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小女孩
姜起山沒有回答我的話，他轉過身子，靠在後面的欄杆上，眉間有了痛楚的神情，他點了一根煙，手似乎有些發抖，接著說道，「你如果缺錢，可以找我，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我不希望你再找別的男人，即使你是為了錢和我在一起，我也認了。」
我懵了，他什麼意思？我是一直缺錢，可是我並沒有為了錢做有損尊嚴的事情。
他卻一直這樣羞辱我，羞辱我！
「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和你去海南有什麼關係？」我著急地問道，自始至終，我都一頭霧水。
「我問你，去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你在哪？」他問。
他這麼一說，我具體記不起來那個日子，不過我好像是那天，我回揚州了，為了不想周馭知道，特意和成釧撒了謊，說和鄭瑋中去了海南了。
「我去揚州了！」我說道。
他苦笑了一下，聲音低沉，「不是去了海南了嗎？」
「我那是騙周馭的，我不讓他知道我的行蹤。」我搖晃著姜起山的胳膊說道，如果他不信任我，我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現在呢？現在也學會騙我了是嗎？」他說道，那天在樓道里看到我時的那種絕望再次在他的臉上凸顯，絕望到心涼。
「我為什麼要騙你？我沒去過海南。」我說道。
姜起山仔細地看了看我的神色，「就當我看錯了吧！」
「當？你什麼意思？你看的是什麼？」我現在被人扔進了一個懸崖，四周都是霧氣，我怎麼也找不到出口，可是他不肯給我一點提示，「上次你前台告訴我，說你看了一段視頻，是我的嗎？」
「是。」
「我和鄭瑋中？」我矢口問道，因為剛才他說過此事和海南有關，所以，我本能地想到了鄭瑋中，姜起山肯定是去海南查過這件事情了，而且查實了，所以，他才對我這樣的。
他歪頭看我，「你怎麼知道是鄭瑋中？」
我百口莫辯，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在海南，和鄭瑋中，可這是天大的願冤枉啊，我沒去過海南，我要怎麼向他解釋？我知道他在懷疑我不打自招，「我要是想和鄭瑋中在一起，不早就在一起了嗎？我為什麼要去海南？」
姜起山冷冷地笑笑，「你去的不單是鄭瑋中的房間，是去了那層樓三個人的房間！」
我猛地倒退了一步，渾身冰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就算是夢遊也不可能去到海南？這是為什麼？我分身乏術。而且姜起山肯定是不會搞錯的，他是做軟體的，而且他是這個行業里的行家，若是別人用手段來騙他，他肯定會看出來的。
不是軟體的錯，那究竟是什麼？
「視頻呢？我能不能看看？」我覺得毛骨悚然，難道這個世界上有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還是說這是翟向南的陰謀，翟向南向來心機深的很，難道——
我趕緊掏出手機，把上次錄的翟向南的音頻放給姜起山聽，姜起山也略有驚訝，可是整件事情根本無法解釋。
他始終不是個笨人，最後，他問道，「你們家裡就你一個孩子？」
他和我想得一模一樣，我剛才也這麼懷疑過，我說，「是，從小就是我自己。」
「視頻不在我這裡，我明天回去給你。」他的氣好像消了消。
大概今天晚上，他的氣一直都是不順的吧，我總算知道他生氣的原因了，因為一段莫名其妙的視頻，他懷疑我的貞潔，甚至懷疑我的人品，而這段視頻又是無法指摘的。
可是，我還是為了他的那句「即使你是為了錢和我在一起，我也認了」而心生蕩漾。
我今天晚上回了自己的家，一路上因為我們倆今天晚上的溝通而欣喜不已，更讓我欣喜的還是他說的那句「他也認了」的話。
我回到家，就問了我媽媽一個問題，我問她我們家裡是不是只有我一個孩子，有沒有姐姐或者妹妹，媽媽矢口否認，「沒有！」
我想也是，如果有，只可能在揚州附近，不可能在海南，我媽媽根本就沒有去過海南。
當時也許是我忘記了，還是故意要逃避一個問題：如果那個孩子自己跑到海南的那該怎麼辦？
我從未想過我也許有姐姐還有妹妹的問題。
第二天，我繼續去上班。
我正專註在編程上呢，前台說有我的快遞，讓我去拿。
