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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自戕

  第一百二十四章 自戕

    族長看著下麵的村民,心裏隱隱有些失望。不過想想也是,自己垂垂暮年,卻還找不到合適的人接替自己的工作,也是村裏人不得用的原因。


    為了省點麻煩,族長最後還是取消了要帶男丁去祠堂的事情。


    不過村裏人卻是一點也沒有消停,三五成群的去後山探信。直到某一次,和狼打了個正麵,被嚇得屁滾尿流的跑回來後,才消停了下來。


    席戎回來是七天之後,跟著他一起在三裏灣出現的,還有一個穿著中山裝的小隊,據席戎介紹是考古隊。


    族長是和考古隊的隊長單獨聊的,沒有人知道他們聊了什麽。


    而考古隊在和族長進行深切交流的第三天後,跟著族長一起進了山裏。


    對於村裏上了三十歲的男人來說,祠堂並不是什麽陌生的東西,但是因為有族長的說辭,這次陪同到祠堂的人多了不少。


    族長為首,按照慣例,帶著跟來的男丁們插香,行禮。


    儀式過後,族長雙手,嘴裏念念有詞,許久之後,才安靜下來。


    “除了考古人員,其他的先退出去”,話音落下,但沒人移動,靜靜的看著族長。


    “我說的話不管用了是嗎?”族長的聲音提高了幾分,但還是沒有動靜。


    唐紅衛左右看了看,笑了笑,站出來說道:“幾位同誌,我是三裏灣的村長唐紅衛。這古墓我們村決定上交,但怎麽說也是我們村裏的集體財產,我們也有權利一起查看吧。”


    考古隊的幾人沒有說話,退後一步,把族長露了出來。


    “唐紅衛,你那個村長是我點頭之後才坐上去的,我能讓你坐上去,也能把你薅下來”,族長警告道。


    唐紅衛絲毫沒有在意:“族長,你是村裏德高望重之輩,當初表示敬重,給了您一口袋子的苞米麵,兩口袋的米,這是我對老人的心意,和我當村長這事可沒關係。”


    “那咋不見你送給我爹些米和麵?”唐家樹也跟著一起進了後山,湊個熱鬧。


    當年,唐家樹也是參加了村長的選舉,隻不過因為少了唐紅衛三票而落選。


    對於族長,唐家樹心裏也是頗有微詞的。


    今天族長自己把話說了出來,唐家樹自然不會讓唐紅衛如意。


    “你家有兒有女的,還要我給送米送麵,你是做什麽吃的?我關懷的是孤寡老人”,唐紅衛眼色一凜,說道。


    “村西頭的五大爺還是你隔了房的叔叔呢,也是孤家寡人一個,也沒見你送點東西。臨死時指著你鼻子問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吭聲?”


    唐紅衛冷聲說道:“我們也要進去,如果不讓我們進去,今兒個你們也別想多走一步。”


    考古隊的人終於站了出來:“這位同誌,古墓裏的情況現在還不清楚,這麽多人進去,難免磕磕絆絆,要是不小心碰到哪個,損壞了,後麵的修複工作很麻煩。”


    “這是我們村的東西,磕著碰著都是我們的,和你們有什麽關係?”唐紅衛說得理直氣壯。


    考古隊的人本來不想起衝突,畢竟三裏灣的人願意主動上報也是有功的,但眼下他們的態度讓所有人都心生不喜。


    “同誌,這座山是國家的,山裏的東西是國家的,如果你敢破壞裏麵任何一件文物,我都有責任上報有關機構對你進行罪責認定。”


    “行了,願意跟著,就跟著吧”族長說完,上手在供奉靈牌的桌上摸了起來。


    找到一個卡位後,用力一按,靈牌台子移開,整麵牆分為兩半部分,向各自方向打開。


    一個石碑,記載了大乾末帝唐文宗的生平。


    大乾本是地處東部的一個小國,唐文宗登基時年僅十六,沒有國師把持朝政,外有大國想要一統中原。


    登基四年,唐文宗弱冠之齡,大乾國破,為讓百姓免於戰火,唐文宗決定開宮門投降。為表誠意,自戕於護城樓下。


    而唐文宗的一幹心腹,帶著唐文宗遺體,以及唯一的皇子,在三裏灣落腳,並許下重諾,此生任何人不能踏出魯元地界。


    隨後石碑移開,裏麵的棺室一一呈現。


    “這就是皇帝死了埋著的地方?”


