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廣陵街道
怪不得姜起山曾經問過我,蘇遠航是不是我父母很中意的人?
我當時還奇怪,他怎麼知道蘇遠航的,雖然我微信上發過去清華的事情,可是,我並沒有說明去清華的時間,為什麼那天傍晚他的車恰好經過清華校門口,而且,我父母中意蘇遠航這件事兒我誰也沒有告訴,這麼私密的事兒,他是怎麼知道的?
現在我坐在飛機上,終於有機會反思這些事情,可我還是不知道我究竟得罪了誰。
會是姜起山在監視我嗎?
楊希娜、翟向南、曾華芳還是什麼人?跟蹤我的目的我也不知道,不去想了,我回了揚州,我的家。
爸爸媽媽都在北京,我就是單純想念揚州這個城市了,所以一個人回來轉轉,另外,還有我的身世,我想知道我和姚啟月究竟有怎麼樣的糾纏,隱約記得姚安南曾經說過,他是從一個叫做玫瑰營的村子領養的姚啟月,我輾轉找到了那個村子,離揚州市裡好遠,這個村子相當偏遠,我是坐大巴車去的,到了的時候,渾身都累癱了。
不過揚州始終都一個很漂亮的城市,即使處在農村,也不覺得有倉皇之感。
我走在村子里,大概這個村子里的成年男女都外出打工去了,所以剩下的都是孤寡老人,我走在村子里,渾身的不自在,老人們逡巡、探究的目光都朝著我看過來。
我十八歲就去北京了,從小雖然生活在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是很幸福的家庭,所以氣質和農村人略有差別吧。
然後那些老人們開始竊竊私語,這讓我更加不自在了。
姚啟月九歲的時候就不在這個村子里了,不知道有沒有人認識她,而且,農村叫人都是叫小名的,姚啟月被姚家領養了之後,就改名了,我也不知道她在玫瑰營村的名字叫什麼。
所以,尋找的工作難上加難,有心問問別人,可是無從開口,她早已不在這個村子了,長大了的模樣,別人也不知道。
我去了他們的村委,我想問一下,在差不多二零零四年到二零零五年之間,有沒有人來村裡領養過一個女孩子,女孩子在村裡的名字我不知道,想讓他們查查。
「你要查的是陳家的丫頭吧,」村支書四十來歲的年紀,直接問我。
我有些懵,我什麼都沒說,他怎麼就知道我要找的是誰?
我把我的疑惑和他說了,他說道,「你就是陳家的丫頭吧?」
我更納悶了,問「你怎麼知道?」
按理說,姚啟月離開村子的時候才九歲,現在模樣,村裡的人應該想象不出來了。
「前幾天有人拿著你的照片,同樣也來找過姚啟月,你們是不是親戚?」村支書說道。
「誰?那個人叫什麼名字?」我很疑惑。
「不知道,不過看起來很有錢的一個人,大概五十歲左右。」村委說道,「他當時拿著你的照片,我帶他去看了你們家的宅子。」
我納悶了,肯定弄混了,我不知道那個五十歲左右的人是誰,若不是那個人弄混了,就是村支書弄混了,他們可能不知道,我們是雙胞胎。
雖然滿頭霧水,不過我還是跟著村支書去了姚啟月曾經住過的地方,和姚啟月寄給姚安南的照片上一模一樣的地方,一來到這裡,就有一種宿命的感覺撅住了我,過往的歲月,悲痛的曾經,那些不堪的往事,姚啟月跪在姚安南的面前,說道,「哥,我陪你睡。」
她吸毒的男朋友,現在的她,剛從看守所出來,而且懷了孕,孩子不知道是誰的,她不想打掉,她的命運,就像這套房子。
曾經她住的這個地方,這番破敗。
低矮的房屋,早已塌陷,院子里沒有鋪任何的水泥或者是大理石,就是光禿禿的土,斷井殘垣,一副頹廢。
那年姚啟月躲著的那根柱子還在,她就是藏在這根柱子後面,前面站著十六七歲、風華正茂的姚安南。
我能夠體會姚安南當初領養姚啟月的心情,漂亮的女孩子,住在這種破敗的地方。
「你爸爸去南方打工,死在了南方,你媽媽後來改嫁了,說起來,你也是可憐!」村支書說道。
我沒說話,想繼續聽聽村支書怎麼說,「那家人對你還不錯吧?當年看樣子,他們應該很好的,對了,你改名字了吧?」
「恩,姚啟月。」我說道。
接著,村支書又皺皺眉頭,說道,「不對呀,我記得那個人說找的那個人叫林知暖呀。你不是姓林嗎?」
我又愣住了,那個人究竟是誰?為什麼要調查我的身世?他好像真的不知道我和姚啟月是雙胞胎,肯定搞混了。
不過,既然他能夠查到我,肯定會有后招的,一切都似乎開始漸漸明朗,不過現在,我又沉入了迷離當中。
「對了,我媽媽的名字我忘記了,您能和我說一下嗎?畢竟我走的時候才九歲。」我問道村支書。
「楊秋蘭。」
楊秋蘭,我把這個名字記在了心裡。
我回了揚州,去了我新房的地方,我和我爸媽的房子都在一個單元里,上下樓的關係,售樓處的人和我說,曾經有個人來打聽過我,因為我之前賣房子把卡號留在物業了,他把那個號要了去。
這個人我知道是誰,是姚安南,所以,他也一直在打聽我,好像所有的人,都在尋找一個謎團,可是謎底是什麼?
