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詭道
眼看著三分熟手中的鐵鎚落下,我的心口下方猛然間刺痛起來,這是來自金丹的預警,而金丹給我遇見的次數並不多,但每一次都是有生命威脅時。
也就是說,三分熟這個鐵鎚落下的舉動,是對我有生命危險的!想著,我是有些心驚,想要伸手阻攔,可卻是因為距離問題而顯然會來不及,卻是沒有想到,一旁的拓拔向南是猛然間出手,再一次將三分熟給拉住了。
眾人看向了拓拔向南,大感疑惑,因為剛剛拓拔向南是主張砸開這牆的,怎麼又會突然阻攔?
甭管如何,我是鬆了一口氣,連忙說道:「先被砸,就在剛剛,我體內的金丹,是做出了預警,砸開這堵牆可能會有性命之憂。」
而拓拔向南也是說道:「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但自從我吸收了三眼銀蛟的血液之後,是變得越來越像三眼銀蛟了,這其中包括,只要我將真氣匯聚的雙眼,便就能在黑暗中視物,戰鬥時身體表層也會長出鱗片,再就是對危險的預感,就在剛剛,我也與顧傾一樣,同樣感覺到了危險,而且是很危險。」
對於我們的說法,眾人是都表示信服,越是高手,其實就越是信直覺,就像是許多高手在被暗算時會及時躲開,並不是高手背後也長了眼睛,而就是因為一種直覺,或者是說對殺意的感知。就如在冰臨城時洛清水一掠而過給了我一巴掌,當時我是毫無防範的,因為她當時只是想要羞辱我,並不是要殺了我,沒有了對殺意的感知,所以我是沒有防範的,而後來戰鬥時,即便她的速度與維修都高於我,但還不是敗給我了?
而且,我的因素可以忽略不計,僅僅是拓拔向南吸收了三眼銀蛟的血液這點,眾人可是都看在眼裡的,那三眼銀蛟是什麼,即便沒有打開第三隻眼睛,也是要付出許多代價才能獵殺的存在,而打開第三隻眼睛后,更有化龍的傳言,這樣的存在,對於危險會沒有預警嗎?
當初我們獵殺三眼銀蛟時,是因為它在虛弱期,而且因為即將化龍,導致它對我們輕視,否則就憑我們幾個,即便孫鬍子再強,也不敢輕易對三眼銀蛟出手的。
在這片土地上,論單體強弱,最強的永遠是那些強大的凶獸。
可是,即便眾人對我們的話很信服,但又要如何做呢?
不砸牆,總不能一直困在這裡吧?
眾人的目光是又落在了孫鬍子的身上,而孫鬍子是又直接看向我,這讓我有些無奈,可卻也只能擺擺手,隨即便往地上一坐,手撐著下巴,細細的思索著,一邊看著這通道,忽然間是想到了通道兩旁的空間又到哪裡去了?再又想到了這通道是漆黑一片的,即便有銀龍劍照明,可卻也沒到亮如白晝的程度,所以我們甚至還不知道這通道自身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而我腦袋裡面是始終繞著那個問題,通道兩邊的空間到哪裡去了?
等等,這通道雖然看上去是筆直的,可銀龍劍的散發的光線雖然相對來說比火把要亮,而且能夠著涼一大片範圍,但這也只是相對火把而言,所以我們行走時,是一直小心的注意著牆壁或者腳下甚至是頭頂,以防會有意外的發生,這樣一來,我們就忽略了一個最基本的問題,那便是我們腳下的路,真的是筆直的嗎?