    “這地方夠氣派,我要是死了能有這麽豪華的地方住,得高興的活了。”


    “你活著都沒這麽大的地方,死了更不用想了。”


    一行人邊走邊討論著,遇到有意思的地方,還不忘伸手摸摸,看的一旁的考古隊的成員一陣心疼,還不能說些什麽。


    到了主陵,正中間放著三方棺木,分別是唐文宗,皇後和貴妃的棺木。


    整個陵穴修建的如同宮殿一般,桌子擺放,金銀擺件,擺的整整齊齊,還有澆築的宮女石像,采用彩繪的方式,石像栩栩如生,形態各異。


    一進主陵,村裏人四下散開,觀摩著陵寢裏的東西。


    族長眯眯眼看向角落裏,唐愛軍正拿著一個金做的發簪往兜裏放。


    清咳兩聲,族長出聲道:“唐愛軍,放下手裏的東西,不然出去送你進局子。”


    唐愛軍看了看離自己還有一段距離的族長,沒有當回事,手微微一移,就要拿下一個。


    席戎見狀,幫腔說道:“我來之前已經和派出所打過招呼了,這會兒應該已經在外麵了。待會兒出去的人都要經過檢查,如果發現有私藏,他們會處理的。”


    席戎的聲音在陵穴裏回蕩,不少往兜裏塞了東西的人,默默的把東西放回了遠處。


    “啊……”


    一聲尖叫,打斷了所有人的心神,循著聲音望去,陵穴東北方向開了一個小門。


    一個男人癱坐的地上,手指著門裏的東西,哆哆嗦嗦的說道:“裏麵有人,有死人。”


    聽到聲音,很多人聚了過去。


    隻一眼,不少人就退開了。


    一個二十多平的房子裏,一股子刺鼻的味道,一屋子的白骨。


    把中間的位子留給族長後,所有人都等著族長的解釋。


    “以前也陪葬的製度,唐文宗駕崩後,所以伺候他的人還有一些低品階的妃嬪就被死葬。”


    “她們還沒資格和帝後同陵,所以就在陵寢的側邊開了一個耳房。”


    後麵的話,族長沒有說,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裏就是一群冤魂。


    “我們大概了解了這個陵寢的情況,不知道族長這邊有沒有陵寢的地圖,方便我們後續探查。”


    “沒有”,族長眯了眯眼,眼裏流過一絲暗光,但沒有人注意到。


    很快,一行人退出古墓,陵墓門口,果不其然有一隊公安駐守,挨個搜查過後,還是查到了幾個不老實的,把東西放回去後,回了村子。


    三裏灣距離縣城有點距離,每天來回跑不現實,考古隊便由村裏安排,在村民家住了下來。


    ……


    正式的考古工作是第二天進行的。


    昨天進山是族長帶的隊,一大早,考古隊長向前峰便登上了族長家的門。


    本想著敲敲門,沒想到門一推便打開了,有些荒敗的小院子一片寂靜。


    向前峰和手下對視了一眼,謹慎的往裏麵走,到了正屋門口,掀起簾子一看。


    門沒關,入眼的是一雙腿,灰藍色的褲子,還有明顯的痕,看得出來是壓箱底很久的新衣服。


    再往上看,族長的頭耷拉在一段白布上,舌頭吐出,兩手自然下垂。


    屍體在空中晃蕩,向前峰兩人臉色煞白。


    愣神的功夫,院子裏進來一個人,是唐紅衛。


    “向隊長找族長有事?怎麽不進門呢?”看到向前峰的背影,唐紅衛道。


    聽到聲音,向前峰和手下不約而同的回頭,異常的神色讓唐紅衛感覺不對勁,快走幾步,到了門口,掀起了簾子。


    看到族長,簾子滑落,後退了一步。


    沉默許久,定了定心神,唐紅衛眼睛一紅,手指著向前峰,聲音顫抖的說道:“是你們,是你們害死了族長,你們這群殺人犯。”