我不想那麼多了。
爸媽的房子還沒有裝修,裡面什麼都沒有,所以,我定好了酒店,就在小秦淮河畔。
秦淮河在南京,揚州的只是小秦淮。
我一直喜歡秦淮河這個名字,今天晚上,我想夜遊秦淮河。
秦淮河該是和情人一起游的,可是我現在沒有情人,所以,只能一個人遊了。
我上了很漂亮的畫舫,燈籠旖旎曖昧,伴著小秦淮上若隱若現的燈光,如夢似畫,我站在船頭,看著波光粼粼,心情莫名地好起來。
人真是該出去玩玩的,如果不出來玩玩,我不會知道姚啟月那麼可憐的曾經,心裡還會對她有仇恨,如果不出來,我也不會知道姚安南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我。
這次,心裡開朗了許多。
有一艘竹筏子,竟然從遠處過來,晃晃悠悠的,船夫看起來很年輕,從他搖擼的動作就能夠看得出來,個子很高。
我忍不住想到了一句歌詞,「小小竹排江中游——」
秦淮河的河面比起北方的江面窄了不少,所以,當他的竹排和畫舫擦肩而過時,他轉過臉來,朝著我笑。
我也忍不住就笑了,竟然是蘇遠航。
北京一別,再也沒有見過。
他一直給我一種很安定的感覺。
「過來呀。」他在竹筏子上喊道。
我沒說話,還是笑著的,我把自己的手遞給了他,他一個用勁,我一躍,就跳到了他的竹筏子上,一個沒站穩,竹筏子搖晃了幾下,這時候,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又在我的心頭縈繞,好像又有人跟蹤上我了。
怎麼會?上次我坐飛機有人跟蹤,可是這次我坐飛機的時候明明沒有人,現在我為什麼又是這種感覺?
是-——是因為那個人一直在揚州嗎?
這一刻的想法,讓我心裡毛骨悚然。
竹筏子晃悠了晃悠,我差點摔倒,蘇遠航適時地扶住了我,我和他的距離很近,他雙臂攥著我的胳膊。
「沒事,好了。」我說道,轉身坐在了竹筏旁邊的小板凳上。
他繼續搖擼,旖旎的秦淮河風光從我眼前過,我像是見識了一輩子的風景,所有的繁華,所有的寥落,人生不過彈指一揮間。
「你怎麼在這裡?」我問道蘇遠航。
「下午正好經過這裡,看到你來酒店住店了,然後又來了秦淮河,想給你一個不一樣的歡迎儀式。怎麼樣?還算滿意嗎?」他問道。
「很滿意,我小時候一直想有一艘自己的竹筏子,可是,這個願望一直沒成,現在,我終於坐上竹筏子了。」我由衷地說道。
他笑了起來,「回揚州了,有房子卻不能住,是不是覺得自己挺可憐?」
「恩。」我回答,似乎我對揚州的所有情緒,蘇遠航都懂呢。
「今天晚上去我家裡住好不好?」他問道。
我面露難色,孤男寡女住在同一所宅子里像什麼話,「我定了酒店了。」
我婉轉地拒絕。
「你住我媽媽家裡,早晨起來讓她給你做飯,我在另外一套宅子里住,酒店貴不說,而且,吃得東西也不可口,總算是回報你在北京對我的款待,而且伯父伯母對我也很好。」他說道。
一提起伯父伯母我就臉紅,我媽現在都教訓我,嫌蘇遠航走的時候,我沒有去送送,遙遙無期地不相見,以後怎麼辦?反正我媽挺生氣。
不過我對去他家裡住還是心存忐忑。
「還有疑慮嗎?那我再說最後一條理由,我家住在廣陵街道。」
廣陵街道?我的心裡驀然一陣。
眼淚差點模糊了我的雙眼,廣陵街道,凝結著我太多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