想著,我是心中一動,便說道:「再走一遍,你們負責警惕,我來看看這通道究竟有什麼貓膩!」
說著話,我拍了劍匣一下,黑月便落入手中,隨後我便將劍尖頂在了牆壁之上,又注意了一下腳下的位置,是正中間稍靠左一些的位置,記下了這個位置之後,我便閉上了眼睛,雙腳腳尖筆直的對準前方,輕聲道:「走吧。」
隨後,我便保持著均勻的速度的前行,眾人雖然很是疑惑我的行為,但還是選擇了相信我。雖然我的修為不如孫鬍子,懂得事情似乎也沒有他多,可自從進入九宮山後,我的話可是每次都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所以才回到得到眾人信任。
而走了大概小半盞茶的時間時候,沿路劍尖擦著牆壁的聲音,竟然是消失了,我也停下了腳步。
緩緩睜開雙眼,我握劍的手仍然平穩,而黑月的劍尖,卻是已經離開了牆壁,而我因為是閉目凝神向前勻速行走,所以我可以很肯定,我走的是一條直線,可當我低下頭看時,我腳下的位置,卻是往右偏離了一些。
果然是這樣!
看到我露出自信的笑容,孫鬍子便疑惑的問道:「發現什麼了?」
我反問道:「你們說,當我閉目凝神向前走一條直線時,以我的修為與對力量的理解,我會走歪嗎?再就是,你們覺得,如此短的時間內,我握劍的手會有絲毫的偏離嗎?」
對劍道一途最有發言權的月凌先生說道:「不論步伐還是握劍,都不會。」
我點點頭,說道:「那好,你們看,咱們剛剛出發的時候,劍尖是頂在牆上的,而我腳下所在的位置,也是中間偏左一些的,可如今,劍尖離牆,我腳下的位置也發生了變化,這說明咱們腳下的路根本就不是筆直的,而是一個弧度非常小的彎路,咱們因為可視距離過近的關係,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走了彎路。」
聽我這樣一說,眾人是恍然大悟,而我是繼續說道:「再就是,從進來時我就在想,這宮殿如此之大,可這通道又這樣窄而長,我們走了一個多時辰才走完這段通道,按照從外頭看到的宮殿大小推測,這個時間與速度,我們已經能夠走出宮殿的範圍了。再就是,只有這條通道,可兩面的空間又去了哪裡?」
孫鬍子反應最快,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一直走的路,其實就是走在兩邊的空間里了,只不過因為可視距離過近,還有地面本身是彎的,我們以為是在直路,其實已經在未知中走進了兩邊的空間里?」
我點點頭,說道:「對的,如果我估計的不錯,其實我們這兩個多時辰,一直在繞彎子。」
眾人聽后大驚,郝劍立刻詢問要怎麼辦,我搖搖頭說道:「暫時休息片刻,讓我好好想想。」
接著,我開始仔細回憶進來后發生的一切,可我們除了走,似乎沒有再做其他事情,甚至是謹慎的沒有去觸碰牆壁,而這牆壁卻是也沒有任何的不同之處,顯然是沒有可以參照的東西來找到原來的路了。
真是頭疼。
這個九宮家的老頭子,可真是能折騰,弄這樣的詭道也不嫌累?
想著,我聽到了吃東西是吧唧嘴的聲音,不論前世行騙時,還是到了這個世界后,我都不得不保持良好的個人習慣,吃東西的時候是絕對不會發出聲音的,所以下意識的對這聲音有些反感,而且我也知道,這是三分熟再吃東西了,倒也不是瞧不起三分熟,只是因為此時心情略差,所以是很不耐煩的瞅了一眼三分熟。
卻是看到他面前放著一個盒子,那盒子裡面是放著一塊冰,在那冰上面是放著鮮肉,一旁是個我命人做的攜帶型小鐵板,畢竟我是個吃貨,對吃的要求還是很大的,所以即便是出現,只要閑下來,便會搗鼓一些吃的,而我對烤肉卻是最情有獨鐘的,其實這也源於渣男的影響,畢竟那個傢伙,曾經是最愛吃烤肉的。
這些東西,來的時候是放在轎子裡面的,後來便由人高馬大而且有著用不完力氣的三分熟背著。
此時就見他拿著一片肉在那鐵板上翻了翻,稍稍變色,便就塞進嘴裡大塊吃了起來。
還真是三分熟啊,那肉上還能看到血絲呢。
等等!
血絲!
