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把你給我

  去見董事長的這一刻還是來了。


  是晚上八點，春天還沒來，天早已經沉入了黑暗當中。


  是董正送我去的，在亦庄的一家「玫瑰豪庭」的五星級大酒店，我一聽這個名字，心裡就咯噔了一下，酒店，玫瑰，董事長？

  這些很容易引著人往曖昧的地方去想，我襲擊董事長的那天晚上他應該沒有見過我的樣子，不過，我很確定他是知道在秦淮布衣是有我這麼一個人的，因為那天還因為我和董正生氣了。


  可是他叫我究竟是幹什麼的？為什麼要去一家玫瑰豪庭的五星級酒店？

  董正把我放到酒店門口，就離開了，說了一句，「自求多福！」


  自求多福？我的心又開始跳了起來，我穿了一身黑色的羽絨服，掌心裡全都是汗，借口沒有搪塞過去，我還是來了。


  手心裡有一張紙條，也被我摩挲的不成樣子，都濕了，我彷彿是來賣身的一樣，去尋找自己的那個金主。


  我在董正面前自如的樣子早已離我而去，我忐忑，緊張。


  我上了五樓，在502。


  我抿了抿嘴唇，敲門，裡面傳來了一聲「請進」，瓮聲瓮氣的，畢竟六十多歲了嗎，這個聲音正常，六十多歲的老頭子-——

  雖然我知道他是找我聊那天晚上我襲擊他的事情的，可是我總覺得今天晚上有些權色交易的味道，畢竟是酒店嘛，或許我襲擊他的事情只是一個借口，如果他敢對我怎麼樣，那我今天晚上就繼續襲擊他。


  我走了進去，房間里很暗，竟然沒開燈。


  房間里沒開窗戶，拉著窗帘，真的好暗，黑漆漆的真的好嚇人。


  我的心在咚咚地跳著，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客廳中間，這時候，我頭頂上的打開了，我本能地拿手擋了一下我的額頭，燈光太耀眼，可這是個鎂光燈，光能照到我站的地方，整個房間里還是漆黑一片。


  「來了？」一個年老的聲音傳來。


  房間里很安靜，這個聲音傳來，我還是嚇了一跳，循著聲音望過去，另外一間房子里漆黑漆黑的一片，我隱約只能看到有個人坐在椅子上，一條腿搭在另外一條腿上，很氣派的樣子，可是他整個人的身材都陷在寬大的真皮椅里，我看不清他，只看到影影綽綽的，是一個男人。


  我「嗯」了一聲。


  「那天是你襲擊的我？」他又問道。


  我歉然地點了點頭，「那天董經理和我說最近大興不太平，我看到有個人在拿著鑰匙開辦公室的門，我當然懷疑了，保安也往這邊跑，所以我下意識地就認為您是個盜賊，想幫著保安的，沒承想襲擊了董事長您了，對不起——」


  我的手在攪動著，還好還好，他要追究那天的事情沒事兒，只要別有過分的要求就行。


  「那怎麼辦呢？我住了好久的院。」他說道。


  「醫藥費我出，從我在秦淮布衣的工資里扣就行了，如果還是不夠的話，我再湊錢。」我捏著自己的手說道，一晚上，都有一種很緊張的情緒縈繞在我的心頭。


  「湊錢？」他問道。


  「嗯。」


  「為什麼錢不夠？」


  我心想，我錢夠不夠的和你有什麼關係啊，你要多少錢說個數字不就行了嗎？


  「我本來就是打工一族，沒有多少錢，你們上流社會的人的醫藥費不向來都很貴的嗎？」我說道，莫名其妙，「請問董事長，總共多少錢啊？」


  我現在只想把我和他的交易停止在錢上，就好辦了，他千萬不要有過分的要求。


  「三十多萬。」他說道。


  我一下子吃了一驚，「這麼多錢？我現在只有七八萬，沒多少存款，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打工族。」


  「你除了工作沒有別的收入，比如房租，股票，理財之類，這些比本職工作賺的錢更多。」他問道。


  我心裡想著，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來考察我資產的？還是想問我有沒有外快的？


  我搖了搖頭，「沒有，我不會炒股，不懂理財，就是花死工資。」


  「房租呢？」他問道。


  「我和我爸爸媽媽在揚州只有兩套房子，一套也沒有租出去，哪來的房租啊！」我可憐兮兮地說道。


  真是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啊，我突然發現我簡直是赤貧啊。


  「那有點困難，三十多萬，你要還多久？」他問道。


  我陷入了沉默，我想了想，我在北京做軟體一年存了三四萬，北京花銷很大，房子又是租的，所以，所剩無幾，我上次給喬治做手工，賺了一些錢，所以我現在手上能夠湊到的，也只有十一二萬。


