瀕黃河，山嶺交錯，自成天險，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是洛陽東邊門戶和重要的關隘，歷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現在虎牢關還在鄭軍手裡，因為一直忌憚虎牢天險，唐軍並沒有選擇強攻。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夏軍即將到來，如果能把虎牢關控制在手裡，那最起碼是立於了不敗之地。
虎牢關此時已經是人心惶惶，雖然王行本已經及時殺掉了傳來洛陽被圍消息的騎兵，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66續續跑到虎牢關的鄭軍潰兵還是把這個消息傳到了守關將士的耳朵中。為了防止意外生，王行本加緊了關內的巡視，嚴禁眾人談論此事。
戴胄被王世充派來做了王行本的長史，此時他正在奉命在夜裡巡察軍營，突然聽到旁邊的營帳內傳來說話的聲音。
「王將軍的人馬已經在關外等候著了，只要我們打開關門，便能引軍入關，洛陽已經被圍，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沈悅！」戴胄掀開營帳徑直入內，「你們好大的膽子！
帳內之人大驚失色的看著戴胄，沈悅面色陰晴不定，一隻手悄悄的向腰間的長刀摸去，戴胄是他的老相識，但是此時卻也顧不了這麼多了，一旦事情泄露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哈哈」戴胄大笑了兩聲，「你想殺我？只要我高喊幾聲，你們都得沒命。」
「你想怎麼樣？」沈悅的臉色很難看。
虎牢關外，左衛將軍王君廓帶著人馬藏身於一片密林之中，此次他奉命前來前來奪取武牢關，心中早已經有了既定的策略。武牢關易守難攻，只能智取，不過唐軍對此已經謀劃了很久，早早就策反了關內的守將沈悅，只等今日這一刻來臨。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派出去的人卻還沒有回來，難道關內出了什麼變故？
「將軍。」手下的士兵把一囊水遞給他。
王君廓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渴，仍然是翹著腳向關口方向看去。漆黑的夜色中，似乎有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正向這邊跑來，離得近了，終於確定了這是派出去的兵士。
「將軍」士兵氣喘吁吁的在他身邊站定。
「怎麼樣？」王君廓急切的問。
「關門開了！」士兵傳回的消息讓等待的將士欣喜若狂。
一行人趁著夜色躡手躡腳的朝虎牢關的方向摸了過去，走了約有兩刻鐘，終於看到虎牢關的大門。眾人不再遲疑，加快一擁而入。
王行本在睡夢中被綁了個結實，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虎牢關已經易主了。
武牢關被拿下的消息於當日中午就傳回了洛陽的唐軍軍營，眾將士彈冠相慶，李二隨即率領三千多人奔赴虎牢關。
唐軍大營有異動的消息傳到了洛陽宮城中的王世充耳朵里，看著當日被炸毀鐘樓殘垣，這麼多天以來，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王小麥用了什麼妖法把這麼大的一個建築夷為平地，難道此人真會法術不成？
「這是法術？」宋老三聽完王小麥的描述瞪著眼睛問。
「不是法術，」王小麥沒好氣的說，「黑火藥爆炸的時候會產生足夠的氣，來把火炮中的彈藥推送出去，明白了嗎？」
宋老三看了看身邊的老黃，老黃也是搖搖頭：「這邊一響，那邊就炸了，這不是法術是啥？」
「還記得上元節放的那些煙花嗎？一個道理。」王小麥繼續解釋道。
「煙花也是法術？」老黃似乎明白了什麼。
王小麥無力的捂著額頭：「算了，你們只要知道這個東西很厲害就行了。我這邊一點火，那邊門就炸開了，就這麼簡單。」
「所以鑄造的這根銅管就是這麼用的？」眾人看著洛水邊上的火炮，一個個都是嘖嘖稱奇，真要像王小麥說的這麼神奇，那王世充還不很快就完蛋了。
「所以，」王小麥指著銅質的炮身，「點火吧。」
老黃拿著一根長長的竹竿，竹竿頭上綁著一根熊熊燃燒的火把，顫顫悠悠的朝銅炮尾部的葯捻子靠了過去。比劃了好半天，也沒把葯捻子點著，看得旁人心驚肉跳的。
「老黃你行不行？」劉達不滿的說。
「要不你來試試？」老黃抱怨了一句，咬了咬牙，一把點燃了葯捻子，然後飛快的朝旁邊跑去。
葯捻子是經過多次試驗的，燃燒度控制的還不錯，眼尖的人看到，炮身外的一部分已經燒完了。
「轟！」一聲巨響，早就捂住耳朵的王小麥立馬朝炮口所指的方向看去。
「成功了」所有人臉上一喜。
王小麥幾步走到那個鐵質的彈丸前面，成功是成功了，不過射程就很感人。「加大藥量。」王小麥說道。
再次射，彈丸可喜的比一開始飛遠了一倍再次加大，一聲巨響過後，卻被看到彈丸的蹤跡。
富貴碰了碰他的胳膊，指著還在冒煙的炮尾不說話。
「炸膛了？」王小麥瞪大了眼睛，走上前才現銅質的炮身已經裂開了。
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覷，看王小麥的表情就知道這個什麼「火炮」失敗了。
王小麥垂著頭：「拉回去重鑄」
「小麥，你到底想幹啥？」宋老三不解的問。
「咱們不是沒有攻堅的重武器嗎？我弄這個火炮出來就是想炸開一座城門的。」王小麥垂頭喪氣的說。
「這東西這麼厲害，再厚的銅管子也扛不住啊。」宋老三說道。
「不應該啊。」王小麥搖了搖頭，他記得歷史上有許多銅炮的，為什麼自己的不行？
「鑄造這麼大一根銅管費的時日可不少，要是下次還不行咋辦？」宋老三問道。
「這」王小麥嘆了口氣，自己也不懂藥量的搭配，只能靠一次次的嘗試來確定，就連這個彈丸，也是猜想著做的，太想當然了，哪怕最原始的火炮，也不是這麼輕而易舉的就能做出來的。難道真的只能用人命去填那個無底洞嗎？
「要我說，把這火藥綁在箭上射出去不就行了。」宋老三撇了撇嘴。
「你說的容易，這麼做太危險了，再說弓箭能射多遠？等咱們射到城門口，人家也能夠著咱了」
「普通的弩箭當然不行，床弩可以」富貴說道。
「那東西又笨又重，用來守城還行，你啥時候見過攻城用床弩的，還不夠人家當靶子的」宋老三否認了這個提議。
「要俺說，集合起人來，直接硬打不就行了，洛陽有的是人」老黃還沒說完，就被王小麥瞪著眼睛把話噎回去了。
「前兩天還行，這兩日城外的唐軍不知道出了何事，停止攻城了，我們現在別說強攻，王世充不來打我們就不錯了。」宋老三嘆息著說。
王小麥心中猜測恐怕是竇建德要來救援了，但他沒敢把這個事告訴任何人，怕引起恐慌，所以心裡才比任何人都要著急。
李世民這一戰不知道還要打多久，洛陽百姓卻已經到了危險邊緣，老鄭說，城裡的糧食已經不夠十天了。怪不得王世充不著急，他這是在等所有人都餓死在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