我記得前兩天，淘寶網上有真絲的衣服打折，我給我媽買了一件，應該是到貨了，七月四號是我媽的生日，這算是我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也不便宜啊，八百多呢，我准到到時候再給她買一個蛋糕就好了。
我去前台拿快遞，正好又有一個快遞員來送快遞，竟然是送給「姚安南」的，我對著前台說，「我給姚總拿進去吧，省得你跑了。」
「那好，謝謝暖暖哦。」前台和我同歲，常常叫我暖暖。
我沒說什麼，笑了笑，姚安南的快遞是一個信封，我隨意掃了一眼，因為信封上的快遞單都是用複寫紙寫的，不是很清楚，不過我還是一眼看清了寄件人的名字：姚啟月。
都姓姚，應該是姚總的妹妹吧，然後我漫不經心地掃了一下地址，上面的「海南」兩個字還是讓我的神經跳動了一下，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和海南有關係？
不過我沒多想，就給姚安南送到了辦公室。
正好他在忙著，我剛進去，就和我說，「暖暖，這裡有一個物理編程的工作，能勝任嗎？」
「能。」我這個人，不喜歡對上司說「不能」，我更喜歡先把事情應承下，然後硬著頭皮頂上。
「那好，這個項目的說明我給你發微信了，你一會兒查收一下！」他沒抬頭看我，還在電腦上忙碌著。
我「嗯」了一聲，把手上的信封交給了姚安南。
然後，我看到姚安南整個人都發抖起來，眼中的神色瞬間萬變，驚喜的，痛苦的，毫無著落的，他拿起一根煙就抽了起來，接著哆嗦著撕開了信封，從裡面掉出來一張相片，因為我站在他的辦公桌對面，所以我沒有看到照片上是什麼內容。
然後他整個人都坐不住了，飛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什麼也沒說，就飛奔了出去，我聽到外面有他說話的聲音，「給我訂一張去海南的機票。」
我納悶了，姚安南也要去海南了嗎？海南究竟有什麼，把所有的人都吸引了去。
本來我聽完了姚安南的工作安排，要安心去我的辦公桌工作去了，而且，他現在已經不在辦公室，我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可我就是沒走。
我想看看那到底是一張什麼樣的照片，因為快遞的信封還在桌子上放著，裡面的照片扣著，一半在裡面塞著，一半在外面。
我拿了起來。
是一張好舊好舊的照片了，上面有一個小夥子，大概也就十六七歲吧，眉目清秀，一看便知道將來是一個很帥氣的人，看得出來這個人是姚安南，因為現在他的眉眼也沒什麼變化，只是我奇怪的是，那時候的他，穿著闊綽，手戴一塊表，腳上穿的也是一雙名牌皮鞋，完全是一個城裡人的打扮，可是站的地方，卻是一個很窮很窮的小村子，我不知道這是哪，不過在他的後面，卻隱藏著一個小女孩。
這個小女孩，趴在一個柱子後面，也就七八歲的樣子吧，穿的什麼樣我看不清，長得什麼樣也看不清，畢竟兩個人的距離遠，而且，聚焦的原因，將這個小女孩虛化在外，要不是因為她身上的紅裙子和扎著的辮子，我無法辨認這個小女孩的性別。
我看到這個小女孩的那一剎那，竟然莫名地心動。
似乎找到了一絲絲熟悉的味道。
那種味道，由來已久。
心像被人扎了一下子。
我最終還是從這張照片中回過神來，但是這張照片帶給我的震撼，還是久久不能平息。
我坐在辦公桌前開始工作，始終無法集中精神，而且這又是物理方面的難題，我是學文科的，高中時候考的是文科綜合，所以，物理應該是完全不懂的，往常我遇到這種情況，都會先從網上百度，一般都會有公式啊什麼的，而且，我工位旁邊那個小夥子是學物理的，我會問問他，當時之所以這麼爽快答應姚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可這次，旁邊這個小夥子，竟然也不會，一籌莫展。
正在猶豫之際，我想起了蘇遠航，他就是學物理的，是這方面的行家啊，我幹嘛不問問他。
我用微信把這個項目給他轉發過去，只是讓他幫我看看這些物理術語是什麼意思。
沒想到，一個小時以後，一份完完整整的編程文件傳了過來。
我大吃一驚，難道蘇遠航除了物理，還會編程嗎？
那一刻，我對他的崇拜簡直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他的電話很快打過來，「暖暖，分子力學廣泛應用於分子的構象和能量-——」
他解釋的很詳細，連我這個物理的門外漢都聽懂了。
不過，我的眼前卻時刻浮現出一個畫面：一個小女孩，身體躲在柱子後面，悄悄地露出半個腦袋，盯著還是一個俊朗少年的姚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