這一路我們趕路來九宮山,自然是沒有洗澡的機會了,而一路上我們走走停停,期間不知道吃了多少頓飯,又因為我是個吃貨的關係,每次都是換著花樣吃的,而三分熟卻是也對烤肉獨鍾,幾乎每頓飯都會吃上幾片烤肉,長久以往下來,三分熟的身上,自然是有一股烤肉的作料味,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因為他只吃三分熟,所以吃的久了,這味道是一定會附著在身上的。
而拓拔向南,因為與血魂丹融為一體的緣故,是對血液非常敏感,那麼他也一定能夠分辨出三分熟遺留下來的味道,所以只要我們速度快一些,便能夠順著三分熟遺留下來的血腥味回到原點了!
我看向了拓拔向南,說道:「拓拔,你能不能分辨出三分熟遺留在空氣中的味道?」
拓拔向南愣了愣,說道:「這個怎麼分辨?」
我說道:「因為三分熟的飲食習慣,他的身上自然是有血腥味的,他走過的地方,就一定會有遺留,而不論我們怎麼繞彎子,其實都是朝著一個方向走的,即便是中間走了彎路,但只要你能分辨出那味道,我們便能找回去了!」
拓拔向南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分辨三分熟的味道,所以此時面色有些異樣,但隨後卻還是很認真的吸了吸鼻子,認真的分辨起來,隨後說道:「那個,三分熟的味道,此時是有三個不一樣的味道,一個是來自他身體上的,另一個是他現在烤肉造成的,而最淡的那個,就應該是你說的遺留在空氣中的味道了。」
我的心情頓時暢快了起來,說道:「好了,不要吃了,走!」
接下來,便是由拓拔向南領路,而避免三分熟身上的味道影響到拓拔向南,所以是讓洛言一用帶著寒氣的真氣將三分熟的身體給鎖住了,讓他的氣息儘可能的少的外溢。而這個辦法看起來雖然很笨,可卻已經是我目前能夠想到最好,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這一路走下去,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直到我們看到了進來是的通道口,我又將銀龍劍放出去,看到了大殿中的那把金燦燦的椅子,還有滿地的黑色雕像碎片,我們才算鬆了一口氣,終於是走出來了。
坦白講,我寧願面對十條化龍的三眼銀蛟,也不願再進那詭道半步了,一直在繞彎子的感覺,真的是會讓人感到絕望。
郝劍從我身邊走過,很不客氣的在我肩膀上一拍,說道:「小顧,厲害!」
然後,眾人紛紛過來拍了我的肩膀,留下一句:「小顧,厲害!」
這一下下給我拍的,是真覺得肩膀有些疼了,可我也知道,這也算是眾人舒壓的一種方式了,也是對我認可的一種表示,可我還是忍不住嚷嚷道:「喂喂喂,你們幾個,說好的男女授受不親呢?」
郝劍很是臭屁道:「江湖女兒,不拘小節。」
看來,這句我常常掛在嘴邊的話,此時卻是堵了我的嘴了,可經過這麼一折騰,心情卻也是輕鬆許多了。
三分熟和拓拔向南又去點燃吊燈了,而我們就近坐在了金椅附近休息,而我休息片刻后,是又搗鼓了一些吃的,大夥吃著美食,閑聊著,而聊的無非是剛剛在通道中的感受,沒有人是不后怕的,說句誇張一點的話,即便是我,當時也有過一種這輩子都會困在裡面的感覺。
吃飽喝得之後,眾人便將皮裘撲在了地上休息,經過了絕望之後的希望,誰也不想立刻再動身了,只想安心的睡上一覺。
畢竟我是個女的,再江湖女兒不拘小節,睡覺的時候,也是隔了一段距離,但不得不說的是,眾人對我的保護也是無微不至的,誰也沒有言語,可卻都默默的將我睡覺的位置圍在了正中。可坦白講,並不是我矯情,被一群大老爺們圍著,這感覺也不是很好的。
眾人都已經睡下了,而拓拔向南是因為血魂丹,還有三眼銀蛟血液的關係,所以是屬於那種要麼不睡,可一睡就很久都不會醒,而醒來后修為就有進展的類型,所以一直以來旁人睡覺的時候,都是他在守夜的。
而我雖然也有些困意,但身處在白骨殿中,又想到之前的在廣場時心中的召喚聲音,還有那壁畫上的內容,我就怎麼也睡不著了,而且我還要思索,下一步要怎樣走,那通道顯然是不能再走了,可這白骨殿顯然還沒有走完,可接下來的路在哪呢?