  「董事長，能不能緩緩，我先還您十二萬，剩下的，我慢慢還好嗎？」我抬起頭來問他，他的一條腿搭到了另外一條腿上，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不過是一瞥之間，我發現他的腿筆直修長，一個六十歲的人，還能保持這樣的身材，真是不容易啊。


  不過此時，我的心思不在這上面。


  「這樣吧，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要是能回答我，這三十萬就算了。」他說道。


  我心裡想著，這得是多貴的問題的，值這麼多錢？我不確定這麼金貴的問題我能不能回答，既然他花三十萬隻是為了一個答案，那麼對我來說，這個答案肯定也是很珍貴的。


  「我不知道董事長要問什麼問題，不過如果我不方便回答的話，我還是不說的。」


  「放心，都是一些尋常的問題。」我寬心地笑了笑，「不會讓林小姐為難的。」


  我點了點頭。


  「你認識姜起山？」他問道。


  我心裡一凜，他怎麼突然問道這個問題，我和姜起山的很多問題，軟體的機密，都是不能告訴別人的，我皺著眉頭，在想著怎麼回答。


  「不方便回答？林小姐和姜起山認識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兒。當時林小姐和姜起山分手的理由，我不知道，林小姐知道我為什麼要建立秦淮布藝嗎？我就是為了打垮姜起山。」他說道，冷冷清清的聲音，卻呈現老態。


  我一驚，姜起山的公司已經更名為起山軟體，和布衣廠應該沒有什麼衝突了吧？為什麼他會得罪董事長呢，本來我對董事長還懷著很中性的態度，不過，經過剛才他這麼一說，我對他的反感立即就凸顯出來了。


  「為什麼要打垮姜起山？他怎麼得罪你了？」我義正言辭地說道。


  大概我突然變了的聲音，顯得冷冰冰的人，讓他略有些吃驚，他笑了笑，說道，「你在替他說話？既然到現在還這麼喜歡他，當初為什麼要和他分手？為了他的家裡？嫌你配不上他？」


  我沒說話，看起來我和姜起山分手的理由好明顯啊，連他都看出來了，不過我當時因為拿走了珠江帝景這套房子的一千五百萬，成功地將自己抹黑，再也白不回來了。


  我沒說話。


  「姜起山從姜萬年的手裡也接手了一家制衣廠，而且，他的制衣廠，設備各個方面都很先進，至於名字嘛，我就先不告訴你了，所以，我才挖來了田中，從全國各地找了最頂級的人才，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將姜起山踩在腳下！」他說道。


  我已經聽得心驚肉跳，畢竟在秦淮待了這麼久，我對秦淮優質的管理，高質量的產出，以及世界頂尖的工藝都心驚肉跳，我知道，這些要打敗姜起山並不困難，可是我不知道他要把姜起山打敗到什麼程度。


  「你要把他打敗到什麼程度？」我問。


  「打垮為止。」


  我又開始心驚肉跳，秦淮要想打敗姜起山，看起來好像很容易，而且現在秦淮的手上現在又有了殺手鐧——田中。


  「你說起來打敗姜起山好像很容易的一件事，可是姜起山的智商很高的，要想打敗他總要有殺手鐧，請問你的殺手鐧是什麼？」我故作輕鬆地問道。


  「套我話？」他的口氣很輕鬆，「很簡單，法拉西花式綉法。這種綉法在國內是獨一無二的，現在國內還沒有人研製出來，到時候五月份，我和姜起山會有一場較量，我已經設計讓姜起山買了大批量的布料，到時候，我會讓他死的很慘的，首先他的制衣企業的股票會看跌，連帶著起山軟體也會看跌，接著，所有的企業都會破產，到時候姜起山債台高築，不去跳樓就算他運氣，到時候，姜萬年不被他連累就就好了，根本不可能救得了他。」


  接著他哈哈大笑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他笑起來的聲音竟然很清朗。


  「不要！」我本能地說出一句，是強中自有強中手嗎？為什麼我感覺這個人比姜起山厲害好多？姜起山真的要敗了嗎？當初我是為了不讓他破產才離開的，難道現在眼看著他跳樓嗎？


  「怎麼？你們不是分手了嗎？你還這麼關心他？」他似乎在冷笑。


  「你為什麼要報復姜起山？要怎麼你才不要去報復他？」我問道。


  「很簡單！把你給我。」他說道。