    向前峰正頭疼呢,本來村裏人對於自己這一行人就不歡迎,眼下族長自戕,很容易激起村民的反抗情緒。


    “村長,這件事我們需要從長計議,現在首要的事情,還是看看怎麽操辦族長的喪屍。”


    唐紅衛更加激動了:“走,你們離開三裏灣,你們不配動我們老祖宗的東西。”


    因為今天是考古隊開工的日子,三裏灣不少人都盯著考古隊的動靜,看到考古隊進門,就在族長家外圍圍觀了起來。


    唐紅衛的兩聲怒吼,將所有人吸引了進來,看到老族長的屍體,有些人直接紅了眼眶。


    更有甚者,以劉愛花為首,直接跪在地上,嚎起了喪。


    “哎呀!我的老族長啊!你一輩子為了這個村裏盡心盡力,到老了卻被一群外人逼死了。”


    “老族長啊!我們家受您恩惠這麽多年,還沒有來得及辦法您的恩情,您就這麽走了,我這心裏啊!跟針紮似的難受啊。”


    “我們三裏灣全靠老族長您撐著了,您這一走,我們還能去哪裏有公道啊!”


    “老族長,你要是有委屈,托個夢給我們,我們就是拚了命也得為您討個公道啊。”


    ……


    嚎哭聲響起,向前峰兩人被堵在前麵,手足無措,任由著唐紅衛帶走了兩人。


    當天上午,村裏人將考古隊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之後,到唐穀夢家帶走了唐穀夢和席戎。


    唐穀夢挨著席戎站在全體村民前麵,心裏有些惴惴不安,直覺告訴她有問題。


    “各位村民”,唐紅衛一臉悲痛的表情,開口說道:“我們三裏灣建村至今,已有千年曆史。”


    “不算我們祖上有多輝煌,從回到三裏灣的那一刻,我們就是普普通通的農民,任務按時做,公糧按時交,沒有損害過國家的利益。”


    “我們就是莊稼人,本本分分做事就行,可有些人不這麽想。”


    最後一句話,唐紅衛的聲音提了提,轉頭看向唐穀夢,一字一句的問道:“唐穀夢,我就問你一句話,三裏灣的人有虧待滾你嗎?”


    唐穀夢眯了眯眼睛,沒有作答。


    唐紅衛開始數起了往年舍給唐穀夢一家的好處:“你家條件比較差,錢財上更不寬廣,有時候連養活一家都成問題。”


    “有時候實在過不下去了,就挨家挨戶的借錢,我們村裏人有說過什麽嗎?還不是要多少給多少,一分錢的折扣都不發,還錢也不催。你說說,村裏人虧待你們家了嗎?”


    唐穀夢悶聲應道:“沒有。”


    可心裏不這麽想,表麵上,村裏人遇到借錢的時候,多多少少會拿出一點來。


    但是唐家根每次登門,都會被奚落一頓,這對於一個男人來講,就是誅心,不比殺了他揪心。


    唐紅衛可不知道唐穀夢心裏怎麽想的,接著質問道:“村裏人待你們全家人不薄,可你卻要村裏人家破人亡,你是何居心?”


    “我沒有”,唐穀夢反駁道。


    唐紅衛指著席戎,說道:“你沒有?如果不是因為你把這個人招惹進來,還帶進了山裏,就不會有人一個我們祠堂的秘密。”


    “族長是什麽人?是我們村最有威望的人,他的任務就是收好我們這裏的山土,就是因為你們兩個,他迫不得已把古墓上交。”


    “你們倒是立了一大功,可這個是族長命啊!就是為了緩解心中的那份愧疚,村長隻能自殺,你們就是那推手。”


    唐穀夢心裏不是滋味: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席戎見狀,搶先說道:“村長,族長的事情是個意外,沒有人知道最後會發展成這樣。對於族長的事情,我們表示歉意,我們會補償……”


    “補償,你拿什麽補償,你能讓族長活著回來嗎?少說這些大話,我們要你血債血償。”


    唐紅衛激動的說著,帶動著全村人的情緒都開始激動了起來。


    唐穀夢在村裏人一陣有一陣的高呼中,心越來越沉,直至落到了穀底。


    “國有國法,村有村規,我們不能讓這些人害了人還瀟灑的活著。”


    唐紅衛的話一出,立刻引來了眾人的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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