這時候,拓拔向南是走到我身邊坐下,聲音很是平淡的問道:「在想什麼?」
我側過身,看了一樣他那張很有陽剛美感的臉,還有那一頭個性的小辮子,隨即也起身,抱著雙腿,把下巴墊在膝蓋上,嘴半張不張的咕噥道:「在想接下來怎麼辦,路還不知道在哪呢。」
拓拔向南眼中閃過一絲柔和的笑意,說道:「也許,睡一覺醒來,就有路了。」
我搖搖頭,隨後側過頭看著拓拔向南,說道:「從前你話很多的,可這一路來,你卻是很少說話了,甚至都不跟你的言一姑娘打架了。」
拓拔向南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其實他何嘗不想如從前那般每日纏在她身邊,可他卻是很清楚,經過了與血魂丹的融合,再吸收了三眼銀蛟的血液,他覺得自己已經是半人半獸了,這樣的他又哪配得上她,所以只是遠遠的看著不就好了么?想著,他是搖搖頭,沒有把心裡的話說出來,而是說道:「只是看到大家都這樣認真,不好意思再胡鬧了。」
很顯然,他是沒有說實話,可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詢問,便結束了這次談話,重新躺在皮裘上,苦思著究竟要怎麼找到繼續下去的路,可卻怎麼也想不出個結果來,恍惚間,便進入了半夢半醒之間,這個狀態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我便聽到了拓拔向南似乎在指責三分熟,而且語氣頗為嚴厲。
「三分熟,我不是說完事要謹慎,你怎麼還毛毛躁躁的!」
「俺哪裡是故意的,就是習慣性的坐了下去!」
「我看你就是想打那把椅子的主意,即便那是金子做的,你還要扛出去還是如何?」
「俺就是想扛出去,帶回去給俺的族人,就足夠他們過上好日子了!」
「你……」
拓拔向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可也沒在說什麼,約摸著是不忍再指責了,畢竟三分熟是惦記著他那些苦哈哈的族人,誰又能說的多麼過分,而且三分熟已經坐在那金椅上,但不是也沒發生什麼事情嗎?
看到我醒來,眾人便看向我,而剛剛還理直氣壯的三分熟,卻是忽然站了起來,像個犯錯的小孩一樣的低著頭不說話,我看了覺得好笑,便說道:「好了,既然沒發生什麼事情,便不要管了,等回去時,把金椅帶上便是,就怕太重你拿不走呢。」
「還有俺拿不動的東西?」
三分熟是喜笑顏開了,咧著大嘴笑了起來,隨手就抓那金椅,可是猛的一用力下,那椅子竟然是分毫未動,他又試了幾次,卻仍然沒有動,他是撓著腦袋瓜說道:「怪了,這東西不該這樣重的。」
而我是立刻起身,走到了那金椅前輕輕的往後一推,沒有動,兩側我也試著推了一下,卻仍然沒有動,我最後是走到了金椅的後面,伸出手那麼一推,那金椅竟然就動了,隨即我便聽到了齒輪相扣的聲音。
在「咯愣愣」的響聲中,我是立刻拉著三分熟後退了幾步,同時提醒眾人退後,而在金椅前十米的距離內,地面是散開了。
眾人看著地面一點點散開,看著那向下的石階,都已經知道,這才是繼續走下去正確的路。
「咳咳……」
而此時,從那面傳出來非常蒼老的聲音,我是立刻看了眾人的神情,很顯然,這一次他們也聽到了聲音,而那個蒼老的聲音,在隨後說道:「你終於來了,可你